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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珏和杭合欢师徒二人回到万寂山自是无话。
洗漱过后,杭合欢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帐顶,脑子里却是一遍一遍的回放着她今日在幻境中所见之一切。
“叫我……”
光是想着,杭合欢的心跳骤然又快了一拍。
“啊啊啊,我为什么要想这种事情啊啊啊!!还能不能好好地走剧情了啊啊啊!!——”
说着便抱着头乱揉一气,头发都弄得乱糟糟的还嫌不够似的把自己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心里碎碎念道:“冷清珏是师父,师父是冷清珏,冷清珏是师父,师父是冷清珏…………”如此反复地念了好一会儿,倒没把自己念睡着却是越念越精神。等到被子里实在是憋闷得很了,她才一把将被子拉下,用力的深呼吸了几下,恢复了平静。
侧过头,看着从那扇半开半阖的窗子透进来的清冷月光,将窗前的桌椅照的格外清晰。没有半刻,她便觉着眼皮沉了沉,未加抵抗,很快地便睡熟了。许是疲累了,这一睡过去便是死沉沉的,对周遭全没了感知。
因而,更不会察觉到冷清珏进了屋内。
冷清珏只是立在杭合欢床头,垂眸看着她。过了许久,像是试探一般,冷清珏伸出了右手以食指轻触于她的眉宇。杭合欢于沉睡之中,面色甚是安宁。又是过了一阵,那食指才缓缓地移了阵地,抵去了她的唇上。
指下的唇带着暖人的温度,传递到冰凉的指尖去,那指像是贪恋这温度一般,竟是将指腹也贴了上去,不止如此,还蹭了一蹭。睡梦中的似有所感,伸出了舌尖舔了舔嘴唇,可这舌尖却正正扫到了冷清珏的指尖。指尖被这温度更高的湿软物事扫了下却似被了电了一样,飞快地收回了手。
冷清珏往后退了小半步,抿了抿薄削淡浅的唇,神色之间多了一抹极是少见的懊恼。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之中的杭合欢,上前将她的被子掖好,不做停顿地便离开了这屋里。
从窗扉洒进来的月光仍是清冷皎亮,只是移了位置。
第二日清早,杭合欢刚起身洗漱完毕,便听见了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窗子那儿敲打。她侧目看向窗子,正有一只通身赤色的小雀儿落在了她的窗棂上,用尖尖的鸟喙啄着木头。杭合欢见了那小雀儿便知了,是掌门用来通信的雀子。也不知道这只被遣来万寂山的小雀儿是什么缘故,每每都是落在她这屋里的。杭合欢放下手里的帕子,过去窗边熟练地轻轻捉住那小雀儿,准备送去给冷清珏。
杭合欢刚一进到冷清珏的院子里,便看见冷清珏竟是少有的在练剑,且手里的剑还非是肃和。杭合欢心里虽是好奇却也只是手里拿着雀子,立在一旁看着,并不出声。
冷清珏一套剑法练完,最后挽了一个剑花才收了剑,在原地站定静神调息。
杭合欢见她停下便走了过去,道:“师父,掌门遣了信灵来。”
“嗯。”
调息完毕,冷清珏睁开眼,将手里的剑递给了杭合欢。杭合欢不明就里地接下,手里拿着的雀子却是换到了冷清珏的掌中去了。
空出来一只手也不闲了,她改成双手托着剑,一手握着剑柄,一手平托剑身。剑柄上还残存着余温,剑体通身是暗紫的颜色,剑宽两指有余,长约莫两尺多些。剑身正中还有一道凹槽,颜色较它处稍亮些,也是带紫的。剑柄不粗不细,杭合欢的一握则是刚刚好,上面还有些繁复的凸纹正正是绕了剑柄一圈。悄悄地掂了掂,估摸着重量至少不下二百斤,但于她倒也不是太重,也就是重的恰好称手的程度。
“喜欢吗。”
冷清珏的声音在杭合欢头顶处响起,杭合欢满心满眼地盯着手里捧着的剑,正欣赏得高兴,随口便应声道:“喜欢!”
“你的了。”
“好呀……”杭合欢欢欢喜喜地应了声才发觉哪里不对,立刻抬头看向冷清珏,道:“呃嗯,师父,您,您方才说什么?”
冷清珏边将手掌往上送了送,掌中的小雀儿啁啾了声便立刻扑棱着翅膀飞走了,边开口道:“此剑归你了。”
杭合欢虽是喜欢这把剑,却还是迟疑道:“可是师父,我还没有满十八,按规矩,应当是不能佩剑的吧?”
冷清珏微提了下两侧嘴角,竟是一个笑,“快满了。”
杭合欢顿时看得有些呆住了,她家师父竟然笑了?而且笑起来……还是这么犯规的好看!!趁着杭合欢发愣的功夫,冷清珏取了一朵浮玉,轻悄地簪去了杭合欢的鬓边,手指似有意似无意地蹭了下她的耳朵。杭合欢被耳尖传来的凉意激了下,回过神,“师父?”
冷清珏却不答疑,只是说了两个让杭合欢更加疑惑的字:“很好。”
“师父是说这柄剑吗?”
冷清珏这才敛下了脸上的笑意,伸手将杭合欢手里托着的剑翻了下,手指在剑身靠近剑柄的地方稍一摩挲,“此剑名为仪端,是明西所铸,今后,它便是你的了。”
杭合欢低头去看冷清珏方才拂过的地方,看到了两枚形状端方的字,只是却难认,模模糊糊的她也就看出来一个“仪”字来,“师父,真给我?”
“嗯。”
杭合欢仰起脸,脸上的笑意比东边升起的太阳还要亮,“谢谢师父!”
冷清珏略顿了顿,才道:“嗯。”
将仪端的剑鞘递给了杭合欢,杭合欢接过将仪端小心地放入其中。宝贝十分地抱在怀里,脸上笑意还未退下去,倒是真的开心得很的样子。
“很高兴?”
“嗯!”
“那今日巳时便去陵桑待上三个月罢。”
“嗯!……嗯?师父,您,您说什么??”
杭合欢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冷清珏却又是笑了,还笑出了声,声音虽轻可确是真真切切的。杭合欢心里郁闷道:“师父不会被穿了吧?怎么今天总是笑?”
冷清珏轻咳了声,收了笑,道:“掌门传信,各山首徒于今日巳时集于陵桑,历练三个月。”
杭合欢抱着剑的手紧了紧,“师父……”
冷清珏将指间轻捻着的浮玉揉碎,任由它洒落,“必须去。”
杭合欢哭丧着脸,她觉得那片被揉碎的花瓣就是三个月后从陵桑出来的她——香消玉殒啊啊啊!!冷清珏却是继续反常地抬起手,在杭合欢的发顶轻轻地拍了两下,“不用担心。”说罢便转身进了屋里去了。
杭合欢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刚刚被拍的地方,心里暗道:“这算是安慰?”但不论是与不是,他的心情却是真的好了不少。又磨蹭了会儿,确认了冷清珏不可能出来说自己不用去了的话之后才回了自己屋里去收拾东西准备去陵桑。
屋内,坐在琴案前的冷清珏抬手按上万寂的琴弦,指尖一勾,便是一个音节逸了出来。静了好一会儿,悦耳似琴音的笑声缓缓在屋内流淌回荡。
杭合欢就在隔壁,冷清珏又未曾刻意隐匿,反而是有些故意要让她听到的意思,故此这笑自是一声不落的入了杭和欢的耳朵里。杭合欢听了好半晌,刚想伸手去揉一揉有些发烫的耳朵,却意外地摸到了鬓边上的浮玉。嘴角轻抽了下,还是将浮玉小心地取了下来放在手心上。洁白馥郁的浮玉花朵模样可人,本该在树上却跑到了她的鬓边上,这是是谁做的,她不想也知道了。
心下道:“怪不得今天这么反常,原来是拿我解闷了……”明了归明了,却还是少不得错了错牙,“所以到底冷清珏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这样的趣味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