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144章 何谓君子之风

莫道君行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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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酸刻薄,咄咄逼人,岂是君子之风?好在是个华而不实,表面光鲜的草包,否则以你这样的人品,如果真的让你考试高中,混到我们官员队伍里面去,岂不是朝廷之耻?”

    梁继忠见梁用脸色铁青跌倒在地,赶紧离席而出,把梁用搀扶起来。望着何远,一挥大袖,语带愠怒地冷哼一声。他也没想到,那何远竟然如此肆无忌惮,不顾脸面,敢在这样的场合直接撕破脸。

    梁继忠直接站出来问罪,这性质就不一样了。毫不客气的讲,就算是太子,在金陵这块地方,也得给他留三分薄面。金陵四大家族之一的家主,虽然无官无职,但却有着同进士出身的功名,更可怕的是,梁家的故旧遍布朝野,影响力非常可怕。

    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梁用的用心虽然都心知肚明,但何远的手段也让他们目瞪口呆,见惯了读书人相互递软刀子,哪里见过读书人直接掀桌子撕破脸的?这反击手段固然是痛快了,但这——真不是君子之风啊!

    “何谓君子之风?别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也只能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或者是还要顶礼膜拜,敬畏有加?那叫什么狗屁的君子,那叫窝囊废!”

    何远冷哼一声,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以此可知,以直报怨,虽圣人不禁,为何到了你这里就不是君子之风了?更何况,君子非无怨也,不报怨也;非不报怨也,以直报怨也!於其所怨者,报与不报,视心何如耳。心不能忘怨,报之,亦不失其直!这老匹夫用心险恶,不修其德,当众坑我,我为何要违心忍让,表面谦和而内心怨怼?”

    月光如水,整个院子都回响着何远愤然的反诘之声。所有人不由沉默了,若有所思起来。这样的理论和论调,他们很不适应,似乎好像有些大逆不道,但却又隐隐感觉好像也对……

    “所以讲,何某的原则就是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刀枪!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一方面道貌岸然自诩君子,一方面猥猥琐琐地给人递软刀子。”

    望着何远,玲儿郡主眼里已经全是小星星了,这话讲得实在是太痛快了,比往日里先生们给讲的那一套强了一百倍!宁王殿下哪里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找先生给教育出来的成果,就这么轻易地被何远几句话给破坏殆尽……

    赵桓有点懵圈,他在深宫大院里面听多了那些鸿学大儒的讲课,一个个都在教给他仁义礼智信,温良恭检让,为人君者当敦厚有德,宽以待人,广行仁德,则四方宾服,何曾听过如此嚣张肆意的理论?

    他此时,一方面觉得何远的理论不对的,另一方面又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隐隐觉得这样的活法才精彩。心神动荡间,却是忘记了制止。太子殿下一言不发,宁王张了几次嘴,又识趣地合上了,这两座大神不出声,其余的人就更不会出来制止了。

    何远后面这几句话,差不多就是指正梁继忠的鼻子骂伪君子了。把梁继忠给气得,这么多年了,还真没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就算是宁王和太子,那都是礼敬有加,今日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骂了!

    怒到极点,他反而平静下来,不过望着何远那眼神,跟看死人差不多了。自己也真是的,竟然会跟这样一个无赖地痞般的家伙在这里争执,无论输赢都丢身份啊。

    “果然言辞犀利,颇有急智,但可惜精力都用到了这等诡辞巧辩上,道德学问不够扎实啊。年轻人,你连一个小小的州试都通过不了,又有何资格在这里大谈君子之言?”

    梁继忠哂然一笑,挥了挥衣袖,扶着梁用,转身就走。

    “年轻人,要学读书,先学做人啊,什么时候学会谨言慎行,知道尊卑了再来大放厥词,也为之不晚。”

    话里有话啊!

    知道何远州试中途退场的人并不多,但人群中有梁范,梁通,梁宽,梁浚以及宋家兄弟在啊。此时见大家议论纷纷,赶紧放猛料啊!于是,何大才子州试第二天一大早就中途离场的消息,像小旋风似的瞬间传遍了整个院子。

    然后大家就目光各异地看着站在太子身边张牙舞爪的何远,这是一个连州试都无法通过的废物?天才——废物?

    四周的议论之声,越来越大,就连水榭里的人都听到了。一些人不由目光怪异地望着何远,如果不是顾虑到何远就站在太子身边,邱千里这会儿就得冲过去了,怎么可能?!何远连一个小小的州试都过不了?

    李清照目光清澈地望着何远,心中也不由有些疑惑,因为这样的消息绝不可能空穴来风,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通不过州试,别的不说,就刚才他那几句“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的阐释就很见学问功底啊。

    天香郡主也不由眼巴巴地望着何远,虽然他知道何远中途退场了,也问过何远原因,但这个小贼竟然不给自己说实话,胡说什么卷子做完了,真是可恶,这会儿被人揭出来了,看你怎么办,真是活该!虽然心里说着活该,却也不由替他着急。

    何远脸上的神色很古怪,他哭笑不得地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议论声,看着水榭里那种神色各异的目光,不就是提前交了个卷,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更可笑的是,竟然还有人拿着攻击自己,真是……

    “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一个连州试都无法通过的废物,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坐在太子身边,而且还大放厥词,曲解圣人之言!”

    梁浚憋屈了一晚上了,这会儿终于逮到机会了,他霍然站起身来,在院子里振臂高呼,这样的无耻之徒,就该趁机打倒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