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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把小外甥送到幼儿园之后,安可直奔家中,进门便倒在沙发上,整个人没精打采,就像一夜没睡。
巴顿将军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安可觉得它有点奇怪,伸手晃晃它:“喂,难道你也要睡觉的,啊?”
巴顿的眼灯亮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我快被你饿死了……都已经红灯警示了,还不充电,诚心盼我死是不是……”
安可猛然想起电水壶还在厨房里沸腾着,赶紧卯起来,跑到厨房,拔电插销。巴顿还以为她去拿插座了,结果高估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
安可甩着插线板,走到巴顿面前:“你真的不能操控我的梦境么?”
巴顿无奈地亮起最后一下眼灯:“小姨,我这么信任你,你却……断电可是非常损耗寿命的。”
安可逼问道:“我的梦其实是一个闭合的回路,对不对?”
巴顿不再说话,安可伸出脚,踢踢它,它也不出声,安可再用力踢它,把它踢翻在地,它还是没动静。安可有点生气,真给我装死啊?
安可以为巴顿的性能和手机差不多,没电了就自动关机,充上电就可以用了。可惜她完全看不懂那本英文说明书,说明书上明明写着:注意电量指示灯,断电损耗为百分之十。也就是说,它的生命中如果有十次断电的情况,就彻底报废,这属于人为损耗,公司不予退换,且无法维修。
两分钟后,巴顿在一片空白中渐渐有了点意识,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安可的眼睛,它疲惫地说:“呜,我死过一次了,小姨,还有九次。”
“什么还有九次?我在问你话呢,刚才,我去送幼幼的时候,在路上突然觉悟到一件事,那就是我的梦境其实是一个循环的死路,对不对?”
巴顿微弱的眼灯,说明它还是很虚弱,各项机能都在恢复中,完全不像手机,充饱电之后还跟原来一样。
“小姨,把我直接插到电路板上好吗,电线太长了,我感觉电流不够强……”
安可说:“你的体型太大,直接插电路板上,别的电器都不能插了,你还是将就点吧,而且我也没听说过因为电线太长电流就会减弱的道理,初中物理我可学过的哦。”
巴顿的眼灯变得黯淡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电线长,电阻大,懂?”
安可完全不顾它在讲什么:“我再问你一遍,我的梦到底有没有办法破解?”
“都说了,只要搂着我睡觉,就会让电量保持恒定,第二天早上可以直接用的,你不但没有那么做,还把我放在冰冷的客厅,让我一个人承受漫长黑夜的寂寞,我的身体都冻僵了,电量越来越弱,结果早上起来,你还不给我充电,导致了我的一次死亡,现在我的头脑运算速度非常慢,扫描不到你体内的热能,分析不出你的问题答案。抱歉。”
安可气恼地说:“喂,你说那么多抱怨的话,难道不需要运算吗?我的手机都是接上电源线就可以继续打电话的呀,你的功能连智能手机都比不上吗?我看你是故意不告诉我!”
巴顿被她一脚踢到沙发下面去了。
巴顿的眼灯微弱地亮了一下,难过地说:“呜……早晚被你玩儿死……”
安可觉得它在装可怜,不过还是把它抱起来,假装拍拍它身上的土:“喂,我不是诚心的,我是没想到你的电池那么不中用。”
巴顿说:“我不是用电池,我是用集成芯片。”
“好啦,我抱着你这样会不会暖和一些?”
巴顿说:“嗯,还行吧,呵呵,再抱紧点。”
安可运了一口气:“唔,这样,这样,这样……”
巴顿感觉四肢都快要被她抱断了,赶紧告饶:“好了好了,可以了,放开我吧。”
“哼哼。”安可得意地笑。
巴顿说:“小姨,你真的一点点点点都没喜欢上我吗?”
安可说:“你叫我喜欢你什么呢,首先你是个小孩子玩具,说话声音好假好假,还有,你的外表比艳酒还丑,我都没说呢,还有还有,你的嘴巴很贱……”
“好了,我不奢求你喜欢我,那至少别讨厌我总可以吧?”
安可说:“你告诉我怎么破解梦境,我可以考虑。”
巴顿说:“不是都告诉过你先去偷重莲的《莲神九式》和《芙蓉心经》了吗?你怎么想到要去找艳酒学拆招,真是脑子进水,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安可说:“原来你也卡死在这里,还说是因为我没给你充电!”
巴顿说:“怪你自己昨天没按照我说的做,如果没有落在艳酒手上一切都还好说,不过这次你可要倒霉了,呜……”
安可把它往地上一摔,气呼呼地在地垫上走来走去:“什么破人工智能,一点用也没有,不如自己想办法!”
走了好几圈,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最后还是巴顿说了句:“要不……带我去步行街转转吧。”
“去步行街?”安可都被它气笑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去逛步行街?”
巴顿说:“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虚空干扰者’,帮忙干扰一下你的梦境,打破循环回路模式,实在不行,就找一个‘虚空构造者’,或许能帮你重新构造一个梦境。”
安可说:“你说的我听不懂唉。”
巴顿说:“一边走一边说吧,时间不很充足,虚空构造者满大街都是,但最好是找到一个虚空干扰者,希望能找到与你匹配的类型,顺便到超市买一个单独插座给我。”
安可笑了笑:“好啊,如果你能帮上忙,我给你买一个插座,让你专用。”
巴顿说:“这要看你的运气了。”
安可抱着它出门:“是看你的运气吧。”
巴顿说:“看我们俩的运气吧。”
安可耸肩膀:“那就试试吧。”
巴顿说:“出门向左转,那里有辆空闲的计程车。”
安可吃惊地说:“哇,可以这么厉害的吗,隔着楼房你都能看见?”
“不是看见的,是扫描到的。”
安可说:“好。就坐计程车。不过一定要到步行街吗?”
“嗯,步行街上小孩子多。”
“什么?难道构造虚空和干扰虚空都需要小孩子来完成?”
“对的。”
“那……真的能行吗?”
“你这种情况,除了小孩子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大人因为成见太深,只能做为‘虚空破碎者’来摧毁你的梦,但是你的梦里面碎片太多了,不适合重复摧毁,说到这,我想起一件事,这个小说的作者头脑中的逻辑不是本星球的逻辑。”
“哦?”
“是某个外星时空的逻辑。”
“……”安可在想,怪不得那个小说看了不下十遍,到现在还有许多情节弄不懂,有时候睡不着觉就会想起来,越想越睡不着觉,盼望某天见到作者本人当面问清楚,不然真是抱憾终生死不瞑目,谁叫自己是重症强迫症患者。
安可抱着巴顿坐上计程车,十几分钟后到了步行街。步行街上有许多小孩子在玩耍。安可抱着巴顿走近他们的时候,巴顿的眼灯发出不明显的亮光,把他们一个个地扫描。
安可低声说:“喂,你这样不会产生辐射吧?”
“不会。热能扫描仪用的是干净的光谱,没有辐射。”
“总之,这些小孩儿都不行,是吗?”
“和你不匹配。”
“那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
“找一个跟你匹配的小孩儿,把她的潜意识带入你的梦境里。”
“这就是所谓的干扰虚空?”安可不解地说:“那你刚才说我落在艳酒手上就不好办了,是怎么回事?”
巴顿说:“当然要先想办法离开他。”
“可是……”安可刚要问清楚,忽然发现它的眼灯光线比刚才亮了许多,她问:“怎么回事?”
巴顿说:“我把抱到前面,再前面一点,好像找到一个和你匹配的虚空干扰者。”
安可循声望去,看见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儿。
安可低声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巴顿说:“让她摸一下我就可以了。”
安可抱着它,走到小女孩儿身边……
三秒钟后,安可进入一个短暂的梦境。
天山派,九天寒碧谷。
步疏听完艳酒的一番话,扶着额头有些发晕,眼前晃然黑了一下,然后奇迹般地好了。但是,她在下一刻看见屏风后面偷偷探出来一张小孩儿脸。
林奉紫?
她怎么会出现在艳酒的地盘?
步疏突然觉得整个逻辑都有些诡异。重莲当日说要来天山赏莲花,并没有说带不带孩子的事,步疏也忘了问这一茬。不管重莲带不带孩子,林奉紫都不应该出现在九天寒碧谷。这里是一个极隐秘的地方,没有大尊主白翎亲自引路,还有什么人能擅自找到这里。
重莲也不可能误打误撞来到这里,因为他要赏的是天山雪莲,天山雪莲只有山顶上才有,他不可能到山谷来找。莫非艳酒在另一个地方接待重莲?难道说重莲真正的目的是来找艳酒的?赏花只是个借口。这个步疏早就有所怀疑。那么重莲到底来干什么呢?
步疏以上的分析是在一个极短的时间里完成的,屏风后的小孩儿脸几乎没能让她辨认清楚,就飞快地消失,从向斜上方回头瞅的姿势来看,似乎是被什么人从后面抱走的。步疏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可是她又一想,就算出现了幻觉,也不可能幻想看见林奉紫,怎么也应该看见和幼幼长得一模一样的重雪芝。说明刚才那一眼不是幻觉。
梦里的情境就是如此扑朔迷离。步疏开始怀疑整个世界的逻辑,与此同时,艳酒的眼神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有点……欲盖弥彰。但步疏还是不明白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
安可唰地一下从短暂的梦境里醒过来,身体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可是刚才那个梦很明显已经掺杂了虚空干预者的信号,那是一个提示。
安可听见巴顿的声音:“已经成功,咱们可以回去了。”
安可对那个小女孩儿微笑一下,转身离开。
她说:“刚才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很短。”
巴顿说:“这就是虚空干扰者的作用,那个小女孩儿给了你什么提示?”
安可说:“她没有说话,只是在屏风后露出一张脸。”
巴顿说“这样啊,那一定是有什么用意的,你好好想想吧,因为是你的梦境,具体会出现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能靠你自己分析了。不过,梦里的思考总是以奇妙的逻辑来进行的。”
安可说:“她在梦里变成林奉紫的样子,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这么明显的提示,我当时怎么就满头都是乱码了呢。”
巴顿说:“咦,林奉紫?那不是重莲和林轩凤的女儿吗?”
安可说:“说的是啊,步疏应该很容易就想到,艳酒就是重莲,至少应该怀疑到,艳酒和重莲有紧密的联系。”
巴顿说:“对了,小姨,咱们不去超市吗?”
“你先闭嘴,让我好好想想。”
巴顿沉默。
安可在想,重莲就是艳酒,艳酒就是重莲,是他把两个女儿带到九天寒碧谷的,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为什么一到梦里就忘呢。猪脑,简直是猪脑。我对艳酒说要打败重莲,就等于对重莲说我要打败你,是多么的愚蠢啊。
巴顿知道她在想什么,回答说:“嘻嘻,因为你在梦里是步疏,不是身为局外人的读者,你是看不到旁白的,在剧情里面再大也大不过设定。”
安可说:“对,步疏不知道重莲和艳酒是同一个人。可是,怎样才能让我在梦里知道这件事呢?”
巴顿笑笑:“呵呵,靠你们人类的智商去想,恐怕一辈子也想不出来,这就好比说,你在梦里考高数,如何在醒着的时候把公式背下来,然后应用到梦里的考试,拿个满分。那很难办到哦。”
安可已经熟悉它说话的套路,只要它说很难的事,一定有办法解决,办法可能比事件本身还要难,别想靠大脑思维来寻找途径,但是在它看来都是小儿科,就像它说的,人类的智商和它比就像金毛犬。
安可极力忍耐,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有办法,对不对?”
巴顿说:“呜,办法当然是有的,但那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程序运算,我必须喝饱电流才能算出来。”
安可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对司机师傅说:“麻烦去最近的超市。”
巴顿暗笑。
安可买了一个电插座,然后迫不及待地回到家,将巴顿插在电源上,然后撑着下巴颏子,干等。
“怎么样?算出来了,呃?”
巴顿的眼灯一亮一灭,身体有些发热,看上去很忙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它舒服地哼哼道:“吃饱喝足。”
安可说:“怎么样,有办法了吗?”
巴顿笑嘻嘻地说:“办法很简单,去找著书的大神,叫她把设定改一下不就好啦。”
安可愕然地看着它,嘴巴半张着,好久都说不出话来:“我要是能让她改设定,还用这么费事吗!你在耍我啊,死东西!”
巴顿说:“设定设定,当初的预设是定下来的,设定真的改不了。小姨,你为什么这么执着重莲这个人,人家都和别人生孩子了,他真的就那么好吗?还有表姐夫也是一样,究竟哪一点吸引你?就算他再好,他也是别人的啦。就不能放开眼,去欣赏更大的世界吗?”
安可说:“哼,多管闲事!我默默喜欢一个人,影响谁了吗!”
安可气恼地丢下巴顿,走了。这次她并没有把气发在巴顿身上,反倒让巴顿有些担心了。
安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倒在床上,晕晕忽忽地进入了梦乡……
艳酒在屏风后面,玩弄着一把骨扇,淡然说道:“作为一个女人,一生所追求的无非是心爱男人的疼爱。但重莲因为练了《莲翼》的关系,一生不会爱上任何女人。你当真要强求这种事吗?”
步疏道:“除了自废武功、自毁容貌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艳酒笑着看看她:“有。”
步疏面现惊喜,双手合抱:“那,请宫主指教。”
艳酒轻轻扇着雪扇,微笑道:“你若不敢,我来替你废武功、毁容貌,如何?”
步疏一听,声音有点发颤:“宫、宫主又在说笑了。”
艳酒盯着她的眼睛:“呵呵,这次不是说笑,我会尽可能减轻你的痛苦,让你一夜之间变得跟我一样。”
步疏的腿有些发软:“艳酒,你……”
“怎么,与我做一对同命鸳鸯不好么?你若掌握扭转乾坤的力量,便没有人在乎你的美丑。谁敢忤逆你,就可以叫他死。只要你愿意,我帮你杀了那四个护法和长老等人,待你打败重莲之后,就可以取而代之,做重火宫的新主人,重莲当你的男宠,怎么样?”
艳酒扶着轮椅慢慢向前逼近她。
步疏摇头,退后:“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我知道你绝对有这种能力,但我不想用这种方式得到重莲。”
“得到重莲?”
艳酒仰面大笑,笑得夸张至极,令人心惊胆战,他收住笑声,目光中闪过一道冰冷的杀意:“林宇凰得到了重莲,又怎样,还不是投靠天山了?”
步疏居然产生一种错觉,总觉得他的目光中,杀意是假,醋意才是真,但是就像人们说的那样,根本猜不透他这个人究竟想要什么。
步疏想,如果艳酒想要灭掉重火宫,有的是人帮他灭,灵剑山庄、楼七指,还有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只要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就可以让重莲为天下而诛之,何必用我来达成目的呢?
况且,重莲这个人,你离他越近,就越看不透他。就连他的护法们都时常掩饰不住脸上的惊愕之色,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我刚嫁到重火宫才几日,连过问财务的权力都没有,更别说那些武功秘籍和神器的藏处了。艳酒想利用我什么?
步疏不知道艳酒为什么要帮自己,而且一定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刚想到这里,身后突然有人说话:“药都凉了,不是跟你说过嘛,喝我的药不能延误了时辰。”
是殷行川。
他端着一碗汤药,从外面走进来,五官斯斯文文,配上素色的粗布衣服,颇有一股仙人般的气质。
他不会武功,但是内力极强,这股内力全都用在行药和用蛊上,所以他的药不是一般大夫都能开出来的,听说效果极为惊人。
艳酒好像很敬重他,脸上立刻绽开轻松的笑:“呵呵,怎么我一到你这就变成个药篓子,总被你逼着喝这喝那,好像不喝你的药马上就快不行了。别人是一天当中,什么时辰吃什么饭,我是什么时辰喝什么药。”
他接过行川仙人递过去的药碗,蹙着眉头,把药喝下。
行川仙人摊开手心,往他嘴里放入一颗小糖粒,并嘱咐道:“喝完药要好好静养,让药在五脏中运行,这样才只能收到七成以上的效果。你这身子,别太得意,就算现在不觉得怎样,病这东西,早晚都会找上你,再不好好调养,短命是必然的。”
艳酒微笑道:“我知道了。”
行川仙人拿着空药碗,离去。
步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在想,大夫这种职业,不论对大善之人还是大恶之人,都是事无巨细、精心照料,没有半点私心杂念,比起在江湖门派里学武练功、搅入是非恩怨之中,要好上不知多少倍。行川仙人,原来是一个极聪明的人。
步疏道:“既然宫主需要静养,那我就不打扰了。”
艳酒道:“何必急着走呢,不如多住几日,听说重莲也来了,夫妻可以在此小聚,呵呵,我会与你们提供一切方便。”
步疏道:“不用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来过这儿。”
艳酒目光忽然阴暗下来:“没有人下令,你自己根本走不出九天寒碧谷,在这好好地考虑我刚才说的话。”
步疏有点慌。
艳酒不知按下一个什么机关,突然从天降下一个铁笼,正好从步疏的头顶落下,步疏的轻功固然好,却也来不及跑出去,险些被铁笼所伤,整个人被罩在里面。
艳酒扶着轮椅,慢慢走过来,淡笑着说:“委屈你了,闺女。不这样的话,你到处乱跑,叫我里外都不好做。”
步疏道:“艳酒,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你这样的待客之道,传出去会让天山派在江湖中无法立足!”
艳酒转过身去,渐渐走远,用把握十足的口吻说:“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心甘情愿地留下,省点力气吧。”
“艳酒!”
步疏此刻后悔万分,真不该来这种鬼地方见他。可是,既然九天寒碧谷是一个迷宫,任何人都出不去,艳酒把她关在笼子里,是不是多此一举?
步疏此刻正心急,没有想到林奉紫这一层。
一个时辰后,步疏靠在铁笼上,一声不吭,正在反复思索林奉紫的事情。
忽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重夫人,我给你做了点稀饭,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步疏循声而望,看到了殷行川。
“行川仙人?”
“不敢当,叫我殷赐即可。”
殷行川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上摆着一碗粥、一碟小菜,还有一双筷子和一把木头勺。
“这是我亲手做的,你趁热吃吧,谷底的潮气太重,一整天都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步疏看看那些东西:“我怎么知道你没在饭里下毒?”
殷行川笑着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因为我不会下毒。我只会解毒、种蛊。”
步疏道:“是艳酒叫你来的?”
殷行川摇摇头:“不,不是他。他是很忙的。”
步疏道:“一个那么丑的人要忙也是忙着做美容吧。”
“你说对了。”殷行川惊喜地拍了拍手:“他就是去做面膜了。我这谷里有最好的面膜材料,深谷泥浆,你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步疏打着冷战一缩脖子:“不敢苟同。”
“呵呵,正是。”殷行川笑起来,酒窝都展开,看去好像是个很天真的人:“重夫人貌若天仙,那些东西真是多此一举。”
步疏道:“你过来和我搭话到底有什么目的?”
殷行川倒是回答得十分大方:“因为我仰慕重夫人的美貌已久,好不容易盼到你来这里做客,就算艳酒不怎么懂待客之礼,作为这里真正的主人,我还是要表示一番诚意的。”
步疏道:“你刚才说,艳酒在做面膜?”
“啊,是啊。”
步疏想象一下那个情形,忽然有些作呕。本来就像一滩烂泥的脸上,敷上一层软塌塌的深谷泥浆,那是什么?一堆连好狗都不愿意闻的粪便!
不说步疏和殷行川在此闲谈,且说艳酒扶着轮椅离开之后,回到卧房里,随即摘下头套,甩出一头瀑布般光滑的长发,并且面带几分得意的媚笑。
他看看两个女儿,正玩得开心——
重雪芝和砗磲在一处斗蛐蛐,若不叫她玩点新奇刺激的东西,她是断不肯在屋里面呆这么久的,不过这孩子一向机灵得很,不会给爹爹添麻烦。
倒是林奉紫,年纪尚小,还不懂事,刚才差一点就毁了渣爹的双面游戏,此刻,正拿着一支大毛笔,蘸了满满一笔头的墨汁,在重莲心爱的彩画屏风上涂鸦,一张小脸抹得到处都是黑,两只小手给墨汁包了一层浆。
琉璃和砗磲见重莲意欲更衣,赶紧抱着林奉紫回避,并把重雪芝引到院子里去玩儿。
海棠走过来,对重莲道:“宫主,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过去吧?”
“嗯。”
海棠帮重莲换了一套裘皮大衣,然后把他的轮椅推到一边,跟着重莲离开卧房。
走到门口,重莲回头对砗磲和琉璃等人嘱咐道:“看好小紫。”
两位护法异口同声道:“宫主放心。”
重莲盯着林奉紫凝神片刻,眼神中说不出的错综复杂,仿佛直觉里有什么不对劲。
海棠催促道:“宫主,宫主……”
重莲回过头来:“走吧。”
重莲带着海棠和朱砂去了天山顶上。今日一早听到禀报,林宇凰、司徒雪天、花遗剑和曲幽延,他们就住在山顶的客栈里。重莲这边的人装作是从重火宫来的,带了许多行李和衣裳,还带了几坛好酒,也下榻于此。
从山谷里望上去,可以看到半座白雪皑皑的天山,还有那长到无尽头的阶梯。雪白的阶梯上满是人,比肩叠踵成群结队地往上走。
有人说天山派将是未来最有前途的门派,正因为它的地盘大、人气旺,宏伟和气派一点不亚于帝都长安。
天山客栈,是山顶上最大最奢华的客栈。入口处两个大黄灯笼,绕着楼道一圈子大红灯笼,喜庆的气氛布置得相当好。
朱砂早就派人订了最高档的房间,不然恐怕连重莲也住不上店。这些人都是来赏花赏雪的,倒也未必,一宫三观五门二十八楼的人都会聚于烟影城,清冷的大街变得熙熙攘攘。
刚进客栈,稍微坐定,便听到一群人风议有关美女的话题:“这江湖中的美女无数,你能说出谁是天下第一么?能不能?能不能?凰哥哥,你不能吧?我就知道你不能。”
这群所谓闯荡江湖的人,没有一个吃素的,赏花赏雪,当然也少不了赏女人,确切地说是赏美人。
自打重莲进门,所有人的脖子一齐向窗边扭,连端茶倒水的小厮也都扭着脖子干活。
今天是个好日子,风和日丽,雪白花香。大人物小人物齐聚于此,赏花赏雪赏美人,既然都是乘兴而来,大概不会做煞风景的事,人们的胆子也都变大了。
有人认出重莲手指上戴的那枚戒指,知道他是邪教头目,却还是多看一眼不要钱似的徘徊在周围。海棠和朱砂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发花痴的大叔。
只有林宇凰脊梁骨冲着窗口,坐在长板凳上,边吃边喝边聊,想都不想,便回答司徒雪天的问题:“冰山美人步疏喽。”
刚才司徒雪天发问的时候还没看到重莲,这会儿一个劲向林宇凰使眼色,让他看身后。看!身!后!
林宇凰不用使眼睛看,只要用鼻子闻就能闻出来,猜都懒得猜,所有人的脖子一致朝一个方向扭,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当众行周公之礼,二是莲美人驾到。
周公之礼规定是一男一女,林宇凰不感兴趣,若是莲美人驾到,那就更不用回头了,人家都成亲了嘛。话虽如此,林宇凰还是忍不住嘴贱的毛病,提到步疏,等于间接调戏重莲。
重莲身穿一件银白色的裘皮大衣,领口袖口都是雪白的毛绒,透着干净莹润的肌肤煞是惊艳,风华绝代与窗外的雪景相映如画,不知是人在画中,还是画在人前,他不笑也便如雪中一朵红莲盛开,他不说话也胜似莺歌燕舞、乳燕啼柳,果真不是用画就能画得出来的。
小二哥忙去上茶,却被海棠止在几步之外。重莲喝的茶,都是用初雪无根水煎的,茶叶当然也是自带的。这场雪不是初雪,只能降低要求,海棠将莲叶上的雪收到紫砂壶里,叫小二拿去煮开。
“啧啧,人这辈子享福是有定数的,年轻轻的把福都享尽了,到老时就可怜咯。”
林宇凰此话一出,重莲的一双莲目微微眯缝起来,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好像还有几分称意。
若是这里没这么多人,若是还在以前,重莲肯定要逼问他,你在担心我是不是,你为什么担心我,可是如今,林宇凰打死都不会承认,重莲更不会明知故问,因为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冷了一会儿场,林宇凰或许正在想,若是在以前,接下来的对白就会是那样子,可如今,没有人搭理自己,这句话说出来好像有点多管闲事,心里正有些后悔,却意外地听到重莲的声音:
“林公子,你在担心我是不是?”
“说说你为什么担心我?”
海棠和朱砂一齐回头看林宇凰。
林宇凰手里拿着一双筷子,筷子一头夹的肉,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