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帝王之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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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一潇目光沉下,凝神思量,她没有将实情全部说出,那老者还说她“灵眼凤体,面相尊贵,他日必成后主”,这些话断断不能向皇后姐姐说。

    殿内静了片刻,皇后温柔的笑道:“这是好事,你这几日的聪慧与忍耐,确实做的不错,姐姐我看着都替你欢喜,你有此际遇,也是你的福气。”

    皇后深思一会儿,沉静的水眸闪着:“那阿菲怎的没和你一起回宫呢?她这几日哪里去了?”

    慕容一潇回道:“妹妹出宫原是散心,不想在尧州城中的望秋楼里,听到一些事情,便让阿菲去秉州打听去了。”

    皇后皱着眉问:“去秉州?去边境打听什么事情?”

    慕容一潇回道:“妹妹无意从望秋楼里的一些走南闯北的商户那里听到,近日上都在新尧边境操练兵马,两境之地已经禁止买卖互通,他们都在传两国似要开战,我疑心此事的真假,便让阿菲去一探究竟,想必过几日便会有消息。只是……”

    皇后听闻开战,惊得慌了神,遂细问:“只是什么?”

    慕容一潇无意隐瞒,待她前后思虑细处过后,眉宇间又添了几分忧虑,道:“姐姐,我身边的成双成蝶不是贤妃指给我的,而是……皇上。”

    皇后水润的双眸,望着慕容一潇肃然的神色,刚刚还为她的几分聪慧而感到高兴,此刻她的心如掉入冰窖,久久缓不上颈中的一口凉气。

    慕容一潇见状,心中也感到失落,她和姐姐一同侍奉皇上,姐姐更是一心一意的为他照顾好后宫大小事宜,他在她的心中更是唯一。

    只是现在想来,帝王之情本就薄凉,姐姐图的又太过奢侈。

    皇后久久的沉寂在怅怅的慌乱中,殿内两边的窗子开着,窗外桃树枝上,开败的桃花片,一朵朵伴着春风游走,殿外静的能听到春风摇曳而来的声音,纵情地舞弄着片片花瓣,迟迟不肯让她落入花坛的泥中。

    阿香在殿内嗅到了桃花的清香,原来是温情的春风揉碎了桃花的心蕊,蓦地,她忽然想起了惠妃面若桃花的姿容。

    “嘭”的一声闷响,只见阿香陡然跪下,禀道:“皇后娘娘,奴婢有事启奏。”

    慕容一潇的双眸一闪,果然有事。

    皇后水眸中含着一丝柔弱,淡淡的道:“阿香你说,趁现在本宫还能为你做主,你且说来。”

    心中亦是酸涩,一直以来,她都顶着欺君之罪侍奉他,为了他成为世间最好的女子,诗书礼仪,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只是想他能允她在侧,侍奉左右,一则保护上都子民不受战乱之灾,二则心意之人垂怜相待。

    但现在看来这些将都成了妄想,两国开战她和一潇定然必死,想过可能会死,只是不要连累他人,万死都行。

    阿香闻见皇后错以为她有私事请求,敛声回道:“回皇后娘娘,今早奴婢去取昭华衣物时遇见了惠妃娘娘,惠妃娘娘对奴婢说了一些话,像是有意让奴婢转述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恩准。”

    皇后依然沉溺在悲伤中,优雅的气度使她此时无法释放情绪,只能低低的缓着气息。

    慕容一潇素冷的望着阿香,会有什么事情呢?

    皇后默默地“嗯”了一声,水眸轻闪一瞬:“你且起来回话吧!”。

    阿香谢恩起身,将惠妃之语一字不落的详禀。

    慕容一潇听完,紧盯着衣角一处,细细思忖着惠妃话中之意,喃喃的低语:“我及笄还有小半年,为什么惠妃会说是一年呢?少了小半年,什么意思?女子之德,妃嫔之贤……”

    整个殿中陷入了无声的寂静中,皇后没想到阿香会是这样的事,遂敛起些情绪,也随着慕容一潇的低语揣摩。

    大殿中几人的喘气声听的很清晰,几双眼睛相互交错打量,窗外的风突然吹的急速起来,带入了几片花瓣吹进殿内,慕容一潇的鬓发被急风拂在了耳旁,不一会儿又回到了鬓角。

    慕容一潇想起请安之时,惠妃临别之态,心中顿时一惊,素声道:“姐姐,惠妃这是在警示我们,我们如今可能真的要面临生死大限的事情。”

    皇后脸上从忧色,瞬间慢慢发白,敦声问:“妹妹此话怎讲?惠妃之语有何提示,她的提示是否和皇上有关?”

    慕容一潇的声音压低了几分,轻轻的说:“姐姐,惠妃之语表示在小半年之前,皇上可能就已经着手准备这场战争,他的用意早已显著,只是我们未曾察觉过。”

    皇后连忙问:“你可猜出他要怎么做?惠妃那边有没有明示?”

    慕容一潇目光凝聚,丽眸中似有一抹不相信,如同夜晚摇晃的烛光在跳蹿,喉咙中吞下悲伤的凉气,清冷的道:“如果我猜想不错的话,皇上可能是用后宫一般除去妃嫔的手法,这种手法效果绝佳,亦不会落人话柄。”

    皇后追问:“你可猜出是什么手法?”

    慕容一潇抿了抿唇,道:“可能和贤妃有关……”

    后面的话,慕容一潇不想说太明,因为她相信,姐姐定然听的懂。

    皇后证了怔,身子往后挺直,难以置信的盯着慕容一潇,好想听她口中说出这不是真的,但见到慕容一潇几番确定的样子,心中的凉气不停地倒抽。

    贤妃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为了巩固天下,他竟然不惜要牺牲自己的孩子,这样的人,当真是让人心寒,让人害怕。

    不错,除掉一国之后,必须是大罪,才能动摇国之梁柱,只是她们不曾想到,她们的枕边人会如此狠毒。

    皇后此时的脸色亦如死灰,柔嫩的脸颊,白的如梨蕊,嘴唇显得更加殷红,颤抖的手紧握着榻上的金丝软垫,声音也是抖怵着:“他如今想除掉我们,连他的孩子都能牺牲,那些背信弃义的事情,想来他也能做的出来。”

    旋即,皇后怅然着讥笑道:“想当年他出兵天罗,要不是上都,怎会这么容易建立新尧,要不是他请求迎娶我,上都怎么会出兵助他?只是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当年天罗物博域宽,只因文孝帝荒淫无道,宠溺奸臣,白白断送了天罗的大好山河,竟连最小的儿子丰玉太子的最后一眼也没见到,就死在奸臣之手。

    如今的新尧,便是当年尧宣帝统治的东尧和刚得到的天罗统一后,新改的国号。

    时过境迁,皇后慕容婉玗,也不由得为帝王之情的狠毒、绝情而逐渐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