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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洵回到翊坤宫,迎面而来就是一拳。
望着朱常洵嘴角流出的血丝,打人的朱常溆又心疼又生气。“好端端的,你这是发的什么疯?!”
朱常洵伸手将自己嘴角的血擦了,面色很是平淡,“我没疯。”
“没疯你会在朝会的时候去送奏疏?!你当我傻吗?!自请为民?嗯?”朱常溆拎着他的衣襟,狠狠地摇了两下,“用这种方式自证清白,你以为行得通?!你是把父皇当傻子了,还是将朝臣当作蠢物!”
朱常溆松开手,看着弟弟踉跄着后退,险些跌在地上。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再说不出什么话,一挥袖子,进了自己的屋子。
朱轩姝揽着朱常治,默默地看着他们。随着朱常溆屋门重重地关上,带着朱常治回了自己的屋子。
“很傻吗?皇姐也这般觉得?”朱常治仰起脸问道。
朱轩姝木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傻不傻,我只知道,往后我们再出门,定会被人戳脊梁骨。”
“无所谓,本身……这事便是四皇兄做的。”朱常治漠然道,“便是被戳了脊梁骨,我也觉得是理所当然。只是苦了二皇姐。”
朱轩姝奇道:“这是为何?”
“皇姐是女子,往后会嫁人的。我同其他两位皇兄都是男儿。世道多艰难,对女子尤甚。外人奈何不了我们,就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悉数加诸在皇姐的身上。”朱常治压低了声音,“皇姐……你说母后同大皇姐,会不会因此与我们生隙?你同大皇姐关系那般好,可惜了。”
朱轩姝一叹,苦笑着道:“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便是皇姐不疑心她,心中信定了是大皇兄做的,她也自觉再无颜相对。
朱常治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上,转而又说回先前朱常洵自请为民的事。“我倒觉着四皇兄正打算挺好的。若是我有机会,也会想想看要不要这么做。”
“你别再添乱子了。”朱轩姝恨恨地戳了下他的额头,“还嫌不够乱呐?”
朱常治将她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拿下来,“我是说真的。二皇姐,你说为什么皇亲就不能参加科举,考取功名呢?我以前特别想做个闲王,整日在藩地盘算着怎么做营生赚钱。可后头出宫多了,我就再不这样想了。”
朱轩姝轻轻摇头,“你才多大?正是一日一个想法的时候,不过都是说着玩闹罢了。信不信等明日,你就再不这般想了。”
朱常治见她不信自己说的话,气鼓鼓地坐到一边生闷气。
朱轩姝见他这般模样,只暗自摇头叹气,目光转向门外,去看紧闭着的朱常溆的屋子。
朱常洵敲了敲门。“哥哥,是我。”
朱常溆原本不想理他,又不忍心,也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便道:“你进来。”
还气着呢。朱常洵微微一笑,在推开门的刹那收好了笑意,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哥哥不气了。”
朱常溆望着他半晌,在他身上死命戳着,“你这、这猪脑袋!”
朱常洵只笑着,不说话。等朱常溆戳够了,方道:“皇兄,我早先就说过,终有一日,我要替你扫平北夷。但你也知道,身为皇子藩王是不能领兵的,更不能募兵。”
朱常溆愣住了。眼泪迅速地积蓄起来。“你可知道,一旦为民,你将一无所有,此后再见不到父皇母妃,也见不到我们这些手足了。”
朱常洵低下头,“我知道的。”
“你出宫,带不走任何东西,只孑然一身。”朱常溆想强忍住不哭,眼泪还是掉了下来,“若是去做募兵,也是个兵卒做起,你会、会过得很苦。”
“我知道的。”朱常洵揽过兄长的头,与他的额头抵在一起,“可是先生曾教过我们,君子当是言出必行。我答应过哥哥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朱常溆绞着他的衣襟,泣不成声,“我宁愿你忘了曾经说过的话,再不要做到。”
朱常洵用力地握住兄长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哥哥,我会活着再回京城的。到时候,你可要以太子的身份来接我班师回朝。”
“你就笃定了父皇会允了?大明朝自来从没有这样的事。”朱常溆泪眼朦胧地望着弟弟发亮的眼睛,“你就舍得母妃替你担心?舍得再不见我们?”
朱常洵用力抱住他,不愿让人瞧见自己眼中的泪,“我会一直上疏,直到父皇点头为止。舆论会越演越盛,最终父皇也不得不点头。牺牲了我,才能保全住整个翊坤宫。哥哥若是舍不得,就当作是我自己一时鲁莽犯了蠢……的下场吧。”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不是吗?”
朱常洵的上表从十日一封,到五日一封,继而改为三日一封,最后成了隔日一封。朱翊钧的案桌上被他的奏疏所淹没,垒成了一座小山。
朱翊钧现在觉得,就连最叫人厌烦的言官都比这个儿子来的顺眼。
“陛下,今日……四殿下又上表了。”陈矩将奏疏放在那座小山的最顶上,慢慢地往后退。
朱翊钧还没想好要拿朱常洵怎么办。那日朝会后,他将人叫来跟前问了,骂了,可儿子就是不改变心意。难道他不相信自己这个做父亲可以保下他吗?
还是,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怀疑,不愿再对自己相对,说说心里话。
这是朱翊钧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他终还是与朱常洵父子生隙,再无往日温存。
正在朱翊钧心烦意乱,纠结着该如何处置的时候,慈宁宫来了人。“陛下,慈圣太后娘娘让陛下过去一趟。”
“朕知道了,这就去。”朱翊钧心里直打鼓。他的母亲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来找过自己了,现在找上门来会有什么事,不用猜都知道。
定是哪个碎嘴的,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不过朱翊钧也早就猜到了,瞒不了多久的。朱常洛日日都会去慈宁宫请安,几日不去,李太后就会差人去瞧瞧,是不是皇长子病了。
朱翊钧从銮驾上下来,望着屋檐下慈宁宫字样的牌匾,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陛下来了啊?”李太后好似又恢复了病前的模样,“你倒还有脸来见哀家。”
朱翊钧挪开了脸,硬声道:“有什么不敢见的。”
李彩凤冷笑,“你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洛儿送去了凤阳,将真正的杀人凶手好生看顾起来。身为天子,不公不正,你让哀家还有什么脸去见朱家的列祖列宗?!”
朱翊钧正为这事烦着,听母亲冷嘲热讽地刺激自己,当即也不动了脑子,口不择言地道:“母亲是不是要说让朕退位,让贤潞王?”
话说出口,母子二人均愕然。
朱翊钧不自在地别开头,不去看母亲,心下有些赧然,认为自己方才不敢说那么的话。即便再怎么不高兴,也不当拿母亲来撒气。
“好,真正是好。”李彩凤重重地锤在床上,“来人!去景阳宫将王嫔给哀家带来。就让她这个失了独子的可怜人同哀家这孤寡老婆子一道过!伤心的时候也有人能一起抱着哭一哭。”
“母亲……”朱翊钧见李太后背过身去再不看自己,无奈地起身离开。
田夫人从里面赶了出来,忐忑地朝朱翊钧福身问道:“陛下……方才娘娘说的……王嫔……”
朱翊钧不耐烦地挥挥手,“母亲想见就去接来,别再拿这种事来烦朕。”
田夫人惶恐地跪下磕了个头,等銮驾走远了才敢起身。她吆喝着叫了两个太监,“随我一同去景阳宫,将王嫔请过来服侍娘娘。”
咸福宫里,郑梦境觉得自己都快呆不住了。王喜姐和朱轩媖倒还好,可宫人看她的眼神总是叫人觉着特别刺。
王喜姐就着她的手喝下药,舒出一口气,朝宫人们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郑梦境知道中宫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越发坐立不安起来。
“别慌。”王喜姐拍拍她的手,“我不怪你,也不怪洵儿。”顿了顿,又道,“媖儿,也不会怪你们。”
王喜姐静默了一会儿,望着顶上的帐子。“我同她早就知道,汐儿啊,不是做太子的料。可有家法律法顶着,他不是,也必须是,不能,也必须能。我俩能有什么法子?逼过,打过,骂过,有什么用?还是老样子,半分都没改过。他要是只做个藩王,也就罢了,偏是注定了的太子。”
郑梦境悄悄抬起头,往王喜姐的脸上看去,见她的目光扫过来,立刻又低下了头。
“汐儿没了,我不是不心疼。但这几日我细细想来,比起心疼,更多的还是释然。”王喜姐的眼角划过一道泪痕,“他现下没了,总比日后继承大统,将大明朝搅得乌烟瘴气来得好。他小时候,我骗着自己,说等大了就懂事了。可大了呢,他还是那副模样。我这心呐,就越来越冷,人也越活越觉得没劲。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怕的慌。”
王喜姐握了握郑梦境的手,“我的身子自己知道,迟早的事。到时候皇贵妃,媖儿,就要劳烦你照看了。”
郑梦境没想到中宫要对她说的,竟然是这般托孤的话,一时愣在那儿,不知该接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