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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耐生平最不喜欢被别人左右。当初伟大的母亲大人胁迫他老爹逼着他去自家公司实习，他一声不吭得应下，接着一声不吭得收拾包裹跑到B大做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校医。顾妈气的在电话里咆哮：你最好给我滚回来，还有要是和郑家秋断的不干净我就当你死在外面了。其实他和郑家秋早就断干净了，就在郑家秋决定出国的那天。可是他懒的解释，任由顾妈断了自个儿经济来源。
顾妈也知道顾耐的性格，知道硬逼无用，学顾耐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趁着十一放假软磨硬泡装病让顾耐回家。顾耐拿掉眼镜，指尖按压眉心，嘴里溢出单音节：“恩。”
“当真回家？”
“恩，我想尽孝了。”实在是王冰出差，偌大的城市他认识的人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只手，索性回家待几天。他没有行李，又觉得自己这般不像回家的人，跑去商店里买了四瓶水拎在手上。火车站外密密麻麻的人头做陪衬，他很惊奇自己一眼能发现那个叫张存的姑娘，她正排着队取票。怕自己认错，顾耐掏出面纸仔仔细细的擦着镜片，抬头再看女孩，果然是她。他有些佩服自己还记得她侧面眼角的那颗痣。
顾耐没有想打招呼的打算，取了票便上了车。张存离自己坐的位置并不远，只是走道人多，若不是他刻意停留视线怕是很难看到她，此刻她正歪着头沉沉睡去，露出的右脸满是被压过的印子，手边放着一瓶开了口没喝多少的矿泉水，和自己买的是同一品牌，顾耐承认自己偶尔闲的实在太无聊，趁着上厕所的间隙，他将自己未开口的矿泉水“狸猫换太子”。做完这一切，默不作声的回来坐好，过了约二十分钟，张存似是睡到手麻，双眼迷离的捏了捏胳膊，实在是渴的厉害却又不敢多喝，上厕所太麻烦了。她盯着眼前未开口的矿泉水满脸疑惑，明明她已经喝了几口啦。她略皱眉，礼貌的询问对面的旅客是否是他的水，对方摇摇头，戴上耳机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眼光流转四周未果。
这真的是，见鬼了。
张存没做纠结，火车很快就到站了，她将矿泉水塞入背包随着人流缓缓朝车门口移动。顾耐轻笑，晃了晃手中被换来的矿泉水，终是没有扔掉，塞入塑料袋，朝女孩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一晚好梦，顾妈本性开始暴露。搬来椅子坐在顾耐床前，全然不顾他是否还在安睡，兀自开口进行母子间的亲情交流。
“你还记得你刘伯伯家吗”
他实在是懒得说话，也曾这般抵抗过，可是顾妈是谁啊？即使你不答，她也能一个人滔滔不绝，恍如《大话西游》里面的唐僧，说到你生无可恋，顾耐掌握住规律，答却不多答，他希望顾妈像往常那般说完话赶紧离开。
“记得。”
“今个儿他们全家来我家做客，好多年没见面了，他家女儿刘柳还记得吗？你小时候老是扯她辫子？”那个时候他还是七八岁的小男孩，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他更记得刘柳，那个扎着双马尾喜欢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尾巴，那时候，男孩子哪有和女孩子玩在一起的道理，他撵过她，揪过她的辫子，意料之中他被顾妈打，小姑娘哭完，像忘记所有事，鼻子上还挂着鼻涕又乐呵呵的跟着他跑。
“不记得。”
顾妈气的咬牙切齿，她都不知道儿子的性格随谁。死鱼眼，冷淡性格，不感兴趣的事不愿意多说一句。
“你去接一下她。”
顾耐难得的看了一眼顾妈，这么多年了，更年期居然还在，更甚有加剧的趋势。
“她没长腿吗？”
“你这孩子，人家来做客。作为主人接待一下怎么了？你要不去，我就剪了你的网线。”
“你敢剪我就去王冰家待着，中秋节、端午节、重阳节、儿童节、清明节我都一概不回来。”顾妈哗啦拉开窗帘，光宣泄而入，令人睁不开眼，顾耐小小的往被子里瑟缩了下，直到整个人被被子包住，朦朦胧胧他又沉沉睡去。
…
迫于淫威，顾耐选择出了门，这下耳朵终于清净了。找了一个咖啡厅临窗坐着点了一杯咖啡，咖啡厅外对面就是汽车站，正值过节，街上繁花似锦，车水马龙，车站人来人往。他真庆幸自己有这个好心情，盯着对面车站等车的穿着蓝色短袖的短发女生看了好久。女生长时间低头玩手机，正左右活动脖子。动作笨拙而可爱。他认出是张存，原本以为两人很有缘分，兜兜转转，原来住在一座城市。又或者对他来说，头发粗粗的短发女孩都有一个名字叫蠢蠢。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站起身，准备去车站等车。
一来一往，加上等车时间，到了飞机场。已经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刘柳一袭红色短裙透明细高跟，仿似林间出现的仙女，将一切凡夫俗子踩在脚下。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不时四处瞄着，微卷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抖。在此之前，她早补过妆，对今天的自己很是满意。
顾耐抬脚就朝红衣女孩走去。刘柳属于典型的外貌协会，如小时候那般，她只和长的好看的男孩玩，彼时，形成了一个大反差，顾耐赶不走她，她也赶不走自己的一群追求者，更甚者从顾耐那里学到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方法，现学现用，用在别的男孩身上。顾耐越走越近，他的眼与眉相容，鼻子恰到好处的高。鼻梁上驾着的黑框眼镜也性感的无可救药。
顾耐微微颔首，眸光清澈：“刘小姐。”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打扮的很是随意，修长的手伸过来接刘柳的行李，她能清晰的看见他的指甲，每一个修剪的很干净，长度刚刚好。
刘柳早就认出了顾耐，碍于女生的娇羞，装作没看见，心爱的人叫着自己，礼貌中带着生疏，有些开心，有些失落。抬头脸上绚烂如霞。
“你就是顾哥哥吧？叫我刘柳就好，像小时候那样。阿姨特意叫你来接我的吗？”
“是的。”顾耐言简意赅，不知道回答的是哪个问题。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出了飞机场。
等了几分钟，刘柳有些不耐的问道：“车停在哪了？”
“还没来。”
刘柳只当外面不能停车，可能司机将车子停到很远的地方了。可是为什么要在汽车站等车呢？
“来了。”
顾耐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硬币，回头问道：“你有硬币吗？”
“啊？有！”
“那就好，我没带够零钱，你的自己付吧！”
刘柳绝对没有想过这辈子第一次挤公交竟是这种场景，脸色微微发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睛无意识去扫顾耐的身影，又高兴又气恼。这个点，公交车上的人很多，刘柳被挤得站不稳，鼻子上冒出大颗大颗得汗水。
“过来，这边有位。”
顾耐侧身挡住座位，唤刘柳过来。这一刻，心中的怨气烟消云散。她坐下来，感觉轻松不少，抬头看向隔开人群的顾耐，她被笼在他高大的背影里，心中澎湃不少，抬眼看向顾耐的后脑勺，他的头发不算太短，应该有段时间没有剪了，不知道摸起来扎不扎手。
回到顾家，已是下午三点了。早就错过午餐。刘柳早已饥肠辘辘，风尘仆仆而归，疲倦不堪。
“待会收拾你。”顾妈妈咬牙切齿的小声对顾耐道，顺手掐了顾耐一下。回头笑眯眯的说道：“哎呀，这是刘柳啊，真是女大十八变，变的阿姨都认不出了，饿了吧，阿姨留了饭菜，收拾一下过来吃。”
刘柳轻笑，仪态很是周全。
顾耐道：“我也饿了。”
顾妈妈冷漠道：“你的没留。”
“哦，那我上楼了。”
“过来！”顾妈妈扯住顾耐的衣袖，就往厨房带。
“你几个意思啊？为什么出门不开车？为什么不带手机？人家刘柳坐了一天飞机，你别说你带她挤得公交，信不信老娘我宰了你。”
“十一高速堵车麻烦，手机充电呢。挤公交怎么了，这不也回来了。”
顾妈妈勾唇冷笑。“以前你对郑家秋也这样？”
顾耐皱眉不悦，低头将不平整的衣袖挽好：“早就分手了，你再说信不信我去美国找她？再说要是真是接郑家秋，我就带她走回来，节能环保，年轻人的浪漫你不懂。”
“我不管，刘柳这丫头我越看越喜欢，你刘伯伯也有这个意思。”她大力的拧了拧儿子的胳膊：“再让我知道你让她坐公交，我扒了你的皮。”
顾耐摊手：“你冻了我的钱。”
“解冻。”
顾耐微笑，笑的一脸得逞。
吃完饭，顾妈妈提议顾耐带刘柳上街走走。顾耐却之不恭，刘柳打扮了一番，脸色微红的跟上顾耐。
干逛了半个小时，注意，真的是在马路上走了半个小时，从南走到北。顾耐的理解：逛街就是在街上逛。
“要不去店里逛逛，我回来的匆忙，没带什么衣服。”刘柳穿着高跟鞋，早就被磨的有些受不了了。一双眼睛乌黑发亮，瞳孔里全是顾耐干干净净的轮廓。
反观刘柳，一天不到的时间换了两件，顾耐不好意思点破，女孩子的脸皮薄，好心建议道：“我妈有旧衣服，你在这里待的时间不多，买新的带不走，太浪费。”
刘柳的脸都绿了，她严重怀疑顾耐的情商为零，可是看着他赏心悦目的脸，她又舍不得放弃。硬是逼着自己又陪着顾耐从西走到东。
顾耐琢磨着这事儿算是黄了，也就没放在心底。哪知第二天刘柳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跑到自己家做客。顾妈冲上来带着一把剪刀直逼他的网线，他叹气：“没网的话，过年我就不回来了。”
顾妈梗住，刘柳七大姑八大姨本也和自家相熟，只是挑着这么个时机过来，委实算不上好，就连顾妈自己也只是想凑合刘柳顾耐，“买卖”不成情意在，这下好了，竟是骑虎难下。七大姑言语中又点到顾耐，他若是不下楼哪里说得过去。
“家里来客人了，你作为主人窝在卧室里打游戏合适吗？”
“合适。”他点着鼠标又杀了一个怪：“又不是我请来的。”活动下脖子，眼睛仍盯在屏幕上，顾妈不达到目的是不会走的。
“顾女士，给你个机会，今年不许逼我去公司…”
顾妈咬牙切齿。“成交。”
叽叽喳喳的姑姑们中间夹着顾耐，他正襟危坐着，目光盯在顾妈端上来的那盘水果，他没戴眼镜，脑中思索：是橘子吧？形态像。芒果？黄的似是不均匀，小黄梨？
“哎呀，你就是小柳的男朋友吧？小时候见过，现在长的可真俊啊，从事什么工作啊？”
“校医。”他伸手拾起，果然是橘子，心满意足的剥开，吃了起来。
顾妈妈暗自踢了顾耐一脚，干笑道：“孩子们性子野，想出去磨练磨练，便随了他，年后回来接他爸爸生意。”
八大姑父又开口了“接下来怎么打算的？什么时候和小柳把日子定下来？”
刘柳娇羞一笑：“姑父！”目光转向一边，却不时朝顾耐看去。
“最近以及未来三年不行，我那校医院，虽不成气候，但内部消息透露约莫三年后，校医结婚不仅可以带薪休假，还可免费领取感冒药、退烧药，恩，还有急支糖浆。”他面容平和，说的话不疾不徐，开始剥第二个橘子，真甜，来客人时买的水果果然不同一般。
姑姑们的脸色彻底变了，望向顾耐的神色，也不似说谎，总不能让他们家优秀的侄女嫁给名不见经传的校医？虽他家条件不错，但他本身没有上进心，家业迟早得败光。一时气氛有些僵硬。
“顾哥哥，我们去买点东西回来吧，难得姑姑们姑父们来一趟。”刘柳缓和气氛，故意要支开顾耐。
“买什么？”他正吃着第四个橘子，没有出门的打算。
他似是必须想知道买什么似的，刘柳见大姑父正抽着烟，随口扯道：“大概就是烟酒之类的。”
“我不抽烟，也不喝酒，有害健康。”只吃橘子，脑中默默补了一句。第六个橘子已解决。
“不是让你抽烟喝酒，是给姑父们的。”
“今天已经出门过了，下次再去吧！”他站起身，徒留满桌隆起的橘子皮山。
大家面面相觑，这真的是未来的小柳的老公？这么不懂人情世故？说什么也不同意。刘柳红了眼，凭着一口气站定在顾耐门前，而后从手提包里掏出口红，上下抿了抿，彼时顾耐正活动着脖子，刘海随之晃动，眼睛毫无焦距的定在刘柳身上看了一秒，他的另一只手捧起一杯水送至嘴边抿了几口，此时怪兽BOSS已上线，他的神情仍旧不慌不忙，刘柳目瞪口呆，见顾耐的脚趾点在鼠标上快速移动，那娴熟的姿态完全不像头回这般做，手上腾出空时。腿放下，敞开，很不羁的模样。
“顾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刘柳开口，感觉到像是窥探了他的世界，眼神不知往哪里安放。
此时游戏BOSS已被重伤，被营救的美女万里传音：“官人，快来救我，救出我，奴家就是你的人了。”
“你好歹给我个理由。”刘柳靠近几步，顺势坐在他床上。
美女被救，花枝招展的袅袅走来，浑身上下只有三块布遮住关键部位，每走一步，胸前呼之欲出。
“官人，你好厉害哦，不知下面厉害否？”
刘柳听的面红耳赤，奈何顾耐没有说话的意思，转了转脖子，点击下一关。
“刘柳，过来。”他单手操作键盘，一只手指着屏幕讲解：“上关已经给过提示，说明这一关我们是在地下打。”
不知下面厉害否？原来是这个意思，刘柳囧，想歪了。
“然后呢？”她好奇问道，即使她对游戏没什么兴趣。
“首先我们必须要找到地道通口，你第一个会想到谁？”
“老鼠？”
“错，是土地公公。”
刘柳才注意到游戏中每个人的装扮都具古代仙侠风。
“我说了这么久，你懂了吗？”他的声音如沐春风，吹的刘柳找不到东南西北，眼睛却仍旧像死海一般，风浪全无。
“啊，什么？”
恰逢大胸美女出场，顾耐指着她，动作也一点也不猥琐，这回他连眼皮都懒得抬：“我说这么多，只为说明，我爱打这款游戏是因为我喜欢这种风格的女人。”
－－－－－－题外话－－－－－－
十一，你的顾医生已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