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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靖尧觉得自己像是迷途了,找不到归去的路。
阿惠一直都在霍靖尧身边看着他从满是希望到清晨时分的绝望。
霍靖尧每个表情她都没有错过,这个时候,他除了绝望,更多的应该就是一些生不如死的难受。
“霍总,已经调查过了,在这个位置,有人在钢筋护栏上做了手脚,所以太太的车子才会轻易的从这里撞出去。”阿惠看着眼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微微皱了皱眉。
霍靖尧有些空洞的眼神逐渐的落在她的脸上:“那你查出来是谁做的手脚了么?”
阿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这样的事情既然有人做,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查得到。
“先生,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您已经整整一夜都没有合眼了。”阿惠的声音不如往日的刻板,似乎是知道他此时心里的难过,说话也很小心翼翼。
“查不到人又如何,反正做这事的只有一个人,除了林煜城,还有谁值得这么怀疑?”
霍靖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空气里有钉子似的,钻进自己的肺里,没有一丁点让他舒服。
他红着眼睛,人已经没有什么精神,但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不打起精神的理由。
阿惠皱着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现在林煜城在海城已经无影无踪了,可是她硬生生的不敢说。
“阿惠,瑾瑜她一直都想离开我,我昨天晚上其实准备的事离婚协议,我想正式的给她自由,为什么她就是等不到?”
“先生,这不是您的错,太太从这里会忽然之间的撞下去其实很可疑,偏偏是在这个动手脚的地方,这么准确的位置就像是车子被人操控了一般。”
霍靖尧微微的闭上眼睛,睫毛上有些浅淡的雾水,车子被人操控不如说人被操控。
叶瑾瑜一直以来都被林煜城操控,这期间,他就算是愤怒到极致,但是还是没有办法解除她身上的那些魔咒。
根本没有办法救她于水深火热当中,所以到最后瑾瑜还是会走上这条路。
“霍先生,霍太太的车子已经打捞了上来,但是车门是开着的,并没有霍太太的踪影我想这么冷的天,霍太太兴许已经遇难的了。”
霍靖尧冰凉的眼神扫了一眼这个一身冷气的艘救圆:“她怎么敢死,谁说她遇难了!”
他的语气极为冰冷,说话的时候满是森寒,搜救员感觉到霍靖尧浑身上下冰冷的气息,一瞬间就闭了嘴。
“去,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抽干了这里的水也要找到她。”霍靖尧不愿意放弃,就算是找到的是她冰冷的尸体,他也要找到。
阿惠看着霍靖尧这样,觉得有些莫名的心疼,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霍靖尧这样的状态,让他变成这样的,这世上只有叶瑾瑜一个人而已。
“林煜城现在必然是找不到什么踪影的,我虽然不知道他最后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要想办法把何沛晴跟霍靖城,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过他们。”
阿惠微微怔了怔,很长时间都不敢说什么话,霍靖尧怎么会猜不到,林煜城那么一个可疑的人,霍靖尧怎么可能不怀疑。
“阿惠,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能够放过他们?”霍靖尧岑冷一笑,既然叶瑾瑜是因为他们出事,那么这笔账始终都要算在他们头上的。
“我马上去办。”阿惠终于还是转身走了,这样守着霍靖尧有什么用,什么作用都没有。
霍靖尧痴心的在大桥上整整徘徊了一个星期,所有人都知道叶瑾瑜早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可是他还是执意让那些人在冰冷的海水里不断的寻找。
一直到所有人都不愿意在下水的时候,霍靖尧站在桥上,竟然纵身一跃跳入海里。
一瞬间就消失在深沉的大海当中,桥上的人都纷纷的在桥上惊呼,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叶瑾瑜,你怎么敢,怎么敢死,我花了这么心思原来你都还是要用着么极端的方式离开我?’
在冰冷的水里,霍靖尧满脑子都是叶瑾瑜的脸,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在一起都只是在彼此伤害。
他所说的爱,太狭隘,其实对叶瑾瑜来讲,都是虚的。
霍靖尧在海城大冰雹异常,没众所周知,这个时候如日中天的霍氏在这个关键时候出现了财务问题。
他一直迁就她,也容忍她将霍氏的一切透露给那个居心叵测的人,他不做阻拦,无非是希望瑾瑜有一天能够看的明白,他并非是没心没肺的人。
可是瑾瑜一直到最后都没有看清他的心,没有感受到他的真心,失去瑾瑜是他这辈子最痛,也是他此生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半年之后的霍靖尧恢复成往日的样子,却有些沉默寡言,在手机苦难的何沛晴和霍靖城面前,展现的尽是无情残忍。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衣衫褴褛活得不猪狗不如的两个人,他慢慢的蹲下身来看着这两个狼狈不堪的人。
“明明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却非要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好?”霍靖尧的声音里夹着些淡淡的讽刺。
整个海城都知道叶瑾瑜是霍靖尧的禁忌,那次惊天动地的车祸过后霍太太去世了,自此谁也不敢说起过叶瑾瑜。
可是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人竟然疯狂到去发布瑾瑜那些不堪的照片,只是这些东西在海城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
反而让他更有理由让这些人活在苦难当中。
“叶瑾瑜已经死了,霍靖尧你除了没有资格拥有她之外,现在还彻底的失去了她,现在终于感觉到被抛弃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了吗?”何沛晴的眼睛里仍然是布满了仇恨,只是这个充满仇恨的眼神并没有威胁到她什么。
霍靖尧低声冷冷的笑了笑道:“是啊,终于是感觉到了,那个人是你们一直以来的首领,你不管是被我抛弃,还被林煜城利用抛弃,你真的以为你这种人会被人可怜同情或者被帮助么?何沛晴,你对自己真的是有些很奇怪的自信。”
何沛晴带着污渍的脸一瞬间煞白难看,一旁的霍靖城反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霍靖尧从小到大能力都在他之上,他是天之骄子,而他永远都是不如他的。
“靖城,二叔二婶到现在都不知道原来你已经变成这么一副样子了,怎么样?这么苦的日子,要不要我通知他们来接你?”
霍靖城本来无神的双眼此刻一瞬间便对上了他深沉的眼眸:“霍靖尧,这样你还不够?”
霍靖尧淡淡一笑,对他的恼怒不以为然。
“够?靖城比原来也知道什么叫做够吗?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爷爷一句话都没有说,你不想想吗?你的野心早在很多年前就隐藏不住了,霍家最忌讳的就是狼子野心的人,你身在霍家,帮着外人针对霍家,就是你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落到这个下场,谁都不想同情你。”
霍靖城瞪大了眼睛瞪着他:“霍靖尧……”
“你继续活的像狗一样,在这人世间乞讨为生,这辈子休想再站起来,至于二叔二婶,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他们,并且送终。”
霍靖尧慢慢的站了起来,挺直了背脊,转身一步步的走远,不会让他们轻易的死去,这样的折磨更有意思一些。
都说霍太太去世之后霍靖尧变得更加的冷血无情,比以前更狠了,做事的手段毫不留情到一种极致。
他变得越发的让人不敢靠近,他不希望任何一个女人会有机会靠近自己。
半年后的墨尔本一家私人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病床上躺着面色苍白若纸,容貌却温婉柔和的女子,安静温柔。
医生再宽大的病房里跟男人讨论床上那位女子的病情。
“快到苏醒的时候也不能施行催眠术,她的精神方面再也经不起了,否则会适得其反,她可能会崩溃。”
男人静静地坐着,优雅温润的眉目清淡的毫无杂质。
“既然如此就好好的让她苏醒过来,虽然她这一年躺的有点久,但好歹是活过来了。”
“是。”医生微微点头颔首,这样一个本应该死去的人被他弄到这里来,其实本事也不小,他们家在墨尔本势力庞大,盘根很深,只是可惜到了他这一代,他却成了病秧子。
男人微微闭了闭眼:“我很想看到她醒来的样子,一定美极了。”
气息间都是对她满满的迷恋,男人这辈子中兴许会有很多女人,但是真心爱过的,只会有一个,从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一切就注定了,他用会他短暂的一生去爱她,也只会爱她。
医生默默地退下去,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终于离开那个男人,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开心,还是会在心里永远都留着一丝遗憾。
应该是有遗憾的,她曾爱他那么多,但是他回赠给她的又是什么,那样一个不懂得珍惜的男人,就算是失去全世界都不为过。
他望着病床上几乎快要消失在病床上的女子,消瘦苍白,好像没有任何生气,但是她却是活着的,这样的活着气息微弱,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
男人看着慢慢的勾起唇角,英俊温润的容颜里夹着暖暖的笑,但是她活着啊。
墨尔本的冬天并不冷,这种温度恰有些寒春的味道。
她微微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模糊的人影,她怔怔的看着,心里一时间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记得眼前这个男人她是不是认识。
之后病床周围出现了很多医生,轮番的为她检查身体,瑾瑜疲倦的重新闭上眼睛,她所有的记忆呢?
“看来她不认识我?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是在水下缺氧时间过长,引起了暂时性的失忆。”医生的回答在他听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可是现在她一时间也想不起来那些令自己伤心欲绝的事情。
“你们出去吧。”
医生退去之后,瑾瑜才重新睁开眼睛看着他:“你是谁?”
“在你出事之前,我问你是不是愿意答应做我的第二任妻子。”他在床边坐下来,目光灼灼的落在她的脸上。
瑾瑜的眼神始终都有些空洞,说不上来是哪里空洞,但是就是空洞的,他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眼睛。
“那我怎么说的?”
“你说你愿意,我的第一任妻子因病去世留下一个女儿,你说你并不介意。”他平静温和的说着。
声音像醇厚的老酒,很动听,瑾瑜听着,竟然也觉得有几分痴迷,她是否真的爱过这个人不重要,一片空白的她相信任何人说的话。
“那你叫什么?”
“林煜城。”
“我呢?”
“叶瑾瑜。”
“你的孩子多大了?”
“三个月。”
“我什么时候出事的?”
“一个月前。”
林煜城的眼神始终温柔如水,瑾瑜看着,忽然觉得这个人在生命中很重要,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没有转移过自己的视线,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想起来跟这个人的过往所有的一切。
如果他说谎的话,是不是就有本事承担自己说谎的责任。
时光荏苒,五年的时间飞快过去。
海城霍氏大楼的二十二层,霍靖尧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昨晚又没睡好,今天会议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个盹,却做了个梦,很冗长很悲惨的一个梦。
六年前叶瑾瑜从跨海大桥上掉下去的画面像一把利剑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脏。
“霍总,周先生那边来电话,这周末会跟你谈融资的事情。”
霍靖尧微微拧了拧眉头:“安排一下时间。”
“是。”
火警哟啊抬腕看了看表,时间还早,今天却没什么心思待在公司,转身拿着外套从办公室离开。
到虞山别墅的时候,果然叶兆宣已经在等着了。
“叶氏现在在锦城已经足够了不得了,叶总也有心情来我这边?”
叶兆宣看着他微冷的脸色便知道他从公司回来也不是什么巧合,大概是觉得心烦意乱。
“叶氏能有今天,多亏了你,我就是再怎么恩将仇报,也应该来看看咱们叶家的恩人,你说是不是?”
霍靖尧半眯着眼睛看着他,每年这个时候叶兆宣都会过来,说是看他,无非就是来冷嘲热讽一番。
叶瑾瑜在他们眼里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但是在他眼里,她只是失踪了,那片海域很浅,而且没有江水那样的湍急,更不在涨潮的时候,怎么可能连尸首都找不到。
在他悲痛欲绝的时候他也想过,兴许叶瑾瑜真的死了,被海水带走了,可是他冥思苦相了这么多年,怎么都觉得可疑。
“要进去喝酒的话,走吧。”霍靖尧进了大门看着他淡淡的招呼。
叶兆宣微微挑了挑眉:“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自欺欺人,你真的以为她还没死么?”
霍靖尧勾了勾唇角对着他的眼睛:“或者说你们根本就知道她在什么地方,而不告诉我吗?”
他的声线有些冰冷,叶兆宣忍不住冷笑起来:“霍靖尧,你真是可笑,当年你说你要给她自由,即便是她现在没有死,你也应该不去打扰她才是。”
这个男人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自己说出来的话,竟然也忘了么?
“我没有想打扰她,只是想看看她离开了我是不是真的能过的好。”
“霍靖尧,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对叶家强制性的帮助,但是对于妹妹的死,我们一家人永远都没法释怀,我今天也不是来跟你喝酒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对我叶家做任何的帮助,我们受不起。”叶兆宣不喜欢他一如从前。
霍靖尧也并不在意,看着叶兆宣说完然后转身离开的背影,好半天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这个世上,憎恨他的人比爱他的人多,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
阿惠回来的时候见到他正靠在沙发上仰着头闭目养神,听说他今天从公司突然之间的就回来,每年的今天都是如此,似乎痛苦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就有所减轻,反倒是一年比一年更严重了。
阿惠在门口拿捏了一下自己受伤的牛皮袋子,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希望这个消息能让他在今天觉得好过一点。
“先生,有新的消息了。”阿惠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
霍靖尧猛地睁开双眼盯着她,然后看着她递过来的牛皮袋子,心里有些难以掩饰的激动。
这么多年找到很多次关于她的消息,但是没有哪一次是真的,到最后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阿惠,我已经害怕这种失望了,你派人再去去查一查吧。”霍靖尧没有去接她手中的牛皮袋子。
这种失望,他见识的越多就越是绝望,渐渐地他竟然也害怕阿惠所带回来的消息。
“先生,这里面有她的照片,我想这一次是不会出错的,我只会越来越谨慎小心,怎么可能会越来越粗心大意。”
阿惠的笃定令霍靖尧灰暗的眼底一瞬间有了些光亮,略有些迟疑的从她手中接过袋子。
慢慢的拆开来看的时候,霍靖尧的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她果真是活着,竟然也活的这么好。
照片一直看到最后,发现跟她同框的还有一个自然卷的小女孩,是蓝色的眼睛,很有异域风情的样子。
霍靖尧微微怔了怔手指着她:“这个小女孩是谁?”
“是她的女儿,她一直被那个男人保护的很好,就这么一次跟女儿参加学校的亲子活动还被拍到了,其他时候根本没有机会跟她们接触。”
“那个人,是林煜城吧。”说来真是惭愧,他竟然用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才把林煜城的背景查清楚,他有个太太,但是并不是叶瑾瑜。
“是。”阿惠顿了顿然后点头,这事就是猜也能猜得到。
霍靖尧拿着照片的手慢慢的垂了下来:“那么瑾瑜她现在在哪里?”
“墨尔本。”
心里涌现出来的悲伤一点点的变得巨大无比,大到他此刻竟然很想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这么多年,他找了这么多年,终归还是找到她了,只是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妻。
“你让人准备一下机票,我想去看看她,才能决定到底应不应该打扰她。”霍靖尧的声音略显的局促,看一眼,不算是打扰吧。
“那么你跟周先生的事情?”
“先搁着吧,你去准备,我现在要回一趟霍家。”霍靖尧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霍远。
他们这么多年是牵挂她的,也希望她平平安安。
如今的霍家很安静,霍靖尧从外面进来,霍远在楼下刚刚吃了一点甜品,霍靖尧就进来了,正好看到他没吃完的甜品摆在茶几上。
“爷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吃这些东西,血糖会很高的。”霍靖尧看着霍远忙藏甜品的样子,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没有,就吃了一点。”
霍靖尧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早已经躲得远远地佣人。
“就他们爱惯着您,您这样对身体不好的。”霍靖尧越来越觉得人老了就跟小孩子似的。
“我又没事做,当初瑾瑜那个孩子要是生下来的话,我也不会无聊到吃甜品啊。”霍远对那件事始终耿耿于怀。
霍靖尧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都过了多少年了,还总是念叨。
“爷爷,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的。”霍靖尧说着便把手里的牛皮袋子递给霍远。
霍远拿过去拆开来看的时候,也是惊讶不小,叶瑾瑜还活着,到现在都还获得好好的。
“瑾瑜她……”
“是,她活的好好地,这么多年,我从未放弃过找她。”
霍远看着一张张照片翻到最后的时候,忽然就愣住了,照片中跟瑾瑜同框的小女孩很漂亮,很像外国人,但是身上也有一部分中国人的血统。
“这孩子是瑾瑜的吗?”
“目前为止还不清楚,爷爷您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