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回 迁都长安,毒杀刘辩

Vanspiri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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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东群雄的举兵终究还是引起了董卓的高度重视,他一方面即刻通知李傕、牛辅、徐荣等部队撤回司隶,同时进行更大规模的战争动员,广泛征兵,以对抗山东诸侯。为缓解经济危机,他废除了五铢钱,另铸小钱,悉取雒阳一代的铜人、钟鼓、飞廉、铜马等化铸,结果引起雒阳城中物价飞涨,一石谷米价格甚至达到数万钱之多。

    同时,董卓怒气勃发,他自言:

    “我乃当今相国,贵无上也!”

    甚至在城中肆意笞杀公卿大臣,用残暴的刑罚来震服众人,睚眦之怨,无不报复,使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朝不保夕,人不自保。

    由于雒阳城中原本贵戚府邸屯满了金箔财产,谷米粮草,家家充积,董卓于是放纵兵士,突入庐舍,随意剽掠资物,欺凌妇孺,称为“搜牢”。即使是达官显贵也难逃被抢掠的危险,底层的士民百姓就更不在话下,司隶一带人情崩怨。

    徐荣回师正好是年关之时,此际以昭告天下,改年号为“初平”元年,董卓亲自离城十余里迎接徐荣。

    见到徐荣依旧一身黑布,董卓却打心眼里感到愉悦:如今他虽然贵为相国,但根本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友人,只有徐荣,从未改变对他的态度这一点,令他很是欣慰。甚至连徐荣私自囚禁董璜的事情也毫不追究,展示了他惊人的大度。

    “徐将军以不满两万之众,击溃王匡所部两万人马,且各部损失较小。常言道: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徐将军却能以不足两千余人的伤亡大破贼众,真乃古之良将也莫及!”

    董卓毫不吝惜的赞叹道。

    徐荣从马背上下来以后,朝着董卓恭谨的行了一礼:

    “此战全托相国鸿福,凉州兵勇猛精锐,否则臣也无法立此大功。”

    徐荣的兵马返回京师以后,还没有休息几天,便被董卓召入朝堂。

    原来董卓正大会群臣,商议如何应对关东诸侯之事,董卓满面杀气,威风凛凛,一开口便直指城门校尉伍琼和督军校尉周毖问罪道:

    “当日孤初入雒阳之际,君等劝孤善待士人,于是孤听信了你二人的话,给袁绍这些贼子加官进爵。可是,这些人赴任之后,立刻便举兵相图,你们两个出卖了孤,孤现今又如何能信任你们?”

    伍琼和周毖慌忙跪地请罪,但董卓怒气不减,即刻令侍卫将二人拿下,直接推出殿外斩首示众。

    这个时候徐荣才明白:原来在她返回雒阳以前,董卓已经大会过群臣,商议迁都之事。董卓身位将领,出于其军事目光,打算将雒阳迁至长安,为自己万一战败留下一条退路。当时,司徒杨彪、太尉黄琬等人出言反对,惹得董卓不欢而散,当下便罢免了他们二人的官职,要不是司空荀爽即时居中调解,只怕董卓当场就要斩杀他们二人。

    董卓罢免了杨彪和黄琬之后,又认命光禄勋赵谦为太尉,太仆王允为司徒,当时满座的官员都有不忿之色,唯独这二人神色如常,且一直没有明言反对董卓迁都的提议,所以董卓以为这两人应该能留为己用。

    而伍琼和周毖当时也站出来固谏:反对迁都,因此早就激怒了董卓。今日董卓再次聚集群臣,就是要以关东诸侯起兵之事为由,朝着二人发难,杀死了伍、周等人。

    当侍卫们将血淋淋的两颗脑袋送入朝堂之时,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再开开口。杨彪和黄琬二人惊惧万分,如今他们二人都被罢免了官职,董卓再要杀他们简直如同踩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于是杨彪和黄琬二人当即便朝董卓认罪,二人也不再顾及自己的名望,为了保命,两人声泪俱下,痛诉悔过。董卓是一个武人出身,性子比较直,见到这二人推诚置腹的悔过,心中倒是有一丝不忍,又有点懊悔自己刚才太过于冲动,连给伍琼和周毖二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杀了人家。于是董卓复杨彪和黄琬二人为光禄大夫,迁都之事也成为定局。

    董卓随即趁热打铁,对群臣提议,要大举发兵,征讨不臣,众人都畏于董卓的暴虐,不敢反对,就在此事即将成为定局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懒懒散散的说了一句:

    “治天下在于德,而不在于兵也。”

    此话一出,朝堂众人都面色苍白:是哪个不拍死的,居然敢在这个当口去触董卓的逆鳞?你对一个凉州武人出身的高官说什么德,那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董卓目光变得寒冷起来,他看了一眼刚才发言的人,此人姓郑名泰,字公业,河南开封人,少时便多有谋略,名闻山东,曾经在何进手下为官,初为尚书侍郎,后升奉车都尉,可谓名士中的名士。

    董卓虽然并不吝惜多杀一个反对自己的人,但对于名士,他内心还是有些憧憬,于是问道:“依你所见,以大军征伐反而是无益?”

    郑泰站起身来,神色转厉,他朗声言道:

    “并非不益,以山东不足加兵也。今山东议欲起兵,州郡相连,人众相动,非不能也。

    然中国自光武以来,无鸡鸣狗吠之警,百姓忘战日久;仲尼有言‘不教民战,是谓弃之’,虽众不能为害,一也。

    明公出自西州,少为国将,闲习军事,数践战场,名称当世;以此威民,民怀慑服,二也。

    袁本初公卿子弟,生处京师,体长妇人;张孟卓(张邈)是东平长者,坐不窥堂;孔公绪(孔伷)只能清谈高论,嘘枯吹生,无军帅之才,负霜露之勤;临锋履刃,决敌雌雄,皆非明公敌,三也。

    察山东之士,力能跨马控弦,勇等孟贲,捷齐庆忌,信有聊城之守,策有良平之谋;可任以偏师,责以成功,未闻有其人者,四也。

    就有其人,王爵不相加,妇姑位不定,各恃众怙力,将人人釭跱,以观成败,不肯同心共胆,率徒旅进,五也。

    关西诸郡,北接上党、太原、冯翊、扶风、安定,自顷以来,数与胡战,妇女载戟挟矛,弦弓负矢,况其悍夫;以此当山东忘战之民,譬驱群羊向虎狼,其胜可必,六也。

    且天下之权勇,今见在者不过并、凉、匈奴、屠各、湟中、义从、八种西羌,皆百姓素所畏服,而明公权以为爪牙,壮夫震栗,况小丑乎!七也。

    又明公之将帅,皆中表腹心,周旋日久,自三原、硖口以来,恩信醇著,忠诚可远任,智谋可特使,以此当山东解(合)之虚诞,实不相若,八也。

    夫战有三亡:以乱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今明公秉国政平,讨夷凶宦,忠义克立;以三德待於三亡,奉辞伐罪,谁人敢御?九也。

    东州有郑康成,学该古今,儒生之所以集;北海邴根矩,清高直亮,群士之楷式。彼诸将若询其计画,案典校之强弱,燕、赵、齐、梁非不盛,终见灭於秦,吴、楚七国非不众,而不敢逾荥阳,况今德政之赫赫,股肱之邦良,欲造乱以徼不义者,必不相然赞,成其凶谋,十也。

    若十事少有可采,无事徵兵以惊天下,使患役之民,相聚为非,弃德恃众,以轻威重。”

    郑泰一口气将“十条”说完,朝着董卓拱了拱手,跪坐了下去。

    徐荣听完,心中颇为赞许:这才是真正的名士啊,想必如此洋洋洒洒的言谈,早就在他腹中有了定稿。董卓这人有时候也挺天真的,尤其是当对方拿出似乎很是万全的对策时,他很容易便相信对方。

    果不其然,董卓听完这话,目露喜色,激动的看着郑泰:

    “君言甚是!孤便以你为将军,统诸军,讨伐山东那群宵小之辈!”

    以董卓来看,如此大才之人,只怕比徐荣更适合做一军统帅,于是立刻就打算重用郑泰。

    徐荣深深叹了口气,郑泰此人在《三国演义》里笔墨很少,但很明显是反对董卓的人物,当初何进打算让董卓进京的时候,他便出言反对,还预言董卓将祸乱朝政,独揽大权。何进没有听他的话之后,他甚至后悔的对颍川人荀攸说何进这人不容易辅佐。这样一个人,岂会真心为董卓效力?他的所有话,只怕只有一个目的:从董卓手中得到兵权,然后协助关东诸侯对付董卓。

    然而,徐荣明白:如果她去说了,董卓今后对她将有所戒备,因为连董卓都完全没有戒备的事情,她提点到了。这同以前替董卓出谋划策完全不同,是足以令董卓对自己起戒心的。不过也罢,她能够带兵的时机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只是不希望郑泰得到统率大军的权力罢了,从这点来看,徐荣也是有私心的。

    徐荣单独找到董卓,说道:

    “郑泰此人智谋过人,又结谋山东,今相国资以兵马,使其领军在外,只怕……他会有异心。”

    董卓听了以后,目光闪烁,他冷冷的盯着徐荣,徐荣厚实的黑布和以往一样,让人看不清她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但董卓那目光却变得如同尖刀一般。

    “徐将军,你说郑泰其人,与山东诸侯相联的话,可有凭据?”

    “此人原在何进帐下之时,便劝阻何进,莫要让相国进京。少时又闻名山东,此人若无可疑,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徐荣平静的回答着,并不为董卓的目光所动。

    董卓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他才皱眉:“……可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相国大人,切勿以兵助贼、抱薪救火啊。”

    董卓考虑到徐荣对自己以往一直以来的帮助,终于点了头,以徐荣、李蒙、杨定等部分统各路兵马出雒阳袭扰山东诸侯,数日后便出发,而拜郑泰为议郎,留在朝中。

    徐荣从董卓那里退出来以后,禁不住兴奋得全身发抖:终于,这个时刻到来了!报仇雪恨,弑杀仇人的机会到了!尽管董卓已经对她起了疑心,但那又如何?只要大仇得报,之后的事情,她又如何会去理会?她本就是为了仇恨才走到了这一步。

    在徐荣即将出发的前几日,董卓命郎中令李儒持毒酒给已经被废为弘农王的刘辩,并对他说道:

    “弘农王请服下此药,病当痊愈。”

    早已大权旁落的刘辩当时便仰天长叹:

    “我哪里来的病?这分明便是毒酒一杯,真是没想到,已经沦落到了如此下场,董贼依旧不肯放过我!”

    他不肯饮下毒药,李儒便勃然变色:相国大人所料不错,这刘辩果然不是一个痴傻之人,如此更不可留,当即怒斥道:

    “弘农王岂不知,如今天下早已由相国说了算,莫要说是服药,就是真的下了毒,弘农王又岂能违背相国大人?”

    刘辩终于明白:自己早已失去了一切,这一条命,终究是保不住了!

    他悲愤难平,与其妻唐姬作别以后,他唱出一首楚歌来:

    “天道易兮我何艰!弃万乘兮退守蕃。逆臣见迫兮命不延,逝将去汝兮适幽玄!”

    然后他令其爱妻唐姬起舞,唐姬泣涕满面,举袖而歌。

    歌毕,刘辩红着眼眶,对唐姬眷恋不舍的说道:

    “爱卿是本王的妃子,势将不复为吏民之妻。自己保重,从此长辞!”

    遂接过毒酒,一饮而尽,毒势迅猛,片刻之内便毒发身亡,时年十五岁。

    得知董卓已经毒杀了刘辩,徐荣想起了那一日,刘辩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她耳边,没想到这么快就天人永诀。一个可怜的男孩,他和他的兄弟刘协相似,即使再怎么努力,命数却是无法改变的,唯愿他下一世能生在寻常人家。

    董卓毒杀弘农王以后,立刻着手迁都之事,也趁此可以彻底侵吞雒阳城里城外众富户,随意给他们安上罪名杀之,没收其家产。京师、司隶一带的数百万民众被西凉军驱赶到了关中,由于百姓们扶老携幼,行程很慢,西凉军便命步骑驱赶,甚至军士们随意奸**女,无人能管束。可怜茫茫苍生,更相蹈藉,饥饿寇掠,积尸盈路,死者不可胜数。

    董卓自己则率领其本部兵马驻留在毕圭苑,亲自坐镇雒阳,董督诸军,更令吕布四处挖掘皇陵以及公卿以下家冢,收其珍宝。

    又命士兵悉数烧毁宫庙、殿宇、楼阁、官府、民宅……雒阳方圆二百里内,屋室荡尽,鸡犬无余,真可以说是作恶多端,天人共怒!

    而此时,徐荣已经率领其本部两万余人出雒阳以东,直扑阳城:那是她第一个目标,也是最紧要的一个目标,万年公主刘瑛及其家人现在便在阳城居住!刘瑛,等着吧,徐荣心中的仇恨越发浓烈:这是她答应的,为已经死去的“董筱幽”、碧落、百灵等一众人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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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回也大部分是史书上记载的内容,尤其是郑泰的十点,很不好改成白话,所以几乎都是直接搬的原文,剧情铺垫需要,所以把两回并作一回,希望大家能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