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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深赶到乔稚楚说的地方时,就看到乔稚楚缩在角落的一张沙发上,而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个人额头冒着血已经昏迷过去正是胡总。
乔稚楚脸色惨白,满脸都是惊恐和害怕,看到季云深出现的一刻,如风雨飘零的鸟儿看到巢筑,毫不犹豫扑上去,紧紧抱着他的腰,躲在他的胸膛里颤抖。
季云深也抱住她,高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地,千言万语只化做一句:“没事就好。”
乔稚楚在他怀里哭了起来,害怕,委屈,恐惧,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到了现在才知道,那些都是她以为而已,就像她以为自己不会再被季云深的温柔陷阱迷惑,但是实际上,根本无需温柔,只要他站在她面前,她就无法控制自己。
还有这次,她无法形容在胡总压下来时她心里是有多绝望,那一刻她真的恨不得立即死去,慌乱中她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向他的脑袋,他的血一点一滴落在她的脸上,她顿时吓得尖叫。
她就算经历过感情的大起大落,就算体验过社会的人情冷暖,但归根到底,她仍然是个普通的女人。
季云深的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他的怀里,让她抱了一会儿,才弯腰将她横抱起来,径直出离开。
“胡总……”乔稚楚揪着他的衬衫,“他没关系吗……我砸了他一下……”
季云深眼底掠过寒光:“他的事你不用再管。”
这件事他没那么容易就算了。
他的人,他都没舍得强迫,别人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对她?
被季云深带回酒店后,乔稚楚就睡了一天,等她在傍晚醒来时,季云深坐在床头敲打着电脑键盘,床头柜上的暖色系台灯落在他的身上,像被阳光照到那样暖和。
乔稚楚有些发怔地看了一会儿,直到他敲下邮件发送键,嘴角轻缓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却柔化了他整张脸的轮廓。
“醒了?”
他说着将电脑放在一边,伸手过来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递了一杯温牛奶给她。
双手捧着牛奶,乔稚楚仍有些犹豫地问:“胡总怎么样了?”虽然季云深说过一次让她不要再管,但她也不能真的不闻不问,当时她太害怕了,把人砸晕后也没去看他的情况,只记得当时他流了很多血,应该是伤得不轻。
季云深依旧没肯说清楚,只道:“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
“……哦。”
乔稚楚一口一口喝掉牛奶,不知不觉有些出神,直到他的唇温温软软地贴上她的唇角,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偏头,不料这样却能让他吻得越发深入,他含着她的唇瓣,上上下下地吸允,然后再深入,拉着她的舌头纠缠。
她的口腔里有淡淡的牛奶味,在彼此间氤氲开,带着缠绵的气息,她鼻尖忽然有些酸,本能地抱住他的脖颈,和他交缠到一块去。
这个吻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分开时彼此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他凌驾在她的上方看着她,那双黑沉深邃的眼眸翻涌着欲火,如罪恶的伊藤园,引着亚当和夏娃去吃禁果。
对视了一瞬,他低下头来,像受伤的小动物舔舐自己的伤口一般,在她的脖颈和锁骨,一寸寸膜拜过,他珍重对待的模样,终究是让她心软了,她摸索着捧起他的头,又重新和他吻到了一起。
***
等乔稚楚再次醒来,窗外的天空早已落满繁星,季云深穿着浴袍站在窗边,手里轻晃着一杯红酒,察觉到她醒来了,他转过身靠着窗看着她说:“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动了动身子,只感觉到干爽,想必是他为她清理过了,脸不禁一红:“没事。”
“那就换身衣服,我们下去吃点东西。”
这个时间已经过饭点,酒店楼下的餐厅没什么人,季云深点了几样比较清淡的菜,等上菜的时候,他道:“机票定了明天早上的。”
“好。”乔稚楚早就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服务员上了菜,他拿过她的碗,先盛了一碗汤给她:“小心烫。”
吃得差不多了,季云深喊来服务生结账,然后说:“我出去一趟,你在酒店好好休息,别担心,没人会来打扰你。”
乔稚楚看了一下时间:“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现在已经是晚上将近九点。
他只答:“有事。”
话是这样说,但是毕竟刚刚经历过那种事,她心里还是有些阴影,胆怯地揪了揪桌布,试探着问:“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季云深眼眸深深地看着她,眼底流转着她看不大懂的色彩,半响才沉沉道了一声:“好。”
车子开上了高速,往闽南较为偏僻的城郊开去,最后停在一处占地面积非常大的园子门口。
乔稚楚下车,站在园子门口,看着招牌愣了愣:“墓园?”
季云深从后车厢拿出一大束白玫瑰,淡淡应了声:“嗯。”
乔稚楚诧异,她记得季云深是A市人,和闽南没什么交集,怎么会有亲人葬在这里?
她犹豫着去跟上去,他的脚步略快,她小跑才能追上他。
他走到一个墓碑前,那里已经放有两束花,他将他带来的也放下,乔稚楚怔怔地看着那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竟觉得熟悉。
“这个人是……”她想了许久,终于在记忆深处去找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微微一惊,“是六年前那个委托人?”
季云深蹲在墓碑边,擦去灰尘,声音低沉沉重,像浓墨一般化不开:“今天是他的忌日,每年我都会来祭拜他。”
乔稚楚忽然想起,他说跟她一起来闽南是顺路,她原以为那是借口,原来是真的,他竟然是为这个人来的,这里是他的家乡,那他当初将这个案子交给她负责,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层?
她脚步轻动,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有些心底发凉。
他似乎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继续说:“他没什么亲朋好友,孤孤单单躺在这里很寂寞,我也不能常来看他,只能在他祭日这天抽出点时间来送束花。”
乔稚楚唇色微白,看着他的侧脸喃喃出一句话:“你还是怨我的吧。”
季云深只是看着她,乔稚楚颤着眼睫,一步步后退。
第二天很早,他们就登上了回江陵的飞机,乔稚楚偏头看着机窗外的白云,充斥暖气的机舱,她掌心仍旧冰凉。
昨晚从墓园回来后,她没再闭上过眼睛。
她一直在想,当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阴差阳错,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巧合,那么多刚刚好的误会……他们又为什么偏偏走到后来那一步,如果当时她没有遇到那个男人,该有多好。
从闽南到江陵的一路,乔稚楚想了很多,她大概有些明白为什么季云深对她忽冷忽热。
他心里是有她的,可能是爱情,也可能是执念,总之她都是他特别的存在,只是那件事横在他们中间是个死结,当年他受了那么多侮辱和背叛,换成谁心里都不可能轻易放下,他大概是会偶尔想起那些事,心情阴郁,而她这个罪魁祸首还在他面前晃,不能骂不能打,只能冷漠相对。
乔稚楚发自内心叹了口气。
五个小时后,飞机落在江陵机场,季云深拉着行李走在她前面,他去闽南是自己开车来的机场,现在车子还寄放在停车场,直接去取来就好。
乔稚楚坐在副驾驶座,目光却一直都在身边的人身上:“云深……”
季云深眉尖微动,她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当年,对不起。”
其实她已经不止说过一次对不起了。
他静了一瞬,然后淡淡道:“别说了。”
是是非非之所以叫是是非非,就是因为有些事,即便知道了来龙去脉,也没有解开的办法。
乔稚楚有些沮丧地低头,他看她的样子,伸手过来揉揉她的脑袋,掌心温暖温软,总是能轻易触动的内心:“别想太多,先去吃饭。”
季云深带她去吃饭的地方,依旧是张妈妈的餐馆,点了她喜欢的菜,乔稚楚却没什么胃口,戳着米饭有些走神。
“不合口味?”
乔稚楚垂眸:“没有。”
季云深淡淡道:“闽南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已经帮你出口气,不用再放在心上了。”
说起这件事,她一直想问他的:“你到底做了什么?那个人怎么说都是你叔叔,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他漠然道:“那又如何?”
他怕过谁吗?
季云深夹了一块鱼肉,剃去鱼骨,然后放在她的碗里:“酒楼这个案子很急促,你这段时间也累了,放你三天假,好好休息吧。”
“不用了。”她连忙拒绝,“我现在回去睡一觉就好。”
“我明天开始也要休假。”他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的碗里,“你要不要跟我去度假?”
乔稚楚有点意外:“度假?明天?”
“也不全是为了度假,只是也能趁机休息几天。”他说着看又问了一遍,“你要不要跟我去?”
“好啊。”
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的嘴角轻轻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