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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八)
遛鬼遛到第三日,状况发生了。
朱莉打鸡血般从能离我最远的活动范围处……也就是十尺外的街上窜着行人的影子冲将回来,鬼脸上激动非常:“恩、恩人,我、我看到凶手了!!”
我对此以斜眼示怀疑:这只鬼不是连人家长啥样都没看到就挂了吗?哪里认得出来凶手?
“是真的!我刚刚忽然一阵晕眩有如天启,然后晕完一见身旁就是一名右手虎口上有一十字疤痕的人,那人的身形跟杀我的人很像!而且他们都是蓝色的色目!”
我被她上跳下跳窜得眼花:“呃……好吧,那我回去通知开封府,要他们来抓人。”
“他都要走了!等找人回来后人都要不见了!我们先追啊!”她急得跺脚——可惜没有脚,所以体现出来只是裙襬用力晃动了了几下而已。
没搞错吧?去追凶残杀人犯?就我自己一个人?
“大姐,你当我同展昭那般身怀绝世武艺啊?别说可能跟没两步就被发现,就算真追到了我也拿不下人家啊!妳是打算让我去跟妳作伴吗?”
“至少可以先找到他们的根据地啊!搞不好我夫君就在那儿啊!我担心夫君安危啊!” 一连三个啊,朱莉激非常动,开始直接在我耳膜上嘶吼:“恩人,求您了!求您了!我可以运力帮你,让他不会发现有人在跟他!”
我忍不住捂耳:“……妳做得到这种事?何时学会的?有实地演练过吗?”严重怀疑是不是在坑我。
“没时间了,恩人,再不赶上人就要不见了啊!” 女鬼竟然转移话题,开始抹袖子号哭,汩汩泪落,哭声跳过耳膜直接震动人脑,差点炸了在下的脑子:“夫君——夫君啊——奴家好想你!你如今身在何处?可还安好?夫君啊——”
——这厮不道德的货居然学公孙先生使用魔音穿脑!马逼捂启耳朵都没有用啊!
我痛苦地挠著脑袋,最终屈服在这阵鬼音底下,半生不死地开口求饶:“住、住口……我跟、我跟就是了!不过妳、妳当真可让那凶嫌不至发现我?”
朱莉兴奋点头:“奴家一定尽力!”
……尽力?在下要的不只是妳的尽力,在下需要妳的保证啊!!敢情妳自己也不能确定吗?!!
我愁肠百结瞄了瞄远处摊位上的人影,似乎已结完帐,随时都要没入进人群中了。无奈下只能将牙一咬,拦了名小儿,交了几文钱让他去开封府报讯之后,留下了记号,硬著头皮跟上了那名男子的身影离去。
(七六九)
最后也不知到底是托路上行人多的福,还是这只女鬼朱莉真发挥了她所谓隐藏行踪的「功力」,总之那名疑似凶嫌的人真的一路未曾察觉自己多了个尾巴,一路停停买买,最后到了封丘门外一户民宅外边,亲眼见他踏入了大门。
……既然找到疑似根据地的地方了,那也是时候该走人去通知开封府过来逮人了。
正当我蹑手蹑脚准备打道回府之时,朱莉沿着阴影从十尺范围内的屋里飘了出来,贼兮兮地道:“我夫君不在里边……可里边还有两个人,他们好像在密谋些事,我听不懂,恩人快去窗边听听!”
我:「……」大姐,请问妳真把我这凡人当成高手在使用吗?
我复杂地瞅她,她被我这么一瞧,突然变得善解人意,捶胸保证,一时振奋无比:“恩人,没问题,我会帮您的!奴家已经渐渐抓到隐藏气息的诀窍了!”
……渐渐?
我按捺不住抽了抽自己的额角——原来方才真的是在实验中么?!
…………你拿我的人身安全当你法力实测的白老鼠吗?!╯‵□′)╯︵┴┴︵┴┴
(七七〇)
先不说在下当时心中多么的纠结呛苦想找桃木剑杀鬼,只是人在屋檐下却是难抬头,最终还是没熬过一位已逝女高音死缠烂打调的脑波攻击,只好照她所言,悄悄绕到后巷,蹲在窗外,尽可能地张大了自己的耳朵……听听里头的人到底在谈论著何事。
不过在下并无如展昭一般的好耳力,屋内的人又系压着嗓子说话,隔了一层窗纸,我也只能模糊地听懂几个词汇,好像是「……阁主……目标……铲除……最后一人……」什么的,中间疑似还提到了几个人名,其中竟有耳熟者,便是近日那让开封府忙得团团转的客栈蕃商命案的死者的名讳!
我愈听愈觉不对,将对话中出现过的人名一应记下后,悄悄移动了步伐,准备抽身撤离。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在下,这次就算拼上会被一只鬼爆脑的风险,也不能再留着陪她胡闹了!
(七七一)
正当在下身心高度紧绷,蹑手蹑脚离开窗边之际,身旁某只女鬼突然惊声高呼,害我吓得不小心脚滑踩到路旁的垃圾,发出叭喞的一声细响。
……是哪个没公德心的家伙在这里乱丢垃圾!我内心简直愤恨不已。
问我然后呢?
然后就悲剧了……
(七七二)
在下于五秒之内就被拖进屋内……由此可见来人确系高手,反应力与行动力堪称一流。
瞥向在一旁漂浮著的女鬼,正在自说自话,愧疚低头同我解释:“我刚听他们说到一个认识的名字,一时惊讶,才不禁呼出声嘛……”
我:“…………”
嘛妳个头!现在给我装可爱有什么用!!!╯‵□′)╯︵┴┴︵┴┴
(七七三)
俗话说的好:撞鬼不恐怖,撞上一个脱线的鬼才恐怖;撞上一个脱线的鬼不恐怖,恐怖的是那只脱线的鬼竟然是你的队友……
(七七四)
请妳现在马上良心发现遵守诺言有点责任感拼上全部修为亡羊补牢!!
(七七五)
通常偷听被抓包,当事人的第一个反应大概都想问是谁在偷听、为啥要偷听之类的……
「你乃何人?伏于窗外有何目的!」嫌犯甲恶狠狠地威吓。
瞧,在下没说错吧?
接下来,第二个反应,九成便是开始紧张自己有什么话被听走了……
「你方才听到些什么了?」嫌犯乙声音阴冷。
瞧,又被在下说中了吧!
再来,第三个反应,通常不是囚禁便是灭口了……
「管他听到或没听到,现下可容不得变数!小子,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吧!」嫌犯甲抽出刀子,二话不说劈头砍来。
……啊,在下真是佩服自己料事如神哪!
可我更佩服在这个危急存亡的当口,自己竟还有闲暇在感叹这些有的没有的东西——
阿爹喂救命哪!!
朱莉妳这家伙还不赶快想办法救人不然我变成妳同类后第一个就要先灭了妳啊!
(七七六)
眼看嫌犯甲那把凶刀就要蹭上鼻子,转眼就要脑浆纷飞——我两眼一闭,只希望自己不要死得太难看,否则作鬼也破相未免太凄惨——重点是我怕回了老家也没人能认出我来。
……啊?问我干嘛不逃?在下不是有个半吊子的轻功,跑得挺快?
……姑且先不计较「半吊子」这个多于的形容词,当时不是在下不想跑,是因为人家方才抓人进来时便先未雨绸缪把人五花大绑起来了,是故非是在下不想跑,而是我著实跑不了……
(七七七)
既然回忆录写到了此一「七七七」章节,便让在下插一下楼,因为在下恰好想起了一样于在下老家中常见的物事,忍不住便想著墨一下笔。
其实于在下里˙家乡有一种博弈方式谓「吃角子老虎」,便是将若干图型纸卡贴在大圆筒上,准备三筒,然而一齐将它们飞速转动,若你能令三个圆筒刚好皆转到「七」时停下,那你便中大奖了,很有可能可以从此农奴翻身变地主。
在下觉得这或许是一项徵头,因此一早便停下回忆录的撰写,应景地往赌场里去试了一试手气。
结果赢了一百两,输了一百五十两……我说我这钱是不是越输越多了啊?
——这种数字占卜根本没用!
(七七八)
话说回当初在封丘门外某户民宅的里边,在下于凶刀的威吓下闭眼等挨了二秒钟,没等来想象中穿骨切脑的剧痛,却听到一声闷哼,张眼便惊见刀锋巧好停在离自己鼻尖不到一吋的地方簌簌颤抖,嫌犯甲的头上则是多罩上了一个………夜壶?
……还是个有料的夜壶。
嫌犯乙转瞬便也抽出了刀子,没管在夜壶中凌乱的同伴,反而绷起身子朝屋内低喝了一句:「是谁!!」
——理所当然无人响应,因为在下看见罪魁祸首正一边和我比“耶”一边飘到乙身后,正奋力浮起一张椅子,又奋力地让它冲向歹徒……
然后我就见到一幅歹徒在飞梭的家具中跳舞的画面。嫌犯甲从夜壶中挣脱出来后,义无反顾又一脸「狰狞」地加入这支另类的舞蹈。
说实话,若在下不是处于这番待宰羔羊的境地,单纯以旁观者角度来欣赏眼下这场景,着实还蛮逗趣的……可惜扫兴的是歹徒们劈烂房间后就要来劈我了。
这不,嫌犯乙还没将房间劈烂,就已不顾空中飞袭的暗器,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我扑来发泄怒气,这会连阿飘丢花瓶擦破脑袋的攻击也不能阻止他了。
与之相对,阿飘不知道是不是在大白日里发功太费力的关系,还是鬼力快用完了,越来越后继无力,就这么让嫌犯乙突破障碍冲到在下身旁,眼见他的大刀就要再次落下……
(七七九)
「住手——!」
伴随着破窗之声响起的,是展昭雷霆万钧的一道怒喝,既霸气又威武,及时得犹如天籁,听得在下都差点感动地腿软现场跪下来膜拜他了,好在手脚被绑得动弹不得,就算真脚软客观上也没条件可以下跪,否则楚楚的形象砸锅了怎么成呢?
一抹银光便这么伴随著怒喝之声破窗飞入,恰好将那把快劈上在下脑袋的刀子打偏了去,随即一道红影跟进,一纵拾起地上的兵器,转瞬间便已乒乒乓乓地和歹徒们缠斗了起来。
两抹绿影随后也从窗外跳入来,定睛看去正是张龙和赵虎,进来后稍微观望了情况,很快加入了战局助阵……而女鬼朱莉的飞镖攻击,早不知在何时便已悄然停止了。
(七八〇)
劫后馀生的在下其实心中另有困难……
我说你们,既有三人行,便不能先来个人帮忙在下松绑一下吗?
绳子勒得太紧,在下真开始有些不甚舒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跟个鬼搭档了,应该是个毕生难忘的经历吧?
读心术剧场----
被夜壶罩顶的嫌犯甲的心声:「……这里头的东西,绝不是老子想像中的那东西……这里头的东西,绝不是老子想像中的那东西……这里头的东西,绝不是老子想像中的那东西……」
如此重复回响二十次,才颤颤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