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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绕到床边坐下，掏出那份离婚协议来自顾自说道，“我找过律师了，你要不要先看看？”
厉兆衡终于抬头，眼里的怒意明显，好像我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要把我掐死似的，“为什么离婚？我允许你离婚了吗？”
我握着手放到嘴边呵了呵气，虽然室内很暖，可我的手还很冰。“那你有什么条件？”
他扔下手中的笔，大步朝我走来，站在我面前一手抵在我后脑勺，一手轻抚我的脸，“你恨我吗？”
“不恨。”我敛下眸子。
他猛地吻住我的唇，忽而用力嘶啃，直到我嘴里有猩甜的味道
我没推开他，却也没有回应，等他发泄完，我才将离婚协议扔他脸上，“你先看看。决定离婚不是因为我恨你，而是看清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距离？你和严靳就没有距离？”他讽刺的话像把尖刀刺在我心上。
我笑了，“别把他扯进来好吗？你也看到了，我们之间有这么多无法调和的问题。仅是江芸这一条，你就没办法向我交代。”
“你要我交代什么？”厉兆衡别过脸去。
“你为什么会对她愧疚？因为愧疚，所以你可以眼睁睁看着丹丹有危险都不救，你明知道她是我的家人。”我吼了出来，我没办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他心里真的有我吗？
厉兆衡脸上的肌肉紧绷，“如果我先救的是她，那么江芸会没命。”
“所以说到底，你就是担心她会出事。别骗你自己了，厉兆衡，你对她的愧疚多于你对我的感情。到现在，你都不肯把你和她之间的纠葛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无足轻重的。”我放弃了，早就知道的答案，我为什么还要问出来。
他的手伸过来，我立刻躲远了，“厉兆衡你知道吗，丹丹被送到医院后，因为失血过多，随时有生命危险，如果不是严靳及时抽了血，我们面对的就是保大人或保小孩子的难题。那个时候我多害怕，我多后悔我没早点找到她，我更恨我亲眼见到你的冷酷，如果我不知道那有多好，可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在手术室外面的每一秒钟都是煎熬，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在江芸身边，或者你在你爷爷身边，总之你有那么多人需要担心，而我，恰恰是你最不用担心的。”
“不，不是这样，别说了，”他的手触到我，要把我带进怀里。
我却觉得那个怀抱突然很陌生，我冷淡地看了一眼，“你让我说完。也许以后，我就不想说了，或者可能再也没机会说。厉兆衡，曾经我那么想逃离你身边 ，可命运一次次把我往你身边送，我也想过，要不算了吧，别白费力气了，我是逃不开你的，何不试着接受？在我说服自己后，我觉得我整个人像重生了，我也很久没再想过叶明朗，那么多人告诉我，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我都不信，我非要倔强按自己的心去爱，可我现在得到了什么呢？”
看着眼前这张曾经熟悉无比的脸，我接着道，“张小环是你的人，对吗？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把她安排我身边，但我已经知道，你在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厉兆衡睁大了眼，嘴唇张了又合，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或许你曾经真的想过护着我吧，我是相信的。”我捏紧了手，“你要找什么，你告诉我吧，如果我能拿出来，我不会藏着。”
他的目光里充满哀戚，“我只想保护你。”
“可你这样的保护，我能称之为背叛吗？我身上到底藏了什么，重要到让你派人随时保护我？”我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有一瞬间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
我回过头看他，“我来说吧，因为你爷爷很疼我，所以你家里其实早就有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而你，也趁机把自己的人安排到我身边，表面保护我，实际上顺便找找有没有他老人家交给我的东西，对吗？”
我还蠢得以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直没开始上演，殊不知早就在暗暗较劲。
厉兆衡想说什么，我没给他机会，事到如今，充斥在我们之间的，只剩下算计和一场场的阴谋，我看不到还有温存。不如早点结束这样的错误。
“离婚协议你看看吧，在你签字前，我依旧会做好厉太太的角色，你想要的，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离婚后，也希望你能过得更好。”要说的话，今天我算是一口气说完了。
背后传来强烈的撕裂声，漫天的纸屑飘散，“我是不会离婚的。”
“不肯吗？那你要拿什么给江芸补偿？为了救你爷爷，她可是割舍了自己的孩子，虽说你不确定那个孩子是你的，但你的心已经向她偏过去了，这段婚姻，你还能拖多久？”我站在门边，提醒他时间的紧迫。
“宋欢彦，这么短的时间，你像完全变了个人。我原以为，就算全世界都逼我，你也会站在我身边，可我似乎错了。”厉兆衡的声音凉彻骨髓。
我何尝不想与一人白首？可他值得吗？他配吗？
“好好筹备你的事，董事会后，我再来拿离婚协议，相信到那时，你一定会有最终结果。”我坚定地拉开门，一步步走出去。
门合上，像一堵坚墙，隔绝开我和他的世界，从此两茫茫。
万华楼下，我吃了顿美美的晚餐，而后重新开好房，这两天我不会回家，在酒店至少安全较有保障。
严靳是深夜十一点多回到海城的，我给他在隔壁开了个房，叫了很多吃的等他。
见他疲惫的脸，我不忍再打搅，“快吃完好好睡一觉，我不知该怎么谢你。”
“后天是万华的董事会……”后面的话他自动隐去。
我也明白，眼下没什么事最好待着，哪儿都别去。“严靳，我后天还是要去万华。”
“好，我送你过去。”他点点头，“还有，陈律告诉我，你已经拿了离婚协议。”
“嗯，我给他了，他不肯签字，但后天的董事会过后，他会有决定的。”因为我到时候，会像刀一样狠狠捅到他心上，虽然我不愿意这么做，可凌修然那边肩负了三条人命，我又怎可以无动于衷。
回到自己房间，我一夜难眠，更难过的是，我的小腹隐隐地疼了起来，我以为躺着会好些，可是没有用，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敲严靳的房门。
严靳出来时，我已经难受得蹲在他门边，他吓了一跳，“脸怎么这么白，哪里不舒服？”
“肚子，我肚子疼，”我紧紧抓住严靳衣服。
他把我抱了进去，小心地放在床上，像看透我没说真话，“你说清楚，就算我是医生，都没有办法。”
“严靳，我，怀孕了。”我心里很慌乱，这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难道又要出什么事？我不敢想像，“我不想失去他，严靳，你帮帮我。”
他只愣了那么几秒，随即去换衣服，“走，我带你去医院。”
“可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我怕，厉兆衡会抢走他。”我坚决不肯上医院。
严靳拿我没办法，摸出手机来，打给了他医院的同事，按照那医生的吩咐，让我躺了下来，沟通完后，他还是把我抱了起来。
“我不去医院。”我攥紧他的衣服。
“我知道，我现在带你去私人诊所，我一个师姐开的，如果你不想孩子有什么事，最好听我的。”严靳又拿出他医生那套劝说。
我已经心软了，为了孩子，我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当下我被严靳抱了出去，他戴上了墨镜，而我戴着口罩，上了车后严靳拐来拐去，总算找到那家私人诊所。
我被送进去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出来时心里特别紧张，连连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那位医生就是严靳的师姐，以为我就是严靳的太太，她告诉我没什么事，孩子挺好的，我这小腹疼也属于正常情况，随着怀孕的月份增加，疼痛感会消失，让我不用太在意。
严靳拿了我的报告单查看，那医生还打趣说，“你也太紧张了，自己也是个当医生的，等到生的时候，你岂不是要晕过去？”
我十分不好意思，严靳却没有纠正那医生的话，告辞后就把我带回酒店。
“现在你要怎么办？继续瞒着他？你确定要当单亲妈妈？”严靳坐在床边严肃地问我。
我的头垂得低低的，“严靳，求你帮帮我。”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站在孩子的角度来说，当然希望父母都在身边，你有什么资格剥夺他的权利？”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不然呢，我要继续这段婚姻吗？明知道在他心里，江芸永远都是第一位，我还要傻得去坚持？”
严靳伸手抚我的头，“你怎么这么笨，我的意思是，你难道不该考虑眼前的我，当孩子的爸爸？我根本不介意，只要是你的孩子，我就会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去疼。我不确定我是不是比厉兆衡更好，但是我当你的丈夫和孩子的爸爸，绝对很适合，我是医生。”
我摇头，“不可以，你明明值得更好的，为什么要当接盘侠。”
“我不觉得我是接盘侠，我现在觉得我很幸运。”他拉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位置，“你感受一下，我每次在你身边，心跳快得吓人。宋欢彦，我是认真的，并不是随口说说。我想当你的男人，和你一起看着孩子长大。”
“可他是厉兆衡的孩子。就算你一时不介意，你还能一辈子不介意？”我艰难地说，可心里还是感谢上苍，这是老天给我最美的礼物。
严靳叹气，“只要你不想说，我就和你一起瞒着他，虽然这对他不公平。可我更想你过得高兴。明天你和他，做个了断吧，再拖下去，你的情绪会影响到孩子的健康。”
我心知明天的到来，是我躲不过的一劫，唯有硬着头皮去面对，莫问前路。
可严靳却给出承诺，“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