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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年前鸠衣和神谷一族被天帝锁在芒山的时候,他就曾去过一次。
他从前所熟知的芒山荒凉无垠萧瑟凄凉,可从鸠衣和神谷一族过去之后,那里就已经变了一个样。
轻云飞瀑灵花仙草,整座山都笼罩着充盈的仙气,让人好不惊煞,仿如海中蓬莱仙山一样,又仿如人间圣座星辰阁一样让人敬仰。
苏三乘着飞鹤到芒山的时候,芒山早已有人候着了。苏三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从天而降,在芒山等着他的竟然是一袭白衣的鸠衣。
鸠衣被洗骨,全身能力尽散,换句不好听的话来说就是已经差不多是个废人了,可天帝念及他的劳苦功高,没有追究神谷一族的事,将他锁在此地。
而眼前的男子宽大的飘飘白衣之下是羸弱不堪的身体,就连脸色都是惨白的吓人。
苏三敬重鸠衣,却没想到鸠衣更加敬重他,派神谷一族的人预言到苏三要来,竟然早早的就在等候了,等看见了苏三整个人都是一副悠闲自在,不似他在地府之时沉重哀怨的样子。
鸠衣亲自迎苏三到殿中坐着,苏三在鸠衣身后走着,看着他一身的闲意方明白了许多,轻叹道:“看来这芒山很适合你!”
鸠衣轻笑,“很适合也很好。”
苏三沉道:“这不像你!”
他引苏三入座,给苏三沏茶,苏三只觉得他的一双纤细白嫩的手都能够看的清骨头所在,他给苏三沏完茶又给自己沏了一杯,如水的瞳孔望着眼前恬静安逸的芒山和着轻抚过的微风,摇头微微感叹:“年少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番作为才还是最好的,可如今活了几千年渡过了那么多事情卸了职,才觉得这种闲云野鹤的日子最为自在,不用为谁操劳,不用担心位高权重挪权私用的日子。”
苏三沉眸,拿在手中的茶杯缓缓摇晃,杯中的茶叶沉下去,仿佛是他的心定了一般一样,他原来还在担心鸠衣洗骨之后带着消瘦的身子在这里活不下去,却没能想到还是他多忧心了。
“人呀!总该要做点什么才能真正体会到本该存在的意义。”说着鸠衣却忽然定睛看着苏三,眼里含着层层笑意,“你呢?千年万年的时光都过去了,还是一直执着着?”
苏三没有回他,也并未看他,只轻轻抿了口茶,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这座仙山里安然静逸的模样,就连偶尔出现神谷族人都是笑颜以对。
他沉思,原来这就是鸠衣追求的,他已经做到了,在这里可以永生永世。
鸠衣也并没有执着于这个疑问,淡淡翻过去这个篇章,放下茶杯从宽大的袖中掏出来一卷玄色锦帛,双手奉在正坐的苏三跟前,“神谷族人善占卜,早也算到你会来这里,我知道你来是为了看我,我也知道你所向往,可我这幅样子和身份也深知并不能替你出面,唯有这卷锦帛可让你在酆都地府通行无阻。”
苏三愣了半晌,却还是放下茶杯借了过来,翻开锦帛是淡淡印上紫光的字,继而又变幻出曲曲折折的图形。
鸠衣为鸠王时在地府颇受爱戴,就算是被天帝惩罚还会有百鬼为他请求,所以他留了自己的话和地府的舆图,希望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苏三收好卷轴,抬眸间微微投射感激之意,他并没有什么朋友,鸠衣与他相遇,他也并未多加珍视,一直都是鸠衣待他极好,直到现在也是。鸠衣轻笑,“你可不常谢人!感激的话你也说不出口,不然就我自己讨一个吧!”
还未等他说出口,一阵微风过处,鸠衣掩面轻咳,等到稍些缓和了,才低声说出口,“他日若想归隐,四海八荒总也比不过我这里亲切,不然就留在我这里吧?”
留下么?他知道鸠衣在劝他。他还有很多没有做完的事,不可能安心的留下来,就算是归隐也是很多年后的事情,说不定他都没有命去归隐了。
苏三起身,抬手化天边的一朵云片刻便来到跟前化作一件月白的长袍轻轻搭在双肩微微颤抖的鸠衣身上,“若我千年之后还能回来。”
他不敢答应,只能应了句。
鸠衣也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也并未多劝,只拢了拢肩上的袍子,低头收了脸上的笑意,在他转身离开芒山的时候朝他躬身求了一个请求。
苏三顿住等他开口。
鸠衣拢着身上的袍子,身后来了神谷族的侍卫扶着他,他摆摆手拒绝,“*殿前有印蛇幻鹿两座石像,那二位是九天之上的灵兽,守在*殿前也已过了五千年,我深知地府之中千沟百壑一样的关系,就算预测六百年后来了新主也不可能安然,他人倒也无妨这二位却是难得的神位,烦请你带句话,让他们离开。”
“我只带话,不劝人。”苏三清冷的话语自风中传来,鸠衣听着却印上笑意,比起他初识他的时候,他已经跟他亲近了很多了。
苏三答应了鸠衣就一定会带到,若不是中途碰上印蛇,他也会凭着鸠衣给他的锦帛找到*殿,他曾也拿了这锦帛给忘川的河神看,正是为了这锦帛畅通无阻的寓意。
他倒是不甚在意,话带到了就已经是对的起鸠衣了,他起身连带着身后的灵生也一起站了起来。
“鸠王如今在天界芒山出不来你们也进不去,这些话我已经带到,至于你们能否听的进去便与我无关,若是硬要阻拦我进去*殿,我也会奉陪到底。”
灵生听的一愣一愣的,可心里还是清楚的,这些话是鸠衣说给印蛇和幻鹿听的,只是听着口气仍灵生再笨也听的出来眼前的苏三和鸠衣是旧识,而且很熟很熟。
苏三当真是深不可测的人,也难怪当初她和无虚单独离开的时候,无虚神秘兮兮的跟在她后面套着话似的问,“你当真不认识这个苏三吗?”灵生摇头,她从昆仑来,路上遇到的仙人倒是不少,可是苏三这样的暗黑系的人她连瞅都没瞅见过更别说认识了。
然后她转头就看见无虚一副狡黠的嘴脸,就连眼神里都满是你和苏三肯定有一腿的意味,灵生一看忙就飞了一记狠戾的眼神过去,恨不得就当时就活剐了无虚。
无虚嘿嘿一笑,“我就问问我就问问,又不是什么大事情,不过也是,这个苏三这样神秘的,又怎么会跟你是一伙的呢?”
她当时还不是很喜欢这个三儿,毕竟他们同为人偶的时候她扭着腰苏三还没有搭一把手,把她一个人扔在了一旁。
可现在两个人还真是一天绳子上的蚂蚱,她们这两条蚂蚱正面对着两只已经渐渐上了怒颜的灵兽。
原因是方才苏三放的那句话,就算是这两个人阻拦他们也势必会闯进去,这两个人也完全没有顾及鸠王所带给他们的话而是争锋相对。
印蛇怒气已经上了脸,手中也无端端的多了一条发着玄青色光的铁链,铁链最顶端连着一柄尖刀,印蛇挥手刀尖直指苏三眼前,灵生看的清楚,那闪着银光的刀尖可锋利的很。
“你说这话是鸠王所带,你有何证据?”苏三没有半分后退就连眸子也没有盯着那闪着银光的刀尖,而是伸手将灵生往身后拉了一把,让灵生心中顿生暖意。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苏三的声音生硬的没有温度,像是下一刻就能够和别人打起来一样,灵生在后面打起都不敢出,苏三和这两个灵兽的对话她不敢插话,毕竟她也不算是什么大角色。
幻鹿倒是镇定的很,缓缓走到印蛇前头,也没有放下印蛇悬在空中闪着银光的刀尖,虽然脸上没什么怒气,可越是危险的信号就越是镇定的让人害怕。
“话也带到了,退不退出我们也自会做决定,只是我二位此刻仍是*殿的守卫,放你进去恐是不能了。”说着眸光一闪,眉头凛然一皱,周身风气掀起,裙摆飞舞,双手之间已经印上一股紫色的气刃,和着印蛇银光的刀尖直逼苏三而来。
灵生在苏三后面,看不清所发生的情况,顿觉风声四起,低头看时苏三的手中俨然已经多了一把长光斧迅速的舞了出去,只听“锵锵”几声斧刀交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灵生只觉得耳朵失鸣,又连着被苏三护着她退了好几步。
她稍稍缓和才惊觉已经停了下来,然后凑过脑袋去看,哪里是停了下来,对面的两个人将手中气刃与长链中的刀已经合在了一起,她担忧的看着苏三。
苏三眉峰皱起,消瘦的脸上隐隐显着几分寒意,灵生自觉苏三应当是要放大招,赶忙的就后退了几步。
可苏三挥过长光斧,将它竖于跟前,双手合掌,斧子微微转动,旋转之间多生出许多金色的光芒,又慢慢游离在外合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符文飘浮在苏三周围。
灵生猛的一惊!这不是昆仑山的符文吗?在昆仑神殿的大殿之上,每根竖殿的金柱之上都刻着一模一样的符文,灵生不认识,兀玺不解释,可是昆仑山的神侍们都说那是护昆仑神殿的符文,所有的符文,都是混沌时期所留下来的上古符文,都是兀玺大神一个个印上去来保护神殿的,若非神位,又怎么能够运用上古符文?
难道这个苏三曾是同兀玺大神同等的神位?
灵生的灵眸里除了惊讶就是疑惑,这个苏三让她太过于惊艳。同样惊讶的还有印蛇幻鹿,从苏三手中符文出现的那一刻两个人就顿住了,这等符文他们也只在天界门外的通天柱上见过,那可是所谓护天符文,这人竟能够随手运用!
气势过于惊讶,两人合力在手,无论如何都是要阻止苏三的,索性就使出了最大的力气,手中的气刃链上的刀尖,瞬间就朝着对面周身满是符文的苏三打了过去。
灵生在后面吓的捂眼不敢看,这一招的能力使的有多大,苏三若是挡不住,不可能的!苏三不可能挡不住!
所以灵生空了指缝看着战况。
气刃与刀尖冲进符文里,玄青淡紫之色渐渐被金色融合,越往里越停顿,触及空中符文便多一道裂纹,随即猛烈倒回,一阵飓风一样袭来,灵生被吹到后面的石壁之上不能动弹。
对面的两个人仍旧合掌送出去玄青紫色合在一起,犹如一只手握住疾回的气刃,二人的脸色显得有点吃力,眼前的气刃竟然也没能被推进去半分。
苏三双眸微抬,凛冽的眼神扫过眼前的二人,竖在跟前的长光斧猛然停住,就连空中浮着的符文也都瞬间停住,就连对面使力的二人也不能动弹,苏三如同掌握了战况局势,轻易的伸手弹着长光斧,符文犹如离弦之箭飞出,金色的气焰飞过气刃将其撕碎,其拔山倒海之势飞过二人之身,将他们拎起狠狠砸在身后的石壁之上。
就连身后的灵生都深受波及,一声巨响过后整个洞府里都在回荡着,犹如飓风来袭,灵生只能窝在地上不敢动弹,而她微微眯眼看到那抹墨绿的身影仍然在这巨大的金色光影里巍然屹立,仿佛这世间种种都与他无关。
灵生难受的紧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默默埋着头承受风声光色的肆掠。
这样大的动静,又正好在*殿前,符文的力量和整个地府的声响已经惊到了*殿里的众人又或者说是整个地府。
正在案前由黑白无常带着照看生死簿的卫卫顿觉不对劲,她猛的抬头,心头猛的颤抖,眉头紧皱目光如炬,她虽不是神位,可她姑姑是神位,说白了她到底也算个神女,挨着边儿的神族血统在她的骨血里隐隐骚动,像是神族血统之间的联合,让她错以为这地府里也有一个大神。
同样被这样惊到的还有无虚,他被锁在*殿的后牢里,里面关的除了他还有一些长相奇特的鬼怪,他这人自来熟,就连在后牢都能把同在牢里的那些话音腔调古古怪怪的鬼怪唬的一愣一愣的,就连看牢门的鬼差都被叫过来聊天。
苏三事发的时候他正在对着这个腔调奇怪的鬼差和其他几个牢狱里的鬼怪胡言乱语的编造着故事,他双手双脚被卫卫亲自划上符文缚着,他挣脱不开又出不去这满是符文的牢门,只能坐在牢中间说着话,时至兴时他却忽的站起来,那一阵动静让他不断地思索起来。
他坐在地上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角,又撕成不同大小的碎片一一摆在地上。
正听的起劲的那个鬼差和几个鬼怪忍不住的问起来,“哎哎!近么不说了?接着虽啊!哎!你在做啥子?”
做什么?无虚抬眸一笑,阴险撇着强调道:“你介个地府里粗大事了!”
几个鬼差嘲笑道:“能粗什么大事?不还有卫王坐宰?”
无虚不理,咬破手指将流出来的血点在破裂的衣服碎片之上,一一点完之后,手又合成一个手势,口中却念念有词,那被一一摆在地上的碎衣物竟然缓缓成了人形的灵动之物站立在地上。
无虚双手合起指着已经排列一行的衣物轻念:“寻方才声响所在,去!”
不过一瞬那几片碎布已经一一飞了出去,看的旁边的鬼差和牢狱里的鬼怪都惊呆了。
无虚伸手打了个响指,收回众鬼的注意力,开始高深莫测道:“你们寄道我方才说的什么意思吗?”
众鬼摇头。
无虚轻笑,“地府里只怕是粗了一个大人物,你们家的卫王只怕也会来这里找我,所以呀!你们还是赶紧的各归各位吧!”
他话音刚落,牢外就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其中不乏恭敬之声,听的无虚嘴角都扬上了天。
无虚猜的没错,卫卫身为神女自然也会感受的到这样的动静,只是卫卫不能知道是谁?在哪里有这样的动静?
就连无虚这样道行深的都还得接着那些携了灵的布人去查清楚,更何况是修为浅的卫卫?
可卫卫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能够抓住他把他的双手双脚用符印封的死死的,还能熟知他的家底,就也能够猜的到他能够知道是谁在地府作祟。
与其自己在地府里大费周章的差鬼差寻找引起大的惊动,牢狱里放着一个现用的,还不如就直接用上,只不过无虚想着她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来逼他。
隔壁牢狱对面牢狱的鬼怪早已经麻利的躺了回去,坐在门口听的带劲的鬼差赶紧的就站了起来,脸上猩红的纹痕都皱在一起无比的紧张,嘴里还喊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此刻出去就一定会碰上卫王,在这里呆着一会儿又该怎么解释呢?
无虚可都看在眼里,为了卖一个人情,无虚可是瞅了他好几眼,给外面的鬼差使了好几个眼色,又狠狠地指了指自己,可他越动腕上的符印越紧,让他几欲不能动。
好在那鬼差脑袋也灵光的很,赶忙的在卫卫踏进来时就指着不能动的无虚破口大骂起来,“你介个次牢饭的?小点儿声!还要掀了仔里不成喏!”
无虚赞赏的看了他好几眼,正好收回了眼神,这卫卫就已经风风火火的带着两个无常赶到了牢门前。
卫卫也听见了方才的声响,歪着头看着方才说话的鬼差,那鬼差哆哆嗦嗦的退了几步靠在牢门上不敢搭话,生怕卫卫审问起来。
还未等鬼差开口,身后白无常清脆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这人是地方送上来的鬼差,诚实的很,只是入了地府来改不过口音,方才实在骂这等不遵守规矩之人!”
卫卫点头,瞥了一眼鬼差,那鬼差仍旧是哆哆嗦嗦的在一边,卫卫也不想难为他,只看了一眼就让他退下了,那鬼差获了特赦令一样恭了身子就跑也的不见了,只余下在牢狱里笑的正欢的无虚。
卫卫轻轻挥手,牢门上的符印就自动消失不见,牢门也自动的开了,卫卫抬脚就走了进去,而黑白无常则是留在了牢外。
这个时候无虚才看清的卫卫。
不同于她来地府时一身白衣的不染尘世之气,此刻的一身黑色长袍曳地长袖端庄严谨,长发由漆黑鎏金的龙冠高高束起,从头上竖下来的发带直到腰际,本来一张不爱笑的脸此刻更加的冰冷,如同落了霜的冬夜让人觉得寒冷,额上一抹黑色的蛟尾印记,这才是卫王本该有的模样。
卫卫此刻更加的让人敬重,因为她是卫王,九天之上令人尊敬!酆都之下独立为王!
卫卫缓缓蹲在无虚跟前,虽身处地府却仍旧是清香怡人的味道从卫卫身上传来,无虚差点也就醉了。
她轻点无虚手上的绳索让无虚松了松手腕,谁知那无虚竟然还嬉皮笑脸眉开眼笑的看着卫卫,谄媚道:“心疼我了?”
卫卫眉头一紧,那绳索又紧了起来,紧着无虚的皮都是皱的,让他疼的直咧嘴,“哎呦哎呦!疼死我可不就心疼死你了?”
绳索又紧了紧,卫卫美目扫过无虚已经闭口不言无比正经的脸,方才又松了松他腕上的绳索。
像无虚这样极其不正经的,就应该给点苦头才对,也只有卫卫才能将他治的服服帖帖的。
她才松了松无虚的手,无虚就又笑起来了,“想我了么才来看我?”
卫卫当真是被这个无虚给搞的头大,不仅紧了他手上的绳索还伸手掐上了他的脖子,咬着牙凑在他耳边问他,“你应该能够猜到本王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吧!”
“呵呵!”无虚缩着脖子笑了一声,装傻道:“是为了什么呢?”
“看来军师还需要再想想啊!”
卫卫手中使上了力气,掐在无虚的脖子上,由于手掌太小却也只能拧着他的一块肉,这下伤着肉了可怕无虚疼的不行,急急的就转了过去伸着被绑的手挡着她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嬉皮笑脸道:“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好歹外面也有一堆……呃……在看着呢,这样不好!”
卫卫轻瞥他一眼,“最好别耍花招!”
无虚乖乖的摇摇头,“嗯!肯定不耍花招!但你也得给我松绑松绑吧!我被束缚的难受,一会儿又不能好好说话,让你也不痛快了!再说,你们这么多人,我也肯定不会逃跑的,对吧?”
无虚就扬着温柔的笑意在卫卫跟前,看着卫卫一张威严丛生的脸心里却在打着不少的鬼主意。
卫卫来的时候正在*殿前过目生死簿,所以临行前也只带了黑白无常二人,卫卫进了牢门之后,只有这二人在门口等候。
这二人心意相通的很,无虚又离门极远,卫卫和无虚又凑的近,所以这二人并未听的清卫卫同无虚说的什么,只约摸看的见卫卫给他的绳索松了又紧,还掐着脖子说着话,那无虚又生的一脸桃花相,让这心意相通在心里打着嘀咕的二鬼不禁遐想了一番。
黑无常说:“听说卫王来这里之前还是鬼族的常客哦!”
白无常说:“这鬼族的军师生的这幅好皮囊,咱们的卫王又是无双神女,当真是很配的呢!”
黑无常:“这话可不能乱说!卫王入了地府做了这里的主,这一辈子就只能陪着酆都了。”
白无常:“哥哥这话不对!要是如同鸠王一样坏了地府的规矩,可不是一样要被遣送回天界的。”
两人也自知谈到了一定的深意便也不在搭话,只能看着眼前凑的近的二人。
卫卫蹲在无虚跟前,虽然觉得无虚说的对,可也没有给无虚松了多少,毕竟心里还有着防备,无虚奸诈圆滑,说不定就原地遁了,到时候可就亏了。
她斜眼看着无虚,恶狠狠道:“说吧!但凡一句不中听的话说出来,你就该知道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无虚听着立刻就正经起来,正色道:“卫王请问,小的此刻是卫王的阶下囚,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卫知道无虚花样众多,可此刻他这样的正经还是卫卫从来没见过的样子,虽然心中还是想痛打无虚一顿却还是忍住了,等到讨尽他的知情再打也不迟,更何况地府里还有两个人费尽了心思来救他呢!
“方才的震动你已经感觉到了吧!除了本王地府里虽然能人不少,可也不敢乱来,你说说,是不是来救你的那个人?”
卫卫正是这样猜的,他当初在地府门前的高台之上同那个人打了一场,若不是阎王的玉印她定是要败在他手下的。
即便是用了玉印同他斗起来她也是吃力的很,直到被送到*殿她才看清玉印的一方角上竟然有了细碎的裂纹,玉印的力量代表着阎王,能够成为六界一主的力量,却是他一人之力轻易撼动,这样的人究竟是何种身份就连卫卫也很想知道呢?
只可惜高台之下是忘川神河,除非她亲自去寻,不然就算她派遣多少的鬼差都会遭到河神的抵触,她初来地府,众多事情还不甚清楚,万一得罪了河神可就是她姑姑也不能救她的,且*殿尚有众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一时无暇顾及,也便没有派人去找那个掉下高台的人。
卫卫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还能在地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不是她的修为与青鸾姑姑相仿,也是不能觉察的到的。
他身后护着的那个小姑娘倒是不难看透,倒是那个同她交手不输的人令她着实摸不透。
但卫卫心里知道,眼前的无虚和他们一起进来的,只要无虚还在,只要她还想要问下去,那么就一定可以问的到。
可卫卫却失算了,无虚虽然同他一起进来,可着实没什么大关系,就连他是个啥无虚都没能算透。
无虚听完卫卫问的话面容有些犯难,支支吾吾半天被卫卫捶的半死才装作想起来的样子缓缓答道:“你说我救的那个人?哦!是苏三吧!这卫王可就问倒我了!一来我被关在这牢里又怎么能知道是不是跟我同来的三儿,二来这个苏三虽然能力我也佩服的很可也不敢在地府里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就算是的话,卫王你既然能感觉到,就说明刚才得动静也是和神界有关的人!那个三儿,不就是鬼川客栈里的一个小二嘛!”
卫卫美目微眯,心里却慢慢的打算起来,随即又转头瞅着又开始嬉皮笑脸的无虚,起身之后缓缓说道:“一个鬼川的小二,能有这么大能力?若本王没记错的话,酆都城门前的结界是隔绝六界之人的吧!你本就人鬼不分进来也就罢了,可本王看这个苏三和他身后的那个灵物应当是进不来的吧!”
卫卫踱步到无虚的另一侧,低着头沉声问无虚,“你应该也知道是谁带他们进来的吧!”
“呃……”无虚愣了愣,满是惊异的看着卫卫,如花一样的面容却满藏心与机,这样聪明伶俐的女子怎么就成了地府的阎王呢?
无虚也懵的很,怎么就从讨论是谁弄的那么大动静的地方就说到是谁带谁进来后弄了这么大动静!
是荆和!一切都是荆和的罪过!
无虚知道可也不打算说,就这么一点可以掌握的秘密,怎么能让卫卫知道了?他们进来地府可都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卫卫身为地府阎王,无虚可清楚卫卫的手段,她一旦查清楚之后就一定会把他们赶尽杀绝,以擅自闯入地府为由通通的全都拧断了脖子扔给地府里的养的百鬼。
无虚才不会傻到都告诉她呢!
所以无虚用他已经炉火纯青的演技在卫卫跟前表现出来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夸张的表情,他哭丧着脸,哀声道:“卫王你了真要相信我啊!那个苏三我还真不认识,只不过受过他上的几盅茶而已,我也只是在星辰阁碰见的他,他是怎么进来的我也的确是不知道啊!”
“这么说,你认识那个浑身灵气的小姑娘!”
无虚浑身一震,论城府深与演技深,无虚可是完败,他怎么就忘了灵生这茬,被卫卫逮着了小尾巴,他也就只能抬着桃花眼巴巴的望着卫卫。
可居高临下的卫卫顿时就一个严厉的眼神瞪了过来,无虚也就只能如同漏了孔的茶杯,哪里还有什么装下去的信心,也就只能如实的回答。
“那个小姑娘是灵生,也正如卫王你所看透的,她是六界灵物,从昆仑山而来往酆都地府而去,至于为的什么我可不清楚了,我可是见她长的灵动可爱又孤身一人在酆都内,索性就想一边戏耍她又一边护着她点,然后就在星辰阁碰见了卫王你!”
无虚说的可都句句是实话,只不过省了在酆都城门口碰见荆和的事,这也不为过,毕竟是卫卫自己要问起的。
“难不成怪我打扰你们?”
卫卫又蹲下来问他,清香近身,无虚又笑着忙摇摇手恭逊道:“不不不!哪里敢怪卫王!要不是卫王,我这辈子都不能感受到原来地府里的地牢长成这个样子呢?”
这也是无虚的实话,只怕卫卫又不大喜欢听,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的手腕又被勒的紧紧的,这才讪讪的闭了嘴。
等到他闭嘴低头的时候才惊觉牢门外黑白无常的身后不远处正躺着一片碎裂的衣片,派出去的查看情况的已经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到了确认,只能事情发生的时候离*殿不远,而且极近。
他稍稍判定了这件事,卫卫就在他耳根旁问起来这件事,语气甚是吓人,“灵气充盈的灵物那她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卫卫是断定了无虚一定知道,所以才一直在无虚跟前提起这件事,无虚心里不断的发虚,生怕下句话就说漏了嘴,只能龇牙咧嘴的在卫卫的逼问下见招拆招。
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只能在心底里暗暗念着了几句咒,刚到门口的一片碎衣布立刻就幻化成了一个穿着暗红盔甲飘浮在空中的鬼差,就连脸上的暗红纹痕都是像极了地府的鬼差。
无虚又趁着卫卫问他话的时候立刻就召唤了那鬼差。
不出片刻那鬼差就急急忙忙的跑来牢门前,“二位无常大人,卫王,*殿前出事了!有人冲了进来。”
果然此言一出卫卫脸色一变,两步就到了牢门前盯着那鬼差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鬼差像是说不清状况一样支支吾吾道:“卫王还是去看看吧!”
卫卫只道是事情不简单,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很无知的样子,当时也未曾多想,便指了那个前来报信的鬼差留了下来看守无虚,便带了黑白无常回了*殿中。
这一走可把无虚乐坏了,赶紧的让那鬼差侧身进了来,他没有多长的时间,只能一边让那个鬼差幻化成他的模样一边又念着咒。
渐渐地他手上绳索上的符印被一层火红的火焰给融化,脚上的绳索亦是如此。
卫卫会幽火化符咒,他亦会用火融符印,况且这无心火可是鬼族独有的圣物,唯有鬼族之主方能持有,可若不是他拥有又会是谁呢?
他扯尽了身上的残余的绳索,又续了一截子绳索绑在那个变成他模样的残衣身上,还絮絮叨叨道:“你可要替我好好呆着。”
那残衣木楞的点点头。
这等通灵之术也是鬼族的禁术,画地为厉牢撒豆成雄兵,从来都是禁止鬼族之主之外的人练习的禁术,可无虚不一样,他是整个鬼族里跟鬼族之主最亲近的人,鬼族之主将鬼主的所有能够得到的一切都给了他一份。
在鬼族他的命令如同鬼主一样,这就是鬼族给他的殊荣。
这就是无虚的所有。
可鬼族之主命短,每个只要是任了鬼主的人都不会活过五百岁,今年正好是这一届鬼主的第五百年。
都说一旦鬼主死了,无虚就会当上鬼主之位,他已经活过了五百岁,可五百年之内一定会出问题。
可这个时候他出逃了,他选择了离开。
别人都以为他怕,怕当上这个鬼主之位,可只有他和鬼主知道,要是改掉鬼族的命格,只有从酆都开始。
早就能够逃出去的他却一定要等到现在,他绑好绳索之后狠狠的点了点头,随即站在原地,只见一阵乌烟落下,他早已消失不见。
无虚会的东西可多了,比如遁地不见,比如得到那个残衣通过心灵而告诉他的消息。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个在地府引起震动的就是苏三,他从第一眼就觉得他不同于任何人,不论是一身灵气的灵生还是半人半鬼的荆和又或是鬼族放家的自己都是不同于苏三的。
苏三身上的气质太过于神秘,亦正亦邪让人猜不透看不透,久经世事的荆和都没能看透更何况是他呢?
可他知道如果要在地府里做到他想做的事情,凭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必须要依附于这个就连他都不能确认是个什么身份的人身上,可他相信他,出于心底里的信任。
而那个在地府引起惊动,让卫卫都加以重视,这样的苏三,只会让无虚更加的相信他的能力,他看透残衣带回来的消息时才不敢相信,苏三竟然还能够运用着神界的上古符文,他应该也是某个陨落的大神吧!
无虚才不管,他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是最好的了!至于苏三,不只是卫卫会看重,还有同在地府里游荡的荆和,这个荆和可是个得道高人,不看到最后又怎么肯罢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