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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隆看着他二人神经兮兮的模样,道:“拿来看看。”
刘文抱着手里的画卷,到底还是不想给出去。
朱容子则抱拳作揖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在臣等一路回京的路上,都在想,是否要将此画像呈给皇上;当初皇上也并未要臣等找人画像了去。”
“无妨,既然画了,必是要看的。见你们二人这模样,朕已然知道了大概的结果。”刘义隆心中自然弯弯绕绕了许多去,可是当初要问清楚他面貌的人是自己,现在就是不看,事实也依旧摆在那里,实在没必要故意去欺骗了自己。
刘文看了一眼旁边朱容子,见他点点头,便道:“皇上,臣觉得画像难免会有出入,并一定真切的。”
“你拿来朕亲眼看看便是,哪里变得这般啰嗦了去?”刘义隆蹙紧眉头道。
刘文这才磨磨蹭蹭将手里的画卷呈给了刘义隆。
刘义隆深吸了一口气,心地到底希望不是的,毕竟这种事情一旦公布于世,那便是自己目前最可怕的劲敌了。将画像慢慢展开的他,手差点没抖起来,想自己已是一国之主,定然要沉得住气;只一见那下巴,顿时站起来将画像迅速展开了来,待那吴礼仁的模样完全呈现在自己跟前时,刘义隆还是不由得瘫坐在了椅子上:像!太像了!若是无人见过吴礼仁,他们一定以为眼前的这张画像便是自己的!那深邃的眸子,那瘦削的脸庞,还有那直线般刚硬的唇线;那不就分明是自己么?
站在下面的刘文与朱容子二人也是神色凝重:其实拿到画像时,他们心中就已经忐忑不安了,谁都不曾知晓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的!他们年岁不大,但对于当年先皇不喜这三殿下,却是早有耳闻的,现在想来,只怕先皇当年便是有了疑虑了去。
刘义隆脑中一片空白;没曾想过,竟然这其中有这般的复杂了去?着实可怕了。最近身子本来就弱得不行,这会子更是火上浇油的了,抬头看着他们,问道:“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刘文看了一眼朱容子,道:“就臣二人,其他的人,一概未投入出去。”
刘义隆点头。“好。”说完拿着那卷画像站起来重新塞在刘文的怀里,道:“去将它烧毁了!再不要提起此事。”
朱容子却突然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刚刚进宫时,刚好遇见了徐大人,他问起此事了。”
“哦?那你可说了?”刘义隆手头一紧。
朱容子摇头,道:“但,徐大人好像知道臣二人的行踪,如果对此事知道得不确切,必定也是知晓大概的……只怕……”
刘义隆挥手,心中却是焦虑起来,道:“不必着急,他们的过错,朕已经积了半人多高,只是在等待合适的契机。”
二人心里沉甸甸的,有些秘密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尤其是这种惊人的,关系皇家血脉的事情,一不小心,自己的脑袋便是不保了。思来便是觉得这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
出了书房之后,二人一路沉默。刘文虽平日里再宫中当值,但今日也是想要出去散散心。
朱容子见着他一经跟着自己出来了,好奇问道:“你跟出来干嘛?”
刘文望着下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大地上,心情却是郁郁地道:“容子,我们离职了罢?”
“嗯?”朱容子转头看着他并不如往日那般活跃,嘴碎,问道:“为何?”
“我们现在算是心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我在皇上身边侍候多年,其实皇上是一个多疑的性子;如今突然变成不是先皇的儿子了,他必然心中有所顾虑;到时,只怕你我二人都不见得能幸免了。”刘文转头对着他认真道。
朱容子沉默,这其中的道理,自然他也是明白不过的,眼下朝局不稳,却又出了这种事情。“但若我们现在就走,必然会叫他更加起意了。”
刘文点头。却又喜道:“你果真愿意离职?”
朱容子看着他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真是不像个小子啊!点头道:“厉害关系自然我还是比你懂些的,等皇上将旧党三人拿下之后,我们在酌定情况。”
“三人?不是四人么?王弘不算?”刘文这许久都不知这朝廷当中发生的事情了,那王弘瞧着竟也是像旧党一派的。
“非也!王弘多次辞去司空一职,且经常装病不愿理朝政,可见便是想与旧党划清界限;且当时并未参与弑杀少帝与庐陵王一事,皇上早有心将他放出旧党一派了。”
刘文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不想平日里一个木头疙瘩一般的家伙,竟然也有对朝政这般了解的时候?
刘龙当真是觉得自己被当头一棒了,打得鲜血淋漓,却又无处诉说,不禁无处诉说,且还要防着其他任何人知道此事。此刻脑中只有齐妫一人,心想着可靠的只怕就是她一个了;可如今她如何也不愿意见自己。
是夜,他还是叫刘能抱着灯笼,又去坤德殿试试运气去了。
然齐妫自白日见着他与那潘惠儿的那一番情景,心中已是凉了半截,瞧着苗禾手里的药,当真是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去,自古男子都是薄情多,看来果然是如此的。
苗禾却是并不知晓这些,只傻愣愣地将那药煎熬好了,便盛在碗里打算端去给刘义隆了去,心想着,这娘娘一服软,皇上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就因着上次他半夜来这里瞧她的那一份心思,便是知道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
“慢着。”见她出门,歪在榻上的齐妫便是将她叫住了去。
苗禾笑嘻嘻折身,看着面无表情的齐妫,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便问道:“娘娘,唤奴婢何事?”
“你打算将手上的东西送到前殿去?”
苗禾听不懂她的意思,讷讷问道:“娘娘,白日里是娘娘然奴婢拿了这药的,不是要给皇上吃的么?”
“皇上现在大概是好了,不需要了;且你今日也累了,将那药倒入那栽了相思豆的缸内去,也是挺好。”齐妫平静地道。苗禾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望着手里热气腾腾的药,这费时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熬出来的,现在竟然给那小不滴滴的树苗吃?端的不会被浇灌死?“娘娘,只怕那小树苗受不住……”
“无妨,若真是死了,却是幸事;怕就怕,它真的疯狂起来,长个不停。”齐妫叹了口气,转而下榻转回房内,道:“晚膳我就不用了,睡下了,谁来也别打搅。”
苗禾吐了口气,望着手里的药,只得听话地叫它如数倒入缸内,肉疼得厉害:想这娘娘与皇上,也不知斗气要斗到什么时候去。
刘义隆却刚好瞧见了苗禾正在倒药,随口便问着刘能。“这相思树是要用药水浇灌的?”
“奴才瞧着不然;只怕那是娘娘给您煎的药,估计您是哪里惹恼了娘娘,才叫娘娘做了这一出的。”刘能跟在身后头,想今日那梨花糕桃花酥的,虽是留在这里,只怕也是叫娘娘给扔了去,想着便肉疼,肉疼得很。
刘义隆不明所以。“我这好几日都未曾见着她了,如何惹恼了她去?”说着便迈步进了来。
苗禾正在折身回屋,抬眸瞧见皇上来了,不禁咋舌,赶紧上来躬身施礼道:“奴婢拜见皇上。娘娘刚刚睡下了。”
刘义隆望着还是微微亮的天,这应该是晚膳都未曾用罢?“如何睡得这般早?可是身子不适?”
“奴婢,想着,大概是心里不适。”苗禾小心翼翼道。
刘义隆哂笑,这几日了,也该消消气了。想着,便自顾往里走了去。
“皇上!”苗禾在后面叫着。“皇上得了风寒,又有咳疾;恐娘娘有孕的身子吃不消……”这却是实话,今日那孙太妃也是特特嘱咐了娘娘,万不可出来吹凉风,皇上这会子病着,自然更是不能接近了她去。
刘义隆驻足了,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头道:“好,朕明日去瞧了太医,病治好了,再来。”说话的声音故意拔高了些,便是要叫里头的人听见了去。
齐妫自然是听到了,且不说他这般大的声音,就是先前的话,她也都听了去;只他的言语中,却是较往日不同,心里到底觉着有些奇怪,却又是强(jiang)着性子不愿意去问。
只是她当时不知,就因着她这一声不问,最后酿成的,却是二人之间越走越远的根由。
刘义隆当下草率吃了些东西,便又回了书房。
刘能着实看不下去,便道:“皇上,瞧着今日那潘美人是个温温柔柔的性子,不如你今晚就去那里睡一宿,成日里在这书房待着,别说您身子不适;就是好身子呢,也被熬出病来。”
“胡说些什么呢!”刘义隆头也不抬地道:“你当真朕是能随便想去哪里睡就能去哪里睡的?”
“那不是娘娘那里去不了了么?”刘能委屈道。“您万金之躯,总不能损害了自己的身子罢?且我瞧着今日下午皇上的咳疾好了些,许是潘美人那雪梨汤的功效罢?不如再去吃上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