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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赵毓珏监国之后,朝堂里硝烟渐起,许多皇子也渐渐露出了爪牙,在朝堂和赵毓珏针锋相对。赵毓珏不愧是永乐帝的儿子,他有着和永乐帝一样凶狠的獠牙,借着江源府私造行宫一案,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敌人。如今朝堂上,没有人再敢小觑他半分。
三皇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掺和进去,一直冷眼瞧着五皇子七皇子兄弟两和赵毓珏掐。孙贤妃入宫时日短,五皇子兄弟两人也是在先皇后去世之后出生的,他们不曾见过先皇后还在世时雍王的风采,那可是举国上下都夸耀的人物!孙贤妃也是疯了,她母族不过是大理寺鸿胪,仗着族中姐妹和平南王府有姻亲,就想借这东风鼓动五皇子去争去斗,赵毓峰倒也就罢了,好歹他还有几分聪明才智。可七皇子那个只知吃喝玩乐的蠢货,又凭什么跟雍王去斗,赵毓廷就等着看七皇子的笑话,充耳不闻后宫那边,裴德妃三番两次传出话来,让他趁这段时间和雍王一争高下。
朝堂上硝烟弥漫,后宫也好不在哪里,裴德妃管理后宫期间,先是孟玉兰暴毙,而后又是宫中拙政园里发现数具宫女尸体,最后是禁足凤仪宫的白皇后频频出幺蛾子。她忙得焦头烂额,根本就来不及斥责不听话的三皇子。
孟玉兰一死,最高兴的莫过于九皇子赵毓璜了,他当初是被孟玉兰抱到膝下养的,要说孟玉兰对他可算不上好,养着他不过就把他当作一个争宠的工具而已,现在孟玉兰死了,他就不用偷偷摸摸的去拜见母亲了。更可况,最近受孟玉兰连累,他在朝中极不得父皇看重,让他不得不借口养病。在闲居府中的日子里他也想清楚了,他就不是当皇帝那块料儿,还不如选一个兄弟去支持,捞一个从龙之功,将来做一个权臣。他的想法得到妻子江氏的支持,赵毓璜也因此打定主意,没有孟玉兰在,他想做什么都不必再受牵制,于是在朝堂沉寂下来。
齿斯年因为通商之事,所以归国的时间延迟下来,他时常出入主客清吏司与五皇子赵毓峰商议通商之事,十次有九次赵毓峰都不在,好不容易逮到一次,他对此一窍不通,又只知在朝堂上和赵毓珏争权夺利。一时间夜郎通商之事,被大大的延迟下来,齿斯年郁闷于心,当下就上了折子给永乐帝。永乐帝知晓此事后,先是将五皇子给召进宫臭骂了一顿,而后责令他三日之内将通商之事商定。瞬间,五皇子急得焦头烂额,再没有时间和赵毓珏斗。
朝堂之上风起云涌,永乐帝却始终不曾露面,仿佛把大权都给交出去,自己做了个闲散的太上皇一样。
风雨欲来。
整个天京都人心惶惶,只有楚宅始终处在一片宁静之中。赵毓璟已经有些时不曾去上朝了,美名其曰修身养性,实则日日躲在楚宅之中,可以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进入六月之后,鲜花繁盛,楚宅笼罩在一片花团锦簇之中。
“再过几天,你的愿望就要达成了。”楚云暖颇有闲情逸致的在花园里浇花,架上荼縻堆叠,大朵千瓣,青跗红萼,色白而香,有蜜色者,虽不及黄蔷薇之美,枝梗多刺而香,又几株红色的番荼蘼,点缀其中,花枝梢茂密,花繁香浓。
“这还得感谢阿暖鼎力相助。”赵毓璟在一旁添水,两人距离极近,荼靡浓郁的花香混杂着她身上的冷香,透露出一股缱绻的滋味。她今日衣衫颜色十分素淡,头上也不过带了一根牡丹银簪,簪子上绿宝石雕刻的蝴蝶活灵活现,添了几分活泼。
楚云暖将头一摇,一根手指推着他的胸膛,将两人距离拉开,“你可高估我了,这段时间我忙的很,没有插手任何事情,帮你的人是雍王。”
“难怪别人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他这次可真帮了我一个大忙。”
这一次提及赵毓珏,他的反应没有过去那样激烈,想必兄弟两人是联系过感情的。
楚云暖看了他一眼,放下水壶,招手让秋桂上茶,她将茶端在手里,却没有喝。“你也好意思说?雍王在前头替你挡着,自己在后面悠哉悠哉地敛财,你别以为他傻,看不出你想要收拢兵权的心意,他不过是看在,你们俩是亲兄弟的情面上。”
楚云暖觉得现在朝中的情景,愈发像当年北堂攻陷大齐,赵毓璟临危受命,接掌兵权出征,赵毓珏在内安抚朝臣执掌内政的时候。
赵毓璟满不在乎,手里也端着一盏茶,很惬意的喝着,“哎哟,他是嫡长子嘛,要收了权力名正言顺。况且这做哥哥的,合该给弟弟遮风挡雨。”
她磕着茶杯盖,嗤笑一声,“他给你挡,你心安理得,那齿斯年呢?我可听说他跑你的亲王府都跑了好几次了,你倒是跑我这来躲清闲,也真是难为齿斯年,居然跟你这种黑心肝的合作。”
赵毓璟品着茶,明眸微睐,透露出一股狡黠,“这种事情急不得,越急就越没有好处。齿斯年只要能忍上几天,馅饼就得直接掉到他嘴巴里。”
“只要你不把注意打到南堂头上就成了。”楚云暖可不理会赵毓璟的坏心眼,托着下巴凑到他面前,两人只隔着一个手指的宽度,温热的呼吸渐渐交织在一起。不知怎的,赵毓璟突然就红了耳根。
“好处?”她的嗓音十分轻柔,“我看得了好处的人分明是——”
最后一个字没落音,一股子热气朝楚云暖扑来,他双手将人一箍,楚云暖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滑到了他的怀抱里。金色的日光,仿佛为她镀了融融的流光,她惊诧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精巧巧的脸型如今更显玲珑,眉眼唇鼻,从未显的这样清晰。
寐含春水,朱丹樱口,恍若玉软花柔,撩人心怀。
赵毓璟有一瞬间呆忪,然后脸庞一俯,朝着绯色的唇瓣压了下去,饱满的唇儿弹性十足,一撞便轻微地回弹了一下。他素来禁欲的俊美眸子难得有些轻邪之意,忽的情动,一口含住,轻轻啃咬。两人唇鼻相抵,几乎没了距离,男子清朗的龙涎香和清冷的荼靡冷香混在一起,生出三分蛊惑人心的味道。
楚云暖喘不上气,轻轻推开些许。少时,他一双宽厚的手掌掐住她的小腰,两人再度靠近,唇齿相依,吻得比先前更加凶悍,肌肤也间歇地摩擦着。
花园里,缱绻绮色一片。
“殿下!”
施钦北从外面进来时,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他立刻将头低下,转过身恨不得把人塞到地下。
那边,被人撞破的楚云暖面色酡红,狠狠在赵毓璟腰上掐了一把。赵毓璟虽然不痛,却还是很给面子的装出一副疼得要死的模样,声音却是冷静得很,“什么事?”
施钦北能从里头听到一股很浓重的火药味,心里叫苦不迭,“雍王在府中等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荼靡冷香蛊惑下,赵毓璟再度倾身,轻轻在她唇上一啄,很快又放开,双手在她腰上摩擦。楚云暖只觉得气息不稳,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十分不自在地偏过头。
因方才的亲密,拢好得发髻不自觉松散下来,有几缕发丝垂髫在她如玉的颈项,黑白分明,晃的人眼儿晕,活活能勾得成年男子气血横流。
赵毓璟猛的抱紧人,压下心头的蠢蠢欲动。
“殿下?”施钦北背对着两人,实在不明白怎么没了声音。
楚云暖似乎是无法面对赵毓璟如狼似虎的目光,赶紧推了推了人,“行了快走吧,你让人家在前面给你顶了这么久,也该出出力了。”
说起来用赵毓珏待赵毓璟还是真好,几乎什么都帮他想到了。赵毓璟唯一受的苦,那就是身份上被人看不起,这些远远没有赵毓珏来的痛苦,他当年是天之骄子,太子的不二人选,却被逼得不得不退居雍王府,只是日复一日的唱戏看戏,这种日子一装就二十多年。
赵毓璟目色哀怜,楚云暖不为所动。他狠狠咬住对方白嫩嫩的耳垂,用牙齿磨了磨,眼见她白嫩嫩的脸颊再次染上一丝胭脂色的时候,才满意的放开人,施施然带着施钦北离开。
楚云暖捂住滚烫的脸颊,望着赵毓璟的背影,心里头有一丝丝的惆怅——怎么觉得自己和赵毓璟有杀母之仇。细说起来,先皇后的死,有一部分是因为她的生母,永乐帝爱而不得,将怨怪加注于先皇后身上,才让先皇后香消玉殒。
瑞亲王府,赵毓珏表情冷俊,端坐不动,手里拿着一个青花瓷的茶碗,却一口茶也没有喝。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上薄薄的窗纸,把淡金色的影子照在寿山石嵌人物雕空龙寿纹十二扇围屏上,与桌案上镂空的福禄寿香炉相映成趣,整个屋子里透露出一股温暖和宁静的气息。
赵毓璟姗姗来迟,“什么事这么着急?”白耽搁他和阿暖的相处。
赵毓珏搁下茶碗,将袖中一叠地图拿给他看,“你看。”
这真是江源府私建行宫的图纸,这件事还是他透露给赵毓珏的。赵毓珏不由问道,“具体出什么事情了?”
两兄弟坐下,开始说起此事。
“你可还记得,赵玉峰曾经主持修建运河一事。”
赵玉璟蹙眉,轻声道,“鹤云大运河?”
鹤云运河修建之事,是永乐帝登基以后第一件大事,这条运河贯通南北,连接了九原河,以及各大水系,是大齐最为重要的一条运河。当初拟定此事时,耗费三年时间,无数能工巧匠就地考察,才将运河图纸拟定出来,加上南堂在背后全力支持,运河于永乐十七年动工。为这件事情,皇子们争的头破血流,毕竟此事可名垂千古,又有油水可捞。当时赵毓峰的生母孙贤妃备受宠爱,所以此事就交给了赵毓峰去办。
“是,赵毓峰主修鹤云运河,统领五万民夫,数万金银,前后共修建五年,方才贯通南北。这座行宫——”赵毓珏点了点地图,“恰好在南北交界线上。鹤云运河自修建成功起,无数商户往来其中,入天京,必须经由此处,属商户要塞,也属兵家必争之地。”
当年修建鹤云运河,赵毓峰曾动过不少手脚,虚报损耗,偷工减料,甚至当是坑杀了很多想要密谋举报他的官员。可这种事情,在大齐一向是数见不鲜,现在时隔多年就算被翻出来也不足以让赵毓峰毫无翻身之力。如今他却查到,赵玉峰在此修建行宫,作为码头使用,在此处收取行经商人大量费用,这是大齐最重要的一条运河,往来商人无数,由此可见其中暴利。更何况此处贯穿南北,如果军队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天京城,就必须得从这经过,赵毓峰是在此处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赵毓璟略略想了一想,“此事,罪不至死。父皇就是知道了,最多将此处作为要塞使用。”
赵毓珏神色里含了一丝冷肃,“江源府探子来报,赵毓峰在此处,敛财之余还私藏兵器,聚集人手,密谋造反!我得到消息以后,立刻派人前往江源府,可惜被赵毓峰的人抢先一步毁掉了证据,移走兵器。”
父皇还没死,赵毓峰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是赵毓璟始料未及的,不过也难怪近来在朝堂上,这么放肆的和赵毓珏作对,原来是背后有依仗。
赵毓璟轻声咳嗽了一下,慢慢道,“这些兵器移到了哪里。”
“云州。”
原来去了贺问的地盘。赵毓璟心里有了底,“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当做不知道,还是告发他?他现在这点罪名,很容易洗白,说不准还会惹一身麻烦。”
的确是这样,这种事情,如果拿不到实实在在的证据,被反咬一口也是正常的。
“没有证据,就逼着他把证据作出来!”
赵玉珏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暴虐以及冰冷。他自小受付老先生教养长大,最是宅心仁厚,可赵毓峰在江源府做的事情,恶行累累,教他忍不住发怒。
赵毓珏主持修建鹤云运河的五年时间里,在江源府贪欢寻乐,为虎作伥,强抢民女,玩弄幼童,贪污修建金银,坑杀民夫一万,这些事情都有理有据。
赵毓璟素来都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但在看到赵毓珏一张张甩出来的证据时,只觉得触目惊心。五皇子在京中风评甚好,所有人都道他进退有礼,没有人想到,离开了天京的他,就像是没了枷锁的恶鬼,为祸一方。赵毓璟敛下眉,一针见血的道,“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赵毓珏冰冷而深邃的眉眼,在璀璨的阳光下镀上一层金色,“我要跟你借霍清华。”
赵毓璟神色一动,看来他果然知道霍清华的身份。“你要他做什么?”
“牵制平南王,不让他轻举妄动。”
在最近和赵毓峰的一串对峙之中,他抛出了无数似真似假的消息,足够绕赵毓峰头疼。而且齿斯年向父皇告的一状,也能让他这段时间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他可以在此时机,布置好一切,顺带逼着他——逼宫。
赵毓珏的谋划没有瞒着赵毓珏,兄弟两人在府中密谋了数日,借着霍清华的关系,成功让平南王不插手此事,赵毓璟那边却策反了赵毓峰府中的谋士。贺问那边查出了兵器存放之处,并通知了赵毓璟。
连续几日的谋划,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场雨后果,事情很快有了进展。
赵毓珏放出消息,说是云州兵器库有人叛变,如今正在来京城的路上,他们还带着一封奏折要告发赵毓峰,赵毓峰为此焦头烂额。除此之外,还有一群来自江源府的百姓涌入京城,在皇宫外敲响震天鼓,状告当朝皇子,状纸上一条一条的罪状写得十分清楚,上面还布满江源府百姓的掌印,算是一份万民书。
状纸上面写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此事被呈报给永乐帝。永乐帝震怒,责令三司速速彻查此事,一查之下,果然查出很多骇人听闻的事件。赵毓峰大喊冤枉,永乐帝却将其圈禁皇子府,责令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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