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 如此相遇

AZ安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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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义真将手伸向她的鼻息,瞬间心都停止跳动了。没了?!他突然坐起来,使劲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叫道:“齐童月!”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手上依旧轻轻摇晃着。

    眼泪忽然流了下来,沿着他精致的脸庞,一滴一滴地往下低落,在阳光下,闪着白亮的光,缓缓低落在他的衣衫之上,低落在她的脸颊之上,再慢慢流向耳蜗处,可是她依旧毫无生气。

    刘义真的心内自责到死,若不是当初将她偷偷弄过来,若不是在这军营中待了一年多,若不是这么多日子里的风吹日晒,她又如何会吃不消,如何会倒下,如何会……

    “童月……你醒醒。”刘义真哽咽着声音,轻轻地叫着,已经放弃了摇醒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打理着她头上凌乱的发丝,可她再不如往日那般,将他的手生生的打开了去,怒目圆睁地教训着自己了。

    谁会想到,她会因为自己,而永远都回不去了?

    那泪水,依旧缓缓地滴落着,生生将他的衣衫打湿了许多,也将她的脸庞弄得花了一片。

    “好咸啊。”

    刘义真一怔,泪眼模糊地看着躺在身边的她正眼眸清亮地笑看着自己,那好看的酒窝立刻叫整张脸生动了起来。

    齐妫不过是一下子晕过去了而已,彼时发作的时间过去了,又幽幽地转醒过来。却发现嘴里都是咸咸的,抬眸竟然见着那家伙泪眼婆娑地呆坐在旁边。

    刘义真终于反应过来,她还是活着的,还没有死;竟然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在床上蹦了起来。嘴角挂着往日邪魅的笑容,泪水却如决堤般淌了下来,心里却道:丢不丢人啊!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啊!可还是忍不住泪水狂流。

    齐妫被他瞬间抱起,气都吸不上来了,吓个半死,幸好他力气还够,不然摔下去,只怕就再爬不起来了。“我没死了。”她笑,有人关心的滋味也是挺好,不过这般被他不清不楚地抱着,不太好罢?

    刘义真将她轻轻放下,坐在床上,自己跑下床,跪在床边,抬头看着她,桃花眼盛满光辉,勾唇一笑,道:“我帮你梳头,然后去见三弟?”

    对,要去见他。齐妫点头,反正自己现在就跟个木偶一般,不能轻易动弹。

    刘义真将她牵到妆台前,叫她坐在铜镜前面。

    “你还是算了,你不会的。”齐妫叹气地看了一眼铜镜里的他,他是个男孩啊!怎么会弄这个。

    “我不会也是可以学的,你不是说我蕙质兰心嘛。”刘义真心情颇好,也算着她现在能坐在这里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有力气梳头。

    “学来作甚?给自己梳个漂亮的发髻?”说完她就虚弱地笑了起来。

    “可以给……”你梳一辈子的头啊!脑海中突然出现三弟的影子,竟生生将这句话压了下去。“我仅就帮你这一次,简单些的,你说着,我照做就可以的。”

    齐妫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总不能就这么蓬头垢面地出门罢?便由他梳理,自己在前面说,看着镜子里自己觉得要得的,那便可以。

    刘义真果然算是聪慧的,虽然是简单的发式,但就于男子来讲,还是困难了些,却不想齐妫在前头说,他竟能直接领悟了意思,将那样式做出来。“这样,可以吗?”刘义真看着镜中的少女,除却脸色苍白些,她依旧美得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姑娘都美,尤其是那一双眼眸,堪堪叫人心动。

    齐妫点头,又道:“余下的头发,放两缕到前头就好了。”

    于是刘义真就细细地挑了两股差不多的发丝,轻轻地绕过耳根,放在她的胸前两侧。笑看着镜子里貌美如花的少女,道:“还不错罢?”

    齐妫身段已经出落得玲珑有致,若不是生病,配着那白皙娇嫩的肌肤,加之精致的五官,不知要迷倒了多少男子去了呢!也难怪刘义真在军营里一直担心有人会对她图谋不轨的,这般模样别说放在那满是男子的军营里,就是在这大街上走走,只怕也是叫人忍不住侧目驻足的。

    “干嘛这般瞅着我?可是在我头发上做了手脚?”随着他缓步走上街道的齐妫问着时不时看着自己的刘义真,满脸的郁闷。

    刘义真面色一红,他只是想要多看她一眼而已:此次自己会跟着父帅继续西上,而她,还是留在这里养病的好,不能再随着军队奔波了。“我看你旁边的店铺,有没有好吃的,待会子叫三弟做东,咱们吃个痛快。”刘义真狡辩道。

    大概是因为快要见到想要见的人了,齐妫的心情也颇好,点点头道:“好像我也有些饿了。”

    正待说完,却见不远处出现了一对人马,缓缓地往这边走了来。

    刘义真眼尖,已经瞧见了那队人马属谁,叫了句:“三弟——”

    那坐在最前头马上的少年循声望向这边,见着刘义真与一面色苍白的女子站在一起,那身形笼罩在身后绒软的阳光里,衣角在风中微微飘起,发丝在微风中轻扬,瘦弱的身段与熟悉的五官,生生叫他呆立在了原地。

    齐妫也望向他,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缠;他已落成棱角分明、风姿绰约的少年郎,那颀长的身子,那不变的深邃眼眸,那满眼里盛满的忧郁,叫她不能够挪动身子,前进一步:自那日他离开之后,便再无音讯;如今再见他,纵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他自有他的怨怒,有他的不解,有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自有她的难处,有她的不可言说,有她想说却不敢说的心动。

    刘义真自然注意到二人神情的变化,那电光火花之间,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在言说着外人所不知道的一切;思忖这“外人”二字,又堪堪叫他怔了一下。却还是握着她的手腕,向前走去。

    她自是想要靠近他的,就像两只刺猬一般,一心想要靠近,却又总是在有意无意中将对方刺伤,但依旧忍不住想要靠近,哪怕互相伤害。

    可是走至半途的齐妫突然反手抓住刘义真的胳膊,秀眉紧蹙,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那坐在马上的少年,死死地盯着她的手,看着她娴熟的动作,心中顿时一痛,夹紧马肚,要与他们擦肩而过。刘义真见着齐妫的面色不对,赶紧转身双手抓住她的一对胳膊,问道:“还好吗?”

    却不想这边齐妫已然站立不住,感觉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身子都瘫软下去;倒在了刘义真的怀里。

    马上少年嘴角含着一丝冷笑,缓缓从他们身前经过,却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当这二人如空气一般,在这世间不存在。

    “冷。”说着这个字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开始颤动起来了,牙齿也“咯吱”作响,唇色迅速发紫,如那中毒了一般。

    “三弟!三弟快来帮忙!她快不行了。”刘义真见着那从自己身旁经过的少年,只道是他误会了,便赶紧叫住。

    “不是有你么?”刘义隆冷冷地道。

    “她病了!病得很严重!”刘义真有些愤怒地叫道。“她本想坚持好好的来见你的,却还是撑不住了!”

    马上的少年身子一怔,却依旧没有回头。

    后面跟着那一队人马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你且看看,她现在整个身体都在打颤,冷得面色发紫!”

    刘义隆终于是坐不住了,飞身下马,转身来到他们的跟前,见着齐妫的整个身子都在颤动着,那唇色果如刘义真所说;发紫发黑了去。伸手便将她从他的怀里捞了出来,抱起向前走去,一边道:“你们先到城门口去迎接父帅,便说我有急事。”

    那虽然冷得不行,却依旧还算清醒的她,突然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心里一暖,那种久违的感觉似乎都全都跑了出来了,身子的抖动也缓慢了些,望着虽然还是不愿意看自己一眼的少年,他紧抿着嘴唇,眉头紧蹙,脚步飞快,那心,似乎也跳得飞快。只堪堪道了句:“对不起。”

    刘义隆的身子一怔,随即加快了脚步,一边唤人道:“去将彭城最好的大夫叫来,另派人去迎接父帅的道路上,叫军中大夫快马加鞭赶来,这边人命关天。”

    两侧的侍卫得令全都向后退去,转身出了府门。

    刘义真在后头跟着,一边将她的事情细细说了一边,也将吃了药请了大夫的事情说了一边。

    那齐妫已经意识不清,瘫在他的怀里,也不愿意去听他们之间的任何谈话了,知觉得心中安然,再无牵挂一般。

    “大夫的药方可还在?”此刻的刘义隆也无心去计较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当日不愿意随着自己离开的她,就愿意跟着他戎马征战了?难不成她更喜欢军旅生活?这些是当时见到他们二人时的疑问,此刻却已经全都抛掷脑后,只顾着那盖了好几床被子依旧抖动的少女。

    “在。”刘义真将怀里的药方掏出,递给刘义隆,道:“当日我在洛阳时,就想着找父帅军队里的大夫,或许能好,只是,她现在发病的间隔越来越短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刘义隆细细看着那药方,虽然他不是大夫,但也算是常年服药,久病成医,自是知道一些的。转身又将躺在床上的人的被子紧了紧,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这药方是对的,只怕是药不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