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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瑾歌决定要回渝州城,一早就吩咐阿松去通知薛护卫,薛护卫不知所因,寻求桓生的意见,见他亦是如此肯定,本以为是他们俩闹了矛盾,如今看来不是,便收拾行李,备上马车,准备离开农庄。
离别时,青云、云朗他们都来送别,唯独二狗不见人影;瑾歌以为他因昨日之事所以才没有来,便也没有问及,同莫四娘他们一一道别,就上了马车,临行前,莫四娘又是一番祝贺:“小姐,姑爷,听闻您二位大婚之日在即,我们这些乡野村夫自是莫得身份前来恭贺,就在此祝贺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吧。”
莫四娘一言,众人皆附和,大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桓生淡笑回礼,复而放下了车帘,马车悠悠然出了农庄,上了官道,朝着渝州城而去。
走了挺远,瑾歌方才向桓生问出心中疑惑:“刚刚莫四娘他们说什么百合什么枣子呀?”
“咳咳。”刚刚饮入口中的茶水还未及咽下,蓦地被呛了一口。
看桓生这番咳嗽,刚刚剥开的橘子还未来得及掰开塞进嘴里,急忙忙站起俯身上前替他拍拍背顺气。马车外头坐着的听竹听见少爷咳嗽,立刻转头掀开帘子看了看,见着瑾歌够着身子在替桓生拍背,她心生一计,转身过来夺过阿松手中的缰绳,眼中一闪而过的诡秘笑容,朝着一块石头压了上去,马车瞬时歪倒着一震,车内的瑾歌毫无防备瞬时不稳身形往后猛地仰去,幸得桓生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了回来,不料不曾注意力道,瑾歌的额头径直磕到了侧壁之上。
“哎哟——”疼痛让她本能再一次往后仰去,将桓生一同带着坐倒在车内,顺带掀翻了一旁的茶几。
听到砰砰声,阿松忙询问道:“小姐,公子,你们没事吧?”
二人好似知道阿松下一刻就会撩开车帘看进来,竟异口同声急道:“没事。”
知晓情况的听竹拽回阿松,露出狡黠的微笑,示意他别管,继续赶车就是。
马车内,桓生怕伤及瑾歌,情急之下未及错开身子,就被瑾歌的膝盖狠狠地击中了腹部,额头幸好只磕到了对面的软垫上,痛得闷哼一声,而瑾歌,正紧张的举着她手中的橘子,生怕捏坏了,完全没有要拯救桓生的意思。
听到桓生疼痛的喘息,瑾歌这才注意到他被磕到了,急忙侧身一把捧过桓生的头,查看他是否伤到了哪儿,手中的橘子也不忍放弃,一用力,橘汁径直飙到了桓生脸上,糊了一脸……
“啊,对不起对不起……”
原本只是轻轻磕到额头的桓生此时眼睛连都睁不开了……
桓生抬手擦了擦眼睛,艰难的睁开,看见的却是瑾歌正一脸呆愣痴痴地望着他的目光,双手正捧在他的脸上,赞叹之声赤裸裸地脱口而出:“长得真好看啊……”
此话一出,桓生又觉好笑又觉略尴尬,敛眉回视着她,迟迟不见她回过神来;那双幽深明眸直勾勾的盯着他,让他一时竟恍然陷入其中。
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良久。
马车摇摇晃晃,随车而动,直到桓生的嘴唇轻轻触及到瑾歌的脸颊时,二人方才惊慌而回神。瑾歌下意识推开桓生就要揍他,随后看他亦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顿觉不忍,尴尬的捂着脸转回了身子背对着他,可嘴角却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的上扬……
时至正午,还未渡过小河,瑾歌已觉肚子饿了,正好路过一家客栈,薛护卫停了马车,让他们下车歇息一会儿,吃点饭再进城也不迟,反正不急着赶回去。
众人无异议,便纷纷下车,进了客栈。此客栈坐落郊外官道,不甚精装华丽,但也不落魄简陋,来往行人多有住店打尖的,生意还算不错,见着他们进门,一眼就能看出非富即贵,屈身相迎。
还未吃上几口,突然就从门口传来了喧闹声,下一刻就见着一个女子披头散发的进来,步履蹒跚,身子十分柔弱,脸色苍白,四目无神,着实可怜。
“哎呀,怎么又来了!快赶出去赶出去!”掌柜的立刻唤人前来,十分不耐烦的摆手让她出去,“快寻她老汉来,拖回去,还放出来丢人现眼的。”
看着他们厌恶的将女子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听到一个年老的老汉呼喊着赶来,解释一番,随后将女子带走了。
瑾歌实属纳闷儿,几欲起身干涉,都被桓生拉住:“你帮不了她。”
“为什么?”
瑾歌刚问完,旁边的一桌人就开始絮絮叨叨,议论起来。
“这是前面村子里的姑娘,听说人长得水灵,又聪明又勤快,已经到了许配人家的年纪了,正待嫁人呢,没想到出了那档子事儿!”那人说着,竟是惋惜,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一人不懂这其中真相,探头问道:“何事啊?看你们大家都说得玄乎,谈及不愿,怕不是有何隐情?”
“什么隐情啊,是闹鬼!”那人说得声情并茂,一提这字眼,瑾歌就浑身一颤。
“闹鬼?!真的假的?”
“我敢胡诌?最近几个村子都出了这档事儿,只不过不及这个厉害罢了。”
这话说得,大家都心痒痒,急的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不仅闹鬼,听说鬼采花呢,哎呀,可怕。”
“鬼采花?莫不是采花贼?!”
这话一出,大家都震惊不已,这采花贼听说过,何曾听说过鬼采花呀,难不成采花贼是个鬼?
当然,只有瑾歌并未听懂是何意,她只道是鬼,却不知道采花为何意。
“可不是嘛,那家伙,可吓人了,那些个姑娘都被吓晕了,又被糟蹋了身子,疯的疯了,傻的傻了,一个个待嫁的黄花闺女,如今就成了这般模样,听说都是些被城里公子看上的姑娘呢,家里还就指望着嫁上门了,能盼个好!”
众人谈着,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何不寻个大师来做做法?”
“做什么法呀,做法有用早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可怜咯,现在谁家嫁女都不敢过分招摇,生怕就出点什么事。”
桓生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谈话,敛眉继续夹菜,看不出神色,倒是一旁的几人,皱眉哀愁,同情,愤慨各不相同……
食过午饭,稍作歇息,瑾歌就招呼着赶路,难得如此积极,想必是那人刚刚讲述的闹鬼一事对她有些影响,看她面色不佳,心事重重一般。
刚到路边等候马车赶来,桓生就看到大道对面坐着的那个女子,正是刚刚跑进客栈的那位失心疯姑娘,她正坐在路边,一手拔着路边的花儿,一手握着一束,嘴里念念叨叨:“执念莫相言,执念残相怜……”
桓生听清她说的字句,瞬时皱起了眉头,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利,随即恢复如常,随着瑾歌上了马车。
一路上,瑾歌都显得十分安静,过了许久,她突然抬头问桓生道:“采花贼是什么?偷花的?”
“……”桓生身形一滞,这要他如何解释,“就是……是……冒着礼教的严厉,偷香窃玉,败坏女子贞操的流氓歹徒。”
理解了一番桓生的话,瑾歌半知半解,点了点头,拧眉思索道:“鬼是不是生时是流氓,死后还是干老本行啊?”
“恐怕不是什么鬼,就是披着鬼皮的采花贼罢了。”桓生说这话时,看了看瑾歌,知晓她定然想不到什么,也并不想同她多言,多说无益,不如不知。
此时,二人心中都想到了同一件事,就是他们大婚之日不远了,瑾歌刚刚听说‘即将出嫁的黄花闺女’遭遇采花贼一事,莫名地想到了自己身上,若是真的贼自己倒不怕,反而希望他来,正好抓住他,为民除害,可若真的是鬼……她想想就害怕。而桓生与她担心的并不相同,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执念莫相言……莫相言……”桓生心里反复回想着这句话,得出了另一个结论,却是饱含嘲讽:真是人不可貌相。
瑾歌回到渝州城,顿觉熟悉爽快,未等到城内,就迫不及待的将车帘掀了开,好像几日不见见着什么都新鲜,刚从乡下来一样。桓生见她刚刚还阴气沉沉,瞬时抛了烦闷,换了笑颜,着实佩服。
“哎呀,以往出去散心才是真的散心,出去游玩时放松身子的,这次回来,蓦地觉得更觉乏了,还是城里热闹折腾得我心。”
听她这么说,桓生抬起手握住了她的右手手腕,似是在替她把脉。瑾歌却不解其意,突然被他抓住手,顿觉窘迫,不知所以。
“回去好好歇歇,养足了精气神再出来逛不迟。”
见着桓生这般说,瑾歌一愣,瘪了瘪嘴,嘀咕道:“怎么你还能看穿我心思呐?”
闻言,桓生轻笑出声,摇头不言。
桓生回到柳府,柳娘就迫不及待的从大门口追到了别苑,一路上下人们也纷纷探头探脑的观察着桓生,好似能看出点什么稀奇来。他们都知道,少爷这次可是同薛瑾歌下乡去了,自从上一次瑾歌夜宿柳府之后,大家好像已经默认了这个未过门的少夫人,好奇少爷同少夫人下乡做什么去了,这么几日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