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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范允承此人,为人耿直忠厚,心地善良,是位口碑极好的人,只是他遇事不懂得圆滑处置,往往是事情做的好却不讨好。”朱目之自然是了解范允承的,即使现在皇上并不看好范允承,他也说不出范允承的坏话来。
“那由他在处置此案,你觉得如何?”萧衍知道朱目之的话外之意,他目前也只有选择范允承了。
“若由他来处置此案,微臣觉得皇上此举是英明之举!在侨州之时,那范允承便接触过这假银一案,只是那时此案因为一重要犯人突然暴毙,成为了一件无头的悬案,若是范允承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皇上,想必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萧衍微微点了点头,看来此事也只能由范允承去查了,除此之外只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突然想起了一人,便问道:“他身边的那位张震岳,你可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回皇上,此人以前是五台山的一名武僧,还俗之后便到了雍州守备萧其宗大人手下任职,那萧守备看到他有些本领,便提拔他做了一名校尉,后来被张元知大人要到府衙之中,做了一名捕头。”
“他是何人引荐到大理寺中任职的?”萧衍问道。
“是……是王爷引荐过去的。”朱目之犹豫了一下。
“六弟?”萧衍有些吃惊的问道。
“正是!”
萧衍有些奇怪,萧宏为何会将张震岳这样一位武功高强之人,派到范允承这么一介文人手下当差?这里面,会不会有别的什么事情?
“皇上,微臣也害怕会有别的事情,今日已经将那张震岳调离范允承的身边。【零↑九△小↓說△網】”
“这倒不必,你先动了,便会让人知晓你的想法。还是让此人留在范允承身边,静观其变罢。”萧衍微微摇了摇头。
“是,皇上,微臣回去以后就去安排。”
萧衍轻声叹了口气:“自你上奏假银案的那天起,此事便成了我的一块心病,久久不能释怀……究竟是何人,用心如此歹毒,竟然想出此种毒计,扰乱我大梁的安定?”
“皇上,微臣无能,这些年没能破得了此案,心下着实惭愧。”朱目之低声说道。
“联……原以为,大梁初建之时,广纳人才,联布衣素食,勤俭治国,大治之下国泰民安,是国之大幸,民之大幸,只是想不到这外患未除,内忧却起,且数十年来一直未有真正的平静……让我,如何能安心在此理佛?”萧衍长长的叹息道。
朱目之没敢再说什么,他当年之所以将假银案私下上报皇上,也是存了一点私心,想借此来京做个一官半职的,可远比在那侨州做个刺史好上千百倍。只是想不到这假银案一旦上身,想要摆脱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这京城之中,皇上一派,王爷一派,诸皇子们又各自为政,这各派之间的势力纷繁芜杂,理也理不清,自己每日里提心吊胆,就怕一个一小心,被卷入到这皇权争夺之中,自己这点本事,就如同那草芥一般,微微一阵风便会看不见踪影,如何敢和各派势力对抗?他唯一能保住自己项上人头的办法,就是抱紧皇上这条大腿,拼了命的替皇上做事。
“雍州此时,是谁在主事?”萧衍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问道。
“雍州别驾张山在主事,远在边疆的韦将军摇指雍州事务。”朱目之急忙回答,丝毫不敢怠慢。
“张山?”萧衍对此人并不熟悉。
“此人下官还是相当熟悉的,他以前是在侨州任职,前年不知因何原由,被韦将军调入雍州担任别驾,主持州内事务。”
“……你回去以后,让那范允承去处理旧案的事情,一天都不要耽搁,让他尽快了解案情,至于那位张震岳,还是让他留在范允承身边听令罢。”
“微臣遵旨!”
“但愿这范允承,能给联……带来意外之喜。”萧衍之前便看好这位范允承,至今依旧是欣赏他的才华,只是此人始终不愿意与皇亲国戚打交道,想到此处,萧衍苦笑了笑,这性情,像极了他年轻时的好友范云,真不愧是一家人啊,连性子都是如此相像。
范允承与张震岳二人,在库房之中整整一夜未睡,他连夜将张震岳偷偷换出来的文案,挨个看了遍,看完之后他是睡意全无,他呆呆的坐在案桌旁,内心全然没有了刚刚将这些旧档拿在手中的兴奋之情。
这些旧档,大部分都是由岳父张元知大人手书,将州内诸多未解之事上报至大理寺或者太府寺,经张大人上报的事情,虽则是日常的小事情或未经破解的案件,看似没有任何的关联,但是范允承经过一夜的阅读后,前后关联之后才发觉,其中存在着若干的联系,只是这种联系他不知如何理清,比如张元知上报的文案中,有人上山盗采矿石,只是盗采的是何种矿石,他并未讲明,雍州地界时常有歹人出没,杀人越货,却有多起未曾破获的案子,范允承发觉自己的这位岳父大人,在上报事情经过的时候,时常用一些模糊有语言,比如讲到盗采矿石的事情之时,从文中可以看出,张大人是心中有底的,只是他始终没有讲明白,不知情或者不了解这位大人性格的人,只怕会以为这位张大人是老糊涂了,一点小事情都说不清楚。可是范允承这些年与张元知书信不断,他是太了解自己的这位岳父大人了,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绝对不会讲出来的。
此时已经是四更天了,范允承突然站起身来,走到书架前,开始翻找之前的别的州郡的旧档。
“范大人,您还要找些什么?”张震岳原本想要眯眯眼休息一下的,被范允承这么一搅和,觉是睡不成了。
“张大人,麻烦你帮我一起找找,别的州县,是否有盗采矿石的旧档。”范允承脑中的灵光一闪,让他根本无法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现在只能是快些找到能关联到这些案件的旧档,只有将这些旧档之中的共同之处找到了,他离真相大白的日子便会越来越近了。
他快速的翻看着闽州,越州,平俚州等郡县上报的文案,在这些方案之中,他惊奇的发现,有诸多的郡县都有上报的盗采矿山的事情发生。
他展开这些旧档,将其中的关联州郡仔仔细细的记录下来,在记录之时,他的心中极为震憾,若此事……不单单是盗采矿石一事,那背后的事情,只怕是自己不想去查,到它们该见天日的时候,也会被人揭露出来的。
他抄写这些文案之时,手在微微的发抖,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在未入京城之前,妻子凌霄说过的一句话:只怕是案件真相大白之际,便是自己心碎之时。
他的这位妻子,智谋一向高于自己,对于事情的发展总是能抢在自己前面看破,莫非?莫非她早就知道这一切,只是她为何不对自己明言?
一想到凌霄,范允承放下手中的笔,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了。自羽儿离开他们去了同泰寺,他便一直住在大理寺中,从未回过家。如今凌霄自己一个孤孤单单守着偌大的一座宅院,心中该有多苦?
凌霄,你心中苦,可是我心中的是对自己的怨恨:堂堂的男子汉,连家人都无法保全……
他真想回到二十年前,回到他与凌霄初识的侨州,在那药香满满的田地之边,与心爱之人倾诉衷肠,是何等美好的事情?
而现如今,他只能苦苦的等待着,自己一步步的接近真相,还范家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