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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宫萍居然有很久没有见过李斯谦。
首先是接连好几天都在外面出差,她打电话过去也不接,两人确立关系以来,他就算再怎么忙,可是去哪里出差都会发一个简短的短信给她,像这一次这样对她极尽冷淡,她真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五官因为愁闷而挤成一团。
这天李斯谦终于回家了,原本坐在沙发上翘着脚丫子看电视的宫萍一听到窗外那熟悉的停车声,立马汲着拖鞋跑到大门后面,整理了一下着装和头发,工工整整地站着,许久没见李斯谦,心里居然还有些紧张,胸口扑通扑通的。
她竖起了耳朵,听到门外李斯谦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脚步声停在门口,迟疑了一会才开门……
“当当当当!欢迎回家!”宫萍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滑稽地展开了双臂,像是在等待拥抱。
李斯谦冷漠的双眸扫过她的脸,银灰色的卷发没有光泽,连耳边的黑曜石也暗淡无光。李斯谦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走过她身边,沉默地朝楼上卧室走去。
宫萍的手尴尬地停留在空中,像是一个笑话。
她倔强地看着李斯谦挺得笔直的背影,眼底已经有星星点点的泪光在闪动,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会让李斯谦这么对她。
宫萍这人最受不得委屈了,小时候哪怕是和小区里调皮的男生打架打得鼻青脸肿,都能硬气地咬着嘴唇不哭,可是只要宫振华说是不是她先动的手,只要被冤枉,她的眼圈没一会就红红的。
她想到宋召忠那天把她找过去,就是为了羞辱她一番,可是她没有给李斯谦丢脸啊,她的反应也一样很有骨气,才想回到家和他好好撒撒娇,结果人影都见不着,公司里也见不到他,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还是这样,他们俩的距离好似比第一天遇见的时候还要远。
宫萍越想越觉得委屈,只想把李斯谦拉住好好说清楚,哪怕是吵得天翻地覆呢,也比她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好!
她心里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追上已经进了房间的李斯谦,正要伸手揪住他的衣角,门面就砸到了她的额头,一下子痛得她蹲在地上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斯谦一惊,根本没有留意她会跟在他身后,顺手关门没想到就把她砸到了,他急忙蹲下身子,扶起她的脸,额头只是有些红肿,待会找出药膏来搽上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看到她眼泪汪汪的眼睛好不可怜地盯着他,他硬了一个星期的心,就开始有了软化的痕迹。
突然,他又想到那一天,宫萍看着宋召忠手上的支票就乐开了花的场景,他的心又变得像铁块一样硬,他冷着脸说:“滚回自己的房间去!”
宫萍刚被砸,看到他关心地靠过来看自己的脸,明明脸色好转了,宫萍刚想开口说话缓和一下彼此的气氛,就又听到李斯谦的冷言冷语,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扑簌扑簌地就掉了下来:“李斯谦!你是不是有病啊?”
李斯谦继续硬着心肠,不留情面把她推出房间,“啪”地将房门关上!
宫萍气得直捶门:“李斯谦!你有本事这辈子都不要理我!!”捂着额头,还不解气就顺便踹了一脚门才气哼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房间里的李斯谦颓然地躺倒在大床上,只开了一盏橘黄色的床头灯,他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又回想起那天的情景。
宫萍之所以会成为自己的助理,就是因为钱,没有钱租房子所以才住到自己家里,房子被自己公司强拆,没有钱才会答应做自己的助理,她有多想挣够了钱替宫振华养老,他也知道。
整整一个星期,他明明没有这么忙,却固执地想一个人静一静,冷静了下来就会知道,这一切有多么巧,很少联系他的外公突然急冲冲地把他叫过去,不就是想让他看到那副场面面吗?最简单的解释就是,如果宫萍接受了宋召忠的支票,那么今天晚上还会在这里满心欢喜地等着他回家吗?
他之所以生气,有绝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不确定在钱和他之间,如果只能选一个的话,宫萍会义无反顾地选择他。
李斯谦从来没有拿自己像一个商品一样,摆在让别人选择的地步,从来都是他来选择别人,他来选择怎么控制别人的人生,即使是刚到帝豪集团的那一年,备受压迫的一年,他也丝毫没有畏惧感,费力周旋在各类人之间,毫不退缩,可是他那一天,却是那么害怕她的选择,所以看到她那一笑,神经立马就过敏了,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逃离了。
他确实很喜欢宫萍,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一直觉得这份喜欢是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以内,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这份感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往不可想象的地步发展而去,一向为意志力而自豪的李斯谦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愤怒。
在商场多年,他深深知道,世间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喜爱都应该有一个界限,一旦超过了那个界限,很多东西都会变得不可控,甚至会变成自己的弱点和把柄,一旦被人抓到就任人宰割,李斯谦现在就处于这种恐慌之中,上一次董文志的事情仅仅是一个开始,到现在李斯谦才认识到自己对宫萍的感情已经彻底失控。
包括他知道,宫振华入狱的事情,他也间接有责任,宫萍知道了的话,会怎么看她?将她父亲送入监狱的帮凶?毁掉她幸福生活的刽子手?还是一个残忍无情的骗子?
她到时候会怎么面对自己?是逃离还是咒骂他?他一直觉得即使自己是和她在一起,自己也能做到克制理智,可是光是想到她有一天会讨厌自己,离开自己,他就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离家出走!
他甚至有很多很疯狂的想法!他想再用钱绑住她,他想把她的耳朵眼睛都蒙住,让所有知道宫振华事件真相的人,都无法把信息传递给她,他甚至想把她牢牢地锁在自己身边,用尽一切肮脏的卑劣的手段也在所不辞……
这种陌生的无奈的而又疯狂的感觉,让他觉得疲惫,他想也许他需要时间,来好好地了解一下自己……
第二天,额头上还贴着创口贴的宫萍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人事部发来的通知,自己被调到北京出差一个星期。
一个总裁的私人助理,单独被派到外地出差?还是一个星期这么久?宫萍没多想就冲进办公室,“啪”地将通知拍在李斯谦的办公桌上,李斯谦不动声色地签着文件,眼底却有克制的情绪。
他的话语中听不出任何别的情绪:“我不是说过,我工作的时候不要打扰我吗?”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才慢慢地旋起金色钢笔的笔盖,抬起没有情绪的双眸盯着眼前这个暴怒的女人,额角还贴着创口贴,这个傻女人难道不知道额头撞破了光是贴创口贴是没有用的吗?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去这里出差?我不是你的私人助理吗?”宫萍的眼睛里都快腾起了火苗,这个男人想调虎离山的心思不要太明显啊!
而李斯谦则是抱着双臂,冷冷地笑道:“什么叫我必须要给你一个解释?你在这里上班,任何调配不都是正常的吗?不过你现在这样把工作任务的通知拍在我的桌子上,宫小姐,你如果想走人麻烦说得清楚明白一些。”
宫萍眼底闪烁着受伤的情绪!他不可能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什么,可是却用这么公事公办、冷言冷语的口吻和她说话!
她咬着牙说:“好,我去。不过等我回来之后,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斯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表情这才慢慢松懈,露出了淡淡的伤感和迷惘。
一个星里,宫萍美其名曰是在北京出差,她实际上感觉自己明显就是在浪费时间,根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她做,北京分公司的袁经理,一个胖胖的和蔼的女人每天带她去参考公司的上上下下,宫萍发誓,这个经理连厕所都带她进去看过!
这是什么鬼?难得出差一次,居然是这样?开什么玩笑?
宫萍试探性地问她:“袁经理,咱们还有除了参观以外的工作要做吗?”
袁经理笑眯眯地看着她,话说得滴水不漏:“我也在等上面的通知呢,宫小姐不要急嘛,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可以陪你出去走走的。”
还出去走走?合着自己真的是过来旅游的?由此,宫萍更加确定李斯谦有事情瞒着自己,究竟是什么事情,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只是此刻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飞回帝豪集团,查清楚李斯谦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一个男人,前几天妥协着穿着自己买的情侣装搂着自己看电影,只是过了几天时间,就会性情大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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