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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火山终究是要爆发的,由梦也是如此,先是平静,而后便是强烈的爆发。
由梦掐着腰冲我怒道:“赵龙你太过分了,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竟然,竟然跟旧情人在这里约会,都把她带到房间里来了……你,你说,你们做了什么,你们都做了什么?”由梦一边骂一边钻进了屋,直冲玛瑞诗亚而去。
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被由梦窥见之后,便瞬间发展到了不可控制的局面。
我不由得心急如焚,我知道由梦的性格,在感情方面她比较多疑的。以前我们还没有确立关系的时候,每次我跟玛瑞诗亚说几句话,由梦就醋意十足,现在确立了关系,她更是有了足够的资本和权利吃醋,甚至采取极端手段。我不知道怎样制止由梦的冲动,她钻进屋里便笔挺地站在了玛瑞诗亚面前。
还没等我来得及上前规劝,由梦就一手掐腰一手指着玛瑞诗亚骂开了:“你这个小狐狸精,跑到中国来找赵龙来了,你可真是痴情啊,我前脚刚走,你们就明目张胆地在招待所约会上了是吧?”由梦望了几眼床上的被褥,似乎在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我的心里在敲鼓,也在抗议。由梦在感情方面从来都是属于独裁主义者,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但正是她这种感情上的歇斯底里,令我不敢轻举妄动。
我虽生气,却只能规劝,因为我知道,正是因为由梦深爱着我,她才会对这些表现的如此敏感,如此愤恨。
玛瑞诗亚或许是对由梦的刁难习惯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手足无措。她神色平淡地向由梦解释道:“由参谋,你误会了。我也是刚刚过来,我们只不过说了几句话。”
我也凑过来解释道:“是啊由梦,玛瑞诗亚说的没错,她刚刚过来,我刚才正准备打电话让你过来呢。”
我这一插话,倒是让由梦将矛头指向了我,她转身强势地冲我道:“赵龙你敢说,你打电话给我是想让我过来吗?”
我点头道:“是啊,不信你问玛瑞诗亚,我们商量好了,一会儿一起吃个饭,所以我才打电话叫你过来。”
由梦噘着嘴巴冷笑道:“呵,理由编的挺圆满啊,再编!本姑娘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明明就是打电话想确定一下我回首长处了没有,然后你就更放心地跟玛瑞诗亚在招待所里为所欲为,是吧赵龙?”
我一阵汗颜,心想这由梦太过于敏感了,怎么什么情节也能猜的出来?
我道:“由梦看你瞎想什么呢,不信你问一下玛瑞诗亚,她刚过来没一会儿你就杀出来了。你能不能对我有一点信任感?”
由梦正是直面抨击道:“信任?你让我再怎么信任你?本来是风平浪静,你在中国,她在Y国,天各一方,结果人家自动找上门儿来了。赵龙,你说让我怎么信任,难道说玛瑞诗亚为了来陪你说说话就远过重洋飘扬过海,大老远来中国,就是为了陪你说句话?说出来谁相信?”由梦的情绪很是激动,仿佛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更深地体会到了至深的无奈,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辩解。只是觉得太累太累,单单是因为玛瑞诗亚的事情,我和由梦之间不知道争辩了多少回。
这样有意思吗?
玛瑞诗亚见我沉默了,凑过来解释道:“由参谋你多疑了,我,我这次来中国是来学习来了。”
由梦扬头脑袋质问道:“学什么习,学着怎么抢别人的男朋友是吧?”
玛瑞诗亚急促道:“由参谋,你多乱想,我和赵龙真的没什么,我只是过来看了看他,我本来是想一起看看你的,赵龙都要给你打电话叫你了,正好你就赶过来了。”
由梦却在玛瑞诗亚的话里找到了破绽,强势地道:“你编的真好听。但是本姑娘不相信。如果不是你们事先有通联,你怎么会知道赵龙现在住在招待所?这招待所这么偏僻,你怎么找来的?”由梦说着眉头皱的更深了,转而望着我瞪眼道:“好啊赵龙,你还狡辩吗?你―――如果不是你把你的住址告诉玛瑞诗亚,她怎么能找到你?”由梦疯狂地摇晃着脑袋,两行浊泪瞬间如同决堤之水,越发汹涌。
还没容我申辩,由梦便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外面传来了她愤怒悲伤的声音:“玛瑞诗亚,我把赵龙让给你,赵龙的心,已经不属于我了!”
她的突然离去,让我和玛瑞诗亚感到诧异。
我迅速地追了出去,挡在由梦前面要向她解释,但是她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天鹅,含着泪不听我辩解。
她是彻底地伤心了。
无助地我,只能望着由梦的身影,一阵酸楚。
这也许是我伤害由梦最深的一次。尽管事情的原因并不在我,但是却将由梦深深地刺痛。我不怪她如此发火,也不怪她如此听不进解释。毕竟玛瑞诗亚过来找我是真,而且这本身就很容易令人误会,别说是由梦,就是任何女人见了,也肯定不会往清白处去想。我知道由梦现在的情绪很糟糕,我就是再解释也是白费,于是决定等她平静一些再做进一步解释。
由梦走了,空留下一阵疑团,还在空中回荡着。
而我,又该如何面对?
倒是玛瑞诗亚上前来安慰我道:“赵龙,都是我给你惹的麻烦,我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这样吧,等由参谋心情好一些,我向她解释。”
我皱眉道:“你解释?你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玛瑞诗亚尴尬地一愣,轻轻叹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玛瑞诗亚也跟了过来,她试量了几次,没好意思坐下,而是站在我面前满怀心事地望着我,几次欲言又止。
我叼了一支烟,轻轻地道:“玛瑞诗亚,你先回去吧,改天再请你吃饭。”
玛瑞诗亚一愣,道:“我会回去的。其实……其实我真的没想影响你和由梦的关系,只是……”
我打断她的话:“好了,这不怪你。这样吧,我给你找辆车,你回局招待所吧。”我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玛瑞诗亚没再坚持,而是若有所思地拿一双扑朔的眼睛望了我一眼,而后起身告辞。
我站起来把她送出招待所,然后向她说了句:对不起。
玛瑞诗亚摇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车停下,她朝这辆出租车走去。
短暂的几步远,她三次回头,眼神里释放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神光。
我在这种眼神里,体会到了玛瑞诗亚心底深处的告白。
看着玛瑞诗亚上车,我回身赶回了招待所。
坐在房间里,回想着由梦刚才来时的暴怒,我突然间觉得很不合理。按理说,她刚刚从我这里离开,怎么没出半个小时,就又杀了回来呢?
难道,她是知道了玛瑞诗亚来招待所找我的事情?
我觉得应该有这个可能。由梦这丫头机灵古怪的很,招待所里的工作人员,或者是某位家属,没准儿就被由梦提前‘收买’成了眼线,盯着我的一举一动,随时向她汇报。因此,在发现有一个陌生的外国女人过来找我的时候,就有人立刻向由梦打了小报道,由梦闻讯后立刻赶往现场――
但是这个推测表面上看来似乎有一定的逻辑,但是细细想来,我又不觉得由梦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影响和谐的事情来。根据我的判断,她再多疑,也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堤防我的。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纯粹是一种巧合?是由梦返回来要告诉我某件事情或者拿某件东西,正巧遇到了我和玛瑞诗亚在屋里聊天?
这更不可能了。
因为由梦来的时候,步调很急促,很明显就是有准备。
她似乎对玛瑞诗亚的到来已经提前知晓了。那么,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苦苦冥想了半天,才无法考虑到正确答案。
我突然感觉到最近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仿佛都不应该是巧合,从大明星柳怡飞与我之间的约会,再到C首长处电脑失窃,再到玛瑞诗亚来招待所找我……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有幕后黑手在无形地操纵着,运作着。
只不过,这只是我在瞬间产生的判断,是真是假,是不是错觉,还无从定论。
吃过晚饭,我估摸着由梦应该心情平静了一些,于是跟她打去了电话。
但是我接连打了三四遍,由梦始终不接。
我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再给她发短信,她仍然不回。
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经过再三考虑,我决定亲自前往C首长处一趟,当面跟由梦解释清楚。
于是我整理好着装,步行走到了御权山警卫区的西门门口。
哨兵一看是我,打开了小门,我正要迈步进去,哨兵猛地敬礼,抬头做了一个阻挡的执勤动作。“对不起赵秘书,您现在不能进。”哨兵是一位第五年度的老士官,他站姿笔挺,很有震慑力地对我说道。
我猛地一惊,正所谓人走茶凉,敢情连门卫哨兵都跟我过不去了?
我的心里涌进了一股强烈的酸楚。
当然,我并没有气馁,因为见由梦的愿望比较强烈,所以我又鼓起勇气道:“麻烦你去通报一下你们宋区队长,把他叫过来。”
但是这哨兵冲我苦笑道:“赵秘书,就是我们区队长来也指定不能让你进,因为上面前两天刚刚下了通知,特意强调了你的这件事情,说是在上面没有做出处理之前,要对你进行严格控制,严禁你再踏入警卫区。”
听了哨兵的这番解释,我倒是心酸极了。
真的没想到,特卫局会这样对我赵龙!
就因为首长处丢了一台电脑,就因为被某些人偷拍了我与柳怡飞之间坐谈的照片,我在一瞬间就沦落到了这步田地。这也许是我咎由自取吧。正所谓为官多风险,行事需谨慎啊,说不定哪件事情就能让你瞬间步入万丈深渊。想一想我赵龙曾经的风光,拳震中国军界,脚踢世界拳坛,我为卫局鞠躬尽瘁,克己奉公,多少大明星大企业家开出天价想要拉拢我,我都没有动心,而是忠诚地服务于党中央和中央首长,但是最后我得到了什么?得到的难道就是这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我想不通,我非常想不通。
我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是一盆被特卫局泼出来的水,组织已经不再需要我,领导已经不再信任我了。
是啊,一盆被泼到地上的水,想到回到盆子里,那是何等的艰难?
正当我无奈之余准备转身回招待所的时候,宋四春突然从门内迎了过来。
因为我对他有恩,宋四春见到我之后依然格外热情,她冲哨兵道:“让赵秘书进来吧。”
哨兵犹豫了一下,这才完全地打开了小门,让我进去。
我进了门,宋四春将我引到门卫值班室(这个值班室与首长处值班室不同,这是整个警卫区的大门值班室。)。
宋四春吩咐一个战士给我倒了杯茶水,递了一支烟过来,道:“赵秘书最近的经历我都知道了,唉,真没想到,上面会这样做。”
我自嘲地一笑,道:“这可能是我的劫数吧,我在特卫局一直风调雨顺,这次算是我一生当中最大的劫数了,能趟过去最好,趟不过去,也只有认命了。”
宋四春叹气道:“如果赵秘书离开了特卫局,那肯定是特卫局最大的损失了。赵秘书为特卫局创造了不少神话,也立了汗马功劳,这些成绩都被写入了局史、团史。我相信上面肯定不会因小失大的,说不定日后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委托赵秘书去做呢。”
我道:“行了,别安慰我了。我还看不出现在的形势吗?自己处于一种什么状态,一目了然。”
宋四春道:“赵秘书,可千万别这么悲观啊。我相信局领导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我淡然一声苦笑,却不想跟宋四春继续闲侃下去,于是改变话题道:“宋区队长,这个,这样吧,你行个方便,让我回一趟首长处。我要回去办点儿事儿。”我直截了当地说完,注视着宋四春的脸色。
宋四春的脸色急剧地一变,随即道:“这――这――这就对不起了赵秘书,说句实话,你现在被停职了,我把你领到值班室来,已经是犯了错误了,如果我私自把你放回首长处,那我真的离转业的日子不远了。”
我不悦地道:“老宋,没这么严重吧?”
宋四春一脸惧色地道:“怎么没这么严重?上级刚刚下了通知,凡是被停职或者退出现役的人员,一律不准再进入警卫区,尤其是原工作单位。否则就会追究门卫责任,对当班哨兵及门卫管理人员进行严惩。”
我追问道:“是哪个上级部门下的通知?”
宋四春道:“还能哪里啊,是特卫处,据说是齐处长亲自嘱咐的。处里还特意――”宋四春说着说着有些支吾了。
我道:“是不是齐处长还特意点出我的名字,尤其是不让我踏进警卫区半步?”
宋四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啊,齐处长交待过。”
我猛吸了一口烟,理了一下头绪。
由此看来,事情好像更加复杂化了。
齐处长这样排斥我,究竟是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