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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习习,雅致的院落内布满了一地秋落的黄叶,金灿灿的落叶在地面上耀出一种凄美的色彩。微风吹过,无数离枝黄叶纷纷扬扬飘落尘埃,空中弥漫着萧瑟的寒意,李溘着一身墨绿色的汉服改良的家居服,配上这古风的院落,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古代的隐士。
他执起案台上小巧精致的紫砂壶,将壶中滚烫的热水徐徐注入杯中,翠绿的茶叶在滚烫的热水中不断翻滚,徐徐地散发出清香。
“章先生,最近的新闻想必你也有耳闻了吧……你看……你看现在我该怎么办啊?”艾斯企业董事长搓着手,一脸无奈懊恼的样子,一点也不似几个月以前那风光逼人的模样。
李溘的眼皮微微下垂,滚水的劲已经过去,他看着杯中上下缓缓漂浮的茶叶,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我不是早就劝过你,见好就收吗?我居然不知道,除了我,你居然还留了人在帝豪集团里面,既然你对我不信任,那现在还来找我干什么呢?”
艾蒙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尴尬地不知道手脚要怎么摆放才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我……我也是被李斯谦那个家伙给误导了啊……”
李溘微微一笑,茶杯放在唇边将热气吹散了些,这才缓缓说道:“他是不是和你说,要提防我反过来算计你?”
庆功宴那日,自己在炫耀的同时也为了羞辱一直强压在他前面的李斯谦,才会将邀请函也送至李斯谦的手上,本以为李斯谦会倨傲地拒绝,谁料他居然施施然赴约了,还意外带上了自己的未婚妻,不愿意自己私事被放诸于公共之上的李斯谦,在这一次表面上看倒像是给了艾蒙十足的面子。
只是,那一天李斯谦轻抚着袖口轻描淡写的话语还回荡在艾蒙的耳边:“李某人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你知道对方是谁吗?是敌是友又是否真的能分清楚?养的毒蛇也可能会回头把自己咬死的。”
艾蒙闻言,陷入沉默,静静地注视着面前不为所动、只专心品茶的李溘,眼前的男人的脸庞看上去还像个孩子,可是表情却超乎地成熟,让人不由得想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一张脸上稚气和沧桑居然会同时出现。
眼前这个家伙出现得莫名其妙,虽然说确实是帮了自己很大的忙,可是自己却难以捉摸他,表面上看是可依电子的执行董事,可是和艾斯企业之间来往却又不涉及任何商业,这着实让他有些搞不清楚他的真实目的,为钱还是为利?他好像又不是为了这两者而来,难道是寻仇?可是哪有慢慢悠悠,凡事一点也不着急的寻仇者?艾蒙在商场这么多年,面对一个20岁出头的后辈,居然都摸不透他的心思。
至于李斯谦,两人是敌对的竞争关系,就像他清楚自己企业的行事风格一样,他也十分清楚李斯谦的目的,他的目的就是重回第一的位置呗,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所以说,有时候竞争对手才是最好掌握的,因为彼此目标相近,只要设身处地地转换一下自己的角度,就知道对方大概在打什么主意……
加上李斯谦那天那句话,确实让他心里对李溘的怀疑越来越多,这才导致了今天的事情……
李溘看着艾蒙悔不当初的表情,知道自己肯定猜对了,嘴角的嘲讽更加明显,食指轻轻摩擦着杯子的端口,表情若有所思。
艾蒙想到自己在商场风雨交加这么多年了,好歹也算是有些名望了,这一次居然被两个后辈控制住,虽然觉得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也只好姿态放低,问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现在我们想想,事到如今,怎样才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漂亮的翻身仗?”李溘笑了,漂亮的眉眼更为生动,他低头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这才说道,“如此看来,李斯谦早在几个月以前就一直在筹划这个局了,也是挺能忍住气了,我的人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查到。不过……按照你的人生阅历,难道你一点也没有怀疑他这是在引诱你上钩吗?”
艾蒙轻轻地叹气,半秃的头顶俨然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怎么会没有察觉,李斯谦行为乖张,独辟蹊径,处事风格经常有变,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这段时间,铺天盖地都是他们月光雅筑的新闻,他为了城北那块地,不惜喊出天价,再加上我的探子连你都没察觉到,我自以为李斯谦也不会发现,所以我的探子拿过来的资料,全都显示李斯谦这次是下了血本,谁看都会觉得他是被上次的事情打击得过狠,输红了眼,我一时得意,就……”
“没想到他们玩的是一招‘声东击西’,将你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月光雅筑之后,实则暗地里等着你上钩,你也是好蠢,他给你设的套,你一步都没有踏错。”一小杯茶水很快就见了底,他接了水,又将紫砂壶放置在小巧的灶台上,添上鲜红的炭火。
艾蒙脸一阵青一阵白,支支吾吾地说:“是我太轻敌,以为上一次的事情确实让他元气大伤,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有能耐,损失千万眉头也不皱地就想着怎么报复回来,确实是后生可畏啊……”不对,自己这是被算计了呢,怎么还觉得这家伙确实有一手呢?这么想着艾蒙脸色一阵黑,“不过,这家伙这一次也太过分了,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毁坏我名声那就太不厚道了吧!”
李溘一看,艾蒙的脖颈上几道鲜红的抓痕,心中便知道了传说中艾斯企业的老板娘脾气火爆是确有其事了,他轻描淡写地问道:“难道你和那员工妻子的关系是真的?”
艾蒙脸一红,又气又急地辩解道:“是这个小浪蹄子主动勾引我的,送上门来的不吃白不吃,吃完我一抹嘴就跟她断绝关系了,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哪里想得到,会被李斯谦在这个时候当成把柄啊?”
李溘摇摇头,心中暗自思忖,别说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就算是你没和那女人有一腿,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李斯谦随便找个跟你关系有点不清不楚的女人来栽赃你,只要演技逼真一点,舆论压力就会集体倒向弱者。
虽然这个新闻的力度不及自杀事件来得猛烈,但是集团总裁的花花新闻更容易成为人们口耳相传的谈资,而自杀事件经过帝豪集团的紧急公关,已经成功转换成公益报道,从某种角度来说,帝豪集团积极配合警方调查,呼吁股民们提高自己的风险意识,甚至还赢得了部分人的好感。
而这种花边新闻,根本无从下手,怎么说都是错,由此看来,比自杀事件更难扭转企业的形象啊……
看到李溘都在悠悠叹气,艾蒙彻底急了,上前就揪住李溘宽大的袖子,眼神中饱含着急切,巴巴地问道:“你别叹气啊,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的,你快给我支个法子,告诉我现在我要怎么应对?明天就传我上庭了,可是我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溘摇摇头:“是你自己一步一步踏进他的圈套,我也无力回天,假使你当时见好就收,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艾蒙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表情惊恐不安,双手无力垂下。
案台上紫砂壶里的水已经沸腾开来,一点一滴沿着壶口向外溢出滚水,李溘拿起紫砂壶,又泡上一杯好茶,这才说道:“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就当你当初拿走了他的,给他再还回去就是了,就这么区区几千万,艾总你估计也不会放在眼里吧……”
艾蒙闭着眼睛摇摇头:“不是钱的事情,我如果想老老实实挣钱就不会走这一步了……”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我就是想看着李斯谦输!他老子李天翼在的时候,还得给我几分薄面呢,轮到他主事了,看到我倒是趾高气昂得不行,他也不想想看,他老子死的那几年,要不是我留着点余力,这还有他李斯谦分得到一杯羹吗?现在跟我耀武扬威,我呸!”
李溘笑笑,他早看破了这一切:“据我所知,你当时可没有留着余力啊,逮着机会就穷追猛打,一度想斩草除根,我想……要不是暗中有人相助,恐怕确实没有现在的李斯谦了吧……”
艾蒙一愣,这都五年前的事情了,眼前这个人也不过二十岁出头,五年前还是一个毛头小子,怎么会清楚这么多事情?
“你……你究竟是谁?”艾蒙惊恐地瞪大眼,指向李溘的手指也开始略微发抖……
这下,李溘开始不说话了,他似乎专心致志地品着手中的清茗,目光悠悠地投向远处的山峰,肃杀的秋风一阵一阵吹过,地上泛黄的树叶也被吹得打起了滚,也直吹得人心里也泛起了寒意,冬天想必是真的要来了……