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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时间并不长,天黑了再亮,眼一闭一睁,这夜也就过去了。然而变化并不以时间长短衡量。就像当初我在上阳谷呆了十年,除了从五岁的小姑娘长成十五岁的大姑娘外,生活安稳了无变化。
而自从我遇见苏沐,只一年有余时间就经历了诸多人生起伏,见识了江湖奇奇怪怪的事,结交了形形□□的人,甚至将自己嫁了出去,从莳萝姑娘变成苏少夫人。
这一年的变化可谓比前十年都要多,要大。
一夜,远远小于一年,比之十年更是沧海一粟,然而其变化,变化……
之前曾说过,我一向心宽,虽然谈不上宽宏大量,但的确懒得与人争抢,只要对方不处处相逼,我亦不多计较。对苏沐如此,对楚江和紫苏亦是如此。
然而过了那晚,我记心上一个人。抬脚将面前的桌椅踹翻,我拎起剑冲出去,怒道:“把云虚子找出来,老子要剁了他!”
一众剑冢铁卫拦在前面,忙禀道:“属下早已打听清楚,云虚子昨天连夜跑了,用您送少夫人的玉镯雇了匹千里宝马,现在恐怕已逃出千里之外。”侍卫们同仇敌忾,愤道,“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属下已派出人手前往清虚观。想必不久就能找出云虚子,任您处置。”
侍卫们又犹豫起来,觑着我的脸色:“只是少夫人那边,该当……如何?”
我气得七窍生烟,拔剑砍向道旁的假山。只听“砰”的一声响,巨石竟被砍裂,碎石纷飞而出。我握着剑,不觉愣住。
剑冢铁卫大骇,“哗”地跪下奉承:“少主武功盖世,少主天下第一!”
云虚子并未说谎,我真的一跃成为武林第一高手,剑冢诸人再不敢为难我。因为……我特么变成了剑冢少主!我变成了苏沐!
对着山后的泉水映照,只见水中人影颀长身材,清飒英姿,面容俊美宽肩窄腰,着一袭水蓝色锦袍,携七尺长剑,气度不俗,是一个真真切切的男子,是苏沐的模样。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我知道这事肯定跟云虚子脱不开干系。
昨天跟云虚子合计完毕,我心下记挂符咒之事,连晚饭不曾多吃。入夜之后,燃灯等苏沐回来歇息,谁知苏沐却着人传话,说有公事需处理,今晚暂不回了
新婚三日不到,本是小夫妻恩恩爱爱之时,就算有事也要推掉没道理不回房歇息。我揣摩着,大约是顾青又想出什么新法子绊住了他。
心下几分烦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直捱到后半夜方有困意,裹起被子不知不知觉间沉沉睡去。
睡得晚自然起得也晚。早上,我还蒙头大睡时,紫苏从外面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将我从被子中拖出,一阵猛揺,急冲冲道:“苏沐,你快醒醒,出大事了!你家二夫人得了失心疯,一口咬定说她是你,言辞凿凿地摆出许多证据,唬得众人一愣一愣。你快去看看吧。”
被人强行叫醒,我带了起床气,心中不快。听闻紫苏找苏沐,遂迷糊糊地将手指向书房所在,道:“苏沐昨晚歇书房了,不在我这里。”说完翻个身便要继续睡。
紫苏“呀”的一声,探手就摸我的额头。
我扒下她的手,努力睁开惺忪睡眼,不耐:“干什么啊?我又没发烧。”
紫苏道:“没发烧怎么说起了胡话。”
知不能再睡,我只得涩着眼睛坐起来,一声声打呵欠,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房外侍女闻得响动,忙端着一应物什来伺候洗漱。
紫苏急匆匆而来,好似要爆料大新闻,谁知我对她的话根本提不起兴趣。她顿时失望,心有不甘,咬咬牙又抛出另一重磅消息:“苏沐,昨天有人见云虚子从莳萝房间出来,春风得意精神焕发,还遥遥招手定下日期说第二天再见,很有□□。你家少夫人会不会给你戴了顶……”
“噗——”我一口漱口水喷出来,溅了一片,打湿对面端水盆的侍女胸口衣裳。我一边表着歉意,一边举袖替她擦拭:“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的。”
不待我将手按向她胸口擦拭,侍女忙退开一步,红了脸,局促着结巴道:“少、少主,你别这样。”
我打着呵欠醒睡意,迷糊中见她双颊红得像熟透的柿子,心觉有趣,正要打起精神调笑,忽闻她口中称呼,心中咯噔一声,逼近她,问:“你叫我什么?!”
小侍女脸红得更厉害,咬唇道:“少、少主。”
我一愣,忙不迭移来铜镜映照,见镜中人眼含桃花,面容俊美,□□丰秀,虽则熟悉,却全不是我的模样。我骇极,忙问紫苏:“我是谁?”喉头微微地颤,喉中发出的声音无比熟悉,但却不是我的声音。刚才因为又困又倦,一时没留意到。
紫苏好笑地打量:“苏沐,你傻了吗?”
脑中轰的一声,天地旋转起来,双腿发软,我连滚带爬地回到床上,拉过被子蒙上头,严厉道:“我要睡觉,谁叫我我跟谁急!”这一定是场梦,一定是我近日太紧张而生出的梦。只要好好睡上一觉,再醒来就能恢复原状。
然而我睡了又睡,醒来之时面对的仍是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局面。
这时,我想起云虚子离开时的叮嘱。云虚子说,这一符下去保管排忧解难,让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剑冢诸人对你言听计从,谅谁也不敢再难你!
云虚子说,少夫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施法之后有那么一丁点儿偏差,还请不责贫道。
呵呵,不责?我自然不会责怪他,我只会把他往死里打!打他一个生活不能自理坐三五十年轮椅。
云虚子应是早有预料,所以当晚就离了剑冢脚底抹油跑了,生怕自己跑得不够快不够远,还坑走我所有的私房钱和金玉首饰当路费。
卧槽,这鸟道士能不能靠谱一次,还能愉快地做朋友吗?
关于云虚子为何坑我,多半是因为我驳了他两次,让他颜面无光。他气不过,遂想了法子捉弄。这道士一向心胸狭隘,做下此事并不意外。何况他跟六师兄是好友,因着立场问题一向不喜苏沐,对我也无多少好感。自从我弃了六师兄,转嫁苏沐之后,他就更看我不顺眼了。
我不该轻信云虚子!什么宫盟主的吩咐,什么为了我在房梁上蹲三天三夜,腿脚不展三餐不饱,这全是他一个人的说辞,无从辨认真假。果然,这鸟道士的话连个句读都不能信。
我又想起他画符写下名字时问:莳萝,你有没有特别讨厌的人?
如今,终于知道这句问话的含义。这哪里是在帮我,简直就是在整我!
我占了苏沐的身子,那么苏沐去了哪里?
转眼注意到紫苏,忽地记起她刚才匆匆而来爆料的怪事。她说,你家二夫人得了失心疯,竟一口咬定说自己是少主。
卧槽,难道说苏沐……
我顾不得许多,拔腿就往温婉院落跑,只是跑到半路忽地记起,“紫苏,二少夫人住哪边?”
紫苏眉眼抽搐,将手指往反方向:“喏。”
一口气冲至温婉院落,见门外已围了许多人。大家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厅堂正中,温婉扶着桌沿,强撑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孱弱身体,气愤愤地指使一众婢仆,“请顾先生过来!”
众婢仆又是惊疑又是为难:“二少夫人,顾先生可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之人,平时连少主也要敬他三分,不易请得动。”
温婉冷着脸,又道:“叫苏沐过来!”
众婢仆满头黑线,压着声音劝:“二少夫人,你快该改口,少主尊名岂能直呼?你本就不受宠,再如此不知进退,若少主怪罪于你,往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温婉大怒,霍地拍上桌子正要发作。谁知身子孱弱,动不得怒,气愤之间引动旧疾复发,只见她痛叫一声捂上心口,身子一仰直挺挺地跌向后。
我正焦心无法相救,孰料足底稍用力,身子便如风一般迅疾掠去,双臂轻伸,将她接个正着。靠,一时忘记现在占着苏沐身子,是鼎鼎有名的武林高手,上天入地飞檐走壁全不在话下。
众人纷纷屈身行礼:“见过少主。”
我顾不得享受膜拜:“速请大夫。”
旁边,她的贴身丫鬟红梅翻箱倒柜,忙忙找出药瓶子,递过来:“少主,二少夫人是旧日心疾发作,服一剂药就能缓了。”
推开瓶塞,我将药喂入她口中。红梅早倒了温茶水伺候她服下。
服了药,温婉渐渐缓过气,只心口犹疼,柳眉紧蹙着,巴掌大的脸蛋煞白,唇上亦无半分血色。
暗暗感慨,那日大厅之中,顾青说的竟不是假话,这温婉还真是个病弱美人,半点气不得累不得。
少主主动到二少夫人房中,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众人识趣,纷纷退散。红梅离开时,还不忘将门窗一一关上。
良久,温婉缓过神,目光盯向我一瞬变得凌厉:“你是谁?”
这目光跟狠起来的苏沐肖似九分。我不敢相认,戏道:“你猜。”
温婉杏眼竖起,又要发作,两颊好容易涨回来的血色又如潮水般往下退。
我怕出人命,忙道:“是我。”
她暴躁:“谁知道你是……”蓦地止住话,她白着一张脸打量我,半晌眼底亮起来,含着软带着颤道,“阿萝?”
美人软语酥心魂。不得不承认,温婉长相虽不甚出众,但嗓音却少有人及,娇柔甜糯,令人醉神迷。
不知是否这具身体本能,我第一时间就酥倒半身的骨头,痴了。
她察觉,气得脸又白了:“你……”
病美人就像薄脆花瓶,一碰就碎。我不敢多戏,忙压下旖旎心思,端正坐姿。
温婉又起起伏伏地喘了好一会儿,忽地转头,毫无预兆地吟出一句:“人生在世不称意……”
我本能地接口:“不如自挂东南枝。”
“红酥手,黄藤酒……”
“两只黄鹂鸣翠柳。”
“长亭外,古道边……”
“一行白鹭上青天。”
温婉一脸震惊,我亦惊住。这几句歪诗出自师父从不外传的诗集,师父他老人家肚子里没几点墨水,偏又爱附庸风雅,于是便将先贤们的诗句杂糅起来,美其名曰诗意拓展。但终究是见不得外人的歪诗歪句,只拿来忽悠谷中诸弟子。
谁知今日,竟然歪诗有歪用负负得正,帮助我们确认了彼此身份。
我和温婉,哦不,现在是苏沐,大眼瞪小眼一时惊怔。苏沐现在的身子太过孱弱,扛不住长久的对视和站立,身子一歪又要跌倒。
我忙扶住他。
苏沐脸黑了:“怎么回事?”语毕,他又摇了头,“我尚且不知你又如何清楚。”
我哭丧了脸:“不巧,我知道。”
苏沐:“……”
遂将昨日云虚子画符作咒之事倒豆子般统统说了出来。
苏沐又恼又恨:“阿萝,云虚子的话怎么能信?武林盟之时你被他坑了多少次,难道都忘了?”
我沮丧:“他说得头头是道,我没忍住就信了。”
苏沐气得脸色白了,又要捂心口:“阿萝,我承诺过,你给我些时间,我定能将事情处理妥当。你不信我,宁愿去信云虚子……”
我悔不当初:“对不起。”
苏沐伸出手,似乎要摸我的脸,半途中又垂下,叹道:“算了,这件事怪我。我若时刻陪着你,也不至于让云虚子有机可趁。”
他皱眉:“云虚子在符箓上写下四人的生辰八字。现在你成了我,我到了温婉这里。那么你房间里的人是谁,温婉、楚江还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