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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又逢浓稠的雾霭,视野之中全然是灰蒙蒙的一片。纵然苏澈有如夜行动物般的夜视能力,此时也早已活成了一只半瞎。而触手可及的冰雪与渗进了骨头缝的冰冷正足以让人明白,他们已身在极高处。
苏澈一向不怎么怕冷,又讨厌被厚重的衣物所束缚。如今这深秋初冬的交替之际,她只穿了双单靴。身上是走前被宣璟辙强加的那一件又长又繁琐的外袍,让她一路上十分地嫌弃却也舍不得将它丢掉,于是才幸好留到了现在。
她搓了搓手,将长袍裹紧,估算着他们所在的位置。
从千虹城门走到现在,至多不过一个时辰而已,竟已经靠近了雪顶,苏澈便再次从心底佩服起方顺豹的本事来。
“这里已经是雪云峰之下,映月派外围了,再往上走就会入阵了啊,小心点,跟着我来。”半路捡来的人丹此时突然来到苏澈身边。
苏澈只觉得自己一只手被他突然握住,也没挣扎,顺着这牵引往前走,很快来到方顺豹身边,才道:“茅厕,这么重的雾,你看得见?”
苗四道:“看不见,但我不止貌美,我还……”
苏澈:“闭嘴!”
苗四咂嘴,松开苏澈的手回头往方顺豹身上爬,同时快速把刚才没放完的屁放完,“我还精通奇门遁甲之术。”
方顺豹将他一把糊下来,“自己走。我认不得什么阵法,走错了你要跟着我送死。”
苗四郁闷道:“我指路你来走,不然早晚我也要冻死,你让我趴会儿又怎么了?”
苏澈:“我们要进映月派?”
方顺豹:“我姐姐也在里面。”
苏澈:“那咱们还带着这人丹往里走?万一他死……”
“你想说什么?”苗策打断道:“把我扔在这里,你们连这阵都走不出去!”
苏澈:“那也轮不着你来送死,你算什么东西?”
苗策郁闷的沉默了片刻,语气忽然有些一本正经道:“你要知道,一个人鬼门关走太多次,死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可不,苗策那未过门的媳妇突然大病暴毙之后,他生无可恋,多次寻死未遂。苏澈听他这样说,自然就将他这些狗血过往想了起来,太刻薄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方顺豹道:“如果他晓得如何入阵,咱们就确实还需要他。到时,我会小心些不让他死便是。”
苏澈点点头,也不再阻止。
苗策见苦肉计大成,便十分不要脸地再次趴稳在方顺豹的背上,拍拍他的肩,道:“拉好了苏苏啊。”
苏澈和方顺豹只觉着在苗策的指挥下不停地原地画圈,毫无方向可言,但行了一阵,他们的确走过了一群嶙峋的怪石林,又绕过了松木与积雪掩盖之下的曲折小径。
半个时辰之后,最后一段山峰也顺利踩在脚下。却没想到,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为骇然。
雾气浓郁,峰顶映月派周围一片灯火映雪的朦胧。映月派大门敞开,门外顺着院墙燃着两排长灯,可有些已经碎裂熄灭,只恍惚能看到灯下几具早已气绝的映月弟子尸体。血已变黑,大半渗入厚厚的积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