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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公公笑得眼睛周围的褶子都变成了一朵花儿了:“可不是嘛,皇上您本意是打算后续再慢慢用那苏小县主来套住魏大人,如今魏大人倒是主动进了套了,还把自己套得死死的。”
皇帝笑着瞪了一眼高公公:“就你个老东西什么都明白。”皇帝说完,看着空旷的宫殿似乎外一望无际的白雪,轻叹了一声:“只是不知他是真是假,若是真便最好……”
高公公笑起来:“那魏大人该是个忠心的,司马将军全力举荐不说,那日刺客来的时候还帮您挡了一剑,那剑可是淬着毒的。”高公公说完,看了看皇帝的眼神。
皇帝捏着在手心转着的药瓶,过了半晌,才微微眯起了眼睛道:“这解药且先留着吧,慢慢给他便好。”这人能不能用,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出来的。
苏辞的小院内,那颗繁茂的大树时不时的便掉落了几片叶子下来,泛着黄色的落叶让这个夜晚都显得更加的清冷起来。
“恭喜你。”梅姨娘看着苏辞,勉强笑道。
苏辞见梅姨娘,一身淡紫色长裙,穿着一双同色绣了百合的厚底绣鞋,身上披着一件滚着貂毛的披风,长发全部挽了上去,一支金步摇斜斜的插在耳际的发髻里。面色泛白,眼睛红肿,似乎才哭过一般,今日过来,想必是为了这‘哭’的缘由。
“梅姨娘没有照计划行事。”苏辞挥退了下人后道。
梅姨娘微微垂下眼帘:“是我贪了心,你一走我便查出身怀有孕,本以为借着这个孩子能长久的享受这荣华富贵,却不曾想……”梅姨娘说到此处哽咽起来。
“孩子没了?”苏辞的心一阵阵揪疼起来,孩子何辜。
梅姨娘点点头:“本来我是打算照你的计划装死离开,可是却突然想要留住这个孩子,却没想到一回头,孩子便没了。”
苏辞面色微微有些发白:“说说孩子是怎么没的?姑父知道这件事吗?”
梅姨娘摇着头,咬着嘴唇:“他还不知道,我还来不及跟他说,孩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前天晚上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之后便觉得肚子疼得钻心,再看,孩子已经没了。”梅姨娘说着,眼中的湿润又多了起来。
苏辞拿起梅姨娘的手,将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可是就脉象来看,并不像是中毒。
“那天可曾有什么异常?”苏辞问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梅姨娘仔细想了想,却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异常,所有的吃食我也都让人验过,屋子里也没点熏香,甚至连香囊也都全部扔了,院子里谁也不许带。”这些让人流产的手段她在青楼里早就是见过的,如何会不防范好?
苏辞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整个府中,是不是除了苏辰和苏娇,便没有其他的庶子庶女活下来?”
“有一个活下来的,但也是个傻子,他娘整日就带着他窝在小院子里,极少出来见人。”梅姨娘道,拿了手帕擦了眼泪:“你说会不会是谢姨娘下的毒手?如今苏夫人已死,只有她这个姨娘的女儿活的好好的……”梅姨娘一直怀疑是谢姨娘暗中作祟。
苏辞却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她。”谢姨娘一直被禁足不说,而且她应该也不会有如此高明的手段,这件事要么是个巧合,要么就是这府中,有一个在暗处更聪明的人。
“时辰不早了,你且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再想想。”苏辞揉揉眉心,脑中的记忆现在如同洪水猛兽般汹涌而来,让她精疲力竭。
梅姨娘也看出了苏辞的异常:“我明白了,那谢姨娘那里你还需要我帮什么忙吗?”若是按照上次的计划,她假死离开苏府,把罪嫁祸给谢姨娘,那么苏庭勋肯定不会再轻饶了她,可是她却放弃了那次计划。
“暂时不用。”苏辞抬眼看着梅姨娘,看着她娇弱的模样:“这几日你安心留在院子里吧,管家之权我会想办法交给你,你这几日好好查一查当年我从江南带来的那一笔钱。”这笔钱不管多少,既然是苏辞的,那就绝不能给谢姨娘这等人用了。
梅姨娘微微颔首,转身准备离开,却在踏出房门前回身看着苏辞:“我竟觉得你好像不是苏辞。”
苏辞的手停下来,头也没抬:“我若不是苏辞,还有谁是?”
梅姨娘微微抿唇,不再多说,提步便离开了。
梅姨娘离开,一股寒风也从方才掀起的门帘里钻了进来,似乎都钻到了苏辞的心里,一下子抽空了她的力气。
“月蝉。”苏辞的声音都有些虚弱。
月蝉慌忙走过来:“小姐有何吩咐?”
“去打热水来,我要沐浴。”苏辞说完,便起身往房内而去,看着摇曳的烛火把影子拉的狰狞,苏辞动了动嘴唇,到底还是将已经到了喉咙的话咽了下去,她的心里话,对谁也不能说。
月蝉办事效率不错,泡在热水里,打发了月蝉下去歇息,房间里便只剩下苏辞一个人。
温热的水让苏辞的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下来,房间里无烟的炭火盆子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弹出一两点火星子来,叫清冷的房间多了份热闹。
正在苏辞半睡半醒间,忽然一道窗户被猛然推开,伴着人跌倒在地的声音,让苏辞立马警觉的扯了一旁的长袍将自己裹住,光脚踩在地上,手心已经紧紧捏着一支簪子了。
苏辞贴着屏风小心点的朝外看去,却赫然看到一个黑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腰上却有液体不断的在往外冒。
“溪儿,再看我可能就要死在这儿了。”
是魏西臣的声音!
苏辞银牙微咬:“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特意来看你的,快点扶我起来,一会儿就会有人追过来的。”魏西臣道。
苏辞见魏西臣这般,这才走了过来,簪子却依旧抓在手心。
苏辞靠近魏西臣,看了看他的伤口,眉头微锁,回身从一个小匣子里拿了一个玉瓶出来,将药粉全部洒在了魏西臣的伤口上,疼的魏西臣面色又是一白,不过却没发出声音。
“我今日死不死,全看你救不救了。你若救我一命,我一定以身相许。”魏西臣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却依旧笑着说道。
苏辞站在原地半晌,最后还是将魏西臣拖了起来,却也听到了远远的传来的喧哗之声。
在苏辞开始替魏西臣换衣服而不是将他扔出窗外的时候,魏西臣的心才算是真正落了下来:“看来我是真的要以身相许了。”
苏辞瞥了他一眼:“你也可以选择当牛做马。”说完便利落的脱下了他的衣裳,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他满身的伤疤和贴身挂着的一块血玉。
“这血玉……”苏辞竟有些楞,她记得当年跟魏西臣打过赌,最后她输了便将这价值连城的血玉输给了魏西臣。
“这是我的命。”魏西臣似开始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恍惚了。
苏辞抓着血玉的手僵在原地,看着魏西臣苍白的脸,心中竟有一丝暖流划过。想到这里,苏辞猛然摇摇头,她在想什么!
快速替魏西臣包扎好伤口,将地上的血迹处理干净,喧哗声便已经到了屋外了。
“开门!”外面传来一声粗暴的声音。
月蝉早就惊醒了,匆匆套了件外衣便跑了出来:“发生什么事儿了?”
苏庭勋站在庭院里,面色微黑:“去叫小姐起来,有刺客闯入,现在要进去搜查。”
“可是小姐才睡下,让陌生男子进入小姐的闺房也太不合理了。”月蝉不知该说什么,却张开手拦在了屋外。
来搜查的人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苏大人,若是那东西找不到,这罪过可不轻。属下可是亲眼见了那刺客逃到了这里不见的,您今日若是不给个交代,小的回去实在难跟太子爷交差啊。”
苏庭勋不说话,直接挥手让人将月蝉扯开,亲自上前敲了苏辞的门:“辞儿,若是醒着便把门开了吧。”
苏辞听着外面的声音,嘴角泛起冷意,好一个苏庭勋,这般便将她的贞洁放在眼里,外面那么一帮陌生男人随随便便就要放进她的房间来。
“姑父,不是辞儿不开门,只是此门一开,辞儿的名声便毁了,那辞儿明日也只能先去跟圣上请罪,然后再自尽以谢罪了。”苏辞声音略带着哭腔。
苏庭勋一听,脸色更加不好了,如今一个是太子爷得罪不得,现在一个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得罪不得。
“辞儿,不若姑父亲自进去,他们不进来如何?”苏庭勋道,不管怎么样,这房间是必然要搜查的:“若是不进去搜查,姑父也着实不放心你,万一真有刺客潜藏,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躲得过去?”
苏辞知道他们今天是一定会进来搜查的,倒也不再拒绝:“辞儿已经在床上歇下,不便过来开门,姑父独自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