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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宫宸戋轻拍了拍云止的手,没再说什么。
云止见宫宸戋似乎很有把握,终是将后面想问的话都给咽了下去,对宫宸戋点了点头。
这时,云止腿上的小小云翻了个身,似乎睡得不是很舒服。
云止给小小云换了换姿势。
宫宸戋撩起车帘往外望去,不知道在看什么。
一路无言,大约半个时辰后马车回到行宫,宫宸戋先行下车,回身扶云止。
深夜的寒风沁凉如水,云止抱着安然沉睡的小小云从马车内走出去的时候,忍不住轻微颤抖了一下,觉得有些冷。
宫宸戋将云止细微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在扶着云止下去后,褪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给云止披上,怕云止还有些虚弱的身体再染风寒,但口中却是道:“先回寝宫,免得孩子着凉。”
云止点头。
侍卫很快就将饭菜给送了上来,丰盛至极。
云止没什么胃口,一点也不觉得饿,但还是走过去坐下,让自己多少吃一点。
饭后,宫宸戋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命侍卫将书房那叠奏折与信函都拿到这来。
云止已经好久没与宫宸戋同房了。眼下,宫宸戋明显有留下来的意思,云止一时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开口将宫宸戋赶走吧?
云止走向书桌,对坐在书桌前的宫宸戋问道:“都是些什么事?”
宫宸戋将手中正翻看着的那一封信函递给云止,让云止自己看,都是些说小不小,可说大又不大的琐事。
云止伸手接过来,再略翻了几本,心还一直留在寒崖谷内,不知寒牙谷内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不知花千叶拿到解药了没有?不知花千叶拿到解药后能不能出来?渐渐的,心中不觉有些后悔起来,后悔不该回来的,应该一直留在寒崖谷等花千叶拿到解药,留在寒崖骨接应花千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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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冲天的寒崖谷内,乱石地面上,火堆旁——
花千色整个人依靠在花千叶怀中,满脸是汗,身体因忍痛而抑制不住地颤抖。
花千叶的面色很难看,黑沉得有些可怕,双手紧抱颤抖不停的花千色,将花千色整个人揽在怀中,握着拳等对面的琳琅交出解药,红色的衣袍在这一期间不知不觉被花千色脸上与身上不断冒出来的冷汗浸湿。
琳琅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交出解药,都已经有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渐渐的,花千叶的耐心在花千色的咬牙忍痛与不断颤抖下,终成倍的燃烧殆尽,空气中一时间除了那燃烧的木头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外,几乎还可以清晰听到一道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面无表情地一字一顿道,“北堂帝,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现在最在乎的人就是姐姐了吗?难道你就是这么在乎她的?”
说话间,花千叶本就紧握成拳的手越发收紧,指尖几乎深深抠入掌心。
“你难道没听你姐姐刚才说,我身上根本没有解药吗?你要我交什么?”琳琅的语气很平静,俊美的脸在闪烁的火光下忽明忽暗,看不清眸中神色。
“你……”
“叶,你别逼他,他真的没有。”花千色连忙再紧按住花千叶,整个人喘息不已。
花千叶恼怒、担心,同时明显感觉到怀中的花千色似乎颤抖得更厉害了。若不是疼到了极致,她绝不会这样的。下一刻,花千叶止不住越发搂紧了怀中的花千色。如果可以,花千叶宁愿替花千色承受这痛苦,为花千色承受一切,再倏然抬头重新望向琳琅,“北堂帝,我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还不肯交出解药,不用等宫宸戋出手,我现在就先杀了你。你觉得若是现在北堂国士兵与百花宫起冲突,后果会如何?”
“你可以试试。”琳琅语气不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与他无关。
“叶,不……不要,千万不要!”花千色闻言,急忙摇头,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花千叶与琳琅两个人互相厮杀,不想看到他们两个人任何一方有任何的损伤。至于琳琅一直冷漠地说没有解药,花千色心中说一点都不失望与一点都不黯然是不可能的。这些日子以来,朝夕相处,形影不离,花千色觉得自己在琳琅心中或多或少是有点位置的,因为他对她真的很好很好,但原来……想到此,花千色双眸不由微微一酸,但所有的神色与感情全都压制在眼底深处,未有丝毫表现与流露出来,冷静地劝花千叶。
“姐姐……”花千叶不免有些气恼,气恼花千色这个时候还向着琳琅。
这时,一名北堂国士兵匆匆忙忙前来,近距离地对琳琅躬身禀告道:“皇上,刚刚探回来消息……”后面的话语用只有琳琅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出,然后迅速后退开去,等着琳琅下令。
琳琅没有说话,片刻的沉默后,挥手让士兵退下。
花千叶内力深厚,并且还是如此近不过三四步的距离,但还是没有听到士兵刚都对琳琅说了什么,不由微微蹙眉。
“解药,你到底给不给?”下一刻,花千叶面无表情再问。
对于同一个问题,琳琅前面既然说了没有,此刻自然还是没有,心冷如冰,没有半分的改动,“同样的话,朕想朕不需要重复。”
“你别以为姐姐在这里,本宫就不会真的杀你了!”
“叶宫主,有这个力气对付朕,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救花宫主好了。”
“本宫只想你马上交出那一颗解药。”花千叶相信那解药此刻就在琳琅身上,或是放在哪位亲信的身上,可不敢贸然动手,怕琳琅毁了解药。这时,花千叶忽然感觉到怀中的花千色似乎有些痉挛起来,心下不由一惊,快速低头望去,“姐姐……”
花千色不想花千叶担心,“我没事!”
花千色越这样说,花千叶越担心。渐渐的,感觉到花千色似乎痉挛得更厉害了,花千叶不由咬了咬牙,直接点了花千色的穴道,令花千色昏睡过去,希望这样可以使花千色少受点痛与折磨,只是这并非长久之计,“北堂帝,你真的不交解药?”
“没有解药,你要朕交什么?”琳琅还是那句话,并再次侧开目光不看花千色。
音落,本就死寂的峡谷内徒然陷入一触即发的紧张中!
·
安静、灯火通明的寝宫中。
云止吩咐外面的侍卫准备热水,连续赶路都已经有好些天没沐浴了,有些难受。
行宫的设置其实与皇宫差不多,只是没有皇宫来得大与宏伟而已。寝宫内,虽比不得皇宫的金碧辉煌,可要有的一切还是一应俱全,偌大的屏风后乃是一个足够七八人同时沐浴的池子。
侍卫很快将热水送上,将整个池子灌满。
云止不打扰认真看奏折与信函的宫宸戋,转身走向屏风,然后褪去身上的衣服慢步步入池子。
宫宸戋虽没有看云止,但对云止的一举一动还是很清楚。半响,宫宸戋起身,打开殿门出去。
云止正准备起身,突然间听到传来的关门声,不由裹了件外衣疑惑地快速走出来,不知宫宸戋深夜离去是不是有什么事?
峡谷内!
被花千叶点了昏穴的花千色很快痛醒过来。
晃动的火光下,但见花千色面色苍白如纸,几乎找不出一丝血色,整个人更是湿漉漉好似刚从水中爬出来的,痛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没事……”音落,花千色猛然侧头,吐出一大口鲜血。
琳琅听到声音回头,恰看到花千色吐血的一幕,心下顿时不觉一惊,并有些担心,但所有的神色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看得并不清晰,压下了那股想上前的冲动。
“我没事,真的没事!”花千色快速再道。
花千叶听着看着,再感觉着花千色的颤抖与虚弱,心中杀气倏然一起,目光一转便再次猛然望向对面的琳琅,眸光若冰箭迸射而出,一字一顿再问,“北堂帝,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交出解药?”
“琳琅,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交出解药?”
两句不尽相同的话,几乎在同一刻响起,出自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之口。
音落的一刹那,只见一袭金丝绣边的白衣从一线天的峡谷上方翩然落下来。下一刻,在众人呆愣而错愕的目光下顷刻间落在火堆的不远处。
一时间,峡谷内的所有北堂国兵马与百花宫婢女都不觉浑身一震,立即紧张戒备起来。
宫宸戋一个转身,倏然回过身去,面无表情地望向对面的琳琅,并不将四周严阵以待的北堂国兵马与百花宫婢女放在眼里,同时一模一样的话重复问道:“琳琅,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交出解药。”
字字如寒冰,一时间,四周的空气都不觉生生冻结下来!
琳琅不徐不疾地站起身,再不紧不慢地抚了抚衣袍上的尘土与褶皱,同宫宸戋不将四周的北堂国士兵与百花宫婢女放在眼里一样不将宫宸戋放在眼里,冷笑一声道,“没想到堂堂的宫宸戋也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怎么,孩子体内的毒发作了?”
花千叶扶着花千色,也站起身来。
宫宸戋不答,负于身后的手紧握成拳,丰神俊美的脸冻结着一层冷彻入骨的寒冰。
琳琅看着,再笑,依旧那一副不将宫宸戋放在眼里的神色,音声不咸不淡,“解药,我确实有,现在就在我身上。但想要我给你,想都别想。”
“你……”
“看来,下午的时候云止是没有把我的话转达给你了,或者没有将我的话一字不漏转达给你。那么,我现在不妨再说一遍,再清清楚楚地说一遍,你给我挺清楚了。宫宸戋,当日你杀我亲兄,今日我也要你好好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说着,琳琅忽然毫无征兆地一把扶过花千叶怀中的花千色,同时就眼疾手快地将手中不知何时拿出来的那颗药丸往花千色口中送去。
宫宸戋霎时出手,动作快若闪电,就要夺过琳琅手中那一颗药丸。
花千叶亦出手,速度不亚于宫宸戋,但并不是同宫宸戋一样抢夺琳琅手中的药丸,而是阻止宫宸戋抢夺。虽然他也很喜欢小小云,真的很喜欢,可是,眼下在面前的人毕竟是花千色,是他的亲姐姐,并且花千色生死一线,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花千色死而让宫宸戋将唯一的解药带走。如果他日云止怪他恨他,他愿意拿自己的命陪给她。
琳琅不紧不慢后退一步,冷眼旁观地看着宫宸戋与花千叶两个人大大出手。
四周的北堂国士兵与百花宫婢女在没有琳琅与花千叶的命令下,谁都不敢贸然上前,个个严阵以待,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宫宸戋出手,毫不留情,甚至带着明显的杀意,对一切阻拦他拿解药的人都绝不留情。
花千叶出手,同样毫不留情,绝不允许唯一的解药被宫宸戋拿走。
一时间,身影交错,鹤唳风声不绝于耳。
花千色无力的靠在琳琅怀中,浑身上下汗如雨下,担心前方的花千叶会受伤。片刻,虚弱地喘息道,“你是故意想让他们两个人互相厮杀的,对不对?你其实,其实并没有想过要将解药给我?”
“不,你错了,我既拿出解药,便是要给你的。”
琳琅边回道边低头望向怀中的花千色,神色温柔,并再次将药丸送向花千色的嘴。
宫宸戋看着,一刹那,明知道花千叶一掌袭向他却根本无暇顾及,就在与花千叶交手的半途中一个硬生生折身再上前去抢夺琳琅手中的那一颗药丸。
琳琅迅速后退,避开宫宸戋。
琳琅的速度快,宫宸戋的速度更快。下一瞬,几乎是在琳琅后退的同一时刻,宫宸戋眼疾手快地一把从琳琅手中夺过了那一颗药丸,但毫不留情的一掌几乎同时落在宫宸戋身上。
宫宸戋顿时倒退数步,抑制不住吐出一口大鲜血,面色惨白如纸。
“把解药给我!”花千叶收手,冷声道。
宫宸戋笑,站稳脚步,岂会将好不容易抢到手的药丸再送出去?
“宫宸戋,你孤身前来,现在又身受重伤,你以为你带得走解药吗?”花千叶握拳。
“带不带得走,那就是我的事了,不劳叶宫主担心。”宫宸戋面不改色地拭去唇角的那一缕鲜血,再后退一步,一个转身就走。
花千叶眯眼,立即从宫宸戋背后一掌击过去,阻止宫宸戋离去。
琳琅一直看着,看得很仔细,宫宸戋与花千叶两个人确实皆有杀意,绝不是表面装装样子抢夺一下而已。如此看来,花千色身上的蓝魅毒是真的了?那么云止……根据下午打探得来的消息,宫宸戋“急急忙忙”带着云止返回去……一时间,琳琅不由微微皱眉,垂下去的手一寸寸收紧。
下一刻,忽的,就在花千叶从宫宸戋身后一掌击向宫宸戋的时候,琳琅一脸担忧的对花千色开口,“花宫主,你怎么了?”微一顿,担忧至极的话语紧接着脱口而出,“别怕,刚才那颗解药其实是假的,真正的解药还在我手中。”说着,琳琅快速拿出那颗真正的解药就喂向花千色。
宫宸戋等得就是这一刻,在花千叶那一掌就要落在身上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迅疾地反身一把扣住花千叶的手腕将一只白色小瓷瓶塞入花千叶手中,与花千叶刹那间插身而过,一把快若闪电地夺了琳琅手中的解药便迅疾如风的飞身离去,一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下午之时,故意让云止去见琳琅,告诉云止说让她引开琳琅,他可以趁机下去与花千叶串通好一切,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他并没有下去。花千色确实是中了一种与蓝魅毒发时候症状差不多的毒,一时半会儿很难检查出来,花千叶也很难看出。然后,让琳琅误以为云止与花千色一样毒发了。琳琅先前已经怀疑花千叶助他夺解药,再让琳琅亲眼看到花千叶不顾一切的阻止他夺解药,势要将唯一的解药留给花千色,定然相信花千色的确是蓝魅之毒发作了,对云止毒发也就不会怀疑。
其实,一切归根结底,宫宸戋乃是利用了云止来夺解药。
琳琅一直不愿将蓝魅毒的解药交给宫宸戋,不愿救小小云,要宫宸戋痛苦的同时也要云止痛苦,但现如今云止也毒发,琳琅终是狠不下那个心,从没有想过要云止死,解药乃故意让宫宸戋带走。至于花千色,琳琅只能在心底说一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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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内。
云止耐心等着宫宸戋,心底有些不安。
突的,紧闭的殿门突然一下子被推开,云止反射性地抬头望去。
宫宸戋伤得不轻,虽不愿云止担心,但一口鲜血还是抑制不住吐了出来,连忙伸手扶住旁边的殿门才勉强站稳。
云止一惊,一边迅速走过去,一边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宫宸戋虚弱地摇头,将拿到手的解药递给云止,让云止喂小小云服下。
“这是真的?”云止接过来,有些不敢相信,怕解药有误。
宫宸戋点头,“可以验一下。”
云止也这么想,小小云还小,不能贸贸然给他服。
三日后,宫宸戋突然下令撤兵,班师回朝。云止随宫宸戋一起回去。
解药乃是真的,已经经过再三确认。服了解药后的小小云,身体立即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么贪睡,显得很有活力,顽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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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国皇宫。
白芊芊从侍卫口中得知班师回朝的消息后,忍不住跑去宫门迎接。
马车没有停下,直接驶入皇宫,与兴冲冲前来的白芊芊插身而过。
插身而过间,扬起又落下的车帘,白芊芊一眼看到了马车内的云止,怎么也没想到云止也一起回来了,顿时呆站在原地。
云止也看到了外面的白芊芊,将白芊芊变化的神色都尽收眼底。
片刻,马车在寝宫外停下。云止先行下车,将小小云交给快速赶过来的风逸,再回身扶宫宸戋下来,与宫宸戋两个人一道回寝宫,至今还不知道那夜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宫宸戋到底是怎么拿到解药的?曾问过宫宸戋很多次,但宫宸戋始终不说。
“我休息一下。”宫宸戋在床榻上躺下,让云止出去。
“我留在这里陪你。”
云止坐在床沿,双手握紧了宫宸戋的手不肯离去,很担心宫宸戋的身体,从没见过宫宸戋像现在这样。
宫宸戋挨了花千叶那一掌,若是一般人,早已经没命了,幸好他内力深厚。不过,怪不得花千叶,他自己出手也不亚于花千叶,不然如何能骗得了琳琅?但却不想会引发体内前不久好不容易压制住的天蚕。如今,天蚕发作,宫宸戋不想云止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没事,你别担心,不用在这陪我,让我休息一会就好。”
“不在这里陪着你,我会更担心,更焦急。你先休息一下,别管我。”
低头,云止吻了吻宫宸戋冰冷的手背,心底从未有过的不安,再给宫宸戋把了把脉,恨自己束手无策。
宫宸戋闻言,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抚上云止的黑发,“好!”
风逸抱着小小云进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很是担心,有些焦急的问道,“宸宸,你怎么了?小族长,宸宸他怎么了?”
云止立即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不知道风逸有没有办法。
“天蚕?”风逸面色一变,天蚕早已经失传很久了,怎么还会出现?随即快速走近,弯腰给宫宸戋把脉,想了解得更清楚些。
小小云安安静静地呆在风逸怀疑,很乖,不吵也不闹。
风逸蹙眉,半响后将手收回来,同样束手无策,“他怎么会中天蚕的?”
云止抿唇,没有回答。是如宫宸戋他当日所说的,为了她?还是只是骗她的?不过,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这一刻云止只想宫宸戋安然无恙,其他什么事都已经不再重要。
白芊芊急急忙忙赶来,站在殿门口处,将殿内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云止后知后觉留意到白芊芊,刚刚由于太过担心宫宸戋,竟没察觉到殿门处站了人,一时间将白芊芊脸上的担忧之色全看在眼里,再与刚才马车插身而过时的神色变化一联系,心中已差不多有些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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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宸戋一睡便睡了整整三天三夜,脉细时有时无。
云止一边处理政务,一边彻夜不眠地陪在宫宸戋身边,小小云暂交由风逸照顾。
宫宸戋睁眼,一眼便看到了趴在床榻边的云止,但见她面色憔悴,手臂下还压着一叠信函与奏折。
宫宸戋伸过手去,轻柔地抚摸云止的脸。
云止一向警惕,一下子惊醒过来,蓦然对上宫宸戋的双眼,“你醒了?”
宫宸戋点头,撑着床榻坐起身来,“我没事,你一直陪在这?”
云止颔首,“我很担心你,你已经睡了整整三天。”
“我说过我没事的。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宫宸戋浅笑,反过来安慰云止,将云止揽入怀中。
“饿不饿?我去让人准备晚饭。”云止靠在宫宸戋怀中道。
“不饿,让我这样好好抱一下你。”宫宸戋收紧手,看到云止的担忧与彻夜不眠的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只觉这伤受得值得。
云止没有动,靠在宫宸戋怀中听着那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心跳声。
接下来的日子,政务基本上任由云止处理,宫宸戋最大的任务便是好好养身体,云止不许宫宸戋再操劳。
宫宸戋听云止的话,安心调养,日子一时间显得很悠闲。
这日,下午时分,夕阳西下,云止坐在御花园亭子外的竹椅上,一边沐浴着阳光,一边轻捻茶杯慢品,再一边翻动批阅膝上奏折,每批阅好一本就放在旁边的木几上,偶尔抬头看一眼亭子中调皮捣蛋的小小云与陪着小小云的宫宸戋。
这一刻,云止心中前所未有的满足。
宫宸戋不经意回头,但见那坐在竹椅上沐浴阳光的女子正低头翻看着膝上的奏折,一袭银丝绣边的如雪白衣,宽大的衣摆蜿蜒拖拽在石砖铺就的干净地面上,一举一动间若上善若水沉谧而淡雅。
一时间,宫宸戋看得竟忘记了反应。
比起男装,宫宸戋说不出更喜欢哪一刻的她!或许,同样喜欢。
蓝天、灿阳、清风、花园、亭子、垂首批阅奏折的白衣女子……一切组合成一幅极其美丽的风景,美得让人不忍打破,但到来的白芊芊却截然相反,尤其是看到宫宸戋目不转睛地望着的时候,有些羡慕又更多些嫉妒。
小小云拉拉宫宸戋的衣袖,嘟着最瞪宫宸戋,为什么突然不理他?
宫宸戋没有感觉到,直接起身就走向云止。小小云还拉着宫宸戋的衣袖,在宫宸戋突然的起身下,险些跌倒。
一抹阴影无声无息地笼罩过来,云止一怔,抬头望去。
宫宸戋走近,在云止的腿边、竹椅的一角坐下。云止微侧了侧身,腾出多一点的位置给宫宸戋坐,疑惑宫宸戋怎么突然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晚上让孩子跟风逸去睡。”宫宸戋靠近,一手揽上云止的腰,在云止耳边道。
云止楞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明白宫宸戋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她可不想与小小云分开,“为什么?”
宫宸戋不语,这还需要他挑明吗?
云止慢慢反应过来,脸顿时一红,连忙拒绝道,“不行。”
宫宸戋一怔,这段时间来,他以为云止已经放下一切了,可原来……下一刻,宫宸戋面色微微一变,倏然起身离去。
她月事来了,当然不行!而这样的解释,云止第一时间又有些羞于说出口,待想说时宫宸戋已经起身走了。云止看着,想要追上去,不想宫宸戋误会,但就在这时,亭子内摇摇晃晃往外走的小小云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地上跌去。
云止顿时顾不得宫宸戋,连忙飞身上前扶住小小云,吓出一身冷汗,“重重”打了打小小云的小手掌心,看他还敢不敢乱走。
小小云一把搂住云止的颈脖,就讨好似地去亲云止的脸。
云止有些无奈,再确认了一番小小云没伤到后,望向后方已没有宫宸戋的身影。
是夜,宫宸戋留在御书房没有回寝宫。小小云一向睡得比较早,云止给小小云沐浴,准备等小小云睡了后去御书房看看。
小小云好玩,在小木桶中一个劲玩水,不愿起身。
当云止弄好一切,再哄着小小云入睡的时候,都已是月上中梢之时。
云止出寝宫,命寝宫外面的侍卫好好把守,自己往御书房方向而去。
御书房内,宫宸戋随意翻了几本奏折,喝了些酒,心底其实已经不气,暗中派人去调查宫樾谨的下落。
白芊芊轻轻敲门,再推开门,端了亲手做的饭菜进去。
因白芊芊是随宫宸戋与云止一起回来的,并一直留在宫中,侍卫太监们还有些弄不清白芊芊的身份,不知道宫宸戋的态度,遂没有阻拦白芊芊进去。
“宫公子,我知道你还没有吃,所以准备了些饭菜。”白芊芊边走近边道。
宫宸戋蹙眉,如果不是白芊芊现在出现在这里,他早已经忘记了这个人,不悦她随随便便来这里,还送饭菜,她算什么身份?但面上却又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喜怒,也不说话。
白芊芊见宫宸戋不说话,以为宫宸戋并没有生气,心下不由暗暗一松。
宫宸戋冷眼看着,想看看白芊芊究竟想干什么。
白芊芊将饭菜放下,事前知道宫宸戋命人送了酒进来,心中思量再三,知道自己再那么等下去别说是让宫宸戋喜欢,就是见他一面都难,于是终下定决心想要冒险试一回,故意选在云止前来之前来。
宫宸戋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依然没有说话。
御书房很大,只点了两盏宫灯,光线不是很清楚,白芊芊有些看不清楚宫宸戋脸上的具体神色,见宫宸戋还是不说话便以为宫宸戋默许了她,心不由越发松了下来,早在汤中下了些许蒙汗药与春药,只要宫宸戋喝了汤,之后……再之后,让云止亲眼看到,依她还是云止救命恩人的身份,自然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宫宸戋妃子。
“宫公子,你尝尝汤!”
宫宸戋闻言,瞥了一眼桌上的那一碗汤。
白芊芊有些紧张,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亲自将筷子递给宫宸戋。
这时,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参见夫人。”之前宫樾谨冒充宫宸戋时,下过封宫伊颜为后的圣旨。宫宸戋回来后,将宫伊颜打入冷宫,算是废了宫伊颜。但由于之前云止与宫宸戋一直有隔阂,宫宸戋若下旨封云止为后,恐云止不高心与不答应,便一直拖了下来,宫内的侍卫太监便皆先以“夫人”唤之。
白芊芊没想到云止来得这么快,眸光一转间整个人忽然扑入宫宸戋怀中。
云止推门而进,一眼望去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白芊芊倒在宫宸戋怀中,白芊芊在听到门被推开的时候回过头来,脸上带着错愕。
宫宸戋听到云止来了,抬头望向房门,不料白芊芊会突然扑过来。
云止顿时转身就走,什么都没有说。宫宸戋立即一把推开白芊芊,起身就追出去,不想云止误会,同时冷声命令,“将饭菜都给她灌下去,然后将她马上带出皇宫,扔到城内最大的青楼去,朕今后不想再看到她。”
侍卫领命,立即走进书房,抓住倒在地上的白芊芊就硬灌汤。
白芊芊不料,面色刹那间吓得惨白,她不过是抱了他一下。下一刻,白芊芊拼命挣脱侍卫就追了出去。
云止走得并不快,所以很快被宫宸戋追到。
宫宸戋本要解释,但追到之时却突然不想解释了,拉住云止的手慢慢松开。
廊道上,两侧都挂着一样的宫灯,光线不明不暗,云止沉默了一下后平静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置她?”她并没有误会,白芊芊对宫宸戋的感情她已经看出来了,可毕竟白芊芊曾救过她一命,云止一时间有些不好处理,已经在想着是不是派人送白芊芊回去,只是不想在她下令前白芊芊会做出这种事。
“她毕竟救过你一命,我派人把她送回去了。”宫宸戋面不改色道。
云止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不再多问,转而解释道,“我这两日身体有些‘不适’,不太方便。”
宫宸戋初闻云止身体不适,有些担心,但又闻后面几个字,一下子反应过来,牵住云止的手回寝宫,“夜深了,免得待会儿孩子醒了见不到我们会害怕。”
白芊芊追出门,可外面早已经没有宫宸戋的身影,冷凄凄的皇宫并雪山还冷。
侍卫亦追出来,快速抓住白芊芊,不容白芊芊再挣脱,将白芊芊之前送进书房的饭菜都给白芊芊灌了下去,连夜带白芊芊出宫。
·
两日后!
月事结束,好些天没洗澡的云止只想立刻好好沐浴一番,有些难受。
宫女太监守在外面,宫宸戋推门而进的时候,一股氲气一下子扑面而来,紧接着听一侧的宫女禀告,“皇上,夫人正在沐浴。”
“告诉风逸,晚上小太子就留在他那,不必抱回来了。”宫宸戋道。
宫女领命,连忙下去去将宫宸戋的话传给风逸。宫宸戋随之走进去,厚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云止闭着眼,听到声音,知道是宫宸戋,没有说话。
宫宸戋直接走向屏风,再绕过屏风望向满是红色花瓣的池子,望向池子中靠在边沿闭目养神的云止。
灼热的目光,云止便是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下一刻,云止睁开眼往上望去,白茫茫的氲气缭绕中有些看不清宫宸戋。
宫宸戋褪了衣服,一步步走下去,将池子中的云止带入怀中,低头对云止问道,“今日可方便?”“方便”二字,问的并非是云止身体是否方便,而是想问云止愿意不愿,宫宸戋不想强迫云止。
云止明白宫宸戋话中之意,脸微一红,没有说话。
经过了这次的事,看着宫宸戋在鬼门关前险险的走了一遭,云止才知道宫宸戋对她而言究竟有多重要,那种感觉就像很久以前,心中的寒冰不知不觉砰然碎了,告诉自己只要他能够醒来,只要他没事,什么都不重要。
宫宸戋听不到云止回答,低头望向云止的眼睛,想看清楚。
云止不由侧开头。宫宸戋看着,已然知道云止的答案,薄唇一勾便亲吻上云止的脸。
红色花瓣铺就的水面下,两个人都不着寸缕,紧贴的肌肤云止甚至清晰感觉到宫宸戋身上的温度比池水都还来得高,清晰感觉到……
(后面一段和谐内容,暂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