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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露院,已是夜深,微微秋雨携凄凉,刘义隆看着手腕上汩汩流淌出的鲜血,却又是心情颇好。
一个人缓步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他想起与她往日的种种,想此事一过,他们便又能回到了从前,从此青山不负,绿水不负,卿卿不负!
回到王府内,除却还在傻呆呆等着自己的刘文,其他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刘义隆将手放回袖中,对着刘文道:“我回来了,去睡去罢。”
刘文抬眼看着他完好地出现在自己的跟前,心中一喜,想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便笑道抱拳道:“殿下,那属下去睡了。”说完转身,却未见到从袖口里滴落下来的血滴。
刘义隆点头,自顾向房间走去。
房门没有上木栓,刘义隆浅哂,她还是不舍得自己在书房睡的。虽这段时间并未与自己说上几句话,但终归是让自己回房睡去了。
其实齐妫一直未曾睡着,不过是为了不叫他看着自己担心她罢了;当下听得门声响,便干脆闭了眼,装作熟睡的模样。待他掀开被子躺进来,习惯性地将左手附在她的腰上时,她突然没来由的心酸:不管他做了什么,自己终归还是爱上他了!便就这般没有底线的愿意为他找借口,来原谅他。
半晌,突然感觉自己的腰间湿润了起来,齐妫一惊,悄悄用手去试探了一下,竟是黏糊糊的感觉。顿时慌忙掀开了被子,夜色中,只见自己白色的亵衣上,腰间竟是黑乎乎的一片,那黑乎乎的东西,还一滴滴地从他的手腕上低落下来。“刘义隆!!”齐妫鼻尖一酸,忿恨地叫了起来。
本就已经流血甚多,精神不大好,被她这么一叫,惊吓地问道:“怎么了?”
“说!你如何将自己弄伤的?!”齐妫挑起他的手腕,看着那血还在流,心里堵得慌;爬下床点亮了灯,果然见着他绣上衣衫上全是斑斑血迹。连着自己身上,床上都是。
刘义隆浅哂,看着她那眉头紧拧心痛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愉悦。
“鱼儿——”
鱼儿懵里懵懂地被叫醒来打了水过来,见着两个人身上的血迹,算是睡意全消了。
齐妫拿过他的胳膊,拿着帕子一点点地擦拭着他的伤口处,道:“去将家中能止血的草药拿来。”
刘义隆静静地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着,昏黄的烛光中,她的肌肤显得细腻柔和,顶着凌乱的头发认真擦洗伤口的模样,叫他留恋不舍。
伤口的血依旧不停地渗出来,擦着擦着的她,眼泪就落了下来,似又不肯叫他看见,侧过头用袖子拭干净了,继续清洗了那道伤口。
将草药敷上,有用纱布细细包扎了一番;灯光下的她,一丝不苟的模样,倒是惊到了鱼儿:她现在包扎很是娴熟啊!
“你先下去罢。这里不用你管了。”齐妫背着鱼儿道,怕叫她看见了她肿胀如桃核的眼眶了去。
鱼儿呆愣愣地退了下去。
脱下他身上满是血迹的衣衫,给他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在给他系上绸带的时候,突然道:“何必这般伤自己。”
刘义隆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那脸上的泪痕,伸手一把将她捞过来,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下巴定在她的发丝上,婆娑着道:“月儿,我爱你!”
齐妫将脸蹭在他结实的胸膛之上,那时她多熟悉的怀抱,她一直都留恋这种熟悉的味道,即使因为路惠男的事情,她依然愿意将那道门留给他,只因习惯了他睡在身旁,习惯了他均匀的呼吸从耳旁绕过……
屋内烛光闪烁,墙上的影子随着光影晃动着,将他二人交融在一起……
历阳的冬日也已经陷入了萧条,而刘义真习惯性的晚起,直至午间,方才慢悠悠地从房间里晃悠出来,院子里的下人依旧是为着岁夕忙碌着,独星儿坐在廊下晒着太阳发呆。
刘义真嘴角一样扬,漫步走过去,从背后拍了她一下。
星儿吓一跳,转身对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他郁闷道:“殿下,这个时辰才起来,不吃早膳对身子不好。”
刘义真抬头望着院中落光叶子的树枝,含笑道:“本王身子甚好,不必担心。”
“还有啊!殿下今年算来十七岁了。也该合计合计娶个王妃了,你瞧这岁夕,别家都是夫妻相伴的,殿下拿什么伴啊?”星儿嗔怪道。
刘义真转过身将身子靠在栏杆上,叹了口气笑道:“本王青灯佛古,如何?”
“呸呸呸!殿下怎能说这种丧气的话来!”星儿埋怨道。“奴婢知殿下心里想着谁,可那终究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若是殿下执意这般,到头来,伤的不过是自己。奴婢……奴婢看着难过。”说完竟是眼圈儿都红了去。
在这王府下人们的眼里,这王爷虽是金贵了些,吃穿用度要求高了些,但于它事,他是不大管的,也是随性得很;做下人的自然也就轻松些,到头来也就自然讨人喜欢些。尤其是星儿,自小跟在他的后头,也是了解他外表的散漫与内心的执著,当真是叫人动容的。
“傻丫头!难过什么;本王不过是一时未遇见对的人,到时你铁定能见到本王妻妾成群了。”刘义真慢悠悠地走着。月儿,本王不过是些骗人的话;若无你在,纵是妻妾成群,却依然是寂寞的孑然一身;若你在,哪怕遣散所有人,却是这天下最幸福之人。
然江陵的一家子人却是幸福得叫人侧目,英娥四个多月了,整日里就喜欢咬自己的拳头,忽而开心得“咯咯”地笑起来;时而蹬脚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精神头越发的好;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每每总能叫齐妫看着心生怜爱。
刘义隆每日忙完公事,便赶来陪着她们母女二人,两个人一起逗着这个小不点儿,其乐融融。
“每日里看着她,就想着,以后要是月儿你再给我生一个就好。”刘义隆搂着她一起坐在床边含笑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可想着你那般痛苦,还是不要了罢。”
齐妫颔首浅笑。“你少在外头惹些桃花呢!我倒是愿意忍这一痛。”
刘义隆浅哂。
齐妫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道:“你这般做得决绝,只怕她是要恨我了,当我是这家中的母老虎了去,容不得人。”
“你本来也就容不得人。”刘义隆习惯性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哂笑道:“不过我就爱你这吃醋的模样。”
齐妫给他白眼。半晌,突然道:“之前在虎牢抓到的那个人,是死在那里么?”
刘义隆点头。“只怕遇刺的事情,我们是毫无证据了。但,建康城你的长姐却突然失踪了,我派人前去查过,竟是阳夏也没有,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那应该就是我这位长姐做的了,却也不知皇宫里的那位娘娘可曾参与了去。”齐妫思忖着。
刘义隆站起来,转身看着她,笑道:“你放心,宫中的这位娘娘做的坏事并不少,就拿上次你怀有身孕时来这里奚落你,那也算得上一宗罪了。”
齐妫抬眸看向他。“你如何知道的?”
刘义隆笑而不语。
齐妫见他半晌不答,便转而问道:“上次听你说朝中老臣有在劝谏皇上,你怎么看?”
刘义隆一边逗弄着英娥,边道:“还记得我们曾特地去劝说过么?皇兄素来贪玩,也不是一日两日成了这样的;一时要改过来自然是极难的,所以老臣们劝谏有道理,但操之过急,恐适得其反。”
“那王华……是不是在朝中?”
刘义隆抬头看着她,笑道:“在啊!虽然我不过是个宜都王,但朝中的动向,还是要了解一些的。”
“谢大人被贬为永嘉太守,颜延之贬为始安太守,我瞧着这应该都是些二哥的亲信,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齐妫似是随意说说,却是又在提醒他。
刘义隆将手从孩子的脸上缩了回来,回头看着坐在旁边的她。“我去看看最近他们传给我的讯息。”说完起身就离开了去。
“奶娘。”齐妫抱着孩子出来,将孩子递给急匆匆走来的奶娘。“好生看着。”便也抽身随着刘义隆走了去。
刘义隆将京中来的消息前前后后都捋了一遍,竟然发现一件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过来。”刘义隆看着站在门口的齐妫。
“如何了?”齐妫赶上来,看着他桌前的一堆纸张。随手拿了一张看了看,多是朝中亲密些的大臣给他递送过来的密信,说的也是朝廷一些机要的事情。
刘义隆看看书房的周围,对着站在门外的人喊道:“刘武,查看一下书房周围可有什么人;一律不准靠近。”
齐妫看着他神情严肃,猜测可能是有大事情要发生了。
“你坐下。”刘义隆腾出一些位置,拉着她坐在身边,道:“王华在刚刚送来的密信当中二哥在历阳总是索要供应,掌权几个大臣却是每每都裁减些,并不按照二哥指令办理;除此之外,徐羡之竟然还上疏弹劾二哥!”刘义隆缓缓道。
“弹劾?”齐妫冷笑了一声。“现在朝中本就是那几位顾命大臣做主,所谓的弹劾,不过也就是呈给皇兄看一下,至于他同意不同意,只怕都是顾命大臣说了算!”
刘义隆幽幽地坐着。“若不是朝中之臣看不惯二哥的作为,便是皇兄要巩固政权了!”
齐妫突然一个机灵,转头看着刘义隆,道:“那,接下来,会不会有人弹劾了你去?”
刘义隆有些委屈地看着她,道:“此刻才想起我来了?”说完又安抚道:“不必担心,我们虽算不得做得最好,却也未让他们捡到什么把柄。就是要弹劾我,自然也要有个理由。”
齐妫松了口气点头,却依旧道:“你先叫朝中那些与你走得近的大臣最近都缓一缓!不要有书信往来了,以免被有心之人捡了漏子。”
刘义隆点头。突然笑问道:“月儿,可还记得你曾经与我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