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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会儿, 安敏宁热得浑身冒汗, 她将余下的积雪推到门口,等会有人会将这些雪铲走, 至于余下的就算是化了也能排走。
歇了一会儿,她便回房去了, 翠碧不在后这间屋子就成了她的了,冬日里没什么事, 短工都回家过年去了,庄子里也只留了几个人当值。
过年这段时间是安敏宁最悠闲的时刻,做完仅有的活就可以随意休息, 不像秋天那会儿见天的跟落叶杠上,前面扫完后面又铺了一层。
回到屋里,她翻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十几块切成巴掌大的肥皂, 都是她利用厨房废油以及草木灰水做的, 冬季皂化的比较慢,花了五天时间才慢慢凝固, 脱模后切成了十几小块,过年这段时间就放在屋子里通风, 算算还要等上三五天才能拿出来用。
古代的胰子是用动物的胰脏捣碎后加上动物的油脂再掺杂草木灰, 揉成一团, 放在一旁慢慢还原。
而她直接省略了胰脏,将油脂都放在一起熬制, 再参入草木灰泡出来的碱水, 分离出皂液后倒入模具中, 虽然做的很粗糙,外加草木灰中提起的碱水含量太低,但好歹成功了。
她有信心将这些都卖出去,现在庄子里洗澡洗衣服使用的都是皂角,甚至直接使用草木灰。
高级一点能用上胰子的只有吴嬷嬷,听说上次主家赏赐的,惹得庄上不少小媳妇眼红。
也是那次,她发现了这项商机,正好她屋子平日里也没人来串门,只她一个人住,这才有机会将这些鼓捣出来。
不过也只有这些了,厨房的废油不好弄,她积攒了很久,很大一部分是捡厨房扔掉的动物油脂,那些内脏上覆盖的油脂一般都被扔掉。也幸好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放一晚就臭了,藏也藏不住。
废了好大力气也才做了这么十来块,主要是缺原料,庄子里做饭烧的是木材和秸秆,草木灰倒是随处可见,但油就没处找了,这让安敏宁伤透了脑筋,短时间是没办法做上第二批了,最后打算搞限售。
其实就是小打小闹,弄出来多少先攒着,一个月卖一次。
庄子的福利还是很不错的,一个月有一天假期可以探亲。
安敏宁没有亲可探便打算利用这一天时间去京城卖肥皂,顺便打探家人的消息。
那场梦给了她两条重要的线索,她有个哥哥叫敏行,她家住的胡同里有个叫般若寺的寺庙。
找哥哥不好找,但找有名字的寺庙就容易多了,只要找到这个般若寺,她就有可能找到家里。
安敏宁看着简陋的肥皂两眼冒光,这些可都是钱,有了钱才有希望赎身,才能进京去寻找家人。
五日之后,这日难得天晴,安敏宁告了假,将十几块肥皂用布包了起来,卷成了包裹系在胸前。
这些可是她重要的资产,关系到她的第一桶金,不然以她这一个月不到100文钱的月例得多久才能攒够赎身钱?
她记得当时扔给了人伢子那块碎银子约莫有五两,她要赎身不可能原价,最起码也要涨一倍,那就是十两。
不考虑物价上涨,十两是一万枚铜钱,以她的月例那点钱,不吃不喝筹够赎身钱得近九年时间。
九年时间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钱成了她目前最急迫的需求,而且要在京城打听消息,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跟随上京的人搭车一起进了京,这次安敏宁没有走上次那个城门,她也是故意避开,毕竟王嫂子的女儿女婿就住在那附近。她卖肥皂一事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趁着别人没有发现肥皂和胰子的区别之前,她还能偷偷赚上一笔,不然被人发现,很容易被人抓住逼她说出方子。
毕竟这肥皂相比较胰子成本低的可怜,就是耗时长了些。
所以就算是肥皂比胰子好用,她也只敢借助胰子的名义来卖,而不是直接用肥皂的名字。
和庄上的人在城门钱分别,约好了申时在城门外集合,安敏宁就背着包裹排队进城。
进城后她没有去别地儿,直接打听最近的银楼在哪里,打听到之后她就在银楼外面蹲点。
这时代进银楼置办首饰的女人,都说明家庭比较富裕,手里比较阔绰,所以将她们定为肥皂的推销目标是最合适不过了。
若是她将肥皂拿到庄子那卖,可能半年都卖不出去一块,因为大家都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无本的皂角虽然没有肥皂清洗的干净,但凑合凑合总能用。
肥皂做出来后安敏宁就已经做了定位,销售目标是哪些群体。
城门这块属于外城,基本上都是汉人居住,所以真正的大银楼都不屑于开在这,而是在内城服务权贵。
这些小银楼基本上都是面相城里百姓,安敏宁就看见好几对都是母女一起。
观察了一会儿,安敏宁就随从一对母女一起进了银楼,不远不近的跟着,倒是让银楼里的人误以为她和前面两人是一起的。
安敏宁随意在店里看了看,这些首饰并没有吸引她的目光,她正凝神听店里客人说话。
一听才知道,来银楼的多是为女儿置办嫁妆。
那这就好办了,安敏宁跟随一对选好首饰的母女出门,等对方走出店后不久,忙叫住了对方。
“前面的夫人小姐还请等等。”
前方那对母女停下,满脸疑惑的回头,安敏宁跑到两人面前,“这位夫人,我之前在银楼听说您是为您女儿置办嫁妆,有没有考虑再加两块胰子。”
母女两忙摇摇头,连问都不问,匆匆忙忙走了。
安敏宁很是纳闷,又拦住了两对,都是同一个反应。
中午时她买了一块烧饼,边吃边想之前那是怎么一回事?
随后她看向卖烧饼大婶那油腻的手,便问她需不需要胰子。
大婶自嘲道:“胰子?那是贵人才用的,我哪用得起,回家用草木灰搓一搓就行了。”
安敏宁这才恍然,之前那些人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在普通百姓眼里胰子是神秘贵重的物品,只有贵人才用,平常人家别说买,听到都直摇头,那价格更是连问都不敢问。
看来要想将这些肥皂卖出去还得包装一下。
吸取了上午的教训,这次安敏宁没有直接开口卖,而是神神秘秘的拉着人说自己有前朝洁面的宫廷秘方,试着做了几块,洗过脸后又嫩又滑,现在一块只要十文钱,然后问对方想不想买两块给女儿压箱底,既有面子又实惠。
那母亲还没心动,女儿先心动了,无论哪个朝代的女人都逃不脱变美的诱惑。
安敏宁没有再继续劝,只是说手里剩下没几块了,卖完就没有了。
母亲没有表示,女儿先急了,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母亲。
最后母亲一咬牙,肉疼的摸出二十文钱买了两块。
这年代二十文钱可是能买一斤面粉,够全家吃几顿白面馍馍了。
安敏宁收了钱后就将两块肥皂递过去,对方母亲忙塞到怀里,拉着女儿匆匆忙忙走了。
依照同样的方法,安敏宁有成功也有失败,一个多时辰功夫,将十二块肥皂成功卖了出去。
剩下一块她不准备卖了,准备当成自己从京城买的,拿回去送吴嬷嬷。不求别的,只期望对方能照看她一点。
吴嬷嬷收到肥皂后没说什么,只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安敏宁都顺利的请到了假。
二月时朝廷要打仗,皇帝亲征。没有了皇帝在坐镇,明显整个京城戒备都松散了许多,连看守城门的小兵都懒懒散散。
对于安敏宁来说,最大的好处就街上的百姓越来越多了,她制作的肥皂在小部分群体内出名了,因为她制作的肥皂没有什么怪味,比传统的胰子清洁力度还要好。
已经用不上她去拉人,客户一传十十传百,每次拿过去的货都被哄抢而光。
安敏宁已经开始买植物油制作肥皂,用植物油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开火更安全,动物油脂炼油时总会有异味传出,之前几次差点被人发现。
后来她制作出来的肥皂都拿到东院空置的下人房通风,不过因为无法一次性出太多货,所以她还是空置着量,每月只出二十块,多了她出庄子不好解释。
卖完肥皂余下的时间安敏宁开始向老一辈人打探般若寺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般若寺没什么名气,刚开始问人都说没听过,这让她一度有些泄气,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般若寺并不在京城。
直到半年后的一天,安敏宁终于从一个老汉口中得到了般若寺的消息。
敏行兴奋道:“阿玛,妹妹可真厉害,直接将香皂卖到胭脂铺去了,人家三十文一块都不带还价的!”
安父看着敏宁吃惊道:“这么贵谁会愿意买?这东西又不能拿来吃!还有是哪家胭脂铺?卖不出去会不会来找咱们退?”
敏宁笑眯眯地摇头,“不会,我们签了契约的,货物既出概不退换。何况胭脂铺开在繁华的地方,这个价格对于真正的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
安父点点头,“那就好,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阿玛也帮不上什么忙。”
敏行还在喋喋不休诉说着今日的功绩,还说以后就跟着妹妹做香皂算了,也不用去争什么兵缺了。
这一日赚的比当兵一年的俸禄还要多。
然而敏宁先给他泼了冷水,“物以稀为贵,也只是刚开始才有这么高的价,香皂不是吃的,一块能用许久,等过上几个月就赚不了这么多了。”上流社会就那么点人,一年时间足够市场饱和。
敏行反而有些乐观,“那也没什么,反正那些猪油草木灰跟白捡似的。”
“现在不值钱,是因为别人没发现,是不知道做香皂的材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迟早会被别人发现。到时候必定会有人来抢方子,所以我打算开作坊,让人将目光转移到作坊上去,顶多防止被泄露,却不会危及到家里人的安全,所以趁现在还占点优势,能赚一点是一点。”
安父也意识到这里面的危机,在京城里呆了这么多年,他不是没听说过有的铺子被夺了祖传方子,并且被逼的走投无路。
“这一点你考虑的很好,有了作坊,人家也不会直接下狠手,方子丢了就丢了,没有比什么比家人的安全重要。”
敏行先是不理解,可听阿玛一说,他也吓了一身冷汗。原来做生意还有这么多危险!
“敏宁,以后你就安心在家呆着,不要在作坊露面。反正你哥也知道工序,以后这件事就交给他处理。”安父打算将女儿从这件事中摘出来,免得以后被人发现这个产业是出自她手中。
敏行一个大男人自然能扛着,但是换成敏宁,这世界上有太多的肮脏手段来对付一个女子,他可不想自己好端端的女儿被权贵人家收入房中。
敏宁顺从地点头,她也是这么打算的,一切等选秀,选秀之后她就自由了,不会被胡乱指婚,她也能施展身手。
这个时代二十岁还没有嫁出去的旗女多的是。
好吧,敏宁自动忽略二十还没嫁出去的一般是没有嫁妆。
次日,安父一早就出门,等到下午才一身醉醺醺的回来。
敏宁去煮了解酒茶,敏行忙着照顾阿玛,等灌了解酒茶,安父安静的睡下,两人才带上门出去。
傍晚时安父醒过来,敏宁才知道早上他去找了掌管他们这一户的佐领。
安父笑的畅快,“我已经跟佐领说了家里做了点小生意,愿意奉上一层利润给他。佐领已经同意会照看家里的生意。”有了佐领,以后谁想动他家生意就得掂量一下。
敏宁会意,她阿玛这是紧赶着给家里找靠山去了。
虽然佐领对上亲王府胜率不大,但是好歹是八旗的一个佐领,聊胜于无。有高个儿在前面顶着,也不会让他们这个普通旗人家直接对上那些庞然大物。
阿玛这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儿女,这笔钱花的划算!
“敏宁啊,我暂时告假了,差事也分派给了别人。以后家里的生意就交给我和你哥哥打理,爹会努力赚钱给你攒嫁妆。明儿找个婢女回来伺候你,再请个精奇嬷嬷教导你礼仪,满族姑奶奶该有的,咱都得有……”
安父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他捂着眼睛躺在床上,声音有些闷涩,“阿玛答应过你额娘,要是把你找回来了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只是阿玛没用,以前没能力找你,你回来还得操心家里的问题,让你一个女孩子费力养家,阿玛惭愧啊,活了半辈子还不如你一个孩子……”
敏宁就坐在床头,面上一片平静,心思不知道飞哪去了,她知道安父这是因为酒精,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说出来,也没想让她回话。
原以为找到家人就能自由自在,没想到不过是从一个圈子里跳进到另一个更大的圈子里,以前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怕得罪庄子里的吴嬷嬷和管事,现在却直接走入社会面对地位更高的人。
这样想想庄子更像一个世外桃源,虽然她地位低下,但有庄子帮她抵挡外界的风雨。而回来后,虽然自由了,但找个赚钱的方法,都得战战兢兢,顾忌这顾忌那!
不过,她不后悔,若这是自由的代价她愿意支付。
只是什么时候她才能肆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用考虑细枝末节呢?
敏宁茫然了,她得好好想想,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是低调的过一生,还是肆意一回不枉此生?
转眼就到了冬至,院子里的积雪开始融化,天更加寒冷起来,敏宁常日躲在屋子里也不出门。
因为她不习惯在屋子里放炭盆,所以在刚入冬的时候安父给家里每人都盘了炕,当然这个每人不包含敏仪,他还小,每天混在阿玛和哥哥房里睡。
这两个多月,家里也有了大变化,先是在猪市口靠近河边的胡同里多了一套院子。
然后是家里多了一个侍候她的婢女,现在除了吃喝拉撒旁人不能代替,其他都不用她动手,婢女小青会自动送到她手里。
小青也就比敏宁大个两岁,虽然她是婢女,但并没有卖身,只签了做工的契书,平日里和敏宁住一屋,一月回一次家。
小青之所以在这个年龄出来做工,是因为家里太穷,她想攒些钱做嫁妆,安父看她有照顾三个弟弟妹妹的经验便留下了她。
至于安父一直说的精奇嬷嬷一直没有消息,这两年凡是出宫的精奇嬷嬷都被大宅子里抢了去,特别是家有女孩要参加选秀的,有了精奇嬷嬷可以提前学会宫中礼仪,免得选秀时措手不及。
安父到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主要是他想到女儿之前被拐走做了好几年奴婢,就怕身上带有奴性和小家子气,想趁着年纪小还能扭转过来,才急需精奇嬷嬷。
这一切敏宁都有察觉到,不过她没有站出来否认,主要是她自己也想学一些东西,比如识字等等,这样自己会的东西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
说了一个谎,就要无数个谎去圆,正常人家谁会好心教婢女识字?
这不是主动承认自己以前说谎吗?
敏宁自然不会自打嘴巴,她也想有人教导,不仅解决识字问题,更想学些礼仪,真正融入这个时代。
只有融入这个时代,才不会被当成一个异类,做异类从没有好下场,这是在跟整个时代为敌,所以她就算是装,也要将那层伪装在身上套一辈子。
找精奇嬷嬷的事,一时半会儿没有头脑,安父就将精力全都耗在了作坊那边,猪市口那套院子被改造成了作坊,因为最近香皂风靡的内城的原因,安父也大手笔直接收购猪板油来炼油。当然那些废油也收,只是做成了低档的肥皂便宜卖给了附近的居民。
因为便宜甚至有货郎挑着担子过来进货,安父也不拒绝,他时刻记得女儿说的,货郎虽然出货小,但是他走街串巷能让肥皂被更多的人认识。
只要习惯了用肥皂,这些人都是自家的潜在客户。
香皂供给内城,肥皂卖给外城,这两点安父分的很清,好在货郎也不往内城去,这两点他把控的很好。
短时间内看肥皂,没有香皂的利润大,但是肥皂的受众多,长远看来利益也不小。
不过不管是肥皂还是香皂,外城百姓还是习惯叫“胰子”。
对于外城百姓来说,能用上内城甚至皇城贵人用的“胰子”,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
会出现这个的原因就是安父打着“胰子”的名义在卖肥皂,这是套用敏宁最开始的做法,别说百姓偏偏吃这一套,陪嫁的女儿嫁妆放两块胰子,足够让人欣羡以及津津乐道。
但是这一招对于内城来说就不管用了,“胰子”对于他们来说是最普通的东西,没有丝毫吸引力。若是打着“胰子”的名义,可能连点水花都扑不起来。
敏宁深知这一点,所以才用一个古方的名义先套住女掌柜,再用香皂这个名和胰子区分开。
她就是想让人知道,胰子和香皂是两种东西,先勾起人们的购买欲,再宣布香皂之名。
这个效果很好,特别是女掌柜找来的托,用了一段时间香皂后,那惊人变化,立刻引起了非凡的反响。
这时候在公布香皂这个名字,绝对比胰子效果要好。一个常见之物,一个头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想来无论是谁都对新的事物好奇。
一时间,香皂也如同洛阳纸贵供不应求。
眼下,天气逐渐变冷,无论是香皂还是肥皂,皂化的反应时间都在延长,这也导致货物出得太少,有了限量的趋势。
这个没办法解决,只能扩大规模,但目前的规模安父还能控制住,再扩大会容易出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管理层太少。
作坊是安父和大儿子敏行一起在打理,若是再大些,人数相对也会增加,管理不当很容易出问题。
而且敏宁也不赞成扩大,现在这个规模刚好,虽然会少赚一点,但最起码还在控制范围之内。
四爷看了看原本排盘很好看的碗,已经被搅乱,他顿了顿才拿起筷子挑了一根尝试。
被冰泉水浸泡过后,面条冷缩有弹性,里面还带着凉意,吃上一口,有点酸还带着微微的辣意,上面的碎花生米满口生香。四爷吃了一口,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一旁的敏宁就不像他这么慢条斯理,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嚼咽,她就比较豪放了,拌好后,直接吃了一大口,咕噜两下,就干了半碗。
半碗面下肚,她肚里有了食,也不那么急了,才捡了桌上的凉菜吃,至于厨房配的热盘她是不动的。
四爷看她吃的这么豪放,忍不住胃口大开,也跟着学,很快一碗面就下了肚。
一旁的苏培盛吓了一跳,既心喜四爷吃得下去饭,又有些忧愁四爷这一下子暴饮暴食对胃不好,想劝却又怕打扰了四爷的兴致。
比较这几天因为天热,四爷吃不下饭,清减了许多。
好在四爷也懂得克制,一碗面下肚也没再叫,喝着酸梅汤配着小菜吃起来。
敏宁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
四爷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个格格就是爱享受的主儿,吃的喝得用的若是不得她意了,就非得板正过来。
看来在家里也是精心养着,安佳氏明泰这一支就她一个女儿,也难怪娇养了些。
吃完了宵夜,敏宁忍不住涨起来摸了摸肚子,四爷看她一副不舒服的样子,让人将桌上的残羹剩肴端下去,拉着她在庭院里闲逛起来。
同一个院子的那拉氏,屋里还点着灯,明知道外面有四爷在,但那拉氏就跟小老鼠一样躲着不出来。
一会儿蚊子多了起来,敏宁不愿意走了,拉着四爷闹着要回屋。
屋里熏了艾草,还残留着淡淡的艾草味儿,夜间温度倒是没有白日那么热,屋顶上的瓦片,也被人用井水泼过。
如今不放冰屋里也能坐人了,碧影送来了糖渍橙皮用来给主子消食,敏宁就一手捧着小盅边吃边让碧影备水。
刚才吃了辣,出了一身汗,等会儿再冲个澡睡觉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四爷就坐在屋子里,拿起一旁的瓷瓶装作细瞧的样子,一边侧眼看着她那小嘴也不停歇,苏培盛在一旁给他扇风。
敏宁没吃多少就放下了,她觉得这东西不太酸,不是很喜欢,又倒了杯凉茶喝了起来。
喝了一口,才想起这屋里还有位爷,就将杯子又倒满,走过去献殷勤,“爷,你也喝一口吧,那酸梅汤可不解渴。”
苏培盛瞪大眼睛,这安格格也太没规矩了,自己用过的杯子也敢奉到爷面前,谁不知道爷生性爱洁?苏培盛冷笑,瞧着吧,爷一定要对她大加训斥!
四爷放下瓷瓶,接过杯子放到一旁,教训她,“晚上不准喝茶,夜里会睡不着。”随即将她拉到身旁坐下,“书房那些书改明儿全都换了,我让人拿了书单过来,你自己挑选些。”
虽然真的训了,然而苏培盛觉得自己并不高兴,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还有种自己是不是太碍眼的感觉。
敏宁乖巧的点头,四爷看了觉得诧异,难得这个小女人没有跟他犟嘴。
很快帘子被人掀开,有两个小太监提着木盆和水进来,碧影指挥着放到小厕间里。
敏宁推了推四爷,“爷,您先去洗,我给你拿换洗衣服去。”
四爷挑了挑眉,总觉得换洗衣服这几个字的音有点儿重。
等四爷转身进了侧间,敏宁就将苏培盛赶出去,总觉得这家伙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怪怪的。
等人全都走后,敏宁拿了棉内裤和短裤以及木屐,悄悄的往侧间里去。
侧间里,正有宫女给四爷身上泼水,敏宁看到脸有些黑,她突然想到像他们这些皇子皇孙从小就被宫女伺候惯了,自然不会觉得在宫女面前裸漏有什么不对劲。
但敏宁膈应,原本就已经是公用黄瓜了,还不能让她眼不见为净吗?
见敏宁进来,宫女放下瓢子给她行礼,敏宁脸色不好的将人挥退。
虽然她知道他女人多,但能不能在她屋里避讳着点?
算了,说这么多他也懂,宫女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个能移动的摆件。
见身后的水停下,四爷回头就看见敏宁气鼓鼓的脸,不解的问她,“这又是怎么了?”
敏宁不寄希望他能懂她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开口,“爷,在妾屋里时,可不可以别叫宫女。”平时她都自称我,这是第一次自称妾。盖因她明白之前称我可以说是情趣,如今才算是正经的请求。
四爷嘴角上扬,饶有兴致的问,“这是醋了?”接着他自己拿起水瓢从桶里舀水往身上泼。
他的唇角天生上扬,稍微不注意,就会让人以为他在笑。为此,小些时候汗阿玛还给了他喜怒不定的评语,天知道他有多冤枉,所以平日里四爷都是能板着脸就板着脸,时间一长就有了冷面四阿哥一称。可实际上他也才是二十出头的青年,在私下里,特别是轻松的时候,一不注意嘴角就扬起来,天生这副模样,他也没办法。
不,她只是心理上有点小洁,敏宁在心里说道。
见她不说话,四爷就觉得自己猜对了,心里有些痒痒的,便将人拉过来,将瓢放到她手里。
“都把人赶走了,以后你来帮爷洗。”
他这一拉,直接让敏宁目睹了他光溜溜的身体,吓得将衣服往旁边一扔,推开瓢,转身就往外跑。
四爷飞快的拉住她,一把拉到自己怀里,敏宁吓得挣扎起来,她贴在他身上,衣服也被沾湿,轻薄的旗服被水一沾,贴在她身上,露出微微起伏的曲线来。
“别动!”他深抽一口气,将人禁锢在怀里。
敏宁感受到身后的灼热,自然是一动也不敢动。
侧间的气氛逐渐暧昧起来,敏宁感觉得身后的人,抓她的手越来越紧,直觉一股危险临近。
然而敏宁却不懂情趣,直接打破这暧昧的气氛,“爷,先放开人家……”她的声音抖的,像只柔弱的小猫咪。
然而这句话却让四爷更加兴奋起来,她不知道越是示弱,越能引起男人心中那股暴戾情绪。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暴力和侵略的欲望。
“乖,别怕。”他凑到她耳根处亲了亲,然后一把撕开她的衣服。
敏宁:……
她一脸懵逼的看着身上破碎的衣服。
侧间里很快传来粗喘的声音,以及女人压抑的尖叫声。
外间苏培盛一听见里面的动静,就将所有人赶出了门,然后一个人守在紧闭的大门外,眼睛看着天上的星辰,耳朵却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约小半个时辰,里面的动静声总算是小了,他推开门进去,候在帘子前小声道:“爷,需要再叫水吗?”
四爷意犹未尽的半抱半扶着怀里的人,听着苏培盛的问话,他直接回道:“不用了,我和你安主子一起洗,这里也不用你守着了,明儿早朝前,将朝服送来就行。”
“那奴才告退。”苏培盛安静的退下。
没多久外面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
四爷给两人身上抹上香皂,搓出泡后,胡乱用水一冲,然后把人一把抱起,往里屋走去。
将人放到床上,敏宁身子一滚,就落入薄衾中,她慌忙的遮住了身体。
四爷没理她这多此一举的动作,转身进了侧间将要穿的衣服拿出来,木屐他直接套在脚上,吧嗒吧嗒走过来,“怎么给我备了油鞋?”
木屐是汉人在与天所穿,满人统治汉人之后,木屐也被覆盖上了牛皮,成了油鞋。
敏宁差人准备的和现代人字拖差不多,她就是拿来当凉鞋穿。
“爷不觉得夏天这样穿很舒服吗?”
她不停的拿一些现代化的东西试探他,试探他的适应性,就跟温水煮青蛙,她慢慢拿出更多的东西,他才会见怪不怪。
当然敏宁一切都基于现有的改造,从来没有凭空造出这世上还未有的,顶多让四爷觉得她爱享受了些。
四爷手指挑着内裤,仿佛跟研究什么国家大事一样表情严肃,敏宁看着他光明正大在她面前遛鸟,有些不忍直视。
抱着身上的薄衾,下床穿上木屐,翻出自己的衣服来,然后在四爷面前穿上内裤。
四爷跟着学了,觉得屁股被包起来有种怪异感,好在没说什么,剩下的短裤他之前已经脱过了,这次倒是会穿了。
穿好候,他光着膀子上了床,敏宁也换上了一套真丝短裙,露出手臂和膝盖以下的小腿。
因为小时候的那段经历,腿上一直没长多少肉来,显得格外纤细。被石嬷嬷养的肌肤雪白,稍微有点磕磕碰碰很容易留下淤青。
四爷看到她膝盖旁,那块碍眼的青色,招手让她过来,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寻出一个瓷瓶来,抠了黄豆大小的药膏,抹在那块淤青的地方,大力用手掌揉了起来。
敏宁“哎呦”一声叫起来,很想说,这种伤不用管它过几天就会退去。
不过看四爷那副板着的脸,什么话她都不敢说出来了。
抹好药,两人上床休息,原本敏宁该睡在外面,四爷睡着里面,结果四爷直接将人往里一推,他跟着放下帐子躺下了。
敏宁看着四爷光着上身,下身只一件短裤的造型不由笑了,除了那拉多出来的长辫子,其实四爷还真跟现代男人没什么区别。她又想到这位未来的雍正爷还喜欢穿西洋服玩自拍,又觉得理所当然。
对于接受外来服饰,他最适应不过。
毕竟这位可是玩copyplay的祖宗!
说实话,安敏宁有些怕吴嬷嬷,面对嬷嬷这个称呼,她总会想起那个折磨紫薇的容嬷嬷。
又老又可怕。
吴嬷嬷看了她许久,看得安敏宁都惴惴不安,好在最后还是同意了,倒是吴嬷嬷身边的翠玉狠狠瞪了安敏宁一眼,显然知道她是在给翠碧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