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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都要开出车库的时候，赵杭才想起来提审是要两个人一起的。
即便是再铁的关系，监控搁那呢，人家狱警也不敢放进去，万一出了什么事，谁都担不起责。
想了想摸了手机给喻枫打了电话，对方也没拒绝，让他等等立马就过来。
看着喻枫穿着蓝色制服小跑过来的时候，赵杭发现自己一点尴尬一点失落一点难过都没有。
有点奇怪，也挺好的。
“刚刚下电梯的时候，碰到一群人了，我硬是没挤进去，还是爬下来的。”喻枫拉开车门，坐下副驾驶上，开口说。
“就三楼，您爬爬就当锻炼了。”
“我从六楼下来的，你知道吗，大会议室里来了一水的小鲜肉小丫头。”喻枫将安全带扣好，将检察证往后位一扔。
“诶我说，你印章什么的都没拿啊？”
喻枫跟赵杭一间办公室许久，一起提审也是常事，赵杭喜欢将文件夹扔在后位，而如今后位上空空荡荡，显然是什么也没有带。
“诶……忘了！”赵杭转头看了一眼。
“就这样你还要去提审呢，你等着被人提吧，等着！”喻枫怼了一句，松了安全带下车。
赵杭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什么都没带，待会在犯罪嫌疑人面前也摆不出什么凶狠的架子，这个状态应该是痛苦才对。
可是现在就是想一个劲的傻乐，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乐的。
“走。”再坐回副驾驶的喻枫，手中多了一个文件袋，直径扔了到后面去。
“诶，你带的这个分量有点足啊。”赵杭驱车看了一眼文件袋，比往日里多了一倍的厚度，很是有一定的重量。
“恩，一个昨天交上去的案子，刚刚黎小范拿过来了，说席志不给批，说什么事实认识还有带进一步认证，我就一起拿下来了，顺道一起提审一下。”
“什么案子？”赵杭问了一句。
“非法拘禁，待会提审回来你看看就知道了，挺窝火的一个案子。”
“行。”赵杭看着喻枫将安全带扣好，两个人驱车驶出车库。
结果给堵大门口了，十几个二十岁出头的男生女生正三五成群的从院里走出来，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
“实习生？”赵杭刹车，让这群孩子先走过去，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你也不老啊。”喻枫也看着那些年轻充满朝气的孩子们。
“哪个学校的？”赵杭随口问了一句。
“政法的，也不知道这次给不给我配个实习生，男孩子更好，耐艹。”
“美的你，男多女少，好一点男孩子公诉科那边的女检察官们早就哄抢了。”赵杭等着孩子们走过去了，将车开到了正道上。
“还好他们公诉科妹子多，不然我还真放心不下长云。”喻枫的唇角勾了勾继续说：“不过说起来，上面应该会给宋主任配实习生吧，那么好的资历，谁跟着他都能学不少。”
“诶……也是。”赵杭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而且，宋主任也是政法的，配的实习生懂点人情世故的，指不定宋主任教的更多。”喻枫感叹了一句说道：“就看哪个孩子运气这么好，到时候分给他了。”
赵杭猛的踩了下刹车，喻枫一个踉跄向前方冲过去，又死死的摔回椅子里。
“怎么了？”
“老宋同志是政法的？”赵杭缓缓的偏过头，盯着喻枫的脸问。
“是啊，他跟长云是同学，怎么了么？”喻枫不知道政法的怎么会让赵杭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疑惑的看着他。
冥冥之中，有一条线引领着赵杭，检察官出自政法是最平常的事，可是赵杭总觉得想要问问清楚。
扬着眉头看向喻枫，问：“长云是哪一届的？”
“怎么，我记得你不是政法的啊？”
“喻枫小同志，说吧，大事儿。”
“比你大个两三届吧。”喻枫说。
“两届还是三届？！”赵杭的双手在微微的发抖，心砰砰的乱跳。
“还没到看守所你就讯问上了，赵杭你这是提前演练么？”赵杭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喻枫顺口侃了一句，说道：“三届吧。”
三届，政法大学，七年，宋善域今年实岁28岁。
21岁的时候他大三，跟楼主一届。
同一个学校，一届！
赵杭咬的下唇微微泛白，他盯着前方，手抖的厉害。
“怎么了？”喻枫看着赵杭，说道：“受什么刺激了？”
“我说不定以前认识宋善域。”车越开越快，宛如飞箭。
“诶，你慢点，还不知道后面的人怎么骂我们*呢，你不能开我来。”突然提速让喻枫有点不适应。
赵杭听了压着自己将车速缓下去。
喻枫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说道：“怎么说？”
“他跟我认识的一个人，是政法的同一届。”
“我也总觉得宋主任以前也认识你，虽然长云没跟我说过，但是他跟宋主任聊天的时候，像是对你很熟悉的样子。”喻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过也不一定，政法学法学的那么多，同一届也说不好就你认识的人。”喻枫说完，凑近了赵杭，望着他，说：“不过，看上去你跟那个人像是有故事的样子。”
“不好的青春疼痛回忆。”赵杭叹了一口气。
“呦，有料。”
“那你试探试探，别一股脑的直接冲上去问，万一不是尴尬的还是你。”两个人下了车，喻枫拍了拍赵杭的肩，算是安慰。
心不在焉的提审，犯罪嫌疑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来，咬定不知道不松口，赵杭也没有精神应付，也是白费了一场。
倒是陪喻枫提审的时候，非法拘禁的那个犯罪嫌疑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个大老爷们在讯问室里硬生生的哭出了孟姜女哭长城的架势，吵的赵杭头疼。
讯问室里的压抑，隔壁讯问传来的噪音，让赵杭完全坐不住，他拍了拍喻枫的肩，去询问室的门口趴着闭目养神。
“走吧。”喻枫拧着文件夹出来了，表情凄凄惨惨戚戚。
赵杭没有心情跟狱警们侃大山，直接拖着喻枫出了看守所，两个人走在栈桥上。
湖水在他们脚下，微风吹来，清波荡漾，心也渐渐平静了些许。
“那家伙什么事，嚎的跟杀猪似的。”赵杭边走边说。
“非法拘禁的同案犯罪嫌疑人，挺倒霉的，目前逮捕是没有问题，但是情节的认定还在进一步的落实中。”
“情节，非法拘禁中出现了殴打行为了，轻伤？重伤？还是突发疾病？”说起倒霉，赵杭只能往这个方向想。
只是那人哭的那么凄惨，恐怕不仅仅是自己想的那样。
“受害人死了。”喻枫缩了缩鼻子说道。
“诶，我去，一条人命啊，他还有脸哭。”赵杭的手抚在栈桥的栏杆上，他站在栏杆前停了脚步，看着湖面出神。
一时间，就想这么待着，不想回院里。
如果，赵杭偏头看了一眼也停了步子的喻枫。
——如果，跟着的是宋善域就好了。
“受害人在被拘禁的时候，跳楼自杀了，而且留了遗书说跟他们这些人没关系，他是压力太大而自杀的。”
“嘿，还挺替人着想的。”赵杭摸了一根烟燃着，微微眯起了自己的双眼，脑海里过着喻枫说过的话。
细节，永远绝对不能忽视的细节。
赵杭的脑海里涌现出宋善域说这句话的模样。
思绪转了转。
——非法拘禁案的同案犯罪嫌疑人、挺倒霉的、喻枫出来的日后脸上的表情是同情和怜悯。
“从犯，那他主要做了什么？”赵杭夹着烟，火星在他的双眼中忽明忽暗。
“听你的语气来看，他应该没犯什么事儿。”赵杭说。
“呦，你推测事越来越准了嘿。”喻枫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并没调整过来。
“他就是帮人送个饭，受害人出事的那天，他背着主要犯罪人员带着受害人出去吃了顿饭，把他再关进去的十五分钟后，受害人就跳楼了。”
赵杭将烟在栏杆上按灭了，他转头倚着栏杆看着喻枫，吐了一个烟圈。
“拘禁了多久？”
“差不多32个小时。”
“挺长的了。”赵杭叹了一口气，转头向前走了几步，喻枫跟了上去。
“吃饭的就他们俩人？”
“就他们俩。”
“饭桌上他们说话了，案卷中的讯问笔录里面有，回去我给你看看。”喻枫说。
“成。”两个人走尽了栈桥，赵杭将车门拉开，坐在了副驾驶上。
“你开吧。”
“恩。”
车行路上，赵杭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他望着喻枫的侧脸缓缓说道：“我觉得你明天或许还有再跑一趟看守所的必要。”
“怎么呢？”
“我觉得你应该问问，他们出去吃了什么。”
“吃了什么……卧槽？！”喻枫猛的一拍方向盘，明白了赵杭的意思。
“赵杭你怎么不早说，走我们现在回去。”喻枫掉头就想走。
“不去，我就是猜，先看了笔录再说吧，看了东西我心里才有谱呢。”赵杭笑了笑，笑的极其勉强。
“成吧，明天你也拾拾精神，对付对付你那个犯罪嫌疑人，我总觉得他有话没吐干净呢。”
“回去给狱警他们联系一下，明天去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