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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儿将便将日内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又言道:“小……王妃虽然是个好\性子,能忍的便都忍了的,但今日这些事情,想她一个皇太子妃,做得实在太过了些。”
“好了,你不必说了,我知道。”说着干脆弃了马,直接坐在马车里,看着她去了。
霁儿想着心里不免有些郁郁:平日里见着他对小姐那自然是好的,但是刚才看他的神色,竟是没有一丝的愤怒?难不成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还能姑息了么?若不是那少年相救,现在哪里还有这毫发未损的小姐了?
马车缓缓地前行着,刘义隆婆娑着熟睡中她的脸,此刻她脸上未着任何脂粉,显得素淡雅致,平日里施了些粉黛,也是自有她的清奇气质来,倒是怎么看怎么觉着好看;不禁看着她痴痴地轻笑了起来,俯身下去。
齐妫大概是感觉到了他唇上温润的感觉,蒙地睁开眼,竟见着这家伙,竟然闭着双眼,欲将那舌尖探进来,齐妫赶紧一侧脸,叫他亲吻在她的脸颊之上。
刘义隆勾唇而笑,睁开眼睛看着她别扭的神情,扳过她的脸,哂笑道:“总是躲着我。”
齐妫脸色微红,道:“没有啊!这是车上,外头还有人呢!”
刘义隆干脆倒在她的身边,与她合着被子躺下来,将她的头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胳膊上,顺带在搂过来,谑笑。“若是车外没有人,是不是。”一个转身,抱紧了她。“是不是就可以了?”
齐妫躬身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娇嗔道:“越发没规矩了。”
刘义隆伸手在她的胳肢窝处挠了起来,促狭地笑。“规矩不规矩?”
这一挠,如何受得住,齐妫早已笑作一团,身子一阵乱扭,怎奈如何也躲不过他的手,眼泪都笑出来了,禁不住喊道:“刘义隆!再不住手,我可要生气了。”
听着她坦荡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又见着她身子胡乱地动着,心中一阵柔软,伸手一把将她捞在怀里。“我不敢了。”
齐妫还在笑着,伸手软软地拍在他的身上,嗔怪道:“你太过分了。”说完又笑了起来。
齐妫与鱼儿二人相视一眼,都偷偷笑了起来。春风十里,马蹄踏青,青山遥遥,绿水隐隐,鸟鸣山涧,花开四野;马车内笑声不断,如翠鸟轻灵动听,偶窃窃私语,叫人心神往之。
刘裕却突然患病,心中甚是忧患,想自己虽是刚刚登基,却是年岁已高,然皇太子尚幼,不知几时能当此大任了。
当日谢晦,乃朝中右卫将军,对刘裕谏言:“陛下年岁已高,且应思存万世,帝位至关重要,不能交与无才德之人。”谢晦才学渊博,善于辞辩,武帝对他甚是喜欢。
“太子如何?”刘裕询问道。
谢晦自知此事事关重大,太子已立为皇太子,按理是应该继承大业的,但太子的品行,都是众所周知。
“回陛下,臣以为,皇太子甚是聪慧,本可当年此大任,但皇太子身边的奸佞小人甚多,使得皇太子不能正其身啊!”徐羡之附言道。
刘裕自然也听说了此事,还听闻在太子府内办起了市集,大臣们对这位皇太子,多是存了异议的。遂又问道:“那庐陵王刘义真如何?”
庐陵王刘义真在朝中的声望不错,且文采斐然,算是这几位皇子当中的佼佼者了。当下几位大臣都抱着观察观察的心态。
但这庐陵王要说在朝中与谁最好,却是谢灵运,但当时谢灵运也是怀才不遇的,却也是较为随意,那刘义真本就年岁不大,何况当时哪里知晓这等事情会落在自己的头上,竟是不曾想过的。
这日谢晦出宫之后,便来到建康赐予庐陵王的府邸处拜访刘义真。
刘义真平日里便听闻这右卫将军的才德,听闻他竟然还拜访自己,岂有不欢喜的道理?当下便迎了出来。
那谢晦对于这位王爷的才德也是有耳闻,如今见着他的人,看着那番风姿,当真是惊叹这世间还有这等人物:清隽活泼却又不失文雅,姿貌美丽胜于女子,却并不媚态;他一笑,彷如沐浴春风一般。
“二殿下。”谢晦躬身施礼。
“谢将军。”少年上前一步,伸手指引道:“请。”他虽不喜各色的繁文缛节,但在这等有才学的人面前,倒是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
当下便是热情款待了他去;倒是叫谢晦恍惚了:听闻这二殿下是最放浪形骸的,并不是那等顾及礼节之人,难不成是知晓自己来此的目的?
府邸装饰得也甚是豪华,恐怕王爷当中,除了他这般奢华,怕是没有了。
酒桌上二人聊得极是投机,虽说少年到底见识浅薄,但在同龄当中,却也算是佼佼者了。
“谢将军今日能来府上,果然是蓬荜生辉。”吃了些酒之后,刘义真便也没有了那般顾忌。“如今这朝中,本王也就与谢大诗人聊得深,他一派好文采,却是无用武之地,当真是可惜了。”
谢晦当下便变了脸色,他素来与谢灵运不和,这且不说,他嘴里所得这无用武之地,不是分明在说圣上用人不当么?果然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王爷。当下不再言语。
刘义真却是对此事毫无察觉,自顾地给谢晦敬酒,又无顾忌地道:“如今父皇年岁这般高,这朝中的大臣自然是最重要的,日后若是太子掌权了,岂不是都要依靠着各位大臣么?”在他看来,刘义符那等人,其实都是无甚作用的,不学无术的人他甚是鄙夷。
谢晦对他的言论已是相当看不惯了去,果然是自在惯了的王爷,干脆随他说了去。
“也不知谢将军今日特特来府上,是有何事可赐教了。”刘义真饮罢,斜倚在椅子上,慵懒着神色看着他,笑道:“不会是有甚宝物要给我看看罢?”
谢晦尴尬不已,当下抱拳道:“二殿下平日与臣交集甚少,听得殿下一番风采,着实仰慕。”
刘义真站起来,走到他的跟前,一手拍在他的肩上,道:“谢将军谬赞了,本王不过是个散漫惯了的人,哪里有什么风采的,倒是不爱江山爱美人。”说完又给正待开口的谢晦道:“你别说;我不是不爱江山,而是我爱不起,本王不爱去管那些糟心的事儿,就喜欢清清静静地过着日子。”
谢晦倒是一愣,竟不知他竟然率先说了此话来。也是一时接不上话。
“朝中的事情,尔虞我诈的场面,你争我抢,撞破了头皮还不愿回头的,都是叫人甚是不喜欢得很!”刘义真自顾地斟了酒,吃了起来,看着谢晦窘迫的模样,心想这人,听得说辞辩极是了得,怎么今日我的这番言论,他却是不著一词,这是何意?
然谢晦听了这话,更是蹙紧了眉头。
可刘义真却没有得罪完的一般,指着府邸一周道:“我这儿花了好些银两了,也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谢晦听着,这其中的“她”,却又不知是何人物了去,独叫这少年忘乎所以了。
少顷,刘义真已是喝得迷迷糊糊,竟来了一句:“我已醉,卿且去罢。”
那谢晦当真是气极了,看了一眼那醉得迷糊的少年,狠狠叹了口气,甩袖而去了。
回到宫中,坦言刘义真对他太过热情,想是知道他此去的目的,可见心思太深,对刘裕道:“陛下,庐陵王德轻于才,非人主也!”
刘义真半夜酒醒,身边服侍的小丫头星儿看着他那惺忪的睡颜,递了醒酒汤过去,叹道:“殿下可知今日谢大人来此的目的?”
刘义真将那醒酒汤一饮而尽,随口道:“不知。”
“听得说圣上龙体有恙,担心这继承大业之人;朝中无人支持太子,皇上便是想到了殿下您,可今日您那般作法,定是将那谢大人给气着了,只怕……”星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接过了碗。
刘义真挑了一下眉头。“重要么?这皇上的位置,果然是人人都喜欢的?”说着倒是脸沉了下来,又道:“那谢晦,我本是听闻他是个文采极了得的人,但是他竟是这样的人,也就没意思了,不值得深交。”
“殿下啊!人家哪里是来与您深交的啊!不过是来试探您的。”星儿为他理了理衣衫。“殿下您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黎民百姓着想了,这天下若真是太子殿下的……只怕……”
刘义真看着烛火惺忪,坦然笑道:“怕什么,你以为这朝中的大臣都是吃干饭的?就算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是个好皇帝;所以,你倒是说说,你这话从何而来?”
对他突然转过头来质问自己这一事,星儿倒是显得镇定自若了。“殿下您睡过去不久,谢太尉过来了一趟,怎奈您怎么也叫不醒,他便叫奴婢将这话说与您听了。”
刘义真伸手出去,打算拍一下她的脑袋,却是到了一半,又缩了回去,浅笑道:“我说呢!你如何能知道了这些。”
星儿笑着趴在他的床边,轻声道:“谢太尉还说了,这事,是不是要遣个信给三殿下,也是做个万全之策,日后就是殿下您继承不了帝位,也算是卖了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