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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射在村子中间的青石井上,坐在井边的少女儿看起来更加的明媚。
少女的脸庞映照在阳光下,略显单薄的嘴唇配上并不精致的五官,却显得那么青春活力。
此时站在不远处的朱瞻盼有些看呆了,小兰在他的心中一直有种奇特的感觉。她特别像一个人,一个那个在十一年前不在的人儿。
“你喜欢吃的。”朱瞻盼将油纸包着的鸡腿递给了小兰。
小兰并没有说话,却用了一个微笑回复了他。这个笑容彻底的打动了朱瞻盼的心,和他的母亲一样的笑……
将接过的鸡腿放在了板车的水桶缝隙间,小兰怯声道:“盼哥儿,能继续帮我打水么?”
她一定要在一个时辰里面打好六桶水带回去,父亲就没法拖到城里售卖,那么她姐妹们的饭食又成了问题。
朱瞻盼也不管新换的长衫,撸起袖子讲水桶放进水井。
就这样,少年与少女继续着原本机械重复的工作,但两人的脸上却洋溢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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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乐村最热闹的不过是来几个收货的货商,家家户户才会出门将自己准备许久的丝织品拿出来售卖,平日里村里不复其他村子的热闹。
一位衣着破烂,黝黑干瘦的老头,一瘸一拐的从村口缓缓步入村子。脚步颇重,拖泥带水。
“算四方平安,除八面病魔。”在村中突然一嗓子吼了起来,声音洪亮完全不似一名行将就木的老人。
当老头走过正在村中打水的朱瞻盼的时候,他停留了片刻,本无神的双眼瞬间炸起来光芒,但扫到了旁的一个女孩儿,又重新恢复了灰暗无神。
朱瞻盼也注意到了老头儿,衣服整体是干净的,只是打了几个肮脏破烂的补丁让人觉得整体破烂,鞋子虽然旧但却干净,头发不似其他游医一般披散着,而是扎着一个整齐的发髻。走路歪斜,厚重的脚步显示着健康的身体。脸上那些纵横的沟壑与大小不一的斑驳显示了这个老头儿经历了沧桑蹉跎。
一路走过,因平乐村比较富庶,村民生了病都会托人去城里请“半个大夫”,老头叫喊了一路也没人应他。
“老先生,请您来一下。”老头儿摇晃着转过身,如不是他手上的一面竹竿旗儿,总让人觉得会站立不稳。
竹溪带着老头儿走进了自家的院子,杜庞已经吃喝完,带着儿子去了城里,此刻的院子中放桌上狼藉一片。
“先生请坐。”竹溪将桌子收拾了,为老头乘上一碗甜汤。
“杜夫人今日可是不舒服?”老头坐在马扎上揉搓着膝盖,好似快要将它压碎般。
竹溪在迟疑,犹豫了半顷低声道:“照先生上次所说,我还有多少时日?”
老头一直眯着的眼睛此时睁开了:“伸手。”
老头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团,压在桌上。又将竹溪的手放上布团双指按上。
“夫人最近可是有感胸口闷痛,时长夜不能寐?”老者收回手,说与竹溪听。
竹溪皱眉,这些都是她的近况,前日还吐了血。
“先生,此病真的无治?”竹溪不想就这般的离开,她现在有了一个家。
老头眯着眼,面色淡然沉声道:“夫人是痨病之症,此病症百草无用。”
迟疑,惊恐,失落,害怕都浮现在了竹溪的脸上,她只是想要安心的活着,上天却不许。
似乎看出了眼前妇人的担忧,老头端起甜汤喝了一口,淡淡道:“夫人‘长子’乃人中蛟龙,日后可光宗耀祖。”
半年前,老头第一次来到平乐村,看到在村中水井旁一名妇人捂着胸口艰难的喘息,便上前帮助。
这位妇人要算的“长子”却与她命格丝毫无关,但看妇人执意欺骗隐瞒自己,那便不予戳穿。
“先生请留下食饭,可否?”竹溪是知道老先生不收银钱的,便每次都予一顿热菜饭,当做诊费。
老头微微点头,竹溪随后起身去了厨房,不多久厨房就传出了锅铲的碰撞声。
坐在院中的老头此刻并没闲着,而是掐指演算,他刚才在村中井边憋了一眼妇人的长子,却发现他的命格有所变化。
蛟龙之四爪被斩,以蛇形四面游荡,与江山圣人真龙一脉渊源纠缠,似化凤形。一解天下大乱,群王割据;一解除斜扶正,匡扶社稷。
“先生,粗茶淡饭,莫怪。”竹溪此时已经在方桌上摆好了一盘金色的炒蛋,一叠撒着细盐的花生米。一碗还在升腾着热气的米饭。
老头饭刚食到一半,一声尖锐的马嘶打断了他的动作,随后便是一队队匆忙而又凌乱的脚步。
放下碗,老头拾起他的竹竿快步的走到院门旁,透过门之间的缝隙看到一帮衣着杂乱扛着刀枪的人跑进了村子。
“夫人先进屋躲一躲罢。”老头警觉起来,他将门重新管好,并叮嘱竹溪进屋躲避一下。
竹溪将吃了半碗的米饭端到老头的面前笑道:“先生不必惊慌,这些个土匪强盗是来索要月钱的,给了便不会闹事的。”
老头眉头皱了皱,但看到竹溪坚定的样子,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接过碗回到桌前继续吃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吃的特别慢。
此刻正在村子正中打水的朱瞻盼也瞧见了狂奔而来的土匪强盗,但是他并没有躲避或退缩,而是照常的将木桶提出井,教给小兰。
土匪的队伍不一会儿便全部聚集在了村中水井旁的空地上。
一名骑着斑点老马的土匪跳下马,大步的朝朱瞻盼走去。
“啊盼,你们村长可在?”
走来的是一名身高八尺,腿与胳膊粗细几乎与马腿无异,胸口的两块大肉比寻常女儿还要宽广,似乎快要将包裹着他的薄褂子撑破。轮廓清晰且又干净的脸上不是带着土匪那种杀伐之气,如果换身长衫捧一本书,似乎便也有些像是读书人。但背后背着的斩马刀却完全暴露了他只是一个土匪。
看着走来的大汉,朱瞻盼指着太阳道:“阿飞哥,今儿你来的早了,村长此时指不定在自家院中抱孙子呢。”
阿飞听到后抬头看着下高挂在头顶的太阳,无奈的摇头。
“今儿饭造的太早,吃完了便赶来,不碍事。”大飞招呼他们兄弟们找地方休息起来,自己则挽起袖子摆好了比试的架势朝朱瞻盼动了动指头。
这些个土匪本都是良籍,因为田产都被乡绅地主霸占而去走头无路才落草为匪。他们人数约不过五十多,都住在距村子二十里太湖中的一个小岛上,平日里也不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而是每月月末来收取一些粮钱当作报仇,用来冲抵他们驱除别个地方土匪恶霸的费用。
带头的彪形大汉叫阿飞,无人知晓他的真名,但却练就了一身武艺,为人和善却对手下管教极严格。平日里没事便会来找附近村中惟一一个懂点武艺的少年“欺负”一般,来满足他的虚荣心。
“你去吧,我的水桶都装满了。”小兰有意无意的低着头,她感觉到了许多目光。
或许看到了朱瞻盼的犹豫,阿飞对着正在扣砖缝的手下道:“你们两个将这车推回兰儿的家中。”
两个手下拾到了下褂子,便热情的将小兰的板车推了走,小兰看到自家的车被拉走了,只能默默的跟在后面。
看到朱瞻盼的眼睛跟着车子在挪动,阿飞补充了一句:“要是兰儿告知我你们又调戏她家的姐姐,小心我把你们吊在树上一夜!”这句半似威胁半似玩笑的话在这些土匪中很受用,两名手下推起车来更加的卖力。
“今儿我……”朱瞻盼有些为难,因为他会些别的武艺的事情只有母亲知晓,杜庞却是一点不知除了入门的军中刀法外他的这个“儿子”还会些什么。
这些武艺都是跟着这些个土匪学的,你那学一点,他那学一点,练起来也还算有点样子,但跟大飞这样的比起来,就逊色的许多。
“大丈夫犹豫不决,难成大事!”阿飞也不管太多,先是一掌朝朱瞻盼的头上劈去,试图先手一招制胜。
身形矫健的朱瞻盼怎么会让他得逞?一个转身快速的闪过,随后俯身迅速的冲刺右拳紧握试图击中阿飞的下腹让对手后退。
就在拳头快将与阿飞小腹接触的时候,朱瞻盼突的感觉身子一轻,他被人抱了起来随后迅速的朝那群歇脚的土匪堆里甩去。
众土匪看到飞来的人儿早已习惯,纷纷伸手去接。
只听到“啊呀,啊……”的呻吟,土匪们倒在了一起。随后众人笑了起来,连同朱瞻盼自己也笑了。
“阿盼,看你最近功夫没有长进,是不是与兰儿那个太多了?”阿飞在井边高高在上暧昧的讲道。
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听到这番话,脸不由的红了,有些愠怒的辩解道:“今儿不过是我多喝了几杯水酒,下次再比我定会踢你进水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土匪们将朱瞻盼从地上扶起,随后便是在村中徘徊的笑声,就连在村东家中的兰儿也听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