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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是一片潮呼呼的露水味儿,星斗渐渐地少了,天空渐渐的高了,南宋的高邮路宝应县又迎来了一个新的早晨。
太阳升腾而出,雾气渐散,却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
“合哥儿,合哥儿……”
院门外连声的呼唤把孟九成叫醒,其实他也没睡实,只因为腹中不时传来鼓鸣之声。都说睡着了不饿,可要忍饥高卧,却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听着声音熟悉,不用问,孟九成便知道是经常在一起厮混的张小乙。穿衣下床,走出房子,早有丫环六巧打开院门,张小乙进了院子,便一把拉住孟九成,催促道:“合哥儿,快走,有好事儿,少不得混顿饭吃。”
“什么好事儿?”孟九成问道:“你不说清楚,我却不去。你也知我前日溺了河水,身子还不十分爽利呢!”
“边走边说,去得晚了只怕被别人占先。”张小乙却不松手,拉着孟九成向外走去,顺手将墙边一根竹竿拿在手中。
孟九成挣脱开来,去屋角盆边,洗了把脸,整了整衣服,才在张小乙的不断催促下走出门去。
边走边说,走到街头的一个茅厕附近,孟九成也知道张小乙所说的好事是什么了。
原来,有一个路过此地的客人,因上厕所,在墙上寻个竹钉,把裹肚挂在壁上。等走的时候,竟忘记取。发觉之后回头来找,却发现裹肚已不见,以为是掉进茅坑,正好看见张小乙,便要他找人取具,下去掏摸。找到裹肚,便有谢意。
鼻中是臭烘烘的味道,耳旁是杂乱的声音,见茅厕外闹嚷嚷的一丛人围着一个汉子,那汉子气忿忿的叫天叫地,另有两个泼皮持竿拿钩,正在忙活儿,孟九成便停下脚步,皱眉不语。
“这厮,既要我来帮忙,何又找来他人?”张小乙少年心性,忿忿地说着,便要前去理论。
孟九成忙伸手拉住,说道:“不过是口头儿约定,两下谁也不笃信谁。他既心急寻了别人,咱们若去争理,徒费口舌,还惹得邻人恼怒。”说完,他向那两个正在茅厕掏摸的泼皮努了努嘴。
张小乙得孟九成提醒,觉得也确实如此。与那远客争执,能否如愿尚且两说,那两个泼皮却也是相熟的,争执之后必然得罪。远客自去,这些相熟的却还要常见。小乙心还不甘,却也不再上前,只是嘴中嘟囔不已,倒怪孟九成磨蹭,让别人抢了好事儿。
唉,别人穿越来不愁吃喝,还有娇妻美眷,可自己实在是够糗的。孟九成伸袖捂着鼻子,稍退两步,这样的味道,吃瓜围观的群众也真是专业啊!
没错,现在的孟九成虽还是那副皮囊,但灵魂却已是来自数百年后的某位壮男。那个年代的社会、科学技术极大发展,信息爆炸,物质丰富,但谁知道雷雨天电脑爆炸也能穿越,这又怎么用科学来解释呢?
这不科学呀?!到现在,孟九成还没完全适应过来,尽管他融合了这个本身的记忆。在这个只在历史书中知道的南宋年代,自己该何去何从呢?嗯,远的不说,还是先解决肚皮问题要紧。来自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孟九成收回了思绪,而此时,前面人群中也出现了一些变故。
引起变故的是一个匆匆赶来的青年,孟九成、张小乙也认得,是卖油为生的金孝。家境贫寒,只有个老母。每天早早去油店赊了油,挑着油担,走街串巷地叫卖,是个极老实、本分的人。
今天一大早,金孝便挑着油担出门,走到茅厕觉得内急,正好拾了裹肚,内有会子和少许铜钱,约莫有三十多贯。从小到大,金孝何曾见过如此多的钱财,心中狂喜,也不去油店,便匆匆转担回家。
老母觉得奇怪,不待开口询问,金孝已经急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喜不自胜地搓着手,对娘说道:“今日真是造化,拾得这许多钱财。明日烧个利市,用做贩油的本钱,再不用赊别人的油卖了。”
金孝的老娘想了想,摇头说道:“儿呀,这钱财,不知是本地人丢的,还是远方客人丢的的?又不知是自家的,还是借贷来的?丢了找寻不到,不知该多着急,兴许连性命都因此丢掉了。你去到捡钱财的地方,看有没有人来找。如果有人,便带他来还了失物,也是一番阴德。”
金孝本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又非常孝顺,被老娘这么一说,连忙答应道:“娘说得是,儿子这就去。”
放下银包裹肚,金孝又跑到了那茅厕边,正看见远客被人围着,乱哄哄的一团。他便挤过去,对远客问道:“你丢了多少钱财?”
远客不知究竟,只道是闲人随口打问,便胡乱说道:“有四五十贯。”
金孝又问道:“可是包在白布裹肚里吗?”
远客眼睛一亮,一把扯住金孝,惊喜道:“正是,正是。是你捡着的?还了我,定有赏钱重谢。”
金孝老实承认,说道:“确实是我捡到的,放在家里,你跟我去取吧!”
远客满心欢喜,跟着金孝穿过人丛,向金孝家里走去。
“嘿,这是个傻子。”张小乙撇嘴不屑,转头对孟九成说道:“合哥,咱们跟着去瞅一瞅?”
孟九成本不想去,却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却又模糊地记忆不起,被张小乙拉扯,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原本闲看热闹的那些人也觉得新奇,捡了钱财,巴不得瞒着人,哪见过主动来寻失主要还的?所以,很多人也跟着去瞧。
一群人边走边议论,有的人猜测着金孝能得多少赏钱;有的人说依着道理,平半分也是应该。这些话语可都传进了远客的耳朵,他的脸色就有些变化。
到了金孝家,取出裹肚,金孝交还给了远客。远客拿过银包时,便知道原物未动,可心疼要出的赏钱,又怕众人主张平分,便起了坏心,眼睛一瞪,大声对金孝说道:“我的钱财原说有四五十贯,如今只剩得这些,你昧了一半,快都还给我。”
金孝吃了一惊,没想到好心没好报,竟遇上这样一个欺心的恶人,脸红脖子粗地辩解道:“我才捡回来,就被老娘逼得出门,寻访失主还你,哪里昧过你一分一毫?”
“你昧了我的钱财,还要装好人,只还一半,真是狡猾。”远客不依不饶,骂道:“刚刚我说过有四五十贯,你却也承认是你捡到的,若说全还了,那咱们便来数数这钱财,看够是不够?”
金孝一时理屈,只悔刚刚不假思索,反倒被这坏心的家伙抓住了理,心中负屈忿恨,嘴上又不善说,急躁之下,挥拳就打。
那远客身高力大,躲过拳头,一把抓住金孝头***起拳头便打。
门外吵闹,引得金孝老娘也赶了出来,哭着为儿子叫屈。
金孝脸上挨了一拳,鼻血直流,眼见得远客的拳头又打下来,吓得他眼睛一闭,而拳头却迟迟未落。
孟九成不知什么时候靠近过来,伸手抓住了远客的手臂,挥动的力气很大,把他还带了个踉跄。
“有理说理,为何要打人?”对着远客瞪视过来的牛眼,孟九成并不示弱,因为他有些想起来了,这个场景为何熟悉,这个事情如何解决。
“他昧了我的钱财,难道是我没理?”远客瞪着孟九成,拳头还握得紧。
“你的钱财到底有多少?”孟九成壮了壮胆子,开口问道。
“五十贯。”远客说谎说顺了,眼都不眨一下。
“那这些钱财又有多少?”孟九成指了指远客身上的裹肚。
远客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看着只有二三十贯。”
“那这钱财是你看见他捡的,还是他自己承认的?”
“是他亲口承认的。”
“他要是昧你钱财,何不悄悄地全包都拿了?他要是不出来认领失主,你又怎么知道是他捡的?可见他没有昧你钱财的道理。”
远客眨了眨眼睛,强辩道:“就是他昧的钱财,又怕有什么麻烦,故意出来装作好人。”
“不对,不对。”孟九成连连摇头,冷笑道:“你丢的是五十贯钱财,他捡的却是二三十贯钱财,虽然都碰巧是白裹肚,但这钱财却不是你的,而是另一个人丢的。所以,你当把这钱财还来,到那茅厕再去找寻,或是等人来还。”
“这钱财就是我的,你,你胡搅蛮缠……”远客恼羞成怒,扬起了拳头。
孟九成赶紧退了一步,向四周众人拱了拱手,大声说道:“诸位给评评理,但凡认领失物,总要说个确实,银物相讫,方才证明是自己所失。如果说得不对,那岂不是混充冒领?金孝老实,不问究竟便还失物,倒惹了麻烦。这位远客,不是己物却要冒领,还要赖金孝钱财,你们说是有理无理?”
众人素知金孝为人,见远客蛮横,都有些不平,被孟九成这么一通道理讲来,便齐声应和,都说远客无理冒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