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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时日荏苒间,三月便到了尽头。
这一月都没再发生什么大事,燕稷日子过得很是惬意,同朝堂斗斗嘴,和傅知怀及谢闻灼过过破廉耻日常,偶尔到御花园去溜溜二狗子,眉眼终日带着笑。
朝堂燕周一派众臣因着九国夜宴一事,看燕稷的眼神隐约掩藏了些探究,但后来见帝王还是如往常那般,慢慢的,只当是帝王家骨子里的天性所致,昙花一现而已,不足为惧。
燕周还是从前温厚模样,但心思究竟如何,旁人也就不知道了。
日子缓缓过。
四月刚刚开始的时候,江南传来消息,姜百里筹谋一月,于三月二十七率军将叛党逼入深山而战,历时三天三夜,叛党或死或降,平乱平定,未扰江南百姓。
奏折递至案前,帝甚喜,赐刑部侍郎位,赏良田美玉,准允朝堂。
四月初二。
姜百里入京,登太和殿,躬身:“陛下,幸不辱命。”
燕稷笑笑:“这是喜事,姜卿一路跋涉,辛苦了。”
姜百里再次躬身,将这一个月来的部署详细说了一下,待他说完,燕稷抚掌:“智勇之士,赏。”
朝堂众臣也纷纷躬身相贺,苏谋一派更是如此,在道贺的同时不动声色明朝暗讽,燕周一派稍稍年轻按不住气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
燕周近日过的确实是不大顺心,江南一事被打脸,之后被燕稷应承下的一些差事也多多稍稍出了些差错,原本的计划被尽数打乱,燕周很是头疼。
尤其是赤方国,自九国夜宴后多次来信,信里不耐之色与之俱增,更隐约透露出几分觉着他无能的意思。
第一次察觉到的时候,燕周砸了手中的茶杯。
他这一辈子,最恨旁人说他无能。
但现在……耳边的声音尽数传入耳朵,燕周面上依旧温厚,心底却早已经被阴郁和怒气充占。
从前旁人说他不如先帝也就罢了,如今上面的不过只是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纨绔,如何能和他相比?
这么想着,燕周低下头,攒紧了手。
燕稷坐在上方,用余光看到他的动作,无声笑了笑。
下朝后。
临亲王府。
燕周回了书房,小心将门窗掩好,转身在书架左侧缝隙中一按,再讲边上墙壁上的挂画拿下,背后赫然是一条暗道。
他举着烛台走进去,不久,眼前出现一个密室,密室中已经坐了许多人,一些是朝堂最临亲王一派的臣子,还有一些则是赤方面孔。
见他进来,为首的工部尚书站了起来:“王爷。”
燕周坐下,看向他们:“近日的一些事,你们怎么看?”
工部尚书沉默一下,开了口:“王爷,事情走到现在,绝对不可能仅仅是意外这么简单。”
礼部尚书在边上接着他的话:“王爷,这些事情背后的人,还是没有眉目么?”
燕周皱起眉头:“这一个月,燕稷在朝堂上如何你们心中也清楚,有可能帮衬他的苏谋等人本王都安插了眼线,但一直没有什么异常。出了差错的差使查过去,也都是一些江湖之流,并无他们的踪影。”
众人沉默下去,许久,才迟疑着开了口:“王爷,或许一切的源头不在其他人,而在……宫里那位身上呢?”
燕周没有说话,皱着眉沉思,眼神阴翳。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燕稷的性格他太了解,就算是改变,也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而且……就那么一个自小养尊处优,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别人稍稍做戏就会亲近的无用之人,真的能躲在背后筹谋这一切么?
燕周的手不自觉握紧:“不会的……”
他抬起头:“这一个月我明着暗着试探了许多次,他的言行举止与往常并无区别,而且这些日子我上的折子他都准许了,在朝堂上与苏谋一派也没太大的交流……”
说完,他低下头,不知是在告诉别人还是在劝服自己,低声喃喃:“不会的,不会的……”
众臣看着他,目露犹豫,沉寂中,站在最后的一个臣子低着头出了声:“可是,王爷,您难道没有发现,虽然递上的折子都被准允,可几乎都出了差错,我们忙活了一个多月,只在六部安插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原先的计划不仅都被打乱,还折了许多人。”
燕周心头一震,猛地抬起头来。
众人被他的目光骇到,战战兢兢垂下头。
四周静默无声。
这样过了许久,众臣才听到燕周声音喑哑开了口:“我这位侄子,自小目中无人,之所以能对我亲近起来,是因着他从前大病受我照顾,从此便喜欢跟着我。”
“病中人心思脆弱,也最是没有防备,这可能是唯一能看透他的办法了。”燕周眼底一片晦暗:“之前给你们说过的计划……提前吧。”
众臣神情闪过惊愕,都没说话,直到燕周眼神阴沉看过来,急忙低头拱手:“……是。”
之后又对之后的事部署一番,众臣便离去了。
密室内只剩下了燕周一人。
燕周沉着脸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密室尽头,在角落里的珠子上一拧,架子缓缓移开,出现一个连他心腹都不知晓的小书房。
燕周走进去,在书桌后坐下,桌上摆了很多盒子,里面都是他和赤方国的来往书信和对大启的各种筹谋。
他将最新的信笺打开,低头一字一行看过去,眼底暗色更浓郁几分,沉默了许久,才执笔写了信回复。
写完后,燕周将信笺密封好,靠在椅背上揉揉太阳穴,眉头依旧紧紧皱着。
有些事情他看不透,到如今必须要彻底试探一番才能安心。
没有别的办法了。
……
宣景殿内,燕稷抱着谢闻灼带来的蜜饯坐在榻上,二狗子蹲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
燕稷从书页上移开眼睛,看着它的目光忍不住笑起来,摇了摇手中的蜜饯:“想吃?”
二狗子皱皱鼻子。
燕稷伸手拿了一块喂给他,二狗子欢快叼住,咬一口,顿时被酸出眼泪,朝着燕稷呜了一声。
饲主很没良心在旁边笑:“酸哭了啊,没出息。”
谢闻灼进来就看到燕稷欺负动物的画面,走上前笑一笑:“陛下。”
燕稷看到他,往里面挪了挪:“太傅,过来坐。”
谢闻灼依言坐下,而后欺负动物的人就成了两个。
二狗子很乖的蹲在那边任他们揉,它性子其实并不如传闻中野性,只是对于有不轨心思的人凶了一些,平日十分温顺,毛发蓬松,看着很戳毛绒控的心。
蹂丨躏完二狗子,也到了用午膳的时辰,燕稷随意吃了些,去了内殿午休。二狗子抖着耳朵想跟进去和燕稷一起睡,被谢闻灼微笑着看了一眼,很怂的缩到了一边。
燕稷在榻上躺下,突然发现枕头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本书,他好奇拿起来打开,发现上面是一些挺有趣的话本子,翻了几页,觉着还不错,就又翻开下一本。
一言难尽的猝不及防。
燕稷:“……”
晚上破廉耻也就算了,现在光天化日居然都这样!
谢闻灼禁欲系高岭之花的形象在燕稷心里又崩了一个档次。
燕稷深吸一口气,视线却不受控制朝着书页上不可描述的画面看去,反应过来后一噎,迅速把书合上,塞到了枕头底下。
脑海里的画面却挥之不去。
燕稷拉起被子蒙住脸,胡思乱想了许久,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外面已是暮色。
宣景殿燃了灯,角落烟气淡淡散开,昏暗宁静。
燕稷清了清神,披了件外衣起身去了外殿。邵和不在,谢闻灼坐在桌后垂眸看着一卷书,容颜隐在昏色中,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但燕稷总觉得谢闻灼如今看着的,恐怕不是什么正经书。
果然由清入污易。
他摸摸鼻子,走上前去,听到声音,谢闻灼抬起头,眸色平和:“陛下。”
燕稷嗯了一声,在他前面坐下,不动声色朝着桌上的书看一眼,注意到他的动作,谢闻灼眼底蕴起笑意,“陛下今日还去御书房么?”
“太晚了,就不去了,总归也没什么大事。”
看到书页上是极其正经的策论,燕稷摸摸鼻子:“不过……说起来大事的话,今天晚上倒是会发生一件。”
“嗯?”
燕稷对着谢闻灼勾勾手指,后者微笑着附耳过去。燕稷将事情一一给他说了,眼角微挑:“所以,今晚便劳烦太傅了。”
话音落下,不等谢闻灼反应,自己就觉着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他下意识抬起头,谢闻灼站在那边颔首,笑容依旧清润。
看来思想污的只有自己有一个。
意识到这一点的陛下心情很复杂,幽幽看谢闻灼一眼,端起桃花茶转身朝内殿走去,决定清心宁神等待入夜。
谢闻灼站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
十,分,温,和。
……
入夜,万籁俱寂。
宣景殿灯火散去,四周一片暗色。内殿里燃了安神香,床帐被放下,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熟睡的人影。
天边月色清淡,角落里,一道黑色身影沿着墙壁走过,悄悄潜进宣景殿。极其细微的响声过后,内殿门被推开,一人轻手轻脚走近榻边,缓缓俯身,将手中的匕首握紧。
而后朝着榻上之人的心口,猛地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