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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芜愣了半秒,身后的林止蔺突然大步上前一枪直入那无脸女人的心脏。
没有血。
“嘿嘿嘿嘿……”那女人突然发出诡异的桀桀笑声,不知从何而起的火苗突然从心脏之处开始向全身蔓延。白瑾退后了一步,一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在火中起舞。
“还没完,还没完,下一个就是你,下一个就是你,嘿嘿嘿。”她跌跌撞撞地像是要往白瑾身上扑去,可脚像是被烧成了一团,逐渐承受不住重量,缓缓向下坠。
下一个就是你。
白瑾脑海中又开始浮现出梦里女人上吊死不瞑目的样子,那双暴突的眼球死死地盯着他,不甘地一字一句说着。
她整个人被火焰包成火球,不停地四处乱撞。诡异的是,那身子就像是纸做的一样,渐渐地缩小,消散,尔后归于灰烬,散在地上留下兀自燃烧的衣物。
林止蔺上前蹲下去挑挑拣拣,从里边掏出了一点残存的纸片状符咒。
他惊奇地“咦”了一声。
“怎么样。”红芜在他旁边蹲下身子问。
林止蔺手指捻着那张小纸条,转头往红芜身上凑,红芜条件反射地跳的老远:“死孩子,你干嘛!”
“这好像是傀儡咒。”他托着下巴沉思,又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仔仔细细地看着。灯光下,这纸片上的符咒仿佛渡了一层金色的砂,林止蔺伸手摩挲了下,有摩擦感。
“这符……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喃喃地低语,符咒上画着的繁琐图案似乎不是一般的道家常用的符咒。“应该是个术士来着……”
他想了想,似乎这符咒的样子……好像在青城山上的哪个地方见过。
哪儿来着……
他想了半天,死活想不起来,遂作罢,学着白瑾的样子将符咒的样子照了下来。旁边的老刘见着一时没人管他,爬起身来就打算跑,刚起身跑了两步,脚上突然被东西缠上,一个不留神摔了个狗啃屎。突然背部被东西狠狠压住,他一回头,红芜脚踩在他背上笑容满面。
“还不老实啊。”他听见她说。
“没有,没有。”他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红芜冷笑着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头:“说说,你们捉鬼来干嘛。”
“我,我真不知道啊,就这女人让我把寨子里的魂魄都收集起来,我就照做了。前两天,她又找上我,说村里来了新的魂魄是个极品,我,我哪懂这个啊,她说的我就照做,哪……哪知道得罪了您啊。”老刘躺在地上喊冤,说到夸张处还悔不该当初地拍地。
红芜根本不管他的小动作,只笑着问:“她许诺了你什么。”
老刘这个人,无利不起早,没有忠诚心,否则怎么会背叛村寨。要让他心甘情愿给那女人干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老刘悻悻地抬头看了眼在门口一言不发的族长,声音忽地低沉下来:“她……她说之后会让我当上族长,谁……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个鬼东西。”说道最后还愤恨地吐了口唾沫。
红芜听得了然,果然跟白瑾分析的一样。
原本之前老刘他老婆送她衣服的时候她就觉得不正常了,于是想将计就计,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可谁知道,这所谓的幕后黑手,竟然一直只用傀儡跟老刘交流。
红芜又问了一些问题,发现这个老刘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利益熏心仍由别人摆布,红芜失了信心,单刀直入的问:“那些魂魄你全交出去了?”
老刘讷讷地说:“也没有,有一批货我还没来得及给她就被你们抓住了。她比较急着要你,所以我就先把你给了她。”
红芜眯着眼睛,面色怵然黑了下来。
这是冲着她来的啊……
瞥见门口面容紧张的族长,红芜突然想起来这次的任务,又问:“阿瑶的生魂是不是在你手里。”
老刘讷讷地点头。
门口的族长忽地舒了一口气。
红芜觉得问得差不多了,把脚从老刘背上收了回来,对着族长笑容可掬地说:“问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你们自己村子里的事了,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族长面容仿佛沧桑了许多,想起女儿遭了这么久的罪,他就寝食难安,当红芜前几日的夜晚突然找上他表明身份的时候他是震惊的,可林止蔺在一旁再三的打着包票说没问题,并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爱女心切,他根本没有更多的路可走了,于是联手上演一出戏。
现在想来,真是由衷的感激。
“谢谢你们。”
林止蔺蹲在地上没皮没脸地笑:“我早说了吧,这红芜姑娘绝对不是什么恶鬼。”
闻言红芜心里忽然泛起一丝丝的苦涩。
不是恶鬼吗。
却是在一旁翻了他个大白眼:“马屁精。”
他蹲在地上笑嘻嘻的样子让红芜的眼角也泛上一丝笑意。
“走吧,这荒郊野外也怪冷的。”红芜拍了拍手,拖着地上的老刘就出了大门,红衣翩跹而起,好似山野中游荡的一抹孤魂。林止蔺抱起地上昏迷的阮珠紧跟其后,一张嘴又欠揍似的说:“你个厉鬼怕的不是冷,是寂寞吧。”
红芜瞪了他一眼加快步伐就打算离开,忽而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回头。
白瑾还隐藏在黑暗当中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看着地上那傀儡的灰烬。
显然林止蔺也注意到了,对于刚光顾着贫嘴没发现白瑾有些不对劲竟然感觉到十分愧疚。脑海中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有些不爽,于是他扬起嗓子中气十足地吼道:“喂,老白,傻了啊?”
白瑾抬头,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呆滞只是一场错觉。他迈开长腿跟上他们,清冷的声音好似山中的清澈的冷泉:“走吧。”
屋外稀疏的枝桠上还稀稀拉拉地停了几只好奇的乌鸦,在诡异的黑夜,时不时地发出难闻的哑叫,“哇哇——”地叫声好像哭泣的婴儿。红芜听得烦躁,没好声地说:“这乌鸦叫得真烦死了,跟婴儿哭一样。”
林止蔺走在前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哪有乌鸦叫,你听错了吧。”
红芜忽然顿住脚步,蓦地回头看去。
那屋顶之上,一只火红的大鸟与她双目对视,鸟有九头,每个头上都有一张人脸,密密麻麻的簇拥在一起缩着脖子十分诡异。更诡异的是,那只鸟对着红芜在笑。
身园如箕,十脰环簇,其九有头,其一独无而鲜血点滴,如世所传。
“是啊,那不是乌鸦叫……”林止蔺看见红芜嘴角的笑意十分渗人。
她怎么忘了,其声似婴儿哭的。
是姑获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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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老刘还没把阮瑶的生魂交出去,赶在最后一天的期限之前,林止蔺将阮瑶的生魂归位了。老族长喜极而泣,看着渐渐苏醒的女儿激动得差点跪在地上,可劲儿朝着林止蔺等人感激涕零。一边道谢一边说着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们,还吩咐族里的人准备篝火晚会,要庆祝阮瑶的重生。
只有红芜始终阴沉地盯着苏醒的阮瑶。
姑获鸟。
伴随着生魂又一次出现了。
而且看样子,这一切仿佛是冲着她来的。可这百年间她忘了太多的事,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谁。唯一心有旧结的……
红芜的眸子更冷了。
红芜阴沉的样子让白瑾注意到了,他疑惑地走到红芜身边,敲了敲桌面,瞧见红芜抬头,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有发现?”
红芜思索片刻开口:“之前萧剑说过,安捷的dna和卫拂晓的dna一致是嘛。”
“对。”
“秦璐璐的验过没。”
白瑾皱眉:“还没。”
他又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红芜笑得诡谲:“我怀疑这是第四个受害者。”
白瑾显然被吓了一跳,他在脑海中飞速地思索着这几个案子的相似之处,疑惑地说:“阮瑶在巫山没可能会去过禁果酒吧啊。”
况且还是个未成年。
红芜眼神转冷:“那就说明你们的思路一开始就错了。”
白瑾回想一番,思及秦璐璐的时候忽然茅塞顿开,他惊疑不定地转头看向刚刚醒来与父亲紧紧相拥的阮瑶,一字一句地说道:“是生魂。”
红芜点头:“没错,恐怕都被撞出过生魂。”
“你怎么知道……”忽地他像是想起什么,问,“你又看见姑获鸟了。”
红芜冷笑:“阴魂不散啊……”
旁边的林止蔺注意到桌前的一人一鬼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他心里忽然有些滞涩,感觉像是受了排挤的醋意。他一敛脸上的喜色,猛地挤到那一人一鬼中间,质问道:“你们俩背着我嘀嘀咕咕什么,是不是说我坏话。”
红芜和白瑾没空理他,白瑾从兜里掏出手机,走到族长面前笑问:“请问,这三个人您见过吗。”
族长按捺下爱女失而复得的感动,拿过手机仔仔细细地看了两眼,摇摇头。
“不认识。”
“咦,这位小姐有点像之前来村子那个啊。”一旁的阮瑶忽然指着其中一位说道。
而她手指的照片,是一张不怎么清楚的老式相片。
那照片,赫然就是安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