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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哩哩啦啦的下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压抑的气息,薛老爷看着屋檐下的雨,突然开口道,“你们可知月儿的全名叫什么?”
上官曦和黄冠道人同时一愣,这个他们还真不知道。
“月儿的全名叫薛盈月,月儿生在七月十五,那日,月儿他娘生下月儿时,在下抬头就看见了天上的满月,于是给月儿起名盈月,也希望月儿的人生如同那轮月亮一样,圆圆满满。”
“月儿的长相像他娘,十分的好看,性子也厉害一些,从小到大,不知道理直气壮的打过多少人,可在下知道月儿生性善良,绝不会做出欺凌弱小的事情,对于那些不能招惹的人,他还是会避着些的,在下一直以为,以月儿这样的性子,虽然不能在朝为官,不过安安稳稳的过个日子,还是没有问题的,却不知……”
“在下自认此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想到老天却如此的对我,在下家中几代单传,月儿是我们薛家唯一的独苗,师父常说因果轮回,在下想问师父,在下是做了什么样的因,才会得了如此的苦果。”
“老夫只是凡人,无法勘破天机,薛老爷要保重身体。”黄冠道人有些无奈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薛老爷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空中越发密集的雨点,一张苍老的脸上,隐隐带着些杀意。
“在下从不与人为难,也一直教导月儿多多行善,没想到却落的这般结果,想来这些年,竟是在下错了。”
上官曦的心一惊,一双眼睛缓缓的落在薛老爷的身上,隐隐感觉他哪里有些不一样了,究竟哪里不一样了,她也说不出来。
黄冠道人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这世间的因果呀,一件事情的果却是另一件事的因。
房间内,剧烈的咳嗽声传来,薛老爷和华仪郡主一听,急忙朝着房间走去。
薛公子整个人都掉在地上,在他的面前,一摊血迹触目惊心。
华仪郡主急忙跑过去,想要将他扶起来,却被他一把摔开,他那样骄傲的性子,又怎么能容忍他最爱的女人看到了他那样不堪的一幕后,再嫁给自己。
“月儿,你怎么样了?”薛老爷将薛公子扶起来,然后小心的扶到床上。
上官曦则急忙将华仪郡主扶起来。
华仪郡主一站起来,就直接扑到薛公子的床边,泪眼兮兮道,“相公,你不要不理我,我……我现在就给你杀了太子去。”
华仪郡主说完,竟然直接就朝着外面走去,上官曦一把将她拉住道,“郡主,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薛公子被她气的直咳嗽,吓的薛老爷连忙给他顺了顺气道,“月儿,你身子不好,莫要生气!”
“你这个蠢女人,你这样去了岂不是……岂不是自寻死路!”
华仪郡主一听,顿时咧开嘴哭了,她看着薛公子英俊的面孔道,“可是你又不理我,相公,你说,我到底怎么做你才会理我!”
薛公子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房顶。
窗外,雨打地面的声音越来越急,轰隆隆的雷声夹着闪电,仿佛劈开了整个天际。
上官曦沉默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薛公子,心疼得厉害,她跟着她师父这么多年,她师父最常告诫她的一句话就是,生死有命,他们做道人的亦无可奈何,可为什么,她还是这般的难过!
“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可是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你又何苦这样糟践自己。”薛公子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缓缓落下。
华仪郡主扑到他的床前道,“我不管,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你去哪我就要去哪!”
上官曦脸色一变,心瞬间就沉入了谷底。
薛公子一听这话,猛地爬起来道,“你滚,你给我滚,爹,你给我拿笔墨过来,我要休了她,我要休了她。”
雨越来越大,在这样一个雷电交织的日子,上官曦看着床上俊美的少年一笔一划的写着休书,苍白如纸的脸上阴沉的如同窗外的乌云一般,却藏着别人无法企及的深情。
华仪郡主想要扑向他,却被两个下人紧紧的拽着,她绝望的看着薛公子面前的拿封休书,哭的如同孩子一般,那天的雨很大很大,大到每个人的心里都下起了雨。
终于,休书写好了,薛公子将那封休书狠狠地扔在华仪郡主面前道,“从此之后,你再也不是本公子的妻子,也没有陪本公子一起死的资格。”
华仪郡主不可置信的看着薛公子,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她缓缓的拾起地上那封休书,却是连哭也哭不出来了,她只是想这样一辈子守着他,生也好,死也罢,可为何,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
泪缓缓的从眼角滑落,华仪郡主吃力的从地上站起来,身子突然一个踉跄,人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上官曦脸色一变,急忙上前将她抱起来,薛老爷则惊慌道,“快将她抱到床上,来人,去请李大夫!”
“是,老爷!”
就在大家忙成一团的时候,上官曦看见薛公子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华仪郡主的脸上,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里,此时却满是痛楚。
片刻之后,李大夫就来了,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华仪郡主,急忙走过去给她把了把脉。
“李大夫,郡主她怎么样了?”
不等李大夫说话,薛老爷就着急的开口道。
李大夫面色一喜,朝着薛老爷微微一福身道,“恭喜薛老爷,郡主这是有喜了。”
薛老爷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华仪郡主,良久才哆哆嗦嗦道,“你是说……郡主她有喜了?”
“是的,郡主有了。”
这就是说,他们薛家终于有后了……
“把这个孩子打了。”薛老爷还没有这个惊喜中反应过来,薛公子已经冷冷的开口道。
他这样一说,不但是薛老爷,就连上官曦和黄冠道人也一起疑惑的看向他。
他们……没有听错吧!
“薛儿,你说什么?”
“我说把这个孩子打了。”薛公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为什么,这个孩子可是咱们薛家的骨血呀!”薛老爷的声音有些颤抖。
“爹,郡主还年轻,她还可以重新开始,可若是她有了咱们薛家的孩子,以她那样拧的性子,定会守着这孩子一辈不嫁的,若是这样,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薛公子看着薛老爷,几乎是苦苦央求道,他不能就这样毁了她,不能!
薛老爷没有说话,紧抿的双唇沉默的仿佛永远都不会张开一般。
他们薛家唯一的骨血呀!
不知过了多久,薛老爷终于开口道,“李大夫,去配一副打胎药来!”
“是,老爷!”
上官曦和黄冠道人面色惨白的看着这一幕,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们只是客人,万万没有开口的道理。
就在这时,华仪郡主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落在薛公子的脸上,声音已经带了些哽咽,她道,“相公,你连咱们的孩子也不要了吗?”
薛公子抬起下巴,声音带着丝决裂,他道,“你已经不是本公子的妻子,所以也不配怀上本公子的孩子。”
华仪郡主苦笑了一声,然后慢慢坐起来,缓缓的朝着门外走去,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可他却不知,能有他的孩子,已经是她今生最大的幸事。
薛公子看见她要离开,慌忙道,“来人,把她拦住!”
华仪郡主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浅浅道,“来人!”
只听‘呼啦’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
门被推开了,几十个黑衣人跪在外面齐声道,“郡主有何吩咐!”
薛公子和薛老爷脸色一变,似乎没有想到这薛府竟然藏了这么多黑衣人。
上官曦也被这一幕给惊了一跳,她记得上次太子围剿薛府时,那些黑衣人虽然将太子的人杀的片甲不留,不过数目却也只有十几个,如今居然有这么多。
“我想回王府。”郡主的声音略带了一些清冷。
那些黑衣人一听,‘哗啦’一声,给郡主让出了一个条道,“郡主请!”
郡主回头,眼睛恋恋不舍的落在薛公子脸上,似乎想将他牢牢记住,她道,“我在,相公定不能安心养病,所以我要回王府了,相公放心,相公的仇,我一定会替相公报的。”
“你已经不是本公子的妻子,本公子的仇不用你报,来人,拦住他们,让她留下本公子的孩子。”
薛府的下人一听,急忙上前想要拦住那些黑衣人,却不料那些黑衣人只是抬手之间,就把薛府的所有下人给劈晕了。
雨依然哩哩啦啦的下着,为首的黑衣人给郡主撑起一把二十四骨的油纸伞,随着她慢慢的朝着薛府外走去。
其他黑衣人则脸色庄重的尾随在他们身后。
一群黑衣中,华仪郡主如众星捧月般走在前面,她满头的小辫子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晃动着,却依然带着一个郡主才有的矜贵。
这应该才是她应有的样子吧!
等郡主的身影消失后,薛公子终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人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