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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杰派出的探子天黑前全部返回了军营,把一封封回军的情报摆在了王世杰的面前。
如今的状况并不让人乐观,回军已经相继攻占长子、屯留、襄垣、三个县城,正绕过潞安府气势汹汹的向北杀进。
“师长,你说这些回人是想做什么呢,放着潞安府不打,全力向北突进,难道他们还想要打进京城?”
张闲看着地形图,不解的皱了下眉头。
王世杰沉默了一会,在地图上来回比划了一会,冷静的分析道,“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太原府,大帅此次让华兴盟在太原假借回人之名起义,他们一定想北上和太原的回人汇合。”
“这群没脑子的东西,也不说先派人打探下情况,糊里糊涂的就跟着造反了。”
张闲好笑的吐了一句。
“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但是因为伊斯兰教化的关系,比汉人要团结的多。所以每次汉回冲突,总是汉人站在弱势的一方。”
王世杰淡淡的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乔志清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哀我汉民之不幸怒我汉民之不争”。
“这次碰到我们清字军算他们倒霉了,大帅对我们这次的行动是怎么交代的?”
张闲冷笑了声,对这股回军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三个字,‘杀无赦’。”
王世杰狠狠的从嘴里蹦跳了出来。
“杀、无、赦!所有回人都包括吗?”
张闲瞪大了双眼。
“对,一个不留。”王世杰冷哼了下,终于把手指戳在了地图的武乡县的方位,对张闲命令道,“我们一定要阻止这股回军北上,这里是榆次府的武乡县,地势陡峭,山势起伏。你速带骑兵团连夜赶往此处构筑防御工事,挡住回军的去路。记住,一定要坚持到大部队的到来。咱们就来个前后夹击,一口把这股畜生给全吃了。”
“领命,师长,你就放心吧。”
张闲轻笑了声,嬉笑着敬了个军礼。
王世杰口中的骑兵团,就是由他带进陕北剿灭回乱的那五百人的骑兵营增编的。如今有骑兵一千五百多人,全部装配着最新式的远征后膛步枪,跟后师的毛瑟步枪没什么两样,可以一次性装填五发弹药,有效射程八百米左右。马荀在太原府创办的钢铁厂,在开春后已经提炼出了第一批优质的钢材,刚刚才运送回了苏州,经过苏州军械所一个月的昼夜忙碌,才造出这两千支的新式步枪。乔志清也是偏心,把这些步枪全部装配给了新二师,见识到远征步枪的威力后,把王世杰激动的都快要晕过去了。
乔志清给王世杰送去的可不单单是这新式步枪,还详细的给他在图纸上演练了一遍配套的新式阵法,和前膛枪的密集射击阵法完全不同的是,远征步枪采用的是阵地战的打法。防御者依托由堑壕体系组成,具有纵深梯次的防御阵地,以绵密火力和积极的攻势行动,挫败对方的进攻;进攻者使用大威力火炮进行火力准备,支援步兵对防御阵地进行突破,尔后逐步向纵深发展进攻。由此也彻底打破了对密集阵形的依赖,士兵可以灵活的变换队形,减少进攻时暴露在对方的火力下所造成的伤亡。
张闲率亲兵团离开后,王世杰立即带兵连夜朝潞安府赶去。正在一路厮杀的回军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正悄悄的钻进一个布好的口袋之中。
苏州府衙
荣禄刚从京城返回,就直接下了苏州拜访乔志清。他要得到南京城的首功封赏,就必须要取得乔志清的支持。
乔志清正在府中处理着苏州城的廉租房建设问题,如今江南的战事渐渐平息,有越来越多的灾民涌入苏州。对这些灾民的安置也成了刻不容缓的问题,毕竟人要是饿极了,总是要出乱子的。
荣禄让亲兵通传后,乔志清也放下了手中的公务,让亲兵把他传唤了进来。
“乔大哥,多日不见,你可想死小弟了。”
荣禄一进门便点头哈腰的抱拳行礼,一副献媚的神色。
“行了吧,跟我还装什么。说吧,你小子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乔志清直接了当的笑了笑,起身在卧榻上坐了下来。
“乔大哥,你说的是哪里的话,兄弟没事还不能过来看看你了。”
荣禄嬉笑着脸也坐下了身子,垂着头眼珠子乱转了一圈。
“听说你前些日子回京城了?怎么样,在朝廷里探出什么口风了没有?”
乔志清冷笑的把目光转向了荣禄,从火狐发来的消息看,这次荣禄得到首功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慈禧太后还专门召见了他一次,可就是不知道这二人单独在一起做了什么。
“哥哥啊,你就别取笑小弟了。我就是回去探望下家人,哪里知道朝廷的心思。但是请哥哥放心,若是小弟以后真被朝廷封王,小弟绝对不会忘了大哥的恩惠,还是会唯大哥马首是瞻。”
荣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奸笑,连忙抱拳跟乔志清表忠心。
“行了,此事我心里有数,到时候自然会站在你这边。”
乔志清笑了笑,拍了拍荣禄的肩膀安抚了下。自从和曾国藩闹翻之后,乔志清也没指望着再和曾国藩联盟,如今只有把曾国藩逼上绝路,而这颗棋子就是荣禄。做棋子的好处就是,在你还有用时,想要什么都会得到满足。
“那就谢过大哥了,小弟还有军务要忙,就不打扰大哥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荣禄也是聪明之人,自然知道乔志清是想利用他来制约曾国藩,但是不管怎样,只要乔志清肯站在自己这边,那就算自己被他利用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荣禄走后,乔志清眯着眼靠在卧榻上休息了一会,午后便带着亲兵去了洪仁玕所在的军营。自打洪仁玕带领南京城中的二十万降军归顺乔志清后,便被安置在了城南的营地里接受改编。乔志清从南京城中抢运的银两也已经清点入库,总共有一千八百万两之巨。他现在完全有能力养活这些军队,清字军的扩编也势在必行。
一行人跨马来到军营后,兵勇们正在操练场着迎着烈日站着军姿。此时刚刚入夏,天气一下子燥热了起来,兵勇们所穿的迷彩军服一个个都被汗水打湿,二十多万人马远远看去如同绿色的海洋一般。在军营负责兵马操练的左师师长王树茂连忙上前迎接,给乔志清结结实实的敬了个军礼。他一直负责苏州的防卫,没有出兵作战的机会,早就憋出了一肚子的闷气,如今让他操练新兵,可算是把十二分的力气全部发泄了出来,把新兵们整的叫苦连天。
乔志清在操练场上巡视了一圈后,在王树茂的带领下进了洪仁玕的军帐。他自从交出兵权后,也没有了带兵的意愿,完全当起了甩手大掌柜,从报社订购了一厚摞的报纸,从初刊一份份读到了现在。每日里在纸上写写画画,也没人知道他在干些什么。
“干王好雅兴啊。”
乔志清静静的进了军帐后,笑着喊叫了一声,洪仁玕这才猛然反应了过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冲乔志清抱拳行礼了下。
“乔大人,你就别取笑我了。太平天国都亡了,还哪来的干王。”
洪仁玕苦笑了声,用袖子擦拭了下身边的座椅,招呼着乔志清坐下,他则一脸谨慎的恭候在乔志清的身边。
“干王哪里的话,前些日子李秀成不刚刚拥戴洪天贵福在陕西安康府登基称帝,你们太平天国的香火还没有断呢。”
乔志清微笑的提醒了句。围攻南京的当日,各方都把部队掉到了南京前线。反倒是让李秀成钻了空子,从太平门朝城外突围后,李秀成所率的十万人马就一路轻装简行,也不与人争斗,碰到防御森严的地方就远远的绕道而行,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终于进入了陕西,在安康府驻扎了下来,拥戴洪天贵福称帝登记。之后又马不停蹄的穿过汉中进入了四川,准备与石达开的西征军合兵一处。
“大帅说笑了,你怎么会把李秀成放在眼里。李秀成不过是穷途陌路,平撑些时日罢了。当初天王在时尚不能力挽狂澜,如今假借着一个孩子之名,又能翻起怎样的大浪。”
洪仁玕惭愧的垂下了头,他此时已对太平军完全的失望,再拿不出一点干王的气魄。
“哦?干王真是这样想的?”
乔志清好奇的笑了声。
“当真,在苏州的这两个月,我已经想通了很多的问题。为什么我们太平军会走到今日这个田地,原因固然有很多方面,但我以为最根本的还是我们太平军没有明确的斗争纲领,还停留在过去农民造反的位置上。一旦做出了点成绩,就开始迅速的腐化堕落,失败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洪仁玕有些失望的微叹了口气。
“干王果真是一针见血,看的透彻,那你说说看,本官的有没有什么斗争的纲领?”
乔志清满怀期待的看着洪仁玕。
“我最近通读了苏州的两大报纸上关于政治改革的报道,若是我猜的不错,大人正在酝酿着一场变革,而且这场变革是颠覆性的政治体制的变革。大人的斗争纲领怕就是走洋人的路线,在中国建立一个由资本阶级掌权的国家吧?”
洪仁玕看着乔志清轻笑着的怔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