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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告别单身party,实则是提前让众兄弟瞅瞅他那温柔贤惠的媳妇儿。肖安一来,众人自发鼓掌。更有好事者吹口哨:“嫂子可真是闭月羞花,跟着高哥这老黄牛着实可惜了。”
小高一脚踢过去:“那成,趁着我们还没订婚,你还有机会挖墙脚。”
气氛甚好,果真像模像样的问肖安愿不愿意,肖安红了脸,摇摇头。众人也不好闹的太过,酒饱饭足挨个儿敬酒。
叶涵看了眼,闷声闷气:“辣姐你不难过吗?”
“老实说有点儿失落,但是谈不上难过。”这是好事儿,这条路本就这么窄,哪容得下那么多人一起走。好感是一时的,爱情是一阵的,婚姻是铁打的,时间冲啊冲,以往的快乐和悲伤都被洗刷掉,留下的只有沉稳的沉淀。
闹腾了会儿,肖安被安排在辣姐这桌。女孩子坐一桌不算太拘谨,辣姐倒了杯饮料敬肖安:“订婚快乐。”
肖安会之一笑,拉着辣姐的手道:“看见你我就觉得亲切,你是袁珊吧?”
辣姐点头,知她话里有话。
果真,没过一秒,肖安又开口了,刻意压低语调:“其实我和高兴是硬凑到一块去的,谈不上有没有感情,虽和他认识的不久,但我知这人是好的,有担当。若是哪一天他逃婚了,我也不怪他,说不好,那一天逃走的人或许是我。说这么多,没别的意思。”肖安没再说了,辣姐算是懂她的意思,准新娘劝情敌抢婚?
辣姐只当听不懂,说到底心里还真有那么一丝冲动,可她也知,这种冲动的来源并非是爱情而是同情。
“想好了再结婚,没想好就不结。这么将就着过一生,多没劲儿。”她看肖安,带着一种平和的笑:“我不觉得任何人任何事去勉强你去做毁终生的事,选择权在你。”
肖安点头,理是这个理儿,她怎会想不通。只是那一晚听那人说他自己的事,手里端的是酒,眼里藏的是神情,肖安动了恻隐之心,这辈子她是怕得不到幸福了,就想着眼前这人若是真爱着别人,那就去追吧。
小高过来敬叶澍,手搭在他身上,眼睛直往叶涵这边挤,看起来颇有些故意。他道:“上回你没来为我接风洗尘,这回你必须喝两杯,算是补上了。”
叶澍看他,眼神淡淡:“我怎么记得中途有人喊我喝过一次。”
小高大手一挥:“那次不正规。”
两人碰了杯,叶澍抿了口白酒,乍一看,嘴唇毫无湿意,叶涵看着噗嗤笑出声,小高倒是真心实意的喝了一大口,表情不甚好看,这叶阿少居然滴酒不沾,忒不给面子,偏偏无人知晓他的把戏。又见叶澍瞧她,叶涵哼了声别开脸,心里想兜了气球忽上忽下的。暗骂自己没出息,这么容易就被撩拔了去。
几个人闹了一晚,临到结束,小高喊走李子睿耳语了几句,又装模作样道:“李子睿你顺路送袁珊回去吧。”
李子睿瞧辣姐看了眼,不发一言,那架势瞅着是让她做决定,正逢辣姐也有事想跟李子睿说,这便是默认了。叶涵扯了扯辣姐:“那我呢?介意我当电灯泡吗?”
“介意。”辣姐喊:“那谁!姓叶的,你送叶涵一程。”
叶涵来不及阻止,叶澍回了身,只得叹气,手捏着一次性杯子作响:“辣姐,但愿这辈子你别有事犯到我手上。”未作扭捏,率先出了门,叶澍跟上,两人气氛不温不火。
刚下过一场雨,路上坑坑洼洼处积了不少水,她跳着脚走,也不管后面跟着的那人。路灯晦暗不明,一如心情。
“你回去吧。”叶涵回头:“我自己坐车就行。”
叶澍看她,没有说话,赶了一夜的火车,已然劳累不堪,加上这些天胃口不佳,人消瘦了一大圈。
“我要亲眼看着你进家门。”
“叶同学。”她拿白眼看他:“你这是什么行为?”她脚底用力,狠狠地将脚边石子踢到一边去。
“重新追你的行为。”
也不知谁上回说不留她了。叶涵暗自腹诽,脸上一阵不耐:“咱俩没戏,拉倒吧你。”
“走吧。”他似是没听见她的抱怨,率先走了。
叶涵越想越气,直冲着他背影喊:“我不会再原谅一而再再而三说走就走的人了。”
叶澍顿足,没有往前一步,转过头又往回走,牵起叶涵的手牢牢握住手心:“这些天我想通了很多事,见了很多厌恶的人,而后自觉我也朝着那种方向前去,虚假作伪、面上含笑、骨子里全是算计。阿涵,我若是也那样,你大约是讨厌我的吧。”
叶涵觉得今晚的叶澍格外不一样,似乎有什么事占据了他的人生观,导致他一时不觉,继而自我否定,叶涵没挣脱开,只问:“还好吗?”
“不好。”他摇头,像个孩子固执的抱住她,毛茸茸的头发只往她脸上蹭:“一点都不好,我开始怀疑我做每件事的意义了,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又似乎全是不好的意义。”
叶涵犹豫了会儿,伸手顺着他的头发,每每他遇烦心事,叶涵偶然为之,谁料叶澍很爱这种动作,便养成了习惯,一下一下摸他的头发:“我们都是大人了,要为自己选择的每一件事负责。如果觉得累,那就不考虑有没有意义。”
“你就是我的意义。”他不常说情话,一说出口必会让人心跳加速。好在他话题重提,暧昧的因子转瞬即逝:“做兼职不是长久之计,听话,这份工作不管是谁介绍的,只要对你有好处就成。”
“我和你不一样,我喜欢意气用事。”叶涵啧啧舌:“看不惯的人我就远离,多余的笑容也不会给。我这年纪,谈不上利益,靠自己双手能养活自己,懒得看人脸色,我知道这种行为是幼稚的,终究我也必须迎合别人,但绝不是现在。”
叶澍刮了刮她的鼻尖:“谁也不会勉强你做什么。”
“你有办法让我这辈子都不做勉强的事吗?”
“当总裁夫人。”所有的黑暗,好的不好的一面让他面对,所有的光明全献给她。
那仅是她一时戏言,没想到他还记得。
她看他,手挡在两人之间形成无形的距离:“那…什么工作,我考虑考虑。”
叶澍看她,又低头看她的手,握住放在嘴边亲了下:“不许和我拉开距离。”
距离哪是能拉就拉开的。
“你这是借酒发疯呢?”叶涵记得他明明没喝什么,身上却还是沾染些酒味儿。
“清醒时,我拉不下脸来。”
这一句话逗笑她了,旁人只知他清冷话少,绝不知私下里他赖皮的性格。
“叶澍,我和你总共提过三次分手。前两次都不是认真的,只是小女孩性情闹闹,可是最后一次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考虑未来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过,事实上我过得挺好。”她勉强一笑,手被叶澍握的更紧了,他急切的亲吻着,似乎在找一些存在感。
“我不好,我过得一点都不好。”又道:“不许认真。”
叶涵也不好过,心像破了一个大口子,烦恼郁闷宣泄而至,忽而下了一个决心,抬眼看他:“纠缠来纠缠去麻烦死了,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自此我们不要再见面,各自安好。第二,你就是老娘我的人了。我这人吧,分手后心里还是不舒坦,无处发泄心中怨气,只能说你摊上事了。”她觉得自己说的不够详细遂又补充道:“我不会迁就你,心情不好时不会理你,但你必须要哄着我。我若瞧不上你了,随时会甩了你。若我发现你身边有任何暧昧不清的异性,咱俩就一拍两散,当然了我是可以出轨的。说白了,你丫就是一备胎,不对,连备胎都算不上,就是一破了洞漏气的轮胎。”啪啦啪啦倒豆子般一口气说完,而后自觉失言,这本不是她想说的。
起先,叶澍听她的话,心悬在空中,而后,眼睛里汇了光,越来越亮,心底有一种奇怪的情绪翻涌而出,挥之不去愈加弥漫,叶涵被他抱着压在怀里,透不过气来,手上用了力揪他的胳膊:“你丫的想闷死我。”
他微微松了点儿,仍是不放她出来,手上如枷锁禁锢她在胸口。
“这个姿势有点累。”她道。
那人只嗯了声,没有任何回应。
“松开。”
“恩。”
这一声,叶涵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她琢磨着小声问:“你声音怎么嘶哑了?”
“没有。”
果真有猫腻。
“你哭了?”
本是恶作剧的一问,叶澍深吸一口气,胸腔闷闷的发出声音:“没有。”
“阿少。”她唤他,
“恩?”
“我想看看你。”
“等会儿。”
两个人抱在路边,也不知过了多久,叶涵只觉得腿麻,如万只蚂蚁啃噬,心里兀自心疼着,嘴里却道:“我还没承认你是我的谁,三个月考核期,不合格就走人。”
“好。”仍是闷闷的。天空星星点墨,风过无痕。
…
辣姐看着那相拥的两人,欲对小高说这个赌她赢了,转眼哪里还有小高,走在左边的是李子睿。
她扫了李子睿一眼,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小高给你表现的机会送我,你一句话不说不怕辜负他的期待?”
“辣姐。”他怯懦的喊了声,手脚皆很拘束,支支吾吾问:“你听到了?”
“猜到的。”几个月没和李子睿聊天,不觉他呆萌,只觉得无趣,又想自己居然喜欢过他,不知喜欢的是什么,也许她只是单纯的喜欢有人买东西给她吃。
“叶涵曾分过手。”辣姐挑起话题:“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分不掉么?”
李子睿想了想问:“他们为什么分手?”
“谁知道呢。”很多事只当事人知道,旁观者只看个热闹罢了。
“也许她们互相相爱才分不掉吧。”他摸摸头:“我不大懂这些。”
“那行,说些你能懂的。”辣姐瞟了他一眼,走在前:“你喜欢过我?”
李子睿支支吾吾道不出所以然。
辣姐看不下去了:“很难回答吗?”
李子睿摇头:“不难。只是我觉得我若回答这问题,大约你是要和我撇清关系了。”这是一种很强烈的直觉,直觉他们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就像每个故事的结尾总有个交代。
“和我撇清关系的是你。”辣姐半开玩笑叹口气:“莫不是应了那句话,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不是。”李子睿有些激动,胸口微微起伏:“真不是,我不知道小高一直在等你。”那回,高奶奶病重,李子睿倒是事事上心,比亲孙子还要尽职,这天,高奶奶和小高通过电话,小高便和李子睿讲了几句,一来感谢他照顾奶奶,而来两人算是诉家常。李子睿半开玩笑问小高何时寻个嫂夫人回来?他曾想过无数可能,若他从未问过,是否可以糊涂到底?
小高静默了会儿,轻笑:“恐怕12班就你不知道我喜欢袁珊。”
他的心噗通只往冷水里坠。说他也喜欢辣姐的话卡在嘴里说不出,高奶奶几乎每顿电话都要问上一回,她何时抱上孙子,李子睿听在耳朵里很不是滋味。
小高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他的心:“袁珊也喜欢我,只是现在两人没办法在一起,我有信心重新追到她。”
李子睿回过神,他不知作何感想,只觉得今天的风格外冷。
“如果你起初就知道呢?”辣姐问。
他没做声。
“你就不会招惹我了。”辣姐替他回答,回头又是叹气:“果真女人如衣服。”她失了兴致,没再聊下去。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李子睿觉得难受极了,每走一步,仿佛要走出这个星球,自此两人成平行空间。
“辣姐。”他急急的唤她。
“恩?”
“你不是衣服,退一万步,就算是,那也是锦缎华服。”他固执的看着她:“是香奈儿,是大品牌。”
“幼稚。”她被他的比喻逗笑了。
“真的。”李子睿泄气了:“不给我机会也好,我配不上你。我就是一懦夫,你看我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我自个儿知道,我脾气有多硬,性子又是多卑劣,什么都明白却又装着无所谓的虚假模样儿。”他不爱学习,否则也不至于第一次高考当了炮灰,男孩子性格野,他也不除外,只是每回听高阿姨骂小高势必会提到他,什么人家的孩子怎么就这么聪明,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李子睿不爱听这话,琢磨着便也不学了吧,谁料小高将气撒在他身上,一时杠上,李子睿的反抗是无声而无硝烟的。他从未抱怨过,闷头学习,心里就一信念,考高分了,对比着小高那可怜兮兮的分数,高阿姨势必又要打他,算是给自己报仇了。
这一比,明里暗里就是十几年。李子睿并不讨厌小高,曾有人笑脸相迎和李子睿打交道,背地里暗讽他若不是有一个会挣钱的爸爸,他才懒得搭理。乍一听,心底万针穿过,手里还捏着各种各样从小店里买来讨好他们的面包。那时,是小高挺身而出,一个打三个,牙齿掉了一颗,而他躲在角落里看这场没来由的群架,心里怯懦的不敢上前一步。后来他仔细回想这件事,才发现他只是单纯的害怕自己被人打,自此,越发云淡风轻,却也对小高更加宽容。遇到方运,两人家境差不多,臭味相投,这才和小高彻底不往来。扪心自问,他是羡慕小高的,这人敢爱敢恨,性格洒脱,他是学不来的。
辣姐点点头:“确实,你这人挺没担当的。”
说的李子睿心一沉,当下苦着脸:“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夸我安慰我吗?”
“夸人使人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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