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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马上走了好一截才到星月楼,罗幸在门口迎着,见到他们回来之后,就赶忙过去牵马。
夜逸之领着清禾去了楼中,清禾没有来过星月楼,所以每次听到这么名字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地方一定是特别高的楼,夜幕来临的时候可以看见星星与月亮。
不过真的来到这里才发现,有些出入,这里是一座楼不错,但是却没有清禾想的那么高。
星月楼的装饰与布置,和玉时幻的归化山有一曲同工之处,如若不知道这里是个遍布杀手的地方,定然会以为是哪个闲情逸致的地方,这里的人只要不外出做任务,皆穿着十分宽容舒适的衣裳,脚踩木屐踏在木地板上嗒嗒的响,除了见到夜逸之时行一个君臣礼,其他方面都十分的自在。
夜里的星月楼,明灯高悬,彩色的灯笼挂在檐下,树下虽杂乱,却不失美感,星月楼有一个十分宽敞的院子,月光照耀之下,院子中的水池泛着银银波浪,周围种满了花草树木,即使在这夜里也十分的好看。
一路上,清禾被星月楼的情景惊艳到了。
直到夜逸之将她领到自己的房间,她才回过神来。
“你日后便住在这里。”夜逸之说着将他手中提着的行李放在一边,走到屋内,将烛火点燃。
橘色的光骤然照亮整间屋子。
那屋子布置的十分的简约,却不失优雅,一进门便是一张榻,榻上放着一张矮桌,桌上摆着一张棋盘,左边的房间是一间书房窗子朝西,放眼望去便是花鸟树木,屋内只有写书画,还有写字的桌椅,右边的房间朝东,只卧室,只是简单的放一张床靠在墙边,有一面梳妆台,窗边摆着一株绿色的植物,看着很是舒服。
清禾走到屋内,四处看了看,很是满意,夜逸之看着走到中间的房间,将放在榻旁边的两只香炉点燃,屋内慢慢的散开点点清香,这香味虽香却不刺鼻,淡淡的轻轻的飘散在空气中。
“夜逸之。”清禾突然间唤道。
夜逸之将香炉的盖子盖上,轻声回应:“恩?怎么了?”
“这里真好看。”清禾由衷的说道。
夜逸之听后微微一笑:“比王府好看?”
“比王府好看,那里虽说是王府,但是却没这里温馨,在这里的归属感比那里强烈。”清禾说道。
夜逸之笑着看着清禾:“那里没有那么强烈的归属感,是因为那里没有我。”
清禾听后,脸不由得抽了一下,何时开始夜逸之变得这么自恋了。
看到清禾的表情后,夜逸之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得有些唐突,便笑了笑缓解了尴尬:“早些休息吧。”
夜也深了,清禾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星空,脑中却浮现出乔孟的身影,她赶忙摇头将他的身影甩掉,闭上眼睛,躺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清禾起了个早,随意的将散落在身后的头发扎了一个结,出门转悠的时候,遇到迎面走来的罗幸,她笑着朝罗幸打了个招呼。
罗幸不知为何好像有些怕她,清禾不解为何会这般,好像从那晚清禾与她睡过一夜之后,罗幸就变成了这样,只见罗幸说了声:“玉姑娘早。”然后转头一溜烟的跑掉了。
清禾找到一路问人,找到了夜逸之。
一株茶花,一扇开着的窗子,窗内一张桌子,桌子旁侧坐这一个美如画卷的男子,头发半散,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
清禾捂着头偷偷走到窗下蹲着,然后心里默数一二三,紧接着突然间跳起来,本想着吓夜逸之一跳,结果夜逸之只手伸出来,正好按住了她他的头,想要跳也跳不起来。
“浮生,你还是太嫩了。”夜逸之笑着说道。
清禾无奈的看着他,这人怎么这么没情调,让她吓唬吓唬又能怎样:“无聊。”
见到清禾埋怨自己的表情,夜逸之哭笑不得,明明是她想要吓唬自己,竟然变成了他无聊:“下回吓唬人,记得先把气息收一收。”
清禾朝他翻了个白眼,有些不快活的说道:“知道了。”
“进来。”夜逸之一转之前的笑容,神色倒是严肃了不少。
清禾身子一转,进了屋子,坐在夜逸之的面前,夜逸之将打开桌旁的书卷,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清禾疑惑的拿过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这是肖午风的日程。”
“你这都有。”清禾十分的诧异。
不过只是清禾随口一提的事,夜逸之竟然真的在帮她,不过问为原由,一心的帮助她,清禾心中有些感动,却也没有表现出一分。
“星月楼不仅是个杀手楼,还是个情报楼,只要在京城里活动的人,在楼中都会有记录。”夜逸之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个肖午风平日里的生活习惯很不稳定,不过根据这么多年的记载,他有几处是经常去的,其中一处便是京城的醉香楼。”
“醉香楼?”清禾将书卷合上放在桌面。
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倒不如听已经看完了的夜逸之说。
夜逸之神色正经的说道:“肖午风平日里的作风,就是那些纨绔子弟,那醉香楼便是他常去的地方,那里是个什么地方,不用我说,你也该想得到。”
听了此话,清禾瞬间明了,不就是妓院嘛。
清禾点头:“你是说,埋伏在那里,就能找到肖午风。”
“是。”夜逸之点头,他看着清禾眼中有些担忧:“可是那个地方,不适合女孩子过去。”
清禾倒是不以为意说道:“那有何惧,若是怕我被欺负的话,那是万万不用担心的。”
夜逸之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醉香楼内虽是风花雪夜之处,但是由于很多高官子弟在此玩乐,所以周围的看管很是严密,你若进去杀肖午风,只能悄无声息的将他杀了,千万别让人发现。”
“那是自然。”清禾神色严肃:“今夜我便去埋伏。”
“今夜我陪你一同去,你今夜先别动手,先去熟悉一下地形,到时候好离开。”
清禾点头应了下来。
事后夜逸之命人给清禾找了一套男装,夜逸之倒也是细心,特意让人找了一件,将脖子遮住的衣裳,这样就不会让人发现清禾没有喉结了。
夜逸之将清禾的头发绾成男人的发髻,别上了一支玉簪,装扮好了之后,夜逸之觉得哪里不舒服,总觉得像女子,而后看着她的脸想了很久说道:“眉笔拿来。”
清禾听话的将桌上的眉笔递了过去。
紧接着夜逸之便在她的眉上画了起来,清禾照着镜子,只见自己的眉毛粗重了不少,看起来十分的英气。
“这样顺眼多了。”夜逸之很是欣慰的说道。
清禾将食指放在鼻子下面问道:“要不要贴个胡子?”
夜逸之摇头:“你的模样看起来也不过十几岁的少年,贴个胡子倒是有些画蛇添足,太假了,就这样很好了。”
清禾点头:“那何时出发?”
“他平日里都是戌时左右过去的,我们就到戌时再出发。”
商量好了之后,两人便先出了星月楼,虽说没去醉香楼,但是却在楼外转了好长时间,将楼外一圈的地形摸清了,现在只需要却定肖午风的位置就好了。
戌时一到,果然看见肖午风过来了,身边跟着两个随从,大摇大摆的进了楼中。
夜逸之与清禾蹲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切。
“何时进去?”清禾问。
“就现在。”
他们身子一转,从屋顶跳了下来,随后进了醉香楼。
屋内与屋外的平静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屋内的香艳场景,让清禾看的面红耳赤,清禾一路低着头跟在夜逸之身侧。
夜逸之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知道会这样。”
清禾不满的说道:“你看起来很习以为常的样子!”
夜逸之倒是淡然的说道:“以前做任务的时候,来过这种地方不少次。”
“呵。”清禾不屑。
随后就看到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满脸笑容的说道:“两位公子可有喜欢的姑娘?”
看来这个女子就是这里的老鸨了。
夜逸之说道:“第一次来这里,不知这里有什么漂亮的姑娘?”
清禾听着在心底直翻白眼,连对话都这么熟门熟路,说是只做任务,她才不信呢。
老鸨给他们介绍了不少姑娘,夜逸之想了想说道:“会弹琴的最好。”
“弹琴的啊!”老鸨有些迟疑。
“怎么了?”夜逸之问道,清禾见这情况,思绪也放在了上面。
“我们这里啊,会弹琴的姑娘不多,倒是有一个,只是被别的公子提前约上了。”
“哦?不知是哪位公子?”夜逸之很显然是在套话。
老鸨看了夜逸之一眼,无奈的说道:“乃是肖相国的公子。”
肖午风!清禾心中立刻明了。
清禾清了清嗓子,放粗了声音说道:“既然哪位姑娘没时间,就随便来个会唱曲儿的姑娘吧。”
老鸨笑了笑道:“那自然是有的,二位里面请。”
老鸨将他们带到一个厢房之中,便离开了,走之前说道:“二位公子请稍等。”
清禾见老鸨走后,看着夜逸之,一副十分可惜的模样感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夜逸之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夜逸之茫然的问道:“那样的人?”
“没少来啊!”清禾语气酸酸的。
夜逸之真无奈了:“不是说了是任务吗!”
“得了,我信你就好了。”清禾这般说道,可是怎么听也不像是相信的样子。
看来夜逸之的形象在清禾心中打了也折扣,并且解释没用,她就这么认定了,夜逸之突然觉得自己今天似乎不应该跟来的,就算跟来,也不能让清禾发现的。
亏了亏了。
没一会,进来了两个姑娘,岁数不会弹琴,但是回弹琵琶,另一个姑娘正好会唱曲儿,老鸨问道:“两位公子可还满意?”
夜逸之点头:“可以,那您先下去吧。”
老鸨陪着笑退了下去。
两个姑娘,倒是很实在的朝他们行了礼,便坐下来谈起琵琶唱起曲儿。
妓女分为三种,一种卖身一种卖艺,一种又卖身又卖艺,看着两位姑娘的模样神情,看来只是个艺伎,有一技之长,却无处使,为了谋生才不得已来此做了艺伎吧。
看来这老鸨还算个不错的人。
小姑娘唱的曲,十分的悲伤,看她们的眸子之中,好像没有一丝快乐在里面。
一曲完毕,清禾一只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歪着头看着那两个姑娘问道:“你们在这里呆着有多久了?”
唱曲儿的姑娘说道:“以有一年。”
“这里的人对你们可还好?”
唱曲儿的姑娘却迟疑了,看了一眼弹琵琶的女孩,苦涩一笑:“只为谋生,哪里能谈好坏。”
听他们的言谈举止,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落魄流落至此。
“你们叫什么名字?”清禾继续与他们聊天。
唱曲儿的姑娘说道:“我叫李雪儿,她是我姐姐叫李涵。”
“姓李!”清禾一惊,脑中立刻浮现李心的模样,虽说这天下李姓多,但是在清禾心里,姓李就有其他的意义在里面,清禾问道:“那你可认得李心?”
李雪儿一怔,眼睛睁着大大的看着清禾:“公子认得心儿。”
“果然如此。”清禾苦笑:“我认得他,一个眼睛很好看的小男孩。”
李雪儿说道:“他是我堂弟,数月前就不见了,至今没打听到下落。”
清禾心中难受,却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瞒着她又有什么好处呢,于是坦白说道:“李心死了。”
话落,李涵抱着的琵琶落在了地上,震得清禾耳朵生疼。
清禾看着李涵,只见她的脖子处有一道伤痕,看来是脖子受过伤,只是一直没听到她说话,不知是不是不能说话了。
李涵急切的看着李雪儿,李雪儿点头,转过头看向清禾目光愤怒:“那你可知是谁害死了我弟弟。”
清禾低下头,从脖子上取出那块长命锁,站起身递到李雪儿的手中,李雪儿认得这个长命锁,当年便是她亲手系在李心的脖子上的。
“他将这个交给我的时候,跟我说,他要我先帮他保管着这个长命锁,待他为他姐姐与家人报完仇之后,再还给他,可是大仇未报,他却先去了。”清禾说的时候眼睛发红。
“那你可知是谁害了我弟弟?”李雪儿问道,眼眶之中带着泪水。
“那个将你弟弟杀了的人,被我杀了,那个将他父母杀了的狮子,也被我杀了,可是将你们李家移门残害至此的凶手,我却还没来得急杀。”
“狮子?”李雪儿迟疑了一下,继而绝望的说道:“将我们李家残害至此的,正是大虞的相国,我们无法报仇。”
清禾听之一笑,眼神却极冷:“谁说无法报仇,我定灭了肖家满门。”她的话很轻,却字字从牙缝之中说出来,狠戾的让人害怕。
李雪儿和李涵相视一眼,困惑的看着清禾:“你为何要帮我们李家。”
“不,我不是帮你们李家,我只是为了李心。”
“为了李心?”李雪儿不解。
“曾经我被困与地狱,李心陪伴过我,虽说时日不长,但是与他在一起,很舒服,那时我便答应他会救他出去,会帮他报仇,如今李心不在了,但是我还在,所以承诺依旧。”清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
李雪儿无话。
夜逸之坐在那静静的听完了,随后说道:“所以这场复仇,需要要你们两的帮忙。”
“如何帮忙?”李雪儿问道。
夜逸之坐在那神色严肃的说道:“肖午风现在就在这个楼中,你们这几日需要帮我们盯住他,后面的事情,我们来解决。”
李雪儿犹豫了一下,随后慎重的点头道:“我会的。”
大概子时,肖午风从醉香楼回去了,清禾与夜逸之也紧跟着回去,街上有士兵巡逻,肖午风身边又有随从,路上不好下手,所以只有醉香楼之中最为方便。
路上清禾问道:“今晚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安排好的。”清禾不信,真的这么巧合,他就能遇到李家的人,而且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认得李心的。
夜逸之笑的意味深长:“这一切都要从见到个叫俞晚的少年说起。”
原来早在之前他就认得了俞晚,并且时常保持联系,夜逸之本就与玉时幻关系好,而俞晚又是玉时幻的手下,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会简单,俞晚这三年来收集的情报,多数都跟夜逸之说了,尤其是清禾在斗兽场的时候,他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夜逸之。
而醉香楼的情报里,正好有两个一年前来此的李家女儿,他曾经还特意让人调查了一番,而这些情报正好今日派上了用场。
清禾得知后,心中竟然对夜逸之敬畏了起来,这厮惹不得。
回到星月楼之后,清禾好好的洗了个澡,将身上的污浊之气洗干净,然后躺在在床上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等着肖午风再次去醉香楼,便多让他再多活几日,而肖午风之后,便是整个肖家,这种残害忠良的人,就不该活在这世界上。
而包庇他们大虞皇帝,清禾也不会就这么饶恕的,既然这破败的山河要重整,那么她就用自己的方式来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