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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府会客厅里的紧张气氛一下子拔高到了顶点,子骜嘴角轻翘全无惧意,耶律昶在一旁平淡的喝着水,缓缓道:“我说李公子,你既想要翡翠,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威胁吗?我们可不吃这套。”
李霸眼神并没有离开子骜,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他心里泛起了嘀咕,别说是封阳城里,即便在丹州境内,他李府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何人不畏惧七分。
且听着子骜与李霸间的对话,那田翰韫与田馨倍感疑惑,田馨看着身旁的萍儿就是问道:“什么翡翠?”
萍儿应了一声,连忙道:“昨天晚上奴婢们替两位公子洗衣服时发现,陆公子的衣袍带上有一颗这么大的翡翠。”说着还偷偷的给田馨比划了一下。
见状田翰韫与田馨俩人都很吃惊,但萍儿毕竟还小,她也不懂得看成色,只知道特别漂亮。
子骜也不理会李霸看着自己的眼神,就是轻轻说道:“李公子,你若想要翡翠,咱们只需做个交易,你为我与表哥准备马车,送我们回到中京,那颗翡翠就权当劳务给你了。”说着子骜与表哥也相视了一眼,含着笑意。
“中京?”李霸闻言感觉困惑,不明白这俩小子耍什么花样,想了一会儿就看向了子骜,冷笑道,“你以为跑去中京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
耶律昶一愣,不禁觉得好笑,“哟,怎么着?莫非你们在中京也还敢为虎作伥?”听过表哥话后,子骜也是偷偷一笑,这人说大话可小心闪了舌头,故而端起桌上的茶杯喝起水来。
“不瞒你们说,中京我可是有熟人,陆府二少爷那是我结义兄弟!”说着话李霸高傲的仰起了脑袋,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噗~”子骜那一口水没咽下去,全喷了出来,看得一旁的田馨与萍儿大惊失色,这一下形象全毁了,还在咳嗽,这水真没把自己差点呛死!他咬着牙脸颊肌肉是一阵抽动,恶狠狠的看着这面前的家伙,气得脑袋都要炸了!
耶律昶强忍着不能笑,看了看子骜这副模样,不禁嘲道:“哎哟,你说二少爷这一天作了什么孽呀,太给陆府抹黑了。”说着也实在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子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怎么就摸黑了!我遭谁惹谁了?李霸看了眼耶律昶,冷冷一哼以为这俩人说着酸话呢,倒也不在意,“不过你们也放心,就这点小事还泛不着惊动二少爷,收拾你们俩小子,本公子绰绰有余。”
“行了行了行了…”子骜连忙把他话打住就是道,“别再提二少爷这茬了好吗?弄得我脑袋疼。”子骜真不知这小子打着自己旗号在这封阳城里横行霸道了多久,给自己招了多少黑?
耶律昶闻言偷偷一笑,喝了口水。子骜继续道:“咱们还是说回这翡翠的事吧?你不是想要吗?明天替我们把马车备好,等我们回了中京这翡翠自然归你!”
“小子可别给我耍花样,还等明天,我告诉你今天你不把翡翠交出来,门你都别想出去!”李霸面色露出阴险,只见得他那话音一落,其身后的随从就一字排开,挡住了这会客厅前方的道路。
随着李霸的怒喝声落地,这大厅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子骜俩也正寻思着想个办法怎么糊弄过去。
时间缓缓流逝着,那门口的七个人看样子都有些不耐烦了,只见会客厅前庭院里跑来了一李府的家丁,那家丁穿过人墙,来到了李霸的面前低语急道:“公子,你到田府的事儿,县衙已经知道了,县令大人让您收敛着点。”
李霸听后一愣,不明其意,这种事儿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以前不也没怎样吗?
那家丁继续小声道:“因为县令大人说了,封阳城现在他一个人可能说了不算,因为有一个大官在城里住着呢,这要是把事儿闹大了,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就算是丹州郡守都可能保不下您。”
闻言李霸浑身一颤,这么厉害,连忙问道:“谁呀?”
“大定府丞军总司长官,辽中驻军总元帅!”家丁对着李霸附耳轻道。
李霸脸色跟着就是一变,愣了好久,疑惑的看着那家丁说道:“这…这驻军元帅,不一直在中京吗?怎么跑来封阳了?”
“这哪谁知道呀,闲得呗。”家丁无奈应了一句,却是又接着说道,“但此事千真万确,他们的住所都是县令大人亲自安排的,不会有假,所以公子别管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就算是来逛街的,您也别惹事。”
李霸点点头,沉思了一阵觉得有道理,小声回应:“行,我知道了。”遣走了那家丁自己又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若真是如此,那么现在还是安分点比较好,像这样的高官他李府即使有心想结识,却也没那能力见面呀,而这次就住在封阳城里,简直是天赐良机呀。
子骜与耶律昶看着这主仆俩在低头说着什么,也听不太清楚,那李霸沉默了片刻就看着子骜俩说道:“今天本公子还有事,且看在馨儿小姐的面上不与你二人计较,日后本公子把马车备好就派人来田府通知你们。”说着他缓缓走到子骜身边,低下头轻轻附耳道,“你若想跑的话,可是要先顾及这逃跑的后果啊。”他冷冷的目光望了眼四周,似在警告子骜跑得了和尚跑不庙。
“你!”子骜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怕自己真是跑了,这田府可就遭殃了。李霸大笑一声,也不顾及田翰韫与田馨那气愤、厌恶的目光,带领着手下扬长而去!
李霸并没有答应明天给他俩把马车备好,因为呀这去巴结萧英杰才是大事,只要这俩小子留在城里那么翡翠迟早是自己的,也不急这一两天。
众人看着李霸离开后,萍儿小手握起了拳头,似极为焦虑,紧张道:“真没想到,这李府背后居然还有陆少爷撑腰,这下可完了。”
听过她这一番话,子骜俩都是大怔,耶律昶连忙道:“萍儿姑娘,二少爷可绝不是这种人!”
子骜是气得没说话,倒不是因为萍儿的误会,却是那李霸的诳语给自己头上泼脏水!田翰韫点了点头,就是对萍儿道:“是啊,虽然二少爷我们都没见过,但陆老爷我却是打过一两次交道,会长他浩然正气光明磊落,绝不会教养出这等玩世不恭的恶霸来。”
子骜听着心里头有了些许安慰,连连点头,就听得田翰韫继续道:“虽然保不准他与二少爷是否认识,但李霸如此德性二少爷可能并不知道!”
“肯定不知道!”子骜这一激动,都从椅子前愤然站起。
这惹得众人都是一愣,耶律昶当然知道怎么回事,轻咳一下拉了拉他,小声道:“表…表弟,你别激动呀。”
“我…”子骜喘着气,看向了耶律昶才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但那气也咽不下去,喃喃小声道,“我能不激动吗?”说着也只能萎萎坐下。
会客厅里的所有人不再提起二少爷这事儿,子骜心情也稍好了一点,那田家三人似也并没有多心,田翰韫就看了过来对着子骜与耶律昶就是有些责备道:“你们看看,我说了叫你们不要出来,非得不听话。”
其实子骜俩倒觉得没什么,这事情处理得不也挺好嘛,这李霸不也是走了嘛,田府也算安宁了下来,子骜可能还因为刚才的事有些闷闷不乐,没说话。
耶律昶淡淡一笑,轻道:“没事田伯伯,他不就是想要表弟的翡翠嘛,钱财始终乃身外之物,若是一颗翡翠能换来你们家庭平安,我倒觉得值。”说着话与子骜对视了一眼。
子骜听完话也点点头表示同意,仔细想想那翡翠虽然价值不菲,但也不过是给自己的衣带作装饰所用,这样的珠宝在陆府里也多的是,不会在意这么一两颗。
田翰韫叹了一声,轻道:“孩子呀,你们太天真了,这若他只是图你们钱财那倒是小事,只怕你俩打伤了他的手下,他非得报复不成!”
听过这话子骜俩也都愣了愣,这问题俩人倒没想过,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子骜倒没什么,但表哥现在身受重伤,可不能有个什么好歹,想着俩人也是沉默了起来,过一会儿子骜看着他们就是道:“田伯伯、田姐姐,我们还是希望能知道这李府的情况,就告诉我们吧。”
闻言,田翰韫沉思了一下,站在一旁的田馨与萍儿也略显得为难,过了片刻田翰韫长呼口气,叹道:“也罢,你们既然想知道就告诉你们,但听听就行了,也别放在心上。”
这后面的话子骜俩才是没放在心上,他们既然想要了解这李府的情况,肯定就是有心看看能不能帮帮田老爷子一家。
“这个李府的先祖原本乃是塔达部五旗司斡忽杜,因随太宗皇帝征战有功而赐汉姓李,是契丹一族。”田翰韫略作思考继续道,“后来不知从哪代开始,逐渐没落军权也没有了,便弃武从了商,虽然离开了政坛,但关系毕竟还在,所以与一些官员也常有来往。这一代李府老爷李腾程与丹州的郡守有一点血缘关系,所以李府在郡守的扶持下,开始飞黄腾达了起来。”
子骜俩认真的听着也不打岔,那田翰韫长叹一声继续道:“就是因为这背后有郡守撑着腰,刚开始还没什么,时间久了就无法无天了,在这封阳城乃至整个丹州境内欺压别的商店,搞一些不法的勾当。”
“诶,田伯伯你们不是认识爹…”说着话子骜连忙止住差点他就给说漏了,改道,“不是认识陆老爷吗?为什么不去找他帮忙呢?”
耶律昶遐思了一下也看了过去。田馨听到他的问话眼眶都红润了起来。田翰韫苦苦一笑,说道:“谁说没找过呢,陆老爷三年前也亲自管理过此事,甚至动用过陆府在辽地商界的威名以及朝廷和各地方的权势对李腾程进行过打压与警告,唉——”长长的一声叹气,充斥着无尽的悲凉,“可是陆老爷也不是闲人,这天高皇帝远,强龙始终压不过地头蛇,安分了几月,又开始了。”
听到这里子骜与耶律昶对视了一眼,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子骜倒吸了口气,喃喃道:“那你们为什么不走呢?”
耶律昶听过也这么觉得,“是啊,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搬离封阳城,干嘛非得留在这里呢?”
田翰韫眼睛里含着泪花,说起此事也很懊恼,轻轻道:“以前府中尚有余钱,便没考虑这些,可是当李府渐渐猖狂起来,这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不仅府中仅剩的钱财赔了进去,还倒欠了一大笔银子,留在封阳城里尚还有一口吃的,若去别处就只能在沿街乞讨了。”
这么一说倒也是,看来主要问题依旧出在李府身上,耶律昶目光看向了田馨却又泛起了疑惑问道:“田伯伯,我看你也并不喜欢李霸那混蛋,又怎会将小姐许配给他呢?”
闻言,田馨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往下掉,小声抽泣着。那田翰韫摇摇头,自责道:“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心疼还来不及呢?又怎舍得将她往火坑里推?只是一个月前,家妻带着萍儿去集市上买东西,让那李霸看见了,他便绑走了夫人,以此为要挟让我将馨儿许配给他做妻室,原本我死活不肯同意,但馨儿担忧娘亲受苦受委屈,就答应了他,我…我真没用。”说着田翰韫捶胸顿足也哭了起来。
似乎这一番话也触动了田馨的伤痛,安慰着父亲却是趴在田翰韫的怀里痛哭起来。而一旁的萍儿也在默默流泪。
子骜俩都同时大惊,不可置信呀,这…这叫什么事儿?也太目无王法了吧!这封阳城也算是辽中城市带,也属中京辖,就没人能治他们吗?
俩人也是好奇这城里的百姓为何如此懦弱,怎么就不去告他们呢?田翰韫缓过一阵擦拭了自己脸颊上的泪痕就是说道:“自封阳县令师爷到丹州郡守刺史一应官员,都被李府买通了,别说欺男霸女,即使是死个人,送点银子赔点钱,那些当官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谁管呀。”
子骜皱了皱眉头,继续道:“可以去中京呀,你们去中京找府尹,找巡府…”
子骜话还没说完就被田翰韫的苦笑声打断了,“中京?中京的官太大,他不理我们这些小平民呀,告过——怎么会没告过,最后下发到丹州来处理,结果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吧。”
“啪!”的一声怒拍声震惊众人,连子骜都被吓了一跳,却见得耶律昶怒气冲天,愤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丹州官官相护、沆瀣一气还有没有把皇室放在眼里!”
子骜眨巴眨巴眼睛,还没回过神来,耶律昶齿牙狠咬,怒道:“本王还偏不信这个邪,非得治他一治不可!”
本王?
闻言田翰韫与田馨、萍儿三人听得眼珠都快要掉地上了。耶律昶依旧生着气,却看向了三人说道:“也不瞒田伯伯了。吾乃当今圣上第九子,钦点御封卢王耶律昶,这李府在封阳城里为非作歹,本王自会替你们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