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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虎想等审讯有了结果,才向罗晓明汇报,给他一个惊喜,同时也抵冲一下让黄根发逃走的责任。
没想到宋德义和张育军进去以后,第一天死死咬住:黄根发的案卷原来就是这样的,没有作过任何改动。因为他们将原来的案卷全部销毁,已经找到任何证据了。这样一拖,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继续审讯,他们依然不肯说实话。第三天,才发现刑警大队大队长李雪平失踪了。刘小虎得到这个消息,气得拍桌而起,自责得真想打自己耳光。
刘小虎更加不敢向罗晓明和王远明汇报了,怕他们责怪他。这样到第三天晚上,刘小虎想来想去,觉得不汇报不行,才硬着头皮先给罗晓明打电话:“罗市长,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汇报情况啊。”
“情况怎么样?”罗晓明有些急切地问,“这几天,我太忙,没顾得上问。”
“宋德义和张育军顺利抓到,但黄根发逃了。”
“黄根发逃了?什么时候逃的?”
“在我们去抓他的前两天,他带着他的老婆一起出逃的。村里人说,他们逃跑之前,把家里的财物都用卡车运走了。”
罗晓明叹息一声说:“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啊。”
“都怪我。没有早点想到去抓他。唉,要不是你提醒,我还想不到这一点呢。”
“这也不能全坚你,要怪就怪放他走的腐败分子。”罗晓明客观地说,“但他们的政治嗅觉比我们灵敏,这一点,我们也得承认。”
“是,我的政治嗅觉实在是太迟钝了。”刘小虎十分难过地说,“我不仅让黄根发逃了,还让李雪平也逃了。”
“啊?”罗晓明这才惊讶地“啊”出声来。黄根发逃跑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惜提醒得晚了一些。但李雪平逃跑,他是没有想到的。因为,上次李雪平带队来抓黄根发时,表现得很不错。他应该是个素质很好的刑警,为什么也卷入黄根发案呢?难道是被徐宝军他们拉下水的?要真是这样,实在是太可惜了。唉,又一个不错的警察堕落了,贪官的拉拢腐蚀作用实在是不可低估啊!
“李雪平的失踪,肯定与黄根发案有关,他这是畏罪潜逃。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让他躲起来的。”
“李雪平出逃,我也没有想到。”罗晓明实事求是地说,“不过,作为主管公安的局长,你应该想到这一点啊。两个刑警犯案,他们的队长难道就不知情吗?现在问题来了,就是宋德义和张育军都招了,说是李雪平让他们干的,其它的,真不知道,我们的线索不是又都断了吗?”
“是,都怪我太迟钝,太相信人。”刘小虎坦诚地说,“对于黄根发和李雪平的出逃,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自愿接受组织的处分。”
罗晓明说:“现在还不是谈处分不处分的时候,但从中吸取教训倒是真的。譬如,已经抓到的朱裕富和宋德义他们,要从他们身上有所突破,就必须保护好他们的人身安全。”
这样一说,刘小虎脑子里刷地一亮:对呀,把他们三个人关在右江,是有危险的。徐宝军是个无孔不入、不要脸皮的人,势力在右江极大。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杀人灭口。他连诬陷我的事都做得出来,阴谋策划得那么周到,让我哑巴吃黄连。对朱裕富这种小人物,他就更加不会忌惮,什么事也干得出来的。
于是,他有些焦急地说:“罗市长,你又提醒了我,我要把他们转移到外地去关押和审讯。我挂了,我怕再不采取行动,又要晚了。”
说着,他挂了电话,马上给两个专案组组长打电话,让他们立刻行动起来,做好朱裕富和宋德义他们的安全保卫工作,并作好转移的准备。
“叮呤呤——”省公安厅举报中心的一个电话响了起来。
年轻的女警官沙小琳拉起电话接听,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沉闷的声音:“省公安厅举报中心吗?”
“对,你哪里?有什么事?”
“我是右江市的一个公民,我要举报右江公安局局长刘小虎。他循私枉法,亲自签字,把犯有重罪的嫌疑人放走。”
沙小琳说:“你慢点,我要作一下记录。”
李雪平又把刚才说过的话慢慢说了一遍,然后说:“你们如果不信,可以看一下网络上有关反映刘小虎问题的帖子,就知道了。”
沙小琳记录完,问:“你现在在哪里?”
李雪平说:“我不在右江,我怕刘小虎报复我,所以到外地打这个举报电话。”
接完电话,沙小琳马上向举报中心主任反映:“王主任,我刚刚接到一个举报电话,反映右江市公安局局长刘小虎循私枉法的事。”
说着,把电话记录交给他。王主任叫王亚明,他接过电话记录看了一下,感觉事情重大:“你放这儿,待会我向丁厅长汇报。”
王亚明先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真的看到几份反映刘小虎问题的帖子。他一一看完,才站起来向厅长室走去。
“丁厅长,有人举报右江市公安局局长刘小虎循私枉法。”王亚明走进厅长室,把举报电话记录纸放到丁武装面前,“网上确实有反映刘小虎问题的帖子。这事非同小可,你来处理吧。”
“哦?”丁武装坐直身子,拿起电话记录看起来。他看着看着,眉头微皱,自言自语般说:“刘小虎不会这样吧?他作风正派,嫉恶如仇,工作认真。部队转业过来当局长,还不到一年时间就变了?”
王亚明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不便说话,或者说他还没有说话的资格和权力,就识相地转身走出去。
丁武装转身在左侧的电脑上搜索起来,看到有四五条有关刘小虎问题的帖子,他一一点开,认真地看着。这些帖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事实清楚,理由充分。尽管有些话说得有些过份,一些跟帖的人还不问青红皂白地骂人,甚至把整个公安系统都骂上了。
如果反映的问题是真的,那么,刘小虎就不能再当这个局长了。甚至还要马上对他实行“双规”,然后根据审查情况,接受组织处理和法律制裁。
可这是真的吗?丁武装又有些怀疑,这又是电话举报,又是网络帖子,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整这个老实人,请人发帖诬陷他,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丁武装正这样犹豫不决地想着,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他拉起话筒接听:“喂,你好。”
“丁厅长,我是陈松伟。”
“陈部长,您亲自打电话过来,肯定有事吧?”丁武装听是陈副部长的声音,马上恭敬地说,“还是有重要指示啊?”
“有人把举报电话打到部里,举报你省右江市公安局局长刘小虎循私枉法的事。你们接到过这样的电话吗?”
“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也接到了这样的举报电话。”
“你们要重视这件事,马上派人查明真相,依法处理,迅速消除不良影响。然后把处理情况上报部里。”
“是,陈部长,我马上安排。”
挂了电话,丁武装立刻用手机,把公安厅纪委书记文华新叫过来:“有人举报右江市公安局局长刘小虎循私枉法。尽管我对他的印象不错,但我决不护短。”
他把手中的举报电话记录交给他:“你再查一下网上的帖子,然后迅速带几个人下去,查清事实,作出处理。尽快消除这件事给我们公安系统造成的不良影响。刚才,陈副部长也打电话过来,对这件事作了重要指示。他们也接到了同样的举报电话。”
“好的,丁厅长,我下午就带人去右江。”
“事先不要给他们打电话。到了那里,你先找刘小虎谈话,看他如何解释这件事。”丁武装一脸严肃地说,“然后找徐宝军和其它当事人调查情况,一定要搞清事实,不要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过坏人。要实事求是,以法办事。”
丁武装这样说,其实是在为刘小虎说话。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个部队师级的转业军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竟然签字把收审的犯罪分子放走,最后让他们都逃跑了。但有举报电话,有网络上的帖子,有副部长的电话指示,他不能不重视这件事。
“到了右江,有什么情况,你要及时给我打电话。”丁武装还有些不放心地说,“右江的公安系统有些复杂,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你要把工作做得细致些,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文华新说:“丁厅长,你放心,我会查明真相,向你汇报,然后依法依规作出处理。”
文华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安排了一下,吃过中饭,就与省公安厅纪委的三名干部出发,开着车子往右江赶。他们跟谁也没有说去哪儿,车子开出省公安厅大院,一路飞驰,不到三个小时就赶到了右江。
他们把车子直接开进右江市公安局大院,出来后不声不响地走进刘小虎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