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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死前,俾斯麦很后悔,无论如何她都不该来魔女的城堡,不该对人类小鬼们说起魔女,甚至从一开始,就不该攻击那个好看的黑发少年。
都怪他们出现,都怪他出现,他出现后,心就像被夺去了,眼睛就移不开,肚子饿得厉害,想诱惑他,扑倒他,触摸他,啃咬他的肌肤,撕裂他的骨和肉,吞喝他的鲜血,翻开他的内脏畅快咀嚼。
是的,都怪那个男孩。
只剩下四分之一身体,血逐渐流干的蛇女俾斯麦充满怨恨。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你将被魔女切碎,变成模糊的肉块!你那张蛊惑灵魂的脸将变成肉糜!泡在酒里!
我诅咒你!我在地狱等待你的亡灵!到那时我会再,我会再……
哈哈哈哈哈哈……
在幻想中,俾斯麦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在蒙洛拉的观念里,死了,就不新鲜了,她确定大多数魔女都是这样的认为的,似乎这是魔女的通性。
看到俾斯麦停止呼吸,头和断肢都低垂下去,再没有一丝动作,蒙洛拉念出一个名字:“多普卡维奇。”
名字念出后,在宝座的下方突然出现一个身影,那个身影的形貌太过诡异,根本不能称做是人。
所有人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恶心,然后是惊恐,奈音吓得抬手捂住嘴,才没有发出声音。但看着那“东西”,她还是想呕吐。
那个“东西”只有一米高,从整体来看,是一个球体。
这个球体最大的部分,是头。
那是一个没有一丝毛发,淡肉色的头。
这个淡肉色,光秃秃的头占据了整个球体的三分之二,其它的部分是身体,被黑色的像是斗篷,又像是和身体相连的东西覆盖着。
连接头和身体的,不是脖子。这个东西没有脖子。
也没有手和脚,或者严格来说,没有人类的手和脚,在黑斗篷之外,头部的下方,是两条粗壮肥大的触手,触手的末端就像人类的手有五根手指一样,分出五条细小的小触手,此时,十条小触手缠绕在一起,就像人类的两手交握在一起。
而他的脚,是分不清有多少条的触手,被黑斗篷覆盖着,只有一点末端露在外面,就像露出凉鞋的脚趾。
他的五官,是唯一与人类相像的部分,但也仅仅是相像。
因为没有眉毛,他深深皱在一起的眉骨十分明显,甚至到了惊悚的地步。
他的眼睛不大,但就像没有眼眶一样,两个深灰瞳仁的眼球直接嵌在脸上,看起来十分突兀。
他的鼻子很小,几乎没有,只是在应该是鼻子的地方有一个微小的凸起。
他的嘴唇又大又厚,深红色,像是鼓胀出来的肉块。
在让人感到恶心的嘴的下方,不是人类的下巴,而是一排和“手指”一样细小的触手,或者说是触须。
尽管他长得如此恐怖,恶心,诡异,但还是能明显地看出,他的表情是十分严肃和谨慎的。
这个被称做多普卡维奇的家伙向魔女行礼,也就是他巨大的头颅低下去,恭敬而又虔诚。
“把这些东西拿去料理吧。”蒙洛拉举着酒杯,优雅地说道,“虽然是新食材,但我相信你的手艺。”
多普卡维奇更深深地点头:“遵命,主人。”
然后他扭动他巨大的头颅,看向不远处的亚瑟等人。
注意到多普卡维奇的视线,蒙洛拉轻声说:“没关系,如果有需要我会叫你,也许我会直接把他们放到厨房。”
听到蒙洛拉这样说,多普卡维奇再次行礼,然后伸出触手,卷起俾斯麦那被分为两半的身体,扛在肩上,或者说是一个像是四分之一圆的后背上,凭空消失了。
俾斯麦流出的血已经全被地毯吸干,在尸体被拿走后,唯一证明她曾存在过的,就是被蒙洛拉拿在手里,残余在杯子里的血。
亚瑟的眉头深深皱着。他有种自己的晚餐,被别人抢走的不爽感觉。
当蒙洛拉的看向亚瑟等人,除了亚瑟以外,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而亚瑟则下意识地把奈音拉到他身后,用手护着她。
看几个人没有率先说话的意思,蒙洛拉开口了。
“我本来不想醒来。”她晃了晃已经不剩多少血的杯子,“但我渴了,所以对你们来说,大概很不走运。”
亚瑟问魔女:“那如果你没有醒来,闯入城堡的我们能够平安离开吗!?”
蒙洛拉轻轻地哼笑,那声音就和她的长礼服一样,是猩红柔滑的。
“你问了一个好问题,年轻人。”
蒙洛拉放下杯子,抬了抬手指。
看到魔女抬起手指,所有人都惊得去摸武器,这让蒙洛拉又轻笑起来。
短暂的轻笑过后,蒙洛拉说:“一旦进入我的城堡,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亚瑟狠狠咬牙。
“但是……”蒙洛拉故意拉长音调,“就像那只蛇女说的,你们确实合我的口味,也许你们可以和其他闯入者不同。”
那抬起的手指,指向了亚瑟。
“也许你们,确实和普通人不同。”
“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亚瑟猛地上前一步,他刚要大喊,却发现地毯突然抖动起来。
他低下头去看,才发现根本不是地毯抖动,而是整个地面都在抖动,整个空间都在抖动。
“亚瑟!”奈音和维特同时喊出。
亚瑟猛然回头,发现同伴们都因为地面剧烈地抖动而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摔倒。
“该死!”亚瑟看回蒙洛拉,大喊,“你做了什么!?你要对我们做什么!?我有话要问你!我必须!”
蒙洛拉微笑着看亚瑟大喊,没有丝毫要回应的意思。
她就只是看着,看他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亚瑟的话还没有喊完,霎那间世界一片漆黑,华贵宽阔的宴会厅不见了,满目的猩红不见了,宝座上的魔女不见,同伴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整个世界就只有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也看不见自己。
亚瑟终于害怕,他要大喊,他要拔剑斩断这黑暗,但他的手刚抓住剑柄,他的意识就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