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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带巷子很多,大多房子都已经废旧了,非要细分起来,其实是类似于贫民窟的地方。很多异种们喜欢呆在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无非就是没有监控而已。
从第四科出现到现在,这一带已经清过了一次场,现在案发区域已经被洛白带来的人彻底封锁,只剩下搜查工作。而离这里最近的监控摄像也在三百米开外,那里记录下来的离开这一片的人里面,并没有希融。
希融进来了之后就没有出去,易曲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稍微冷静了下来,这种情况下无非两种可能性,希融被凶手抓走了,或者希融追着凶手去了。
希融当然不傻,更不会有什么孤胆英雄情节,也没有过强出头的前科,易曲不认为会是后面那种情况。
然而要是希融那种能力的异种都能被轻易控制,那这位凶手的能力……
洛白冷眼看着易曲无意识地抓着左手腕的手,突然一伸手,直接握住他左手腕。易曲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格挡,虽然他体能绝对不差,不过失了先机,再对上在军部出身的洛白勉强基本毫无还手之力,基本完全被压制着退了好几步,一直到左边袖子被直接捋了上去。
对一个警署的外勤而言,身上有些伤痕绝对是一点伤痕没有要正常的事情,易曲也从来不回避被人看到伤痕。
不过洛白的经验显然比他认识的大多数人都要丰富,他在看到那些形态各异的伤痕的时候,眼光稍微在几条方向不太寻常的伤痕上停了下,稍微从鼻子里嗤笑了一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果然。割腕的感觉怎么样啊?还有自残的?”
易曲一向是个平和温柔的人,起码在人前是这样,直到这句话出来的时候,洛白才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神骤然间变了,看起来活像一只被打扰了冬眠的温吞的蛇。
——不过要是有其他人知道,洛白居然曾经在心里用蛇这种动物来比喻其他人,大概会克制不住笑出声来。
“都是旧伤。”易曲花了两秒钟把脸上露出来的表情都收了起来,一眨眼又是那个阳光温吞的大男孩的样子,“我不记得当时的事情了,抱歉。”
“失忆从来都是个屡试不爽的好借口。”洛白的身高比易曲还要高半头,习惯性地稍微俯了俯身,把影子投到对方脸上,“嘉思肯定在凶手手里,你,应该去把凶手揪出来。嘉思没那么容易死,你还有时间,好好处理。”
易曲之前因为焦虑而乱成一团的思路因为洛白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也没回答,直接转过身去,跟旁边几个同事点头致意了一下,继续检查尸体。死者的联系人已经被通知、正在赶来的路上,而尸体就是现在唯一还能够的线索,易曲努力吸了一口气,带上手套,帮着旁边负责尸检的同事挪动尸体。
洛白其实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他做的事情,事实上他的主要职责,也就在这一大帮子忙的脚不沾地的人旁边,双手插在口袋里面无所事事地站着。不过就因为他这么在旁边站着,整个十三科的气氛都认真严肃了一个八度,效率迅速攀升。
虽然是因为担心希融所以特地赶过来了,还顺便向易曲兴师问罪了,不过洛白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教出来的女儿,不管是作为异种的能力,还是作为一个智慧生物的能力,洛白都很相信就算自己不来,她也不应该会出事。不过等了一会儿,洛白才发觉自己其实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洛白当然不是第一次注意到易曲这个人,从最开始遇到,他就在想,杨为什么愿意把自己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东西托付给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到刚才,他看到那个动作的时候,就猜到这个人手臂上,一定有很多方向和正常伤口相反的伤。
那是因为那些伤口时是自己弄出来的。
不过这确实是第一次,他盯着易曲看了这么长时间。而后他才发觉,其实这个看起来人缘很好的年轻人原来是个很孤独的人。就像刚才那种情况,自己一个军部上校单独找了他,正常回到人群中,就算当场不敢问,也总该有个朋友冲着他挤眉弄眼,好奇发生了什么会才对。
然而没有,没有人对他做出任何亲昵的表情。
看起来易曲的人缘确实不错,像这么工作中,大家都很信任他,也会主动分担他正在做的事情,但是没有人和他是亲近的。洛白摸了摸下巴,很理性地思考了这个问题——怪不得杨肯相信这个人,真的是没有比这样游离在人群边缘的人更加安全的选择了。
“报告上校!有死者家属在外面想要闯进来!”
军部负责控制外围的士兵很快有人过来报告,洛白想了想,回头去看十三科的人。十三科的一干人听到这报告都已经放下手里的活儿了,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应对死者家属,个个面面相觑不想面对他们。
大家推来推去,最后还是易曲去了。洛白一直冷着脆年着,对这个结果也并不意外。要想维持这种游离在众人之外又不被讨厌的距离,偶尔去做些大家都不想做事情,总是必要的。
游二办完手上的事情,赶到洛白这边的时候,就从自家上司脸上读到了深深的“嘲讽”两个字。游二差不多一个激灵,顺着洛白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易曲一脸温驯纯良地站起来,越过士兵们封锁这个区域的封锁线,向着外面走。
游二好奇地探头想看看洛白到底在看什么,结果正好看到易曲穿过士兵们中间,走到外面路上,对面被士兵们拦着的一个衣着精致、保养良好的中年女人就猛地冲了上来,歇斯底里地两个耳光扇了过去。
易曲根本没有躲,由着自己挨了两下。后面一下颇重,打得他喉咙口都一甜,耳朵嗡嗡作响,生生地克制了一下,才把喉咙口涌上来的那口血咽了下去。
他身后的士兵立刻回头看洛白,洛白就像没看见一样,根本没动。旁边的游二会意得比较快,立刻比了一个手势,那边的两个士兵会意,也眼观口口观心,没阻止那个中年妇女撒泼。
“放我进去!我要我的女儿!你们把她关在里面干什么!畜生你们放我进去!”中年女人抓着易曲的胳膊,歇斯底里地尖叫,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刺进了易曲胳膊上的肉里面,“她不会出事的!让我去看看她!她不会出事的!”
易曲没挣脱,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扶着那个已经快站不稳的中年女人,好声好气地安慰道:“夫人您冷静点,先告诉我您的女儿是谁可以么?我们现在还没有最终确定死者身份,您先冷静,没有确定身份之前,什么都没定论。”
易曲天生长着一张好看而且让人信任的脸,中年妇女慢慢平静了下来,啜泣着拿袖子擦眼睛,易曲扶着她坐到旁边的花坛上,半跪在地上,听着她哭了一会儿:“我……我女儿,她……叫夏川。”
“夏川小姐。”易曲从善如流地跟了一句,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刚看过的资料,找到了叫这个名字的死者。她是个记者,才二十二岁,刚毕业刚工作的年纪,也是已经确认身份的那五个死者当中最年轻的那个,从尸体的口袋里面,他们找到了记者证,和一支开着的录音笔。凭着证件确认死者之后,他们已经听过了录音。只可惜从那录音笔里传出来的,全是那个死者临终的惨叫。
易曲琢磨了一下,抬起头:“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希望您能帮助我们,也是在帮助您女儿。我希望您能回忆下,能不能想起来,您的女儿夏川小姐,是为什么会来到这一带的,您有线索么?”
那中年妇女茫然地看着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易曲轻轻拍着面前中年妇女的手,余光扫到她手腕上不算便宜的首饰,钥匙串上叶城报业的巨大Logo,然后回过头,极其诚恳地向着她说:“我想夏川小姐一定是个很敬业的记者,虽然家里能够帮她,也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前进的那种努力的人。发生这种事,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让她不白死。所以我希望夫人您好好回忆下相关的事情。夏川小姐家离这里很远,而这次来这里,是为什么呢?也是为了采访什么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