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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带多少正经,眸子中灼灼生辉的。祁安落知道他是故意在逗她呢,她哼哼了两声,含糊着道:“我为什么要心疼?”
宁缄砚也不生气,低低的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道:“晚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脸上的表情正经了起来,明明是那么暧昧的话,说出来他好像一点儿也不会觉得不自在。祁安落红了脸,小家伙还在呢,她磨了磨牙,没有理他。
她虽是假装若无其事,但耳后却有淡淡的红晕。宁缄砚从后视镜里看着,唇边勾起了一抹淡笑。
他发动了车子,忽然就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事儿来。她的胆儿看着挺大的,其实是最害羞不过的了。
他们的第一次接吻,是在一个下午。很浅短的一个吻,却直到去吃饭她的耳后都是红着的。宁缄砚的心脏莫名的就有些疼痛起来,点点的,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
那些片段,再美好,也不过只是他一个人的记忆。她,甚至连厚厚都记不得了。宁缄砚有些恍惚,随即回过神来,打着方向盘将车驶出了停车场。
他不说话,祁安落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她突然就想起顾西东那张血色褪尽的俊脸来,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未见顾西东如此过。
祁安落的心里有些不安,想打电话去问顾西东,最终还是没有打。顾西东一向都是习惯什么事都是独自抗,就算问他,他也肯定不会告诉她的。
祁安落的思绪顿了一下……待会儿打电话给大姨,再旁敲左侧的问问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祁安落的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忍不住的伸手揉了揉额头。坐着坐着的,她又恍惚了起来,直到小家伙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担心大姨睡下了,祁安落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还不到十点。宁缄砚在浴室给小家伙洗澡。
其实这电话可以明天再打的,但祁安落总觉得很不安,不问清楚放心不下。
电话很快就接通,她那么大晚上的给俞美虹打电话俞美虹挺诧异的,直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祁安落赶紧的说不是,寒暄了一阵后绕了一大圈,才装作不在意的问起顾西东的。
俞美虹并没有怀疑什么,就说他昨天才回过家,没什么事儿。这边打听不出什么来,祁安落只得挂了电话。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顾西东的电话。谁知道,顾西东的手机竟然是关机的。
祁安落拿着手机站了会儿,直到宁缄砚抱着厚厚出来,问她怎么了,她才匆匆忙的说没事,将手机随意的放到一旁,去给小家伙拿衣服。
祁安落一直都没精打采的,睡觉时再给顾西东打电话,依旧是关机的。那厮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祁安落第二天倒是打通了电话,但却不是他接的,好像是新到的助理,说他在开会。晚会儿会给祁安落回电话,但祁安落一直都没等到他的电话。
顾西东的事儿还没弄清楚,宁老太太的生日就到了。祁安落原本以为宁缄砚会提前过去的,但却并没有。他让人订了生日当天早上的机票,几乎是什么都没带,就飞了回去。
宁缄砚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下了飞机看了看时间,就道:“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吃点儿东西,晚点儿再过去。”
本来回来就已经晚了,不是应该马上回去的吗?祁安落疑惑,忍不住的问道:“为什么不现在过去?”
宁缄砚抱着厚厚,厚实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的挑了挑眉,道:“起得早不累吗?你和厚厚早上都没吃多少东西。”顿了一下,他又挺随意的道:“那边人很多,会有些嘈杂,不适合休息。你刚来这边,我带你们去好吃的。这边的特色菜可多了。”
他说着冲着祁安落眨了眨眼。这理由明显的有些牵强,祁安落知道他不会去自然有他的道理,没有多问,点点头哦了一声。
来接他们的并不是宁家人,而是陈旭。宁缄砚在本地并没有房产,有厚厚了之后他多数时间是住在家里,而且……那时候事儿太多,他也没有心思去置办房产。现在让陈旭去准备已经来不及,住的是酒店。
陈旭显然是早安排好的,进房间还没几分钟,就有侍应生送了吃的吃过来。并不是有多丰盛,都是本地的特色菜,和开胃。
祁安落原本是没什么胃口的,看着菜的颜色还是忍不住的食指大动。吃过东西,宁缄砚就让她和厚厚补觉。
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小家伙却是一个哈欠接一个的打。她带着小家伙睡觉,宁缄砚则是处理事情,从下飞机起电话就没断过。
祁安落醒来的时候宁缄砚依旧在忙,看见她,他抬起头来,说了句醒了。然后站了起来,拿起了一旁放着的精致盒子,柔声道:“把这换上。”
祁安落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什么?”
“礼服。”宁缄砚回答得很干脆。祁安落哦了一声,侧过头时才发现边儿上还放了一个比较小些的盒子,应该是厚厚的。
她接过了礼服,摸了摸鼻子,道:“我去洗手间换。”
宁缄砚暧昧的一笑,揽住了她的腰,在她的耳边低低的道:“还有哪儿是我没看过的?”
他说着就咬住了祁安落的耳垂,一阵酥麻的电流击遍全身,祁安落条件反射的跳到了一遍,有些心虚的道:“我先去换上看看。”
说着她看也不堪宁缄砚,匆匆的往洗手间方向走了。宁缄砚也不拦她,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祁安落刚换上礼服就知道宁缄砚这厮刚才绝对是故意放她走的,礼服的拉链在后面,她根本就拉不上。
她暗暗的咬咬牙,磨蹭了会儿,只得打开了洗手间的门,闷闷的对在外面的宁缄砚道:“那个,给我弄一下。”
宁缄砚的唇边的笑意更深,倒也没有为难她,走了过来。到了洗手间,宁缄砚却并没有立即就替她拉上背后的拉链,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遍,才摩挲着下巴道:“挺合适的。”
可不,肌肤白如雪,收紧的纤腰隐隐不堪一握。未拉拢的拉链下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让人忍不住的心猿意马,他的声音说着就低哑了起来。
不过他从来都是很有分寸的人,不待祁安落瞪眼,就上前将礼服的拉链拉了起来。他是百分百的有流氓的潜质,指腹不忘一路摩挲着向上,点点的暧昧从指间溢出。
一张俊脸却是一本正经的,唔了一声,低低的道:“大小也刚好合适,不用再改了。”
祁安落自己也看了看,宁缄砚忽然抱住了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道:“待会儿,可能人会有点儿多,有点儿麻烦……你跟在我身后就好,不用害怕。”
“我又不是小孩子。”祁安落有些闷闷的。
宁缄砚轻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先休息一下,我还有点儿事要忙,等会儿厚厚醒了我们就过去。”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点点头,道:“你忙吧,不用管我。”
宁缄砚也点点头,凝视着她却没动。他甚至不敢去想,看到那样的宁家,她会不会落荒而逃。
他不愿意去想,收敛了思绪,又轻轻的在祁安落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这才去忙。
从酒店走时已是五点,宁缄砚的电话过不了多大会儿就会响一次,他却不慌不忙的。
离宁家老宅越来越近,祁安落莫名的就有些紧张。手心中有些湿汗。她恍惚得很,她和宁缄砚,从认识到交往,那么短短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了。她突然有些想逃走的冲动。
宁缄砚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伸出手来和她十指相扣。到了地儿,早有人在门口候着,宁缄砚一下车,等候在一旁的谭管家就迎了上来,笑容满面的道:“少爷您可回来了,老太太都念叨好半天了。”
他一边说着就一边让人进去告诉老太太,宁缄砚也没阻止他,拉开了车门,先是将小家伙抱了出来,又伸手去牵祁安落的手。
谭管家在看到祁安落时一脸的笑容就僵在脸上,他自然已经看出了宁缄砚和祁安落的关系不一般。但就在刚才,二老爷才一口一个先生的叫着祝小姐的爸妈,这下……
他最擅长的就是明哲保身,很快反应过来,微微的躬着身在前面带路。走出没几步,他就压低了声音道:“少爷,祝小姐一家已经过来了。”
这也算是提醒宁缄砚了,宁缄砚淡淡的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一家三口走在一起养眼极了,小家伙更是还未进门就一口一个太奶奶的叫着。清脆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祁安落则是有些恍惚,从进宅子开始,她就莫名的觉得熟悉。这种感觉也太过奇怪,她很快压了下去,只看着前方的路。可仍是止不住的心慌意乱。
刚进门,就见宁老太太在红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小家伙直接扑到了她的怀里。老太太哄了他几句,这才抬起头来。宁缄砚叫了一声奶奶,老太太应了一声好,视线停留在祁安落的身上时,脸色骤然就变了。
宁缄砚就跟没看见他变了脸一般,捏了捏祁安落的手指,微笑着道:“叫奶奶。”
祁安落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奶奶,说了一句很俗的祝寿语。老太太到底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疏淡的点点头,对身边的红姑道:“带客人进去。”
宁缄砚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将祁安落的手握得紧紧的,对着厚厚招招手,道:“过来,先进去打了招呼再过来陪太奶奶。”
厚厚很听话的到了他的身边,老太太的神色微黯,脸上露出了几分疲态来。仍是和蔼的道:“待会儿到太奶奶这儿来,太奶奶给你好吃的。”
小家伙重重的点点头,脆生生的应了句好。老太太原本就没招呼客人的,站在原地看着三人的背影。过了好会儿才让红姑扶着她回房间。
自从老太爷走了之后,她的身体就大不如从前。到了房间刚关上门,她就闭上了眼睛,喃喃着道:“真是长大了。”
他竟然已经找到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一点儿风声也没听到。红姑不敢说话,就在一旁站着。老太太就那么久久的沉思着,脸上的疲态更甚。红姑等了好会儿没等到她说话,试探着问道:“老太太,需不需要我叫那位过来……”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没说下去,老太太没有说话,就那么久久的站着。红姑不敢再说话,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宁缄砚抱着厚厚牵着祁安落进入大厅,原本喧闹的大厅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几乎是所有的视线都看向了他们。视线中有震惊,有惊讶,还有羡慕以及嫉妒……
正同祝雅的父亲祝京山寒暄着的宁淄博更是握紧了拳头,一张脸阴沉得厉害。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尴尬的笑笑,道:“阿砚这孩子还真是不懂事……祝老兄你先坐一下,我过去看看。”
他说着就急匆匆的上前,他并不是不知道祁安落的存在,只是他没想到,宁缄砚竟然会那么快将她带回来。
作为半个主人招呼着来宾,正在角落里和几个年轻女子交谈着的祝雅更是一脸的苍白,几乎是立即就站了起来。
祝家这些年已不如从前,是因为她自称是宁缄砚的未婚妻,才勉强维持了表面的风光。
她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旁边已有看不惯她的人幸灾乐祸的道:“祝雅,这是怎么回事?那位,难道和你未婚夫只是朋友?”
这是赤裸裸的讥讽,声音刚落下,就有另外一人接着道:“他不是你未婚夫吗?怎么会带着别的女人公然出现?我要是你啊,就上去狠狠的闹一场,你这不是被人截了胡吗?你还在这儿辛辛苦苦的招待客人呢。”
这明显的是在煽风点火,分明是看准了祝雅不敢。祝雅的唇上已经咬出了血痕来,条件反射的朝着宁淄博所在的方向看去。
现在已不是以前,那晚宁缄砚在这宅子里做的事,宁淄博到现在仍是历历在目。他嘴上虽然说得好听,可他再清楚不过,宁缄砚未必会买他的帐,到时候他只会颜面尽失。
当祝雅看过来时,他脑子里立即就有了主意,示意她上前。祝雅咬了咬嘴唇,也不管那几个女人的冷嘲热讽,上前几步,挤出了笑容来,就跟一懂事体贴的小妻子似的,柔柔的道:“回来了。”
知道有好戏看,一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几人的身上。宁缄砚的眸色微冷,还未说话,小家伙就一脸嫌弃的道:“祝阿姨,你怎么又来我们家了?”
谁也没有想到小家伙会说出那么一句话,一时间祝雅的脸涨红了起来。眼中蓄满了泪花,柔柔弱弱的看向了宁缄砚。
但宁缄砚却并没有责备厚厚的意思,宁淄博暗暗的握紧了拳头,他这是想当众让祝家没面子,也就是让他没面子。他堆出一脸的笑来,上前几步,道:“阿砚你总算是回来了。怎么奶奶的生日也不知道早点儿回来。”
说完这话,他的视线落到了厚厚的身上,替祝雅解围,责备道:“小孩子别乱说话,祝阿姨可是我们家的客人。你忘记祝阿姨给你做好吃的了?”
他说到这儿,看向了祁安落,神色骤然就冷了下来,淡淡的道:“阿砚,这位是?”
“我妈妈。”不待宁缄砚回答,厚厚脆生生的道,嘟起了一张嘴,哼哼着道:“她给我做好吃的是想做我妈妈,讨好我。我才不稀罕。”
这话够打脸了,宁淄博的脸色大变。下意识的看向了祝雅,明明是该尴尬的,祝雅的眼泪却是掉了下来,一声不吭的往外跑去。
宁缄砚这才叫了一声厚厚,罪魁祸首的小家伙将脸埋在了宁缄砚的肩上,扁扁嘴不再说话。
“雅雅……”闹了那么一出,祝京山的脸色黑得跟碳似的,看了宁缄砚一眼,追着女儿出去了。
“阿砚,你……”宁淄博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不管了我不管了,你长大了,也用不着我管了。”他一副长辈的样儿,说完就拂袖而去。
宁缄砚眼皮也没抬一下,来这的人都是人精,谁会管这种事,立即又热闹了起来,三三俩俩的人上前和宁缄砚打招呼。
宁缄砚的内斗对外是保密的,外面的人只知道最后大权落到了宁缄砚的手上,却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但更没有人敢小觑宁缄砚。
因为宁缄砚的缘故,那些所谓的名门世家的女眷们对祁安落更是热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祁安落今天恍惚得厉害,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好在她是跟在宁缄砚身边的,什么事都有宁缄砚先挡着,她只用微笑就行。
好在宁缄砚都只是打个招呼,粗粗的应付完,就以有事为借口带着他们上了楼。
祁安落暗暗的松了口气,宁缄砚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先去休息一下,等待会儿吃饭再下来。”
祁安落自然是求之不得,看了看幽深的走廊,那种熟悉的感觉更是强烈。宁缄砚又接着道:“刚才那些,都别介意。”
他指的自然是祝雅的事儿,祁安落愣了一下,摇摇头。宁缄砚能将她带回来,还有刚才的那一幕,就能说明了事。婚约到底存不存在祁安落不知道,但祝雅,显然是一厢情愿。
宁家,还真不是一般的乱。难怪宁缄砚会带着厚厚住到海城去。出生在这种家庭,那得多用多少心眼?
祁安落心神恍惚,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奶奶那边?”
如果她没猜错,无论是刚才替宁缄砚说话的那位长辈,还是宁老太太,都是站在祝雅那边的。
宁缄砚微微笑笑,道:“我不是说过让你什么都别担心吗?”他的眼神沉沉的,疏离而又淡漠。
他说着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前,推开了门,微笑着道:“这是我的房间,不过已经很久没住了。你就在这儿休息。”
房间明亮而温馨,和他所住的公寓的生冷完全不一样。矮几上插着一束桔梗,床头摆着一个白色的小熊。
祁安落有些怔怔的,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应了句好。宁缄砚看向她的时候她已和平常一样,宁缄砚有那么瞬间的失神,随即低声的叮嘱厚厚:“别乱跑,就在这儿陪着妈妈。爸爸下去一会儿就上来,知不知道?”
祁安落哪用得着他陪,赶紧的道:“不用,我自己呆着就行。厚厚不是要去看太奶奶吗?”
小家伙犹豫了起来,宁缄砚也没多说什么,道:“那你先一个人呆着,我先带厚厚去奶奶哪儿,待会儿他再上来。”
祁安落应了一句好,宁缄砚又叮嘱了两句,这才带着小家伙上了楼。关上门,他眸子里的情绪再也遮掩不住,心脏的某个角落在那么一瞬间五味杂陈,疼痛难挡,他几乎要直不起腰来。
她真是忘了,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宁缄砚就那么失神的站着,直到小家伙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想起刚才奶奶的反应,点点的钝痛在心里扩散开来。他原来只是怀疑的,但现在,他很清楚,当初的事儿,奶奶也脱不了关系。原来,他所以为的接受,都只是假象,是他太过于掉以轻心,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宁缄砚闭了闭眼睛,他完全不敢去想象,厚厚被留了下来,她那时候,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也难怪她都忘得干干净净的。换做任何人,肯定都不会想再记起来。
他的拳头一点点的握紧,然后慢慢的又松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带着小家伙下了楼,到了老太太的门口,他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自己进去吧。”
他会去见老太太,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