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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凛冽，凉意刺骨。
汽车仍旧在大道上行驶着，只是后面的尾巴已经被甩掉了。
沈默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肩头染血，浑身狼狈。
半响，他突然说道：“调头。”
占星野挑了挑眉，没有理会。
很快，就听到男人不耐烦的声音：“我让你调头，听到没有？”
占星野摇了摇头，沉声道：“城里现在不安全，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说完，目光扫过他肩上的伤，想起刚才在防卫所门口沈默将她扑倒在地的一瞬，她不由抿紧了唇角。
沈默看着她，皱了皱眉，居然罕见的没有再坚持。
黑色汽车沿着香颂路一路疾驰，不多时，就在城外一片废弃的厂房前停了下来。
占星野下车，走到一处破旧的老房子前敲了敲门。
也许是因为太晚了，里面的人已经熟睡，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应声。
她将门砸得砰砰震天响。
半响，才听到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来了来了！”
很快，门吱呀开了一缝儿，露出一个面容精瘦留着两撇山羊胡的老头儿，看到占星野以及她身后的沈默时，原本惺忪的睡眼顿时一怔。
“你是谁？”
他警惕的打量着两人。
占星野微微一笑，“您好，我朋友受了伤，想请您帮忙诊治一下。”
老头儿拧起眉头，狐疑的看着她，许久，才嘟嘟囔囔的开了门，“那进来吧！”
占星野和沈默一起将车上的李曼欣搬下来，跟着老头儿进了屋。只见这是一处极为简陋的老房子，一楼一底，到处都散发着陈腐的气息。
沈默按照老头儿的指示将李曼欣安置在一楼的一间空房里，然后就和占星野一起跟着他来到二楼。
二楼刷了白色墙漆，房间里有一些简陋的医疗设备，很容易便能让人看出这个老头儿的营生。
沈默微微皱眉，看了占星野一眼，心想，这就是你所说的安全的地方？
占星野看出他的不信任，趁着老头儿走开的时间，低声迅速道：“你放心，这老头儿看起来虽然邋遢了点儿，可以前是军中一流的老军医，你现在处境不明，去医院免不了暴露身份，就先将就一下吧。”
沈默闻言，虽然仍旧眉头紧皱，却没再说什么。
“喂！你，过来！”
陈老头儿站在简陋的手术室里，指了指沈默。
占星野站在他身后，不动声色的推了推他的胳膊。
沈默走进手术室。
说是手术室，其实就是一个刷了白漆的房间，沈默走过去按照他的指示坐在椅子上，脸色有些难看。
陈老头儿看出他的嫌弃，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了声。
当掀开他的衣服看到伤口时，微微眯起眼睛。
他突然停下动作。
“枪伤？”
沈默看也不看他，面无表情，冷得像一块冰块。
占星野只好赔笑着上前，将陈老头儿拉到一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
陈老头儿再回来的时候，脸色竟然变好了，笑眯眯说道：“嘿嘿！小子，你这伤不方便去医院吧？幸好这小姑娘知道我，带你来这里，否则等到明天，你这只手臂怕是废咯！”
占星野脸色一白。
这么严重？
沈默注意到她担忧的神色，终于忍不住怒喝：“闭嘴！”
老头儿也不生气，冷冷的笑了两声，轻嗤：“年纪不大，脾气倒挺大！”
说完，他优哉游哉的走到另一个房间，准备好手术器具，一样一样的消了毒，才脱下沈默的上衣。
没有麻醉，经过消毒的刀子竟然直接朝伤口划去。
饶是沈默忍耐力惊人，也不由瞬间满头大汗，咬紧牙关，虽然愣是一声没哼，可一张俊脸霎时间惨白如纸。
只听老头儿一边寻找着子弹一边说道：“对不住咯！小本儿生意，忘记买麻醉药了，忍着点儿啊。”
沈默攥紧拳头，瞪着占星野，无比后悔相信她的决定。
占星野对上男人暴怒的目光，摸了摸鼻子，扭过头，装作看不见。
沈默：“……”
几分钟后，“叮”一声脆响，子弹被挑出来。
鲜血已经将沈默的整条手臂都染红，脸色更是白得像鬼，整个人似乎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虚弱下去。
陈老头儿动作熟练的替他包扎好伤口，又开了一些消炎药，让沈默服下，这才简单收拾收拾，离开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占星野和沈默两人。
占星野扶着他到床上躺下，房间里还充斥着淡淡的血腥气，她去打了盆热水，替沈默擦了擦身上的血迹，又向陈老头儿要了件干净的衬衣，给他换上。
全程都是她在动作，沈默配合。
刚受过伤的男人有些虚弱，不像平日里那样冷冰冰的，让他抬手他就抬手，让他躺下他就躺下，看起来很好说话。
像只没了牙的豹子。
占星野帮他收拾好，将原来那件衬衫拿出去丢掉，这才返回房间。
刚进门，就看到男人靠在床头，眼神阴鸷的看着她。
占星野心中咯噔一跳。
果然，沉默半响后，沈默语气阴沉的开口了。
“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解释解释吗？”
占星野低着头，唇角微紧，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僵。
沈默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跟前，身子前倾，大掌很轻易的就掐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说话！”他暴喝。
占星野皱眉，此时两人靠得很近，呼吸相闻，男人强大而阴沉的气息笼罩而来，让她忍不住脊背一寒。
可是很快，下巴上传来的疼痛就让她的思绪冷静下来，看着沈默黑沉沉的眼睛，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然而要说的话太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是要告诉他，她根本不是占星野，她是宁玄，带着仇恨与毁灭回来的宁玄？
还是告诉他，她与乔冰串通一气撒下一个弥天大谎，就是为了留在沈家，利用沈家的势力对付莫浩然？
她敢保证，无论她说出哪一个真相，自己的下场都会很难看。
可若不说，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