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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不挂的龙葵伫立在司马锡身前一丈远处,如一道秀色可餐的雪莲银耳羹。
龙葵早已厌倦了司马锡两面三刀的秉性,只冷淡道:“王爷,龙葵只求一次了断,求王爷成全。”
那一年,在司马锡初识了龙葵之后,翌日,满载重礼的车马便由司马锡的马车亲自引领着一路朝椒叶坊开去,那锦盒丝帛华贵,绸缎光彩熠熠,满城老少皆是震惊了,司马锡素来是不亲近女色的,更有坊间传闻他有断袖之癖,如今竟躬亲自践去送礼。众人倒是要瞧瞧,是哪家青楼教坊的女子叫南岭王爷如此搜肠刮肚。
王嬷嬷老远便是迎出来了,不止是她,整条摆花街上的艺伎全估算着司马锡是来探望龙葵姑娘的,可龙葵姑娘的琴艺确实出神入化,叫她们无话可说。
“王爷快是里头请!”王嬷嬷丝毫不见当年收养龙葵是那副乡下妇人的姿容,一身穿金戴银珠宝步摇,花哨华袍姹紫嫣红,连刺绣的花亦快绣不下了。
“龙葵在里头么?”司马锡微微有些兴奋。
“在呢在呢,王爷亲点,怎会不预备好,入内进去雅室便是了,王爷来了一早清了场了,一干闲杂人等的全没有啊!”
“好。”司马锡淡淡笑了笑,便朝里头走。
成济紧跟他身后,暂留步履与王嬷嬷笑道:“做得好。此皆全是王爷赠予龙葵姑娘的。”
“哟,我家龙葵女郎何德何能呢。”王嬷嬷笑得合不拢嘴,望着那满载一车的金贵赏礼眼泛绿光,“那便不客气了,多谢南岭王爷,多谢成济大人。”
成济跟了进去,那椒叶坊的大门便由南岭王府随行侍卫轻轻关上了,门外有侍卫把手,威严鹤立,直叫外头探头探脑的的平民愈发好奇里头盛况。于众人幻想之中,此处唯有王宫贵胄才可踏及的世外仙境必是仙乐缭绕,龙葵姑娘手中抚触的琴音必是堪比天籁,龙葵姑娘其中必是貌若天仙。可惜那一日里头发生何事,却如那一扇重门一般永远地关上了真相。
“芙儿……”司马锡轻轻唤了一声眼前架琴待抚的龙葵,亦如此刻他面对着赤裸身子的龙葵一般,轻轻地唤了一声“芙儿。”
“王爷,你认错人了。”龙葵亦如当年一般冷淡地回答。
司马锡这才醒了醒神,颇有些手足无措,忙道:“是,龙葵姑娘……龙葵姑娘,你定是有所误会,当年是本王年轻气盛,一时冲动,才会以你身世做要挟逼迫你……”
龙葵心中冷笑一声。自司马锡看中龙葵后,成济当即便清查了她的底线,成济是何许人也,自然龙葵前时杀了她伯父的秘密亦被起底。司马锡几次起心玷污她,便是以此杀人的罪名为要挟,但终未成就,一方面是因龙葵洁身自好,素来卖艺不卖身,若逼卖身则以死相胁,王嬷嬷拗不过,唯恐失了这棵摇钱树,只好对她唯唯诺诺,而另一方面却因司马锡本身举棋不定,他既想得偿与这南康公主的化身一夜春宵,以弥补少年时的遗憾,却又因南康公主在他眼中实在太过完满,心中总觉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司马锡一步一步朝龙葵缓缓走过去,轻轻握住了龙葵裸露的玉肩,柔声道:“你先将衣袍穿上,今日将你逼迫到这份上,是本王不对,本王应承你,从此过后这一页便翻过,过往不提,过往不究,可好?”
司马锡的容颜已不再青春年少,龙葵清晰地望见他那对凌厉的矫目中淡淡盖了霜,那霜一壁染上了司马锡的鬓发与眉,但仍可看出他年少时,应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君。岁月便是如此无情,又如此公平,纵然你是王侯贵胄也好,贫民百姓也罢,一样逃不过时光的审判。
龙葵来时,便已是无所畏惧,可虽无所畏惧,终究还有底线在那处拦着。那一身肉身皮囊她早已看淡,唯独她身子却不可侵犯,她只待司马锡过来亲近她时,便将藏在束发中的迷药粉一播撒,将他迷晕,而后便去书房那处偷窃密函。
“本王记得,你的生辰……”
“那生辰是随口胡诌的。”
司马锡“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其实司马锡所知晓的龙葵生辰并非胡诌,龙葵如此说不过是不愿与司马锡旧时梦中情人扯上关系,她记得前时王嬷嬷说漏了嘴,龙葵生辰竟是南康公主七七四十九日的死忌。
“那龙葵——”司马锡话中起头,龙葵却是忽然拆了那发束,丰盈的青丝如遮罩般披散下来,司马锡鼻尖瞬时扑来一阵发香混合着檀香的古典气息,他正沉浸其中,却是紧接着一股贯穿天灵盖的酥麻之感。
不好!中了迷药——
司马锡眼中本是闪烁的温柔之光登时全无,替换上他惯常那副阴诡的面孔。他到底久经险恶,一意识到中了迷药便疯了般扑向桌案那处寻水来解,噼里啪啦撞落了杯盏摆件一地,仓皇如鼠,又惊恐如魇。
成济遇如此不寻常之夜,自然不歇息只在司马锡卧房外守着,听着这一地稀烂破碎之音,心下害怕,便上前问,却又不敢冒然进入,唯恐里头二人只是玩乐,那成济便是多年功臣毁于一旦了。
“王爷……你可还好?”成济终不放心,便在门外轻声问。
可惜司马锡的喉头首先吸入迷药已是喑哑发不出声。
龙葵只冷冷在一旁观望着司马锡滑稽的模样,淡淡回道:“成管事,王爷正与我游戏呢。”,说罢便缓缓拾起脚踝边上的衣袍穿了起来。
忽然,东倒西歪的司马锡奋身扑向她,一把擒住了她的脖颈,极是用力的掐着,另一手粗暴地擒住她臂膀,眼珠暴突,凶神恶煞。
龙葵未挣扎,镇定自若,暗暗忍着他暴虐下身上各处伤痛,却连眉头也未动一下。
司马锡终究渐渐松手,一点一点倒了下去,龙葵全程冷眼睥睨着他,他的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恨,可拿她无可奈何,她亦何尝不是如此,心中对他不甘与怨恨,却拿他无可奈何。
龙葵穿好衣袍,熟稔地自司马锡身上搜来了书房的钥匙,于她这可在南岭王府中出入无碍的人来说,潜入书房本不是大事,她又聪慧,更知晓司马锡收纳信笺密函的习惯,一列横排几个锦盒呈于他书房的木架上,从左至右为时间,从上至下为要紧性,不出些许功夫,龙葵便寻见她所要之物,那封呈于最近及最要紧的锦盒内,且信纸内又细细黄沙及火油气息的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