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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琳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客厅里,在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来,看着爸妈说:“我饭还没吃呢?干吗这么严厉啊?”
正在生气的她妈这才站起来,到厨房里去给她弄吃的。她妈给她热了两菜一汤,端到她面前说:“快吃,吃好了,我们要招你谈话。”
丁小琳想把家里沉闷的气氛弄得轻松一些,她边拿起筷子吃饭边说:“不要那么严厉嘛,你们把女儿当成了下属,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多难过啊。”
她妈站在她旁边数落起来:“死丫头,都是你干的好事,把我们的老脸都丢光了,还敢耍嘴皮子。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她爸没好气地对她妈说:“你别跟她唠叨,让她吃饭,吃完了,让她过来开会。”
丁小琳“噗哧”一声笑出来,差点把饭从嘴里喷出来:“给女儿开会?呵呵呵,真好玩。”
丁小琳心里紧张,表面上则装出什么事也没有。她想用轻松幽默的口气,逗他们开心。
可是这次却与往常不一样,她越是表现出无所谓的神情,她爸爸妈妈越是气得厉害。他们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脸越拉越长,谁也不说话,气哼哼地等着她。
家里的气氛空前地紧张和严肃。
吃完饭,丁小琳把碗筷收拾到厨房里,又去上了个卫生间,磨磨蹭蹭地拖着时间。
“你完了没有?”她爸不耐烦地催了。
“好了,好了。”丁小琳这才走过来,继续用幽默的口气说,“现在开会吧,请两位老领导作指示。”
“你别给我油腔滑调,你真的越来不像话了。”她爸终于忍不住,指着她厉声追问,“你跟那个姓罗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丁小琳不敢看老爸气歪的脸,垂下眼皮,讷讷地说,“我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了吗?我们根本没有什么,我只是对他有好感,继而产生崇拜而已。”
她妈提高声音责问:“你们没什么,那那个姓罗的,为什么晚上到你家里去?你又不是他的秘书,你们走到一起干什么?啊?你今天给我说说清楚。不说清楚,我们就把你关起来,再也不准你下去了。”
丁小琳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吓得垂下头,咬着嘴唇,不知怎么跟他们说好。索性说爱他吧,他们肯定会更加生气,弄不好老爸还会暴跳如雷,动手打她呢。他小时候就打过她两次呢。而她妈吧,要是气出心脏病,那她的罪过就更大了。最主要的,她真的说实话,罗晓明就会更加倒霉。
怎么办呢?丁小琳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用假话来哄他们。有时候,善意的谎话还是需要的。至于她与罗晓明的关系,看以后的情况发展再说。
于是,丁小琳抬起头来,看着爸爸妈妈说:“你们不要太紧张好不好?我跟他根本没有什么,真的。我说过,我只是对他有好感而已。因为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帅哥和清官。”
“什么?帅哥?”她妈眼睛一跳,“他有老婆孩子吗?”
“他要是没有老婆,倒没有这么丢脸了。”她爸五十五岁,看上去还很年轻,像个老小伙子,所以说话干练稳重,“他的老婆是兴汉市招商局局长,兴汉市有名的美女。我都了解清楚了。”
“死丫头,他有老婆孩子,你还说什么对他有好感,是什么帅哥。”她妈瞪大眼睛盯着女儿,“亏你说得出口。你想怎么样?啊,你想当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
“没有,你们想到哪里去了?”丁小琳赶紧解释,“他真是一个一心想着老百姓、受人敬佩的清官,好官。”
于是,丁小琳把罗晓明到了右江后的一系列表现,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听着听着,她妈爸爸妈妈的脸色渐渐放晴起来。
她爸陷入了沉思。她妈还是有些疑惑地问:“你把他说得那么好,是真是假,我们还要打听。”
丁小琳说:“不用打听,你只要搜索一下有关他的帖子,就知道了。最近,在网上就他是贪官还是清官这个问题,两个阵营的网民开始了激烈的论战。正面的事实和声音越来越占上风了。”
“那他为什么晚上到你宿舍里去?”她妈还是抓住这个关键问题不放。
丁小琳当然不能说,是她勾引他过去的。但说什么理由,才能蒙住他们,让他们相信呢?情急之下,她灵机一动:“那天晚上,他是来还我五万元钱的。”
她爸又有些惊讶地问:“他为什么要问你借五万元钱?”
丁小琳说:“他为了帮钉子户租房子,没有钱,才问我借的。”
“那还钱,可以用银行卡,或者微信转帐啊,为什么一定要到你家里去?”她妈依然怀疑地盯着女儿。
她妈也是个出众的美女,丁小琳长得像她。男女感情方面的事,她绝对是个经验丰富的女人。年轻的时候,她是校花,追求者如云。她曾经像丁小琳一样风流过,崇拜过自己的老师,暗恋过自己的上司,所以她总是不相信女儿的解释。
丁小琳像真的一样地说:“他的车子那天被流氓打手砸坏,赔给他十万元现金。他拿到钱,用五万元买了一辆二手车,五万元送还给我。这很正常啊,有什么不正常呢?”
她爸嘴角一提,嘲讽说:“你差点被人绑架,还是正常的?”
丁小琳说:“就是因为他的对手暗算他,跟踪他,才出的事嘛。那晚也真是凑巧,正好被那两个打手跟踪到我家里。好在他英勇果断,出手把两个打手打倒,才把我救了出来,否则,真的好危险。他应该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为了不让爸爸妈妈担惊受怕,丁小琳故意将挟持人质事件说得轻描淡写:“歹徒想挟持我,敲诈他的钱财。没想到,罗晓明还会武功,只三拳两脚,就把两个打手打倒了。”
她妈唬着她说:“你把他说成了神一样的人,我看你真的有些不正常,你真的对他有了那种感情是不是?”
“妈,你又来了。”丁小琳赶紧打断妈的话说,“我再次申明,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我们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上下级关系。”
她爸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这件事,看来真是一件政治斗争事件。但你已经被卷了进去,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你没有脸再在右江市呆下去了,呆下去,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所以,你不要再到右江去上班了。我给他们打个招呼,还是把你调回省城算了。”
“为什么啊?”丁小琳听爸突然这样安排自己,急得什么似的,不由得惊叫起来,“我在右江工作得好好的,为什么不让我去啊?”
她妈对她说:“我老早就说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到下面去锻什么炼啊?多危险啊。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又长得这么漂亮,你一个人下去,就等于是羊羔下山,自己送入狼口啊。平时,我真是替你担心死了。”
丁小琳想起陈汉成这个大色鬼,觉得妈说得有道理,但她不能离开右江,更不能离开罗晓明。刚才,她说罗晓明事情的时候,有意没有把陈汉成诱惑她、骚扰她的事情说出来,就是怕他们担心这方面的事。
丁小琳沉默,她在脑子里想着说服爸爸妈妈的理由。
她妈又唠叨起来:“你年纪不小了,赶紧让你爸把你调回省城,然后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把终身大事定下来。对了,正好,这次你回来,就跟刘副省长的儿子见一面吧。我已经看到他了,小伙子长得不错,而且很有出息,才二十九岁,就已经是省建设厅二处副处长了。”
丁小琳越听越急,她心里还是想着罗晓明,所以根本不想再看别的男人。为了继续到右江去上班,跟罗晓明一起工作,一起反腐,继续相爱,她据理力争说:“右江市的工作环境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坏,我很安全,很舒心。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呢,陈市长已经招我谈过话了,说要提拔我当右江市旅游局副局长。那是副处级。我今年才二十五岁。二十五岁升副处,再混两三年,就能弄个正处。正处回省城,位置就更好安排了。”
她爸爸妈妈都愣愣地看着她。她爸有些不相信地说:“这是真的假的?你工作上这么幼稚,政治上这么不成熟,他们能提你当旅游局副局长?”
丁小琳骄傲地说:“我在你们眼里,还是个小女孩;可在别人眼里,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市政府秘书了。但只是副科级,当旅游局副局长,就是连升两级。可我得说明,我这不是靠你们升迁的,我是靠自己的本事升迁的。”
“哦,是吗?”她妈高兴地说,“可你官要当,对像也要找。这个周末,我就安排跟那个小伙子见一面。小琳,听妈的,啊。妈的眼光,是不会错的。当初,在追我的众多男生中,我看中了你爸。你爸当时最穷,在班里也不太起眼,却被我选中,也选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