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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
林跃敏锐地发现时*oss看合同有些心不在焉,具体表现为每隔十分钟看一次表,看完时间蹙一次眉。
自认为摸透了老板心思的林特助,当即贱兮兮地凑近八卦:“晚上有约?”
“啊,有约。”时昱扣住领带结轻微地松了松,透着些许漫不经心的诱惑,“陪小乔逛超市做饭。”
林跃静默了一会,狐疑道:“可boss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霎时气压骤减,林跃在时昱那仿佛可以杀人的眼神中缩了缩肩膀,心想我又没说错什么,你大四那年煮了一锅至今不知道加了什么的汤,差点把在场所有人都毒死。
#中美外交毁于黑暗料理#
时昱内心:……可以把这个人给炒鱿鱼吗?
他神色一肃,竭力地维持自己的高冷形象:“正准备学,你厨艺怎么样?”相识几年,从来没有见他下过厨。
林跃立正稍息,声如洪钟:“报告!我也不会!”非常厚脸皮。
话音刚落,时昱便迫不及待地开了嘲讽:“难怪找不到女朋友,注孤生。”
林·单身狗·跃:好气哦,可是还要保持微笑。
“帮我找个厨艺培训班,容易上手的。”时昱见好就收,还友好地给了台阶下。
在心里狠狠地竖中指报复后,林跃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嗯……有了!因缘菜鸟厨房,厨艺小白的曙光,一天包会一道菜,一个月厨艺登峰造极,月薪过万,走上人生巅峰。”
口齿伶俐,吐字清晰,情绪饱满,广告配音的典范。
“……做助理委屈你了,你这才能该进销售部门才对。”
林跃在心里做尔康手:boss,你忘了我们两人曾经的海誓山盟了吗?说好当你一辈子的小弟呢!
时昱将笔塞进笔帽里,放回笔筒,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替我报个名,最好这几天就能上课的。”他抬起手腕看表,终于眉峰一耸,勾唇笑道,“到点下班,先走了。”
林跃看着他春风得意的背影,十二万分的……羡慕嫉妒恨。
老处男,脱团狗,略略略~
结果,晚上时昱还是没有机会下厨,在他把一只鱼翻来覆去炒了个支离破碎后,乔俏彻底放弃了让他直接动勺的念头,从最简单的刀工开始教起。
“呐,左手要这样放,切的时候才不会切到手。”时昱立在乔俏左侧,很专注地看着她示范,“右手握刀,沿着牛肉的纤维纹路切下,厚度刚好。”
乔俏切了三四片,便把刀交给时昱,走到一旁捞泡软的粉条。
粉条捞起沥干备用,乔俏倒入些许油,头也不抬地吩咐:“时昱,辣椒切丁,生姜切丝,蒜苗切段,待会要用。”
“马上。”配料全放在桌上,时昱一眼就找到她所说的三种,默念着“切丁,切丝,切段”,下刀较之以往熟练,不一会儿,上交乔老师验货。
乔老师点点头,不吝赞扬:“不错不错,进步神速。”
牛肉炖粉条、肉末茄子、红烧鱼、排骨冬瓜汤,做完这四样菜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结果吃完饭一看,时昱做的那盘红烧鱼只夹了几口,剩下大半,其它的菜吃得干干净净,两相对比下,时昱窘迫得耳尖都蹿上了红晕。
“慢慢来,又不急。”乔俏安抚道。
时昱抢在她前面收拾起碗筷,按压洗洁精的时候瞄了乔俏一眼,“呱唧”一声挤出一点。
“太少了。”
“哦。”又一点。
“……可以再多点。”
这次时昱学聪明了,慢慢挤压着洗洁精瓶身,直到乔俏喊停才松手。
第一次洗碗倒是比做饭好多了,没有摔破碗,也没有割伤手,乔俏松下一口气,正准备夸赞几句,视线忽然落在了他颜色较周围微深的西服下摆。
这家伙,没穿围裙,把自己的西服给弄湿了。
“系上围裙再洗。”乔俏递过去围裙。
时昱无辜地眨巴眼睛,伸起沾满泡沫的双手,试图用可怜的小眼神打动乔俏。
“……”乔俏面无表情和他对视了一会,终于败下阵来,“低头。”
时昱的头发很柔软,丝毫不见男性该有的粗硬,乔俏控制着自己,才忍住没在上面呼噜一把。从背后拉过围裙的带子,在时昱后腰处打了个蝴蝶结,乔俏系得很认真,仿佛进行着什么仪式。
时昱轻咳一声,声音透着笑意:“你这样让我感觉,你像是要抱我。”
乔俏给了他一肘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洗你的碗,瞎想什么。”
一双手却按捺不住从打结处向两边游走,指尖轻点,不勾人却暧昧,时昱的呼吸当即漏了一拍,恨不得拉过她的手圈在他腰上:“小乔,你别撩我。”
被撩的不好受,撩人的却很没心没肺,乔俏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劝告:“年轻人,你太敏感了,这样不好。”
时昱如愿被女神撩了一把,心里郁卒得只想哭。
#你有本事撩我,有本事娶我啊#
*
上完白班,不过十二点时分,乔俏下班后犹豫了会,掉头往陈述的学校走去。
这几天晚上都陪着时昱吃饭,她也没好意思接陈述过来,便一直推脱自己有事,拒绝了几次小正太的要求。现在刚下白班,恰好可以接陈述到家吃顿午饭。念及此,她不禁加快了步伐。
到校门口的时候,乔俏一拍脑门,才记起没有事先联系他,说不定小正太早已回家了。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乔俏给陈述打了通电话,彩铃过后是冷冰冰的机械女声——无人接听。
乔俏“啧”了声,将手机连带同双手揣回兜里,眼睛漫无边际地四处扫荡着。这时,人流中的那抹橘黄色却忽然映入眼帘,一下子吸引住她全部注意力。那是她买给陈述的毛线帽,小正太收到后十分喜欢,一连几天都戴着。
陈述垂着脑袋,没看见她招手,乔俏只好快步走了过去,一边唤他的英文名。
无奈陈述耳里塞着耳机,快节奏的音乐将吵杂中的叫喊声盖住,他充耳未闻地走到一辆红色的布加迪旁。
“kevin!”乔俏探手拉住陈述书包带子,微微弓着腰平缓呼吸。
陈述迅速地回过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又萌又可爱,他惊喜地喊道:“姐姐!”
乔俏捋了捋他微卷的头发,笑嘻嘻的:“我下班啦,要过去我那里吗?”
陈述刚想应下,忽然想起了什么,飞快地瞄了一眼身后的车子,吞吞吐吐地开口:“那个……今天不太方便,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怎么了?”陈述不会撒谎,现今这幅样子只能说明他有事不想让她知道。
身后的布加迪发出一声轻响,有人推开车门下来了。此人浑身上下无不是限量版时尚服装,且不说脖子手上的奢华珠宝,单是那双鞋,就抵得上乔俏一年的工资了。
乔俏嘴里的笑意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敌意。
这张脸,她到死都不会忘记。
陈思悠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她,与乔俏七八分相似的面容轻微扭曲着,眸中许多感情翻涌不定,以至于眼眶一点点地泛起了血丝,蒙上一层水汽。
乔俏手一松放开了陈述,他不安地看了看两人,原先兴奋的情绪瞬间浇熄了大半,只剩下满心满眼的惶恐害怕。
“姐姐……”他唤着,想去拉她的手。
乔俏刷地收回手,语调没有一丝感情,如同雪夜里亘古不化的冰霜:“别叫我,我不是你姐。”
陈述的眼眸立时涌起泪水,下一秒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他还是个孩子。”陈思悠终于开口,六个字却说得异常艰难,每个字似乎都淬着血,在嗓子眼滚了一遭,立刻酸涩至哽咽。这是乔俏懂事以来,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母亲的话。
尖刻地笑了两声,乔俏直视着这位风韵犹存的贵妇,吐出的话像把锋利的小刀,目的明确地往她心上捅,不捅得鲜血淋漓誓不罢休:“当然,谁不是呢。”
陈思悠一双远山眉轻轻蹙起,嘴唇动了动,脸上刻满了痛苦:“他是无辜的。”
乔俏讥诮地笑道:“你也有资格说这种话?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种话?”
不是没有想象过乔俏见了她后的反应,然而真正遭遇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些话会让自己这么痛。陈思悠闭了闭眼睛,嘴唇颤抖了良久,才将那两个字唤出来:“俏俏……”
“你不配叫这个名字!”乔俏几乎是瞬间就炸了毛,怒意迸发。
彼时,年轻小夫妻的第一个宝宝出生,刚当上爸爸的青年吻了吻妻子汗湿的眼角,珍重无比地取了这个名字,取自她母亲美好娇俏的美貌。
周遭的人渐渐发觉这里的气氛不对劲,三三两两的投来八卦的目光,乔俏最后看了一眼咬着下唇压抑抽噎声的陈述,心尖利地抽痛了一下,但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头也不回地沿着来路返回。
乔俏,别哭,不能哭,坚强点。
爸爸他已经很难过了,你要乖,不要再问妈妈为什么还不回来了。
可既然你决定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