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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的行程耽误不得,云兮虽担心云尧,但终究还是要动身离开。
云尧乖巧地穿好衣服,又下床用了晚餐,转头一看云兮,正好瞧见她紧抿着唇、若有所思的面目。当下里还以为云兮仍因自己的事生气,也不顾地面寒凉,就对着云兮跪了下去,道:“姑姑,我错了。”
云兮这下是真的怒了,“地上这么凉,你身子还要不要了?”说着便要将云尧拉起。
“姑姑,我……”
“你既不想在家,在这洛音寺散心也好,”云兮缓和了神色,“只是我急着去江都,恐怕没有办法照顾你了。”
“你要去江都?”云尧一听见“江都”这两个字,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婚约,她心中一急,慌慌地拽住云兮的衣袖。
云兮似乎是看出了云尧所虑,她抬手抚平了云尧皱起的细眉,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道:“去江都是因为生意上的事,与你无关。”
“哦。”云尧抬手摸了一下云兮碰过的位置,又撇了撇嘴,问道:“那姑姑什么时候回来?”
“难说。”云兮说完就背过身去,对着门口招呼了一身,“进来吧。”
云尧还来不及整理自己失落的情绪,就看见一个黑衣短靴,打扮利落的女子单膝跪到自己身前,叫自己:“主子。”
这又是什么称呼?云尧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半步,却因踩到自己的裙摆险些摔倒,幸好云兮及时揽住了她的腰。
云尧就就着这样的姿势问道:“她、这是要干吗?”
“给你的侍卫,以后会在暗处寸步不离地护着你。”
云尧眼皮一跳,虽然姑姑以往也会派人跟着她,但那些人毕竟都是在远处盯着,她想摆脱,有的是金蝉脱壳的法子,但这位是会寸步不离地跟着……
“想什么呢,自己好好站着。”云兮出声提醒。
云尧这才发现,自己还半躺在云兮怀里,当时便有些害臊,急忙起身站好,她尴尬地摸了摸头,为了转移注意力,便问对面的女子:“呵呵,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奴婢叫红鹰。”
“好名字好名字,”云尧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急于摆脱刚才的尴尬,便又随口胡诌:“呵呵呵,你叫红鹰,应该穿红衣嘛,穿这一身黑,明显和你这名字不搭哈哈。”
“红色太过显眼,蛰伏于暗处时容易被发现。”红鹰认认真真地解释道。
“哈哈哈,”云尧本是想缓解尴尬,结果红鹰这么回答,她更尴尬了,只好干笑了两声,解释道:“其实我就是随口说说……”
“着红字虽有弊端,但若是主子要求,红鹰必会照办……”
“不不不、其实你不用这么认真……”
“主子的话就是命令,奴婢不可不认真。”红鹰抿着唇,面上坚定。
这侍卫……云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求助地望向云兮。
“红鹰素来如此,你习惯就好,”云兮看着云尧,眉眼带着点弧度,“好在这人虽然古板了些,但办事却是干净利落,是个可用的。”
“哦哦。”云尧一副受教的模样。
“她既给了你,便是你的人,对你忠心也是应当,你对她不必客气小心。”
“哦哦。”云尧却有些心不在焉。
“尧尧,”云兮似是看出了云尧的忧虑,又加了一句,“你可能没明白,从红鹰叫你主子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只是你的人,也只对你忠心。”
被看穿的云尧有些羞赧,下意识地就想狡辩两句,“其实我也不是计较这个,我只是、只是在想这红鹰有什么本事……”
此地无银三百两,云兮似笑非笑地睨了云尧一眼,而后打断她道:“嗯,知道了,我走了。”
“姑姑……”云尧又上前去拽云兮的衣角。
“嗯?”云兮往云兮拽住那处瞥了一眼。
云尧识相地放开手,嘟了一下嘴,仰头道:“我去送你啊姑姑?”
“不用了,你好好养伤。”
“那好吧,”云尧看着云兮一只脚迈出门外的云兮,还是没忍住上前了半步,又喊了声“姑姑”。
“嗯?”云兮回过头,挑着眉看了她一眼。
云尧也说不出自己叫云兮干吗,也说不出自己是哪里不自在,总之她顺手抓过了附近红鹰的衣服揉搓,最后犹犹豫豫地来了一句:“我在家等你回来啊。”
云兮定定地看了云尧一会儿,忽地笑了,声音低沉又轻柔,她说:“好。”
云尧又盯着云兮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半天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拽着红鹰的衣服,她干笑了两声,赶紧放开了手,原地踱步转了两圈还是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才对红鹰补充了一句:“那个,你这身衣服不错、真不错。”
敲门声在云尧话音未落便响起,云尧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这人来的真是时候,便要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小沙弥,面目和善,举止慈祥,他对云尧作了个揖,不急不缓道:“云施主,住持请您过去一叙。”
“好好好,那个红……”云尧刚想叫红鹰随自己过去,回头一看,这屋里哪还有红鹰的影子?云尧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得先对着那小和尚道:“好、好、那请您前头带路。”
洛音寺是青城最古老的寺宇,底蕴深厚,环境既雅且幽,从后院到前头大殿的这段路上,两旁有林立苍天的古木,间或路过几条清澈小河,怎么瞧都是让人放松安宁的环境,可云尧放不下心来,她止了脚步,对带路的小和尚道:“我有些累了,现在这里歇歇,你前去禀告住持,说我随后就到。”
“是。”
小和尚走后,云尧又往四周看了一眼,才试探地喊了一句:“红鹰?”
红鹰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见一个黑影闪过,待看清时红鹰已经单膝跪地,恭敬道:“主子。”
云兮又被她吓了一跳,不过这次她自己稳了脚步,然后挂上一脸真诚无害的笑道:“那个,红鹰,你有所不知,这洛音寺的住持了尘大师,是个脾气古怪不好相与的,若是被他发现你在洛音寺大殿附近潜着,恐怕会……”
云尧说到这里停了话,做了个害怕的动作出来。
“主子放心,奴婢定会加倍小心。”
“啊不,”云尧又撸了撸额发,笑得有勉强,“我的意思是啊,你不如在这里等我,左右前面就到了大殿,我也出不了什么事,对不?”
“是。”红鹰心中忧虑,面上便展露了出来,她皱眉皱了一小会儿,还是点了头应了声是。
云尧暗地里舒了一口气,转身迈向大殿。
洛音寺大殿里端的是金碧辉煌,一位身着□□的长者居中而坐,虔诚而又专心地敲打着木鱼,只瞧那背影,就令人心生膜拜敬佩,想要对其行礼致意。
云尧倒也朝这住持了尘大师行了一礼,只是态度草率,看着就像是应付了事。
“云施主来了。”那住持声音带着几分缥缈虚无。
“嗯,今儿个没人来烧香拜佛吗?”云尧随口问了问。
“云施主还好意思说,”住持停了手中敲打的动作,冷笑一声道:“令姑因施主受伤一事,硬逼着我暂封了洛音寺,这事施主不知?”
云尧实在受不了他这阴阳怪气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起身去拽他,抱怨道:“师父~您还是跟我好好说话吧,这又没有人你装什么超凡脱俗。”
“你这孽徒!”了尘挥袖起身,跟云尧甩冷脸,“你知道这洛音寺一天能赚多少香火钱吗?云兮她说关就关、说关就关……”了尘那仙风道骨的气质终于维持不住,露出一副肉疼的表情来。
“你可别想讹我!”云尧警惕地后退一步,抱着肩膀上上下下扫视了了尘几圈,委委屈屈地道:“我姑姑肯定不能白白地让你封寺,肯定给了你不少好处,如今你徒弟受了重伤,你不管不问就算了,火急火燎地把我召过来,竟是为了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