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许咏仪之死

宫三娘102579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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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子里贴满了没穿衣服的女人的画片,不知是从哪里剪下来的。

    画的画跟本不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应该知道的事,上面用脏脏的铅笔画着卷发女人,和削瘦的男人在......

    再向后翻,女人一直是卷发女,男人却变换样貌,有胖有瘦。

    一开始的恶心感过后,我深深同情这个小男孩,变成这个样子不是他的错。

    整摞本子都是这些内容,我直接翻了最下面一本,里面的内容和前面有些差别。

    我大概翻了翻,就把本子和别的混在起。

    我并没有因为无意窥探了别人的生活而感到不安。反而对许咏仪全家都产生了同情。

    这摞本子就是男孩的生活,卷发女是他妈妈,那些把妈妈压在身下的都是客人。

    他眼里的世界就是这样,女人赚钱也就是这么来赚。

    我想起那天他对他妈妈说过的,许咏仪再大些也可以赚钱,躺下就好嘛。

    当时那邪恶的样子像魔鬼附了身。

    他的作业本下面还有色情杂志,大约是哪个常客扔在这儿的。

    咏仪上来看到抽屉,打开袋子,将里面的东西都扔了进去,把家里所有的柜子,桌子,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打开,疯狂地开始清理。

    只要有弟弟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扔进垃圾袋。

    正扔东西的她突然停下来,跪在地上拿着袋子开始号哭,我站在她身边,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把手按在她肩膀上。

    她只哭了一小会儿,就擦干泪水,抬头对我绽放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以后就好了,我们会越来越好的,我要好好学习,将来找个体面的好工作,给妈妈养老,她太苦了。”

    是的,以后会好的。我默默祝福她。

    我们没有等去火葬场的人回来,这里的空气闻起来都会窒息,干脆留了个字条就回学校。

    晚上熄灯后,我去找咏仪,和她一起睡,睡前我还要进行打坐,她知道我的习惯,安静陪着我,一声不出。

    我进入入定环节,许咏仪的室友突然挑开我们的帘子,叫了一声,“小渔也在?”

    入定后和入定前出现这样的情况都没关系,最忌讳游走在入定边缘时被人打扰,气息一乱,很容易走火入魔。

    我感觉胁下像被针扎一样疼痛,不敢强行运气。姑姑一再交待出现这种情况只等回家,她帮我通气。

    我只得结束打坐入定,躺下睡觉。

    两人盖着薄薄的被子头抬头,肩并肩。

    她小声问,“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都把我当朋友?”

    “我知道你是善良的。”我比划。

    她沉默着,我们闭上眼睛,熄灯后宿舍门上被我们同时插上她的桃木剑和我的门公尺。

    双喜守在窗口。我们渐渐入睡。

    半夜,我被一阵强烈的尿意憋醒,坐了起来,迷迷糊糊,身边空空的,我挑开床帘一看,许咏仪光着脚站在地下。

    她没有睁眼睛,在梦游,一边摇头一边争辩,“你说的不对,我没那么想。”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向下淌。

    她大叫一声,跑到门边,想阻拦已经来不及,她打开门跑了了走道。

    我赶紧从床上跳下来,拨出门公尺追出去。

    她向楼上跑去,也不知道不睁眼的人是怎么做到不摔跤上楼如履平地。

    我紧跟其后,嘴巴里“啊啊”叫着。

    她一直跑到顶楼平台,这里白天可以晒被子,上面放着晒衣架。

    我跑快几步,一把抓住她,用手里的门公尺拦住她。

    她眼睛一翻一翻的,终于,正常睁开眼睛,嘴里喘着粗气,好像从惊恐中惊醒。

    看到我在身边,她一把抱住我,“小渔,他说要永远缠着我。我没救了?我也不想啊.....”她失控地大哭起来。

    “别急,明天就是周末,乌鸦会来接我,他什么都能做到。”

    我位着她,一手用门公尺在面前挥来挥去,给自己壮胆儿,一边向下楼口走去。

    走到下楼口处,那里却只有一堵石墙,门不见了。

    我们遇到了鬼打墙,我闭上一只眼向鬼打墙的地方看去,心里很纳闷,为什么还是看不到。

    肋骨处的疼痛提醒我,我岔气了。

    气息在身体里乱窜,越着急越疼,最后疼得我眼泪都出来,蹲下身起不来。

    许咏仪本来一直牵着我的手,此时突然松开了手,眼里全是惊恐,看着我一步步向后退。

    我费力地伸出手比划,“别乱跑,和我在一起。”

    用门公尺驻着地,我弯着腰像个老太太一样向她走去。

    她却惊恐地看着我,“你别过来,我不害怕你。”

    “小渔去哪了?小渔救我——”她东张西望寻找我,同时扯着嗓子喊起来。

    她穿着白色睡袍,在月光下头发飞舞一脸惊恐不停向后退。

    “别动啦!别后退啦!”我激动地比划着,“我在这儿啊,你看着我。”我哇哇叫着发出的声音只是啊啊啊。

    她身后是齐腰高的护栏,我不敢向前她,又不愿后退,边哭边向她招手。

    转念一想,她这也是鬼迷眼,把我看成她弟弟,心思一动连忙向别的方向跑,离她远远的。

    果然她情绪平复下来,远远看着我,眼含泪光,“弟弟,我没办法我没办法,我只能把你推下去了。”

    我心里一凉,多天以来的猜测成了现实。

    大概是已经把最大的秘密说出来,而且她眼里看不到我,也不担心我对她有什么看法,她无所顾忌地直盯盯看着我。

    “我就是觉得你该死,没有你的时候,妈妈不用这么辛苦,也不会因为压力这么大天天喝酒。”

    “她本来做营业员就可以养活我的,都是因为你,你这条白眼狼,就算妈妈养了你,长大你也不会对她好......”

    我眼前一晃,一个小身影出现了,那小鬼头终于现了身,晃晃悠悠向她走去,“我也不想托生到这种家庭,让这种女人给我当妈妈。”

    “许咏仪,你迟早也会和妈妈一样的,我看到了,我什么都看到了,你和那个黑瘦男人干的好事。”

    许咏仪号叫着,像野兽一样制止小鬼弟弟,“不许说,不许再说下去,我杀了你!!!”

    可小鬼阴险地笑着向许咏仪慢慢走去,嘴里不停,“我看到那个男人像对待妈妈一样对待你,你又哭又叫,还抓伤了他的脸......”

    “他给了妈妈多少钱?让妈妈说服不你要去告发他?”

    许咏仪哭着跪倒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小鬼越走越近,“你趁两人都喝醉把我骗到楼上,让我向下看,抱起我的腿,把我扔下去。”

    “又推醒醉鬼,把他弄到楼上,劝他喝酒,等他睡着后报警说看到他推我下楼。”

    许咏仪只是哭。

    “姐姐,你幸福吗?没了我是不是生活轻松很多?”小鬼站在许咏仪面前,咏仪慢慢抬起头,脸上一片乌黑。

    我站起身冲向天台边,她好像突然清醒过来,对我喊了声,“告诉我妈妈我永远爱她。”

    身体向后倒,上半身向下,腿向上,从楼上载了下去,像一只还没来及展开翅膀飞翔就飘落的蝴蝶。

    我一只手抓了个空,与她失之交臂,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坠下楼,以诡异地姿态糊在地面上。

    后面的内容全是模糊的,我努力回想,记忆深处只有一片混乱。

    姑姑给我请了整整一个月的请让我在家休息。

    这一个月,我像傻子一样,不说不笑不哭,脑子里一遍遍都是她坠楼前绝望的表情。

    “告诉我妈妈我爱她。”这句话像记刻在我的心里,成了我心头永远愈合不了的伤。

    至于她妈妈那里,我一直没有勇气去面对。

    我甚至不敢想像,她妈妈是怎么去警局认领那具被人铲起来的尸体,我的好友许咏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