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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南虹在少林寺里领教过幽灵武学,心中存有把握,不避不闪,起手斜格封御来掌,并将紫霄武学的太极柔劲化于掌式的无形中,初招碰击,俩人都深感对方的份量不轻,再次出招,都加重内劲真力,招式层迭连贯不断,变化无穷。
俩个人同排在四大公子中,都是海内绝顶高手,又都是使用的阴柔内家功夫,小小的店堂间空隙,俩个人纵弹凌越,随心所欲,流畅舒展,一点不为环境的狭窄而受到拘限,就是在客人头顶上交手,也不会伤着客人半点,好像是在偌大的空间里面搏击,其实客人都想溜走,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客人们回不过神来,同时也被这一流的武功吸引住,俩人以其说是在做拼搏,倒不如说是在做武术的灵巧轻柔的技艺演绎。
但是明眼人和内行都看得出来,他俩人发招吐劲里暗含千钧阴柔内劲,岂是平常人所能承受,招式渐渐快得使观看的人们无法辩别得出谁是谁了。
西门千叠浪烘动丹田气海,内元罡流真力泉涌倍增,掌势套路骤变,将幽灵宫的‘飞鹰式’连绵施出,鹰扬盘旋,俯冲攫掠,由他演绎出来的‘飞鹰式’套路比西门独枝秀当初在少林寺的演绎不知要凶险多少倍,稍有丝毫不慎就会丧身在他掌下,但是他既然号称吟花公子,即便在实施凶险万端的杀招中,仍然将杀机隐藏在他上乘高深的轻灵诡谲身法里,旁人看起来,就像似风花雪夜里赋诗咏词,柳荫花丛中蹒跚狂欢,而那南秀公子身法也是飘逸灵动,鸿翀凤展,就像丹青大家挥毫作画一样,潇洒自若,全无杀伐声韵,衣袂漫空飞舞,微带破风声响,俩大公子的交手竟然充满诗情画意。
客人中间还是有些不太懂武术的人,见到这种情境,不禁问道;“喂,仁兄,你说这俩个公子打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拳?软绵绵的,只就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这种拳我老婆都会打,我每次赌输了银子或者喝完花酒回家去,我老婆打的就是这种拳。”
另一个人立刻沉声训叱道;“你不想活了,在这里胡言乱语,人家这是上乘的绝顶内家阴柔功夫,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所以将杀机隐藏于无形中,同时顾忌身份地位与名号,你婆娘算个什么东西?人家吹口气就能让你在床上躺上两三年。”
西门千叠浪手锋宛转,钩勒峻峭,忽然两手十指奇叠交叉钩弹变化,带有一阵钢折铁断的金属声响,同时右臂暴伸,骨骼炸响,手掌五指已经作成蓓蕾花苞形状,这是他情急之中使出的独门武功‘大折花手法’,一招‘落花有意’,看似美观如花的手形里暗藏抓钩锁扣奇式,一旦贴近对方身躯或者缠上手臂,就会急倾内劲重创对方。
剑南虹识得这是‘大折花手法’,看来吟花公子迫不急待地想战胜自己,待他花状手锋离自己数寸时,身躯猛地弹射出去,直落到店堂尽处壁下的灰衣文士桌旁边,大家以为南秀公子被西门千叠浪奇形怪状的手法击中,不死即伤,都焦急地向他望去,剑南虹趁势跌落地面的一瞬间看清楚了灰衣文士的容貌,一张英俊昂扬,轮廓分明清秀的面孔,只是冷严如冰寒,或者长期不善言笑的过份拘束,脸部的肌肉太僵硬古板,他的年龄应该在不惑中年,剑南虹是故意佯败突然借机察看灰衣文士的容貌。
灰衣文士虽然背对店堂,但是仍然用上乘的听风辩影功夫在观察店堂,没有料到白衣公子突然败落,一下子摔倒在自己桌前,但猛然间又察觉到什么,忙用衣袖遮住自己脸孔,同时腾身飞越而起向窗户悄滑射出,绝妙的轻身提纵术,人在离开窗户的刹那间,又飞起一道白光直向柜台上劈去,白光离柜台里傻站着的掌柜头顶两尺时,速度缓慢下来,却是一锭银子,轻落柜台上,足见此人内劲的应用已经达到收发自若,随心所欲。
剑南虹已经站立起身来,拍拍衣衫对西门千叠浪道;“在这个狭窄的地方与吟花公子论评技艺,有辱公子身份,咱们还是另择期地,清风明月下,或者柳荫花丛前,备上两坛好酒,与公子边切磋技艺,边观赏风景浅饮不失公子雅性。”
西门千叠浪正感到奇怪,自己的掌式指锋并没有触及到对方,对方就无故摔出,原来是借故察看灰衣文士的庐山真容,看来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过节,当下见白衣公子这么说,也趁机下台,抱拳揖礼道;“本公子如果猜得不错,阁下应该与本公子同排在四大公子中,望赐名号?”
“学生胡乱涂鸦,江湖上狂称南秀描凤公子剑南虹。”
西门千叠浪点点头,轻笑道;“同行中论评,甚感荣幸,本公子记住描凤公子的话了,日后择一期地,痛痛快快地论文比武,快意人生,告辞!”说完,抛出一锭银子至柜台上,径直离去。
剑南虹重新回归原来的座位上,与大家再次举杯畅饮,这时,其他的客人也纷纷离店,店堂一下子冷清下来,只乘下剑南虹,蒙迪这一伙人了,姜夙愿深饮一口酒,将酒杯轻轻放在桌面上,斜眼看着剑南虹问道;“剑公子看清楚了他的容貌?”
剑南虹用衣袖擦擦嘴角的余酒,剑眉轩动,凤目熠熠闪辉,兴奋地拍手道;“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要不是年龄的差别,根本无法辩别……”
“到底是像什么,快说出来,你这个大公子,酸溜溜的。”曲玲儿等得不耐烦,用筷子敲着桌面催促道。
剑南虹忽然用手指着曲玲儿道;“就像你,不,应该是你像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曲玲儿脸色倏地变得惨白起来,言语也支支吾吾地道;“你是说……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声音竟然有几分颤抖。
姜夙愿叹口气,感慨地道;“小兄弟的生世浪子已经听说过了,到底是血浓于水吗,他虽然十多年没有见到你,但是刚才听见你的声音,无形中就有一种亲近感,所以忍不住出声提醒你,这是骨肉血缘的天性直观感。”
剑南虹也叹口气道;“学生曾经在小兄弟母亲面前承诺过想生擒令尊大人,现在看来是低估了令尊大人,诸位刚才也看见他的武功已经达到炉火纯青之境,而且在少林寺嵩山丛林绝壁前,中州第一剑公孙少杰就跪在他面前自杀身亡的,能令一个即将登上中州武林盟主的精英高手在他面前自行了断,足见他在黑道之中的威望和霸道。”
“他是身负血海深仇,为了达到复仇的目的,他不择手段,抛妻弃子,他眼中只有仇恨,这种人很可怕,有时候这种仇恨不旦毁了他,甚至会毁了武林和民族,剑公子必须阻止他,以描凤公子的大智大勇应该能够阻止得了他,还小兄弟一个完美的天伦家庭。”姜夙愿在旁边语重心长地说道。
剑南虹觉得浪子的话有道理,不禁点点头,转身问曲玲儿道;“学生这里留有你母亲极乐门的火焰信花,不知能不能够通告得了她,她知不知道你已经来到江南?”
曲玲儿转动眼睛想了想,回答道;“母亲一生充满辛酸痛苦,好不容易现在才找到女儿,自然百般心慰,一直暗中跟随于我,我虽然没有告诉她到了江南,但是以极乐门诡谲灵讯的耳目探视,肯定也暗中跟随来到了江南,或许我们离开杭州走得匆忙,她不知道,但是我敢断言,她应该就在这附近。”
剑南虹略为沉吟片刻,继续道;“令尊大人神出鬼没,稍纵即逝,学生想尽快联络到金蛇夫人,合力制止住令尊大人,以免夜长梦多。”
“这样吧,”姜夙愿补充道;“从这个小镇到金陵城的路程不过两个多时辰,咱们的人先在这里调整休息,明天进城,待会再晚一点,就由在下与剑公子,小兄弟到附近郊外想办法找到金蛇夫人,如果今夜我们不回来,明天勒西就带大家进城到柳公府,咱们在柳公府汇合。”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好,于是继续喝酒,不知不觉间已经更交初鼓,姜夙愿,剑南虹,曲玲儿三人辞别蒙迪等众人,各自跨上自己坐骑,乘夜色向郊外疾驰。
三匹快马健蹄翻飞,带起一阵烟尘,黑夜里马蹄踏着碎石板路径的声音格外响亮轻脆,也惊动起夜宿的雀鸟振翅乱扑,姜夙愿首骑当先,他回过头来诗兴大发,朗声咏道;“暮云平,暮山横。几叶秋声和雁声,行人不要听。”
‘伤心浪子’心情舒畅,剑南虹与曲玲儿都开怀大笑起来,他们感觉浪子心情好的时候中气盈盈,音度洪亮,听起来令人感到十分舒适,远胜过他痛苦时吟那些低沉的曲调。
三个人在一片宽阔的树林前停下马来,翻身下马,望望夜空,弦月沉浮于游云之中,剑南虹从怀里摸出极乐门的火焰信花,用火刀火石碰燃后抛向夜空,火焰信花着火后倏地拖起长长的朱赭红线条冲向夜空,刹那,在夜空中‘嘭’地炸开,朱赭红淡紫色的烟花冉冉闪开,中间有很多银白色的星点旋转滚动,绚丽美观,夜空里格外显眼。
三个人看着火焰信花在夜空里慢慢消失,这黑夜中的火焰老远就能望见,他们就耐心地等待金蛇娘子的到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远远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随后又听见树林枝叶扑扑乱响,树枝纷纷折倒,极乐门的人诡迅神速,很快就赶到。
金蛇娘子仍然是一身暗绿金光的狭窄长裙,丰满的身段曲线起伏分明,光着双膀,在臂上戴一个精雕的蛇形箍环,面色青郁,嘴唇殷红,迷人的妩媚中带几分幽深的神秘感,她身后紧紧跟随着五毒童子,环玲声绕耳不绝,金蛇娘子一眼瞥见曲玲儿,目放光彩,兴奋地叫声;“玲儿!”
“娘!”曲玲儿顺势上前依偎在母亲怀里。
“金蛇前辈,半夜打扰,实再冒昧。”剑南虹上前对金蛇娘子抱拳行礼道。
曲玲儿用手挽住母亲,另一只手指着姜夙愿引荐道;“娘,这就是只为一人而落泪,只为一人而飘泊的‘伤心浪子’姜夙愿大侠,他可是普天之下女人最羡慕,最崇敬的人。”
金蛇娘子松开女儿,双手抱拳,上上下下打量姜夙愿一番,肃然起敬行礼道;“久仰浪子大侠英名,为爱执着,为爱受尽百般凌辱,伤心痛苦欲绝里,仍然此心不变,坚定不移,这种情怀何等高尚,日月可鉴!要是天下男子都似你这种胸襟,那我们女人不知有多么幸福,妾身今夜有幸,目睹亲仰情圣风采,真是开心喜悦,恨不能与情圣倾杯一醉,沐浴点滴情圣的热烈激情。”
姜夙愿赶紧抱拳还礼道;“落拓布衣,形骸放浪不羁,资质愚昧鲁钝,丁点不解风月情怀,如何能够与情圣相提并论?夫人过奖了,浪子不敢当。”
金蛇娘子浅浅一笑,靥带梨状,殷唇开启,夜色中细密整齐的牙齿显得特别雪白,风韵撩人,她又道;“浪子大侠不必过谦,其实你我同属被抛弃之人,可谓同病相怜,个中滋味心知肚明,改日择一个时间,大坛大杯烈酒,咱们再畅谈豪饮,也许能成为患难知音。”说完,她又转头问剑南虹道;“半夜信花报讯,想来公子一定找着那负心人了?”
剑南虹凤目闪辉,异常兴奋地回答道;“不错,就在前面不远的小镇上,薄暮时分见着他了,英俊清秀,气宇冷严,玲妹的长像与她父亲太相似了,难怪当初前辈认错人,学生急传报讯,就是想与前辈商议,联手布局设套,一举擒下令夫君。”
“一切都听从公子安排。”金蛇娘子点点头应承道。
“只是——”剑南虹叹口气道;“之前学生曾经答应过前辈,想生擒住令夫君,废除他武功,断绝他驰骋江湖的念头,让他与前辈团圆,双双回到南疆,但是刚才已经目睹过他的武功,出乎学生预料,已经高深莫测,而且现在也得到证实,他也是邪恶黑道中的巨擘人物,要想生擒住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不得以之下,只好除去他……”剑南虹说最后的话时,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冷酷的精焰。
姜夙愿也在旁边补充道;“他是天魔神秘宫的人,天魔神秘宫为祸江湖,凌驾武林,目前又勾结关外的满清鞑靼,还危及社稷国家,情不得以时不能留他……”
金蛇娘子一时怔住,明亮的眼睛里面波光闪烁不定,表情复杂变化,多少年来她梦寐以求就是想找到这个负心郎,手刃解恨,踏遍中原南北各省,涉川渡水,餐风露宿,艰辛的苦处难于言表,但是现在有了这个负心郎的消息,她反而踌躇不决,是忧是喜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她找到女儿后,已经消去胸中的杀气,正如剑公子那夜在回风谷劝过她的话,不论怎么样,他毕竟是玲儿的父亲……
曲玲儿在旁边着急地嚷道;“不行,不管他多可恶,但是他毕竟是小妹的父亲,不能伤他性命。”血毕竟浓于水,骨肉的天性血缘让她护着她父亲。
良久,金蛇娘子才嘘出一口气来,悠悠道;“看天意造化吧,公子为天下大局着想,必要的时候,就除去他吧!”
曲玲儿使劲摇动母亲的胳膊,怪嗔道;“娘,你不能这么狠心!”
剑南虹的目光又黯淡下去,他笑笑,劝慰曲玲儿道;“玲妹,莫着急,学生也是怕他的武功高深,不能生擒制伏他,恐一时失手,这样吧,学生尽生平功力来生擒制伏他,即便不制伏他,也不会伤害他性命,玲妹应该放心了吧。”
曲玲儿听见剑南虹这么说,顿时转忧为喜,笑呵呵地道;“小妹相信描凤哥的武功,一定会生擒住他,废除他武功,让他下半辈子在娘身边伺候,他欠娘这么多,也该让他偿还。”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飞快掠过金蛇娘子的脸颊,看在女儿的份上,她也不希望那个曾经伤透她心的负心人死去……
剑南虹思索一阵,对金蛇娘子道;“令夫君现身金陵城附近,说明他们在金陵城有大的行动,学生一旦有他的消息,还是以火焰信花报讯,学生到时候合前辈之力,共同生擒制伏他,时候已晚,前辈请回吧!”
金蛇娘子依依不舍地向剑南虹,姜夙愿告辞道;“俩位公子,小女玲儿在你们身边多添麻烦,看着你们年青人高兴活泼,妾身也高兴,就此告辞,望公子早传报讯。”说完,使劲拥抱曲玲儿一阵,猛然松手,也不回头,带着五毒童子和手下人瞬间就消失在黑夜里。
送走金蛇娘子后,三人又上马驰回到小镇上的客栈里,此时已经快近三更时候了,三人忙各自回到房间入睡。
第二天一早,众人匆匆收拾,用过早点,纷纷跨上坐骑,带着马车,浩浩荡荡直向金陵城进发。
到达金陵城,直进南门后又到柳公府邸前,管家接到通报,不知是什么大队人马到来,赶到大门前一瞧,原来是南秀公子等人,赶紧吩咐奴仆佣人替大家收拾东西,安排房间,洗刷马匹。
剑南虹把蒙迪等人引荐给管家,管家见是南秀公子和浪子大侠的朋友,殷勤热忱地款待。
待把众人安置完毕后,管家一把拉住剑南虹和姜夙愿责怪道;“二位公子,这几天让老夫好找,主人正急着要见二位公子呢,快去大堂客厅相见主人吧!”
剑南虹与姜夙愿赶紧往大堂客厅走去,柳一公正在大堂客厅里面喝茶,一见到二人,顿时精神爽朗起来,手捋项下青须,乐呵呵地迎住二人道;“俩们公子这几天出去游山玩水,乐不思蜀,来,来,老朽正要找你们。”他将二人带到书房的一间偏室里。
三人分主宾坐定,奴仆献上香茗,柳一公又吩咐奴仆道;“派人去府衙驿馆请北五省总捕头栾大人过来,就说南秀公子与浪子大侠已经回归柳府,咱们好好聚聚。”
一听到北五省总捕头栾大人的名字,剑南虹心里‘咯噔’一下难受起来,碍于柳一公面子,不好说什么,为掩饰自己的慌乱,他忙端起茶杯来揭开盖子,用嘴吹冷滚烫的茶水。
柳一公没有察觉到什么,侃侃谈道;“前不久二位公子说到的朝廷要在江南调集军饷银两一事,现在朝廷已经派人来了,不过没有动用军队,因为江南地势丘陵起伏,道路弯曲狭窄,低洼不平,湖泊交叉错乱,根本不适合铁甲军大队马匹护送,如果走漕运水路,时日又太缓慢,而且更容易招惹盗匪,所以就借江湖势力,由宫廷锦衣卫指挥使朱云鼎大人带领锦衣卫校卫汇同京都的一些镖局局主和成名的武林高手,还有北五省捕快总捕头栾天豹大人和他手下的‘五虎飞捕’中的四位虎捕也来了,俩位公子知道,现在皇上虽然精治图励,但是各地官吏搜刮贪污成风,民不聊生,匪盗遍野横行,朝廷这么做就是不想惊动黑道绿林,栾大人与京都的镖局局主和成名人物们都已经宴请过我金陵武术界,只有朱大人没有露面,似乎未将金陵的武林人物看上眼,特别是栾大人听说北俊南秀俩大公子都在敝府上,更是想结识拜望,如饥似渴,只可惜北俊公子与艳香公主成天四处游逛,不在府上,剑公子这不也是才回来吗。”
姜夙愿眯起眼睛,慢声道;“锦衣卫指挥使朱去鼎为皇亲国戚,此人武功高强,手段严酷,为人仗持皇权势力,飞扬跋扈,专横独断,不过他手下有俩个统领到是威震天下,黑道里面可以说是谈虎色变,一个叫‘伏魔手’杜刚,一个叫‘鬼脸蜈蚣’严铁城。”说到此,姜夙愿停顿片刻,继续道;“不过听传闻朱大人与栾大人一向不和,他们力量看起来虽然不弱,但是恐怕还不是天魔神秘宫和北满黑龙门的对手。”
姜夙愿见识广博,他的话不无道理,柳一公点头道;“浪子大侠言之有理,老朽也顾及到这层厉害,所以想早点促成二位公子与栾大人相识,大家相互商议沟通,确保军饷银两万无一失,决不让魔宫与黑龙门的阴谋得逞。”
姜夙愿笑笑道;“盟主,在下在洛阳城已经与总捕头大人相识了,当时栾大人偕同手下飞捕在中州河南一带追查一个叫赛诸葛的人,此人毫无武功,纯属墨儒,但后来知道,他来头极大,周旋在魔宫与黑龙门之间,又仗着是山东绿林盟主的结义兄弟,为满清国在各地武林人士中充当说客。”
柳一公手指轻抚青须梢端,若有所思地道;“这个人好像听说过,因为他的一幅‘猛虎雄啸图’和一首诗道出绿林好汉们的雄威豪迈,被山东绿林盟主黑八爷敬为座上宾,江湖上曾经传为美谈,但是他一介秀儒不知道又如何能够卷进魔宫与黑龙门的是非旋涡中,真是不可思议。”
“此人身负满门血海深仇,当年在山东遭遇朝廷绵衣卫追捕,身无半文,几天未进颗粒,他最后卖掉贴身的祖传玉佩,竟然不买食物充饥,却买来白绫丹青笔墨,画下‘猛虎雄啸图’,其实他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只是为了报仇而乱投门庭,满腹绵绣才学却为邪恶异族卖力,真正可惜。”姜夙愿感慨万千地道。
柳一公摇摇头,深深叹口气,无可奈何地道;“君王昏庸,奸臣阉党弄权,造成多少惨绝人寰的冤案,可悲呀,现在秦晋数省又因为黄河泛滥决堤,连接干旱水灾天灾,颗粒无收,国库空虚,就是发下去的赈灾粮食经过层层克扣,到了百姓黎民手中也是所剩无几,如何不激起民变聚啸?内困外忧,国家处于多事之秋,令人寝食难安呀……”
姜夙愿激动地拍掌道;“在下不明白,这崇祯天子也算是一代明君,当年的信王,常常纵马游骑行走于冀,豫,皖数省之间,白衣白马,行侠仗义,严惩污吏豪霸,被黎民百姓与江湖道上的朋友称为白马王子,登基之后,铲除魏忠贤阉党,曾经使朝纲振兴一时,为什么不痛下决心,彻底根剪受贿贪赃之风?为什么高高在上,不下来到各省县走走,亲眼目睹一些现实的状况?”
柳一公看看他,轻声安慰道;“算啦,姜大侠也别激动,病入膏肓,焉能下猛药?咱们这些布衣草民也只能尽一份力哟,国家大事上有皇上与那些大臣们定夺。”
不再谈论国家大事,一阵长久的沉默,柳一公忽然问剑道;“剑公子,有一件事老朽不便启齿,但还是要问,听说公子与北俊方公子为了艳香公主欧阳小姐竟无故起了一场争端?老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理解你们年青人的心态,但是四大公子中就数你们二位公子是白道正义,如果你们之间有隔核,白道正义就会有损失,试想到时东瀛血狼公子的武林王剑,西域幽灵宫的吟花公子,还有天魔神秘宫,满清的黑龙门,这些凶恶的魔头谁来对付?所以公子必须顾全大局,胸襟放敞亮一些。”
剑南虹苦涩地笑笑,回答道;“盟主教训得是,学生一定顾全大局,自束情感,把精力投入到去对付那些邪恶魔头,学生惭愧,才疏学浅,尚无多少江湖经验,处理事情也率性而为,学生对盟主令嫒的事情就处理得相当欠妥,盟主没有责怪,学生已经是无地自容。”
柳一公闻言坦然一笑,手捋项下青髯,感慨道;“年青人胸无城府心机,心里藏不住话,那也是你们年青人诚实的可贵之处,感情的事情也是两情相悦,缘份投合,容不得半点牵强,老朽不会怪你的,小女也是被老朽宠坏惯了,任性刁蛮,不分场合,不过她到底是孩子,过段时候她把气消了也就没什么。”
剑南虹自从败在天龙宝剑下后,紫金山里痛苦失落,几番挣扎,使他明白了许多人生哲理,同时也磨练了他的意志和毅力,使他深深懂得了大智若愚,深藏不露,反朴归真的内家至高修为,他此时的胸襟有若宇宙般广阔,可以容纳万物,所以他的表情镇定,平稳而谦虚,不像其他人一旦遇到失败挫折,就会暴跳如雷,或者怨天尤人,自艾沉沦。
柳一公见他模样平静如常,不由欷嘘吐出一口气道;“南秀公子毕竟是南秀公子,拿得起,放得下,大家胸襟,老朽万分佩服。”说到这里,他苍目精亮,放射出一种异常的光芒,继续道;“老朽见识过公子震裂石球的内劲,那是千钧沉威的均匀柔和劲力,无声无息,收发自若随意,可算海内独步,云中孤帜,就是少林派方丈长老弘丰亲眼目睹也当刮目相看,自愧老矣!说实话,老朽数十年的江湖生涯,决不会走眼,天龙剑应该在公子之下,或许由于其它原因,公子偶尔失手吧。”
“天龙剑路雄浑厚重,刚中透柔,激烈迅猛的击杀犹见轻灵,特别是‘天龙八式’于空中封锁缠绕,从各个方位角度罩住敌手,如电击瀑布倾泻,使敌手有若泰山压顶的感觉,无从反抗空隙,天龙剑路无愧于剑器之中的王者之尊,龙形无敌之称。”剑南虹谦虚细心地解释道。
柳一公听完,淡淡笑道;“剑公子到底是绵绣凤鸾,志在千里,实再过谦,过谦!”目眸中和蔼慈祥,尽显欣赏赞扬的神采,他内心十分喜欢这个后生,虽然很遗憾他不能成为自己的女媚,但是这件事情也没有放在心上了。
剑南虹停顿片刻,又朗声道;“天龙剑路锋镞强硬,刚阳尽显,它的轻灵迅柔都随着击杀敌手的过程中遇势而变化,表面上看它似乎是一味逼敌猛攻,实际上它是抢先机,处处快敌半招,学生领教过它的威猛,至今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学生想它与血狼公子的武林王剑都属于阳刚劲路,同出一辙,用它抵挡武林王剑,才真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柳一公听后,顿时脸露喜色,眉飞色舞,称赞道;“对,公子说得太好了,武林王剑狂涤鲜血,人近人折,用天龙剑正好克制住它,老朽找机会与方公子谈一谈,要他担负起阻止武林王剑的重任。”
三人喝茶闲聊中,不知不觉已近午晌,管家进来轻声禀报道;“老爷,北五省捕快总捕头栾大人驾到。”
“有请!在偏厅静室里面摆一桌酒宴,不要任何人打扰我们。”柳一公站立起身来吩咐管家道,随后又带着剑南虹,姜夙愿来到一偏厅一间静室里。
静室里面的大海桌上已经摆下杯盘碗盏,冷盘热菜相继上齐,片刻,管家事带着栾大人进来,柳一公立即安排大家入座。
主宾坐定,北五省捕快总捕头栾天豹,江湖人称‘八臂金蜘蛛’,官居四品公候,此人魁梧剽悍,紫红团脸,燕额虎腮,双目熠熠锋利逼人,嘴唇颌下蓄有一部密浓的燕尾胡须,胡须两角在脸两颊上翘起,如同燕尾一般,增加几分深不可测的威严,他的眼睛目眸里和肤色中都带有一层淡淡的金属色泽,威猛严酷,使人有点望而生畏的感觉。
柳一公端着酒杯,站立起身来指着栾天豹引荐道;“坐镇京畿,官居四品公候,北五省巡案捕快总捕头栾天豹栾大人。”说完,又指着姜夙愿准备引荐,不料,栾天豹也端着酒杯站立起身来对柳一公道;“盟主不必引荐,本捕与浪子大侠早在洛阳城就相识了。”话未落音,举杯敬向姜夙愿道;“薄酒一杯,聊表心意,敬浪子大侠。”言毕,双手捧杯一饮而尽。
“栾大人过谦,在下也敬栾大人。”姜夙愿忙站立起身来,举杯回敬,然后杯到酒干。
座中俱是当今的武林精英,柳一公自然高兴,待栾天豹重新斟满杯中酒后,他又指着剑南虹引荐道;“闻名天下的四大公子中的南秀公子剑南虹。”
栾天豹目放光彩,双手举起酒杯敬向剑南虹,毕恭毕敬地道;“栾某久慕公子大名,只恨浮云厚沉,风雨阻隔,不能相识公子尊颜,今日借盟主宝地一方有缘瞻仰公子神仪,栾某三生有幸,先干为敬!”言毕,一口气痛快地喝完杯中酒,南秀公子大战少林寺的事迹他已经听说过,心中十分钦佩这位年少英雄。
剑南虹脸上毫无任何表情,慢腾腾地站立起身来,伸手端起酒杯,不过他并没有喝,而是转身将酒洒向地面。
栾天豹脸色骤变,沉声问道;“莫非公子不屑与栾某同饮?……”
不但栾天豹惊奇,连柳一公与姜夙愿也很吃惊,百思不解地望着剑南虹,按江湖习俗,这无疑是蔑视对方,就像给了对方一记耳光。
剑南虹铁青着脸,凤目分张,直逼栾天豹眼睛,他瞳仁里面有一股冷森森的寒气,他一字一句解释道;“这是祭奠京都风云第一镖局那些无辜的死难者!”声音铿锵响亮,掷地有声,杀害义父的凶手就在眼前,以他现在的武功立马就以可出手惩罚凶手,但他强行忍耐控制住自己。
栾天豹一听到这话,顿时就眉毛与胡须连连颤抖,像一只泄了气的皮囊,一下子瘫坐在座椅上,两眼发直,语无伦次地问道;“公子与京都风云第一镖局有何关系?”
剑南虹冷哼一声,回答道;“那是学生的义父家,血案发生时,学生也在场,只是学生当时年幼,只有十二三岁,被一位老仆人舍命保护,才突出重围幸免于难,学生当时眼睁睁地看着义父倒在阁下的尺链之下,十年来常常恶梦惊醒,难忘啊!……”凤目里精芒隐射,那是仇恨的火焰,凌厉威严。
栾天豹不敢看他的眼睛,神情沮丧,陷入一种极度痛苦的回忆中,喃喃轻声道;“十年,十年来栾某也常常遭到良心的谴责,夜不能寐……公子有所不知,令先尊生前武功高超,剑术精湛,刚正耿直,其实与栾某是知已朋友,他不知怎么得罪了朝中的东厂太监人物,遭到锦衣卫围剿,栾某的京畿捕快也奉命参加围捕,令先尊是故意丧身在栾某的尺链之下,他是怕遭生擒受辱,也怕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太监宫廷酷刑,他与他家人的后事都是栾某料理的,栾某也是人,眼睁睁看着朋友倒在自己身前,无力搭救,这心哪,倍受煎熬呀!”
剑南虹闻听此言,一时间也迷惑惘然起来,他相信对方的话,对方的口碑朝野上下受人敬重,此人身在官场,对上面的旨命也无可奈何,这个总捕头侦缉破案,精明能干,可谓捕风捉影,北五省的飞檐大盗,绿林惯匪,只要听到他的名号,无不闻风丧胆,他一生为朝廷屡树功勋,数次孤胆深入匪穴擒凶,平定京都暴乱,单骑千里缉巨盗,充满传奇色彩,只是不谙官场奉谀钻营,所以只做到四品公候,但是他在武林江湖中却是望重天下,剑南虹原本想待平定天魔神秘宫后再单独找他私自了结恩怨,没有想到今天柳一公作东相邀在这里逢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也忍不住说出当年义父家的血案,但此时他内心的怨气渐渐平息下来。
柳一公,姜夙愿此时方才明白,原来剑公子与栾大人之间有杀父灭门的血海深仇,难怪剑公子言语行为有些失态,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看此时的剑公子却是平静镇定,没有那种急于报仇的冲动,甚至还耐心地听仇家的解释,这份大度宏量确非常人所能,二人不禁相互对望一眼,满是敬佩神色,啧啧称奇。
栾天豹又斟满杯中酒,猛地站立起身来,再次敬向剑南虹,慷慨陈词道;“公子,栾某的话句句属实,公子现在是誉满天下的四大公子中人,栾某自忖这身薄技不敢与公子教量,公子可以不相信栾某的话,现在栾某身负皇命押送军饷银两,这担系着社稷安危,待这件差事办完,公子随时可以来取栾某项上人头,替令先尊报仇。”
剑南虹也斟满杯中酒,端起来回敬对方道;“栾大人身系京畿与北五省安危,保一方百姓平安,功不可没,学生相信大人的话,只怪朝纲混乱涣散,阉党弄权,义父难逃此劫。”他语言平和缓慢,内心已经谅解对方。
变天豹一口气饮干杯中酒,目光黯淡,心情沉重地继续解说道;“公子的令先尊当年威震京畿北武林,风云第一镖局的镖旗随意穿行北五省,连朝廷内阁和一些地方督抚巨大的银资调遣和上税朝廷的税银都由风云第一镖局接揽,这也惹得当时一些同行们眼红,另外令先尊身前嫉恶如仇,不畏王权豪门,性格太过刚直倔强,也结下不少仇家,仇家中有皇宫内宫里太监,都是当年弄权朝政的魏党之流,这些阉党会给人罗织罪名,玩弄权术,假造圣旨,令先尊就是栽在他们的阴谋中,只是后来这些阉党都被朝廷斩首午门处决。”
剑南虹听到那些陷害义父的仇人都被朝廷处决,得到应有的下场,心里豁然一宽,但仍有一丝遗憾,就是不能手刃仇人,痛快发泄。
栾天豹深深叹口气,继续道;“令先尊乃栾某生平最敬重的人之一,只是事发突然,又有内宫秘诏,栾某不得不执行抓捕,没有机会帮助令先尊一家人逃脱厄运,眼见朋友无辜受害,无力援助,十年来栾某也深感内疚和不安,栾某一生谨慎行事,从不敢制造冤案,更不敢草菅人命,只是身在官场,无奈里昧着良心也干过不少错事……”
柳一公见他们俩人的言谈已经缓和下来,悬起的心也才落下,他赶紧连连替几人斟酒,以缓和轻松气氛,同时心中更加佩服南秀公子,小小年纪,心胸如此广阔,若换其他人,早就不问青红皂白地向仇人出手。
剑南虹不再提及义父家事,只是询问这次朝廷押送军饷银两的事宜安排,看看日过晌午,栾天豹推说衙门还有公事处理,起身告辞,柳一公挽留不住,也就只有起身相送,送走栾天豹,午宴草草结束,剑南虹与姜夙愿也向柳一公作别,他俩人想去看看蒙迪一行人安顿得如何。
走出偏厅静室,途中,姜夙愿忽然问剑南虹道;“剑公子真相信栾大人的话?”
剑南虹停住脚步,迟疑片刻才回答道;“学生相信,栾大人杀人无数,手段严酷,但是他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他终日积案缠身,不排出也有冤柱好人的错案,学生可以杀了他泄发仇恨,但是他毕竟是一位铁面无私的清官,国家****,正值用人之际,朝廷与百姓不能没有他,正直的清官已经寥寥无几,再者他根本调不动锦衣卫,义父正若他所说的必定是得罪了朝中显赫权贵,才招来杀身之祸,以往学生年幼,难辩曲直是非,只是看到义父倒在他尺链下,就认定他是凶手……”
姜夙愿拍拍他肩膀道;“剑公子如此想太好不过,说明公子已经有很敏锐的洞察判断力,已经成熟,不虚紫金山的修行呀!说实再,在下就是担心公子解不开心结,栾大人说的确实是实话,他是条汉子,如果是他无辜杀害公子的令先尊,他一定会坦然承认的。”
剑南虹想起什么,忽然提醒道;“刚才栾大人已经说过,军饷银两就在这几天筹集完备,魔宫与黑龙门一定会有动作,兄台请多留意。”
就在这时,曲玲儿气嘘嘘跑过来拉住二人道;“蒙迪众人的住宿已经安顿好了,现在大家都已经用过午饭,在大门外聚集等你们二位,咱们去游逛一下金陵城。”
剑南虹马上附合拍掌道;“对,这些大漠朋友还没有游玩过金陵城,还有彩云姑被软囚长禁达三年之久,咱们应该带他们好好玩玩!”
薄暮黄昏,天空下起了零星小雨,慕容骏南独自在房间里盘膝跏趺静坐,他的身前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摆有几碟菜肴和一壶酒,他的心情和外面的秋风秋雨一样充满惆怅烦乱,秋风时时从半卷的窗户绮帘空隙中吹进来,灯台上蜡烛剧烈摇晃,几近熄灭。
慕容骏南毫不理会,只顾大杯大杯喝酒,这几天莫明地感到失落与伤感,几乎有时候难已控制住自己,他只能靠用酒来麻醉镇定自己,酒这个东西说来也怪,有时候它真能使自己摆脱一切的压力和烦恼,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一种超离现实的解脱和轻松,他不由想到那个‘伤心浪子’为情所困,忍辱负重,飘泊流浪,如果没有酒,他肯定挺不过来……
他侧耳听着窗外萧煞的秋风秋雨,秋风秋雨愁煞人。
窗户外面风吹杨柳,雨打芭蕉,慕容骏南深深叹口气,房门悄然打开,溜进一条人影,人影进房后迅速将房门关闭好,并插上门闩。
慕容骏南惊愕不已,瞪大眼睛盯住进房来的人,他认出了对方,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进房来的人发髻松散,云鬓低垂,一身的衣裳被雨水淋湿透,有点瑟瑟发抖,是个美丽的女子,像似在房门外面呆了很久,实再挨不住风雨的寒冷才大胆闯进房里来的,赫然就是‘赛牡丹’路晓红,路晓红全身湿透,脸色惨白,嘴唇乌青,她本来就十分美丽,而此时此刻的模样更像被风雨摧残过的花朵,楚楚可怜,让男人看了都产生怜香惜玉的想法。
慕容骏南内心剧烈地震颤,莫明的一阵冲动,他极力地克制住自己,使自己镇定。
路晓红来到他身旁坐下,顺手在案几上拿过一只茶杯放在小桌上,她抓起酒壶替慕容骏南斟满酒杯,也替自己斟满一大茶杯,她端起茶杯敬向慕容骏南道;“慕容公子,小妹知道你近段时间很愁烦,小妹每晚都在你的房间外面悄悄注视着你,看见你独自喝闷酒,小妹心痛呀!可是小妹又没有勇气进你的房间,今日请恕小妹大胆,来!公子,喝酒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抛去烦恼愁郁。”
路晓红一连喝下两大茶杯酒,她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笑靥如花,两颊绯红,乌黑滚圆的眼睛里面水汪汪的潋滟清浅,一往情深,她莺声婉啭,吐气如兰,慕容骏南全身燥热,肌肤若炸,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头小声提醒道;“红妹,你的头发和全身衣裳都被雨水淋湿透了,容易着凉生病的。”
美人裸露入怀,温香暧玉贴体,一股少女特有的幽香气息直扑鼻观,慕容骏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感情像放闸的洪水奔泻一样,一把将对方紧紧抱住,嘴里也唠叨自语道;“红妹,其实在下内心真正爱着的人是你,我爱你,就不会在乎你的一切,只是目前……日后你会明白的。”
路晓红根本没有在意他说的什么,投进爱侣的怀抱,那一刻她只感觉天地混为一体,世界星辰荡然无存,整个宇宙只有他们俩个人……
栾天豹与俩名手下五虎飞捕中的‘缩地骓’司马北,‘追魂阎罗手’鲍昆汇合金陵城捕快至泰州府押送军饷银两两百万两回金陵城府,这是最后一批筹集的军饷银两将在金陵城汇总,再北上京都。
马萧萧,车辚辚,押运队伍取官道行进,渡扬子江,过丹徒,到句容县,沿途太平无事,金陵城遥遥在望,栾天豹紧扣的心弦松弛下来,他与司马北,鲍昆三匹快骑首驰开道,沿途中全神贯注,不敢有半点松懈,生怕有任何闪失,现在已经临近金陵府地界,总算嘘出一口长气,心情也轻舒一些。
深秋的秋风已经透着寒气长长吹来,卷起枯凋的残叶漫空铺散,夕阳西垂,晚霞将远山天际染得通红,归鸦入林掀起阵阵鼓噪声,眼前出现一片崇山峻岭,栾天豹有一些不安的感觉,不禁勒住缰绳停下马来,掉头问鲍昆道;“这里是什么地界?”
鲍昆手搭凉篷观察一阵山势后,掉头回答道;“这里已经临近金陵府地界,这些丘陵山势就是紫金山余脉,转过这片山峦,前面有一个小镇,咱们可以在那里歇脚,明天进城。”
前面的山峦上出现了俩位骑士,红衣红马,背映夕阳晚霞,红得与夕阳晚霞融为一体,屹立不动,就像一幅图画,押运军饷银两的队伍自觉地停下车马来,人人都被那红衣红马刺激得感到一阵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