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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互相了解,我发现这些基本上都是些可怜人。要么自小便是孤儿,要么黄巾起义后失去了家人。他们无牵无挂,唯一的念想就是从军混口饭吃。长时间的严格训练,给他们打造了一副强健的体魄,也让每个人精通了两种以上的武器技能,这的确可以算得上是精英中的精英。
“各位的本事,我都见识过了。说真的,依你们的武艺,随便出来一个都能吊打我十个的。但。。。”我站起身拍拍屁股说:“如果面对的是一百个,一千个我这样的,你们怎么对付?”
见他们没人说话,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个人能力再突出,那也架不住身后被人偷袭,所以你们需要依赖同伴的保护和有效的对敌战术。简而言之,就是这两个字。”说着,我拿小木枝在地上写划了一番。“联携。”
“联手战斗,相互提携,将自己的背后交给最值得信赖的同伴,这就是我希望咱这个小队能够做到的。其他的什长也许能教你们以一当十的武艺,但我要教给你们的却是以一当百的能耐,你们学哪个?”
“以一当百!”
“好!”我高兴的点点头说:“那从今天开始,你们得完全按照我说得来做。”
时光飞逝,半个月的光景岂够人来蹉跎。好在这九个人悟性不差,加上吃住在一起,从笨手笨脚到互相帮衬也不过用了十来天的功夫,虽然距离配合无间还有很大的差距,但对付一大批散兵游勇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这段时间,皇甫嵩也一直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他命令全军不得搦战,不准出操。就连在外面送饭的伙夫,也要让他们走路步伐慢一点,拖一点。给人一种士气低落,无心恋战的假象。
当天夜里,张梁站在殿前仰望天空。密布的彤云遮着星月犹如黑布一般,零星的小雪扑在脸上,阵阵凉意直沁心脾。他在犯愁,愁的是城中已无余粮,手中的几万人早都饿的站都站不住,几天前甚至已经出现了吃死人肉的景象。他在等待,等待着三更的到来,这几天他发现汉军已经毫无战意,于是决定今晚三更带人突袭。即便冲不出包围圈,也要抢些粮食回来救救急。他也在迷茫,迷茫未来该何去何从,如果有幸逃得一命,那天下之大,何处又是他的容身之所。
张梁不禁叹了口气,有心转身想要回到屋里,眼角却瞥见城南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他不由大惊,急忙喊道:“来人!快去看看城南是怎么回事!”
一个神威军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报!南门守将何曼忽然打开了城门,大股官军从城南杀过来了!”
“什么!?”张梁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何曼会叛变,一把揪住那名神威军的衣襟怒喝道:“官军大约有多少人!?”
“看。。。看样子是倾巢而出,林中也有火把,怎么看也得十万多人。”
“十万!?”张梁一想,官军不总共也就十万多人吗?难道这是早有预谋的将人都安排在南门,一起攻城吗?这么说的话西门和北门定然空虚,然北门地势太险,外面如果有一支人马挡住,自己便会受到前后夹击,不如走西门空旷。
想到这里,他一把推开那名神威军道:“赶紧聚齐神威军,随我一同杀出西门!”
“诺!”
张梁披挂上马,手抄铁枪往西门冲去,一路上到处都有官军和黄巾在厮杀,他也顾不上这许多,带着一队人就冲到了西门前。
西门安静如常,却没有一个值守的黄巾在,心中虽有疑虑,但也来不及多想。他吩咐身边的两个人说:“你俩到城楼上打开城门,动作麻利点。”
“是!”两个神威军一路冲进了城楼,却半天没了动静。正诧异间,城门慢慢打开了。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竟是一名金盔金甲的大将,手持大刀,威风凛凛。将军的身后火把漫天,一队队重甲戟士如同阴兵般骇人。
张梁吓得魂飞魄散,带着人马转身就要逃跑。耳旁听得“呼呼”的破空声,随着惨叫,身后神威军顿时死了一片,仔细一看,所有人的眉心处都镶着一枚石弹子。不知何时,从城楼里转出十个身着夜行衣的人,站在城墙上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张梁此时已万念俱灰,他现在想的已经不是如何活下去,而是怎样才能速死。他一咬牙,怒吼一声,策马挺枪直奔那员大将。一枚石弹子“嗖”的飞了过来,正好打在张梁的虎口上,手腕吃痛,长枪呛啷落地,只剩一人一马依然向前奔去。金甲大将拎起了大刀,猛的向前一挥,鲜血飞溅,张梁整个人被拦腰砍为两段,结束了短暂罪恶的一生。
可他至死也不明白,一直对太平教忠心耿耿的何曼,为何会突然背叛。而这件事情,就得从一个时辰前说起了。
我带着人,从张角的秘密通道悄悄溜进城去。十个人身着黑衣,在本就阴暗的夜里显得十分隐秘。我们贴着墙根往城南走,一路上干掉了八名黄巾哨兵,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们九人体现出来的协作能力,让我十分满意。一人刺杀,两人帮衬,无论是尸体还是兵器绝对不会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也绝不会留下一丁点打斗的痕迹,这才叫行之有效,名副其实的暗杀。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城楼大门,里面黑洞洞的连枝蜡烛都没点,但我能感觉到,黄邵与何曼一定就在里面,于是抬起右脚迈了进去。果不其然,刚踏进门,两只明晃晃的钢刀已同时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只听右边黄邵的声音传来:“不许动!”
我身后的士兵见状,赶紧抢上来救,我右手一抬道:“别动,你们在门口等着,注意警戒!”
“是!”
我反手将城楼门关上说:“黄大哥、何帅,是我,王从阳。”
“王兄弟!?”黄邵的声音显得十分惊讶。
“哼!”左边的何曼却冷冷的道:“什么兄弟,应该叫大人吧。”语气里充满了讥讽。
“两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能不能点上灯,让我看着你们说上几句话。”
“渠帅。。。这。。。”黄邵明显有些动摇。
我赶紧接道:“我的武艺二位最清楚不过,你们要杀我还不是弹指间的事情?放心,我绝对不会耍什么花招的。”
两人沉默了半晌,我忽然觉着身后似乎被一只大手推了一把,整个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没过多久,旁边的黄邵燃起了火折子,点上了两根蜡烛,本来就不大的小屋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何曼满面怒容的把我揪了起来,一把按在凳子上,钢刀依旧架在我脖子上问:“说吧,你这朝廷的走狗,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两位大哥,我要先向你们道歉。其实我不叫王从阳,欧阳信才是真名。我和白且,哦,也就是石惊天,我们本是青州东莱人。由于村子被王国攻打,并与我有杀兄之仇,所以为了追杀他,我们才一路走到了白马渡。”
黄邵问道:“这么说,从一开始我们就被骗了?”
“对不起,黄大哥,我俩也是无奈。当时我们还不是官兵,既没能耐也无后援,想要渡河也只能出此下计。”
“你!”黄邵气得举刀就要砍,忍了又忍,才恨恨的空挥了一下,转过身去。
“事到如今,你还说这些做什么?想让我给你个痛快吗?”何曼的语气依然冰冷。
“当然不是!我觉得在让你们相信我之前,必须得先向你们吐露自己真实的身份。”
“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永远不会相信你的。”说着,又举起了钢刀。“如果没什么说的了,就受死吧!”
“等等!”我轻轻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不相信我不要紧,但这个人你一定会信!”
何曼闻言一把夺过信封,抖开信瓤,横看竖看了半天,冲我骂道:“这什么鬼东西!?老子不识字!”
我一听顿时无语了,心想这张角也是,有话不能直说嘛?明知道他不识字还写封书信来作妖,这是生怕何曼不杀我吗?
黄邵一看,接过书信道:“我来读吧。”
何曼吾儿:
自谯县相遇,汝便与吾四方布道。餐风饮露,饱受沧桑已历十余载。虽为螟蛉,却情比亲嗣。今义父为亲所绊,不得不反。心虽无奈,实属不赦。然十数万徒子岂可与吾共赴黄泉?故愿割舍尘世,渡劫求道,以换众人安宁。吾之身后,汝可与王便宜行事,莫要执迷不悟,自毁性命,切记!切记!未了今缘,待有来世再续。
甲子年十月初一
张角绝笔
听完,我跟黄邵一样,都傻了眼。良好的家教一直告诉我不可以随便拆阅人家的信件,所以我这也是才知道信里的内容。但听到何曼是张角的义子,倒真是让我始料未及。看来黄邵也是刚刚知道这事,所以他的表情比我还要夸张。
“渠帅,属下没见过天公的笔迹,所以。。。”
此刻何曼的大脸上已布满了泪水,说道:“不用看了,这封信的确是他老人家写的没错,因为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抹了把眼泪又对我喝道:“这么说义父不是病死的了?难道是你们杀了他!?”
我茫然的对何曼问道:“难道说,你没见过他的尸首?”
“没有!所以我不相信他老人家已经驾鹤西游了,张梁张宝说他是暴病而亡,又怕有官军的奸细来抢夺尸体,当晚就给秘密的埋了。”
这下妥了,张宝张梁这一傻傻的举动倒成全了我的计划。“何大哥,不怕实话告诉你,张角他老人家的确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难道真的是你们!?”
“不!是被张梁张宝,还有一个叫蒋无氏的人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