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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宁与叶知秋离后,虽说少了几分趣,却一点都不显静,毕竟这身后可还跟着萧家两位公子以及那位风化的韩少爷。有着三人相随,这一路何来的静?便是想在马车上阖眼小憩,还得留神叫外头的笑语惊醒。
坐于颠晃的马车上,听着外头不时传来的笑声,打了个呵欠萧楚愔带了几分倦意说道:“这外头的三人,还真是好心情,都吵了一路笑了一路看了一路,就不能稍微消停些?”
话音刚落外头再度传来笑声,看样就知楚瑞又说了什么,惹得其他两人又笑又气。
三位公子骑于马上,一路有说有笑还有风景瞧,自然不觉着闷。倒是自家小姐,这段时日一直坐在马车内,颠簸摇晃本就让小姐觉着有些烦。只不过因了先前小少爷还在边上,时不时会进来同小姐说话,故而也没闷到不能忍的地步。
可现在小少爷同叶大侠走了,这一路上连个进马车同小姐说话解闷的都没有,闷了一路又闻着外头的笑声,也怨不得小姐越听心里越觉闷火。长时间坐在马车里,时间久了的确闷得紧,闻着萧楚愔那一番嫌闷的话,深知她快闷不住的厢竹当即笑道。
“大小姐,您在忍忍,约莫着也该进镇了。”
“就快了?”
“是的。”刚刚萧楚愔小憩时她便询了赶车的家丁,得了答复如今才应的萧楚愔。这马车的确不是个适合久呆的地方,晃摇不说,还闷得紧,在听了厢竹的话后,萧楚愔挪了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靠着,说道:“这马车还真不是人呆的,一路晃摇烦死人了。”
“大小姐再忍忍吧,马车虽不舒服,不过总好过骑马。”
“哦?为何?”
“这骑马据说更是颠簸。”
“会吗?”厢竹话落萧楚愔干脆撩起窗帘朝着后头瞧瞥,看着身后骑马跟随笑得一派轻松逍遥的三人,这闷了一路的萧楚愔顿时觉着扎眼。心下更感不痛快,盯着说道:“更加颠簸?会吗?我怎么瞧着后头那三个好像挺逍遥的,这一路别说是颠簸了,瞧着还挺惬意呢。哼,长姐在马车受苦,那两个混小子却堂而皇之在外头逍遥,还真让人一肚子气啊。”
人若烦了闷,心情自是糟到极点,就连旁人脸上那惬意的笑落在眼里也是扎眼。当是咬了牙,盯着胞弟脸上那扎眼的笑,萧楚愔恶狠狠说道:“一会到镇,你们给我再去备辆马车。”
“马车,大小姐要马车作甚?”
如今正好,三人坐在这偌大的马车里并不觉着拥挤,其他人不是随车就是骑马,这忽的一声吩咐叫萤草有些愣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大小姐让她们再备辆马车有何用,当是楞了一下,随后呆询道:“大小姐,莫不是一会路上会碰见谁?”
大小姐的心思总是怪,萤草不懂,不过伺候小姐这么久,饶是不能全透有些小事厢竹还是一眼便清。先是一顿随后倒也明意,厢竹笑道:“小姐这是替两位公子和韩公子准备的。”
“自然,要不然还是嫌你们两个吵得慌,多备一辆把你们赶过去?那三个家伙的笑真是越瞧越扎眼,一会儿入镇备了马车,我到瞧瞧他们还能不能一路畅笑。”
要说这一肚子的坏心思,某些时候大小姐也不见得逊于四少爷,叫大小姐这份坏心思给逗了,萤草笑道:“要真备了,两位少爷怕得闷上一路了。”
“我都已经忍了一路了,怎么,我这坐长姐的可以忍,他们两个就忍不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算得上姐弟。”
话音刚落眉梢上挑,看样子对于‘有难同当’这四个字,萧楚愔很是心喜,心里头正想着入了镇知晓得随了长姐一块窝在四四方方的马车里,两位胞弟的脸上该是怎样精彩神情时,马车一晃风拂而过,窗帘扬了起来。
这上挑扬起的帘布,露了半框外头的景色,下意识朝着窗外看去,隐约瞧见外头不远处的石桥上站着两人。
忽的一眼瞧着不算真切,帘布垂下萧楚愔的脑海中仍旧刻着刚刚那一眼瞥瞧到的两人。此时行与官道上,两侧林木围绕,不过那两个人离得算不得太远。虽是离了着距离加之中间还立树着林木,不过对于那忽的一眼,萧楚愔总觉着有些怪。
刚刚那两个人。
那两个站在桥上的一男一女。
有问题。
这个念思就这样忽的从心底冒起,而后散扩于心,就在萧楚愔因那无意一瞥陷入沉思边上两位丫头觉着怪奇并打算出声询问时,却见自家小姐大声呼道:“不好。”
一声急呼,随后让赶车的家丁停下,待家丁勒住车马,萧楚愔直接起身撩开帘布跳了下去。大小姐这一跳,车内的厢竹和萤草都惊了,就连马车后头跟随的三人,也是诧了色,还没回神就瞧见萧楚愔朝着那处石桥跑去。
那两个人,刚才在马车里瞧见的一男一女,绝不是相邀来此赏草赏花赏湖景的。从他们那紧扣的双手,以及直挺绷紧的身体,那两个人携手站在湖边绝没好事。
有些事并不需要自己经历,看得多了,心里也就有一份感觉。当意识到那两个人可能想不开打算跳桥殉情,虽不相识,可萧楚愔还是下了马车朝着那处跑去。
相携紧握,十指相扣,眼中凄迷心中却是坦荡,虽然畏惧生死,可只要知心人陪在身边,便是纵身一跃黄泉相见,又有何畏惧。看着面前荡了波光的湖,瞧了身边知心人的眸,那名男子轻声问道:“媚娘,可会害怕?”
“只要有你在,媚娘不怕。”对上眸眼,眼中闪了坚定待两人相许誓言后,下一刻两人携手双双跃下桥河。
这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想不开,要寻死,远远瞧着心中有所疑时,萧楚愔就想阻止。谁晓得没赶上,就在她惊呼让两人稍等时,那两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头也不回携手跃下。
没死过的人,才能如此不畏生死,当瞧见那两个人携手在跟前跳河殉情时,萧楚愔的心里直接咒骂声“该死”。随后也没细想,加快脚步跑了上去随着一并跃下。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萧楚愔一贯信奉的真理,尤其是莫名其妙来到这儿,尝试过从棺材里爬出的滋味,对于这一句至理名言更是觉着再有理不过。相信只要人还活着就没什么事解决不了的萧楚愔,向来就看不起的就是矫矫情情动不动就想自杀的人,心里头虽是鄙视,不过在看到两人纵身跃下后,她还是下意识的想去救人。
两人前脚刚纵身跃下,后脚赶到的萧楚愔直接撩了裙摆跟着跳下去。
突然下车,然后毫无根由的跑出去,萧楚愔这一连串的动作直接叫人惑了。这当口还没理明白长姐这一连串的动作究竟为何,下一刻便瞧见自家长姐裙摆一撩纵身跃下桥河。纵身跃河,不就是想不开,当下回了神意识到长姐做了什么的萧家兄弟两,瞬间傻眼了。
傻了眼,而后急着回神,两人慌忙驾马赶去。
救人,如果可以的话见到有人寻短见,能救能劝还是当劝的。只是这有的时候救人也得考虑一下自身的情况,以前在那个世界,她非常擅水,一千米来回都不待停的。可是以前的她擅水,却不代表如今这个身子也会水。当人纵身一跃随着那一男一女一道跳下桥河,并且后知后觉的发现如今这个身子好像不识水性时,萧楚愔整个人懵了。
天。
这幅身子的原主人竟是个不识水性的主?
很多事往往都要在关键时刻才叫人发现,而有些事,等你关键时刻发现时已无济于事。当发现这幅身子不识水性,别说救人连让自己浮起来的本事都没有,萧楚愔已是悔了。
河水从鼻腔灌入,烧得萧楚愔的胸肺灼疼,就在萧楚愔的身子一点一点朝着水下沉陷时,湖面上突然探下一只手,这只手破了湖探入水中而后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当手腕叫那只手牢牢抓住时,陷于水下的萧楚愔犹如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死死反扣。
手上施了力,反抓对方腕处,就在萧楚愔的手扣抓住那人的手腕时,下一刻她整个人叫这只手拉出水面。上了岸,直接跪趴在地上,连着咳吐出几口水后,萧楚愔这才觉着自个又活了。
萧家几位公子胡闹,而这位萧大小姐,若是胡闹起来更是惊魂动魄。谁能料到好端端的长姐会跳下马车跳下桥河寻死,这一颗心可叫长姐吓得险些从嗓子眼蹦出来,当瞧见韩华将长姐捞出水面,萧家两位公子急忙上前。
一左一后将长姐围在中间,又是惊又是急,在确定长姐将呛入腔肺的水吐出来整个人也缓气后,楚恒这才后怕说道:“长姐,你这是作甚,好端端的怎么就跳下马车跃了湖。你要是有什么不满的可以跟我还有四弟说啊,犯得着这样?你这样,想吓死我两吗?”
长姐刚刚的举动,是真吓坏楚恒了。
虽说以前的他们总是惹得长姐生气,并且从来不将这气怒的长姐放在心上,可当那次生生将长姐气得丧了命,他们才知道有些时候,人若是没了,就真的没了。如今长姐重新回来,虽然脾气比以前更坏了,整个人也不好对付,不过对于萧家兄弟来说,他们是真的庆幸老天爷将长姐还给他们。
纵是他们几个还是老样子,吊儿郎当整天无所事事,甚至还是一如既往惹长姐懊气,却是真心庆着长姐回来。
长姐如母,长姐于他们自是万般重要,可如今这重要的长姐竟然当着他们的面跳下桥河,两人哪能不恐。当下也顾不得用这斥责的话同长姐说话,可能换来长姐一番掐拧,萧楚恒直接怒询问出。
这一次的确是自己失算了,所以楚恒那带了怒的质询,萧楚愔也没恼,只是回了头看着叫韩华一并救上来的一男一女,在确定那两人没事后,萧楚愔这才回道:“事态紧急,一时也没想太多,就是想要阻止这两人。瞧着他两跳下去,也就一闷脑跟着下去了。”
“一闷脑,长姐你就不知自己不识水吗?”这一闷脑,可叫楚恒气的。倒是萧楚愔,在听了楚恒的怒语后回道:“这不是给忘了。”
“忘了,三弟到不知了,长姐还有忘事的时候?”一面怒着气,一面唤着萧寿取来干净的衣物披在萧楚愔身上。楚恒脸上展了怒,楚瑞那儿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脸上没有显怒反而带着笑,不过这一番笑倒是透了几分隐讽。连着哼了几声,看着一身湿的长姐,楚瑞阴阳怪气说道。
“谁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了,指不定是叶大侠在咱萧家呆久了,天天飞檐走壁的,不只是弄得五弟觉着自己有遭一日能如此,便是咱家长姐,也觉着自己有那飞檐走壁的本事,一闷脑下去,也能一闷脑上来。”
平日里都是她讽着这几个小子,这会子倒是换成他们来怄自己,话是不好听的,可谁叫自个这次闹过头了。当即也就不同他们计较,连着应着以后必当三思而后行并且摆了手示意厢竹将自己扶起来,萧楚愔这才走到那已被救起的一男一女边上。
这两个人入水时间比萧楚愔早,而韩华第一时间救的是她,所以这两人在水里呆的时间也久,如今人虽救了上来,不过还没醒来。家丁里头有人生在水边,所以对付这溺水的人也有一套,连着压下胸腹,直到将呛入嘴里的水全部挤压出来,这跳湖殉情的两个人才缓缓醒过来。
刚苏醒过来,人还犯了几分迷糊,在瞧见自己的周遭围了一群陌生人并且缓了神记起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两人同时醒来同时弄清出了何事的年轻男女,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致谢,而是气怨。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救我们,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